美国知识自由研究
——以图书馆界“禁书周”为例
2019-01-17马铁军
许 欢,马铁军
0 导言
书籍是一种古老的知识媒介,亦是知识传播的重要载体,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知识资源。知识资源抽象但又无处不在,是人类进行资源配置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社会资源。图书馆作为知识集合的一种重要形式[1]51,是知识资源配置的重要场所。21世纪以来,随着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信息的传播和发布更加透明化和快捷化,图书馆界倡导的平等、开放、共享的理念不断得到落实。《公共图书馆法》的施行使我国公共图书馆事业进入了新时代[2],更加需要关注图书馆作为“知识集合”,如何更好地对知识资源进行分配。以美国为例,美国图书馆职业视知识自由为其核心责任[3]。1982年开始,每年9月的最后一周,美国图书馆协会(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ALA)举办的“禁书周”(Banned Books Week)是图书馆界维护知识自由的典型事件,是公平、多元、包容的图书馆精神的生动实践。
1 美国图书馆界与知识自由
1.1 概念
知识自由(IntellectualFreedom)的概念是随着现代图书馆发展而确立和不断完善的。现代图书馆是知识自由、知识平等的设施和制度安排。虽然早在古罗马时期,面向公众开放的公共图书馆就已经出现,然而借阅书籍的人基本上是小部分有知识的贵族,真正具有现代意义的公共图书馆,是19世纪中叶以后欧美国家依照“图书馆法”,用纳税人的资金建立的免费公共图书馆,从此图书馆不再是少数社会精英的崇高道德的化身,而是一种人类理性导致的产物[1]288-290。图书馆作为百科知识的集合、人类思想的汇总,不同种类和内容的知识在这里汇集。图书馆是社会记忆的大脑,是开放的公共知识空间,可以向人们提供社会化、客观化的大量显性知识媒介,所以本质上它是人们可以自由出入的、开放的公共知识空间[1]274-275。尤其是对于公共图书馆,其追求的目标之一就是向实现人类知识自由、知识平等的公共基础设施的方向转移,保障公民平等、自由地获取知识。
知识自由的理念是由美国图书馆协会(ALA)提出的作为图书馆职业的核心责任,来源于ALA反对审查制度的实践,是“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First Amendment)对公民权利维护的具体呈现。ALA认为知识自由是:“人人享有不受限制地寻求与接收各种观点和信息的权利,应提供对各种思想所有表达的自由获取,从而发现某个问题、动机或运动的任何或所有方面;知识自由包括三个部分:知识持有的自由、知识接收的自由和知识发布或传播的自由。”[4]联合国《世界人权宣言》第19条指出:坚持知识自由是基本人权,主张人人有权表达意见和言论自由,这项权利包括在不受干涉的情况下持有意见的自由,并通过任何媒体,不论国界,寻求、接受和传递信息和思想的自由[5]。
1.2 发展历史
现代的知识自由概念是在反对图书馆审查制度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知识自由的支持者认为个人有权不受影响地选择信息概念和媒体来制定自己的思想和观点,因此信息限制和信息隐私壁垒构成了知识自由的问题,禁书、焚书、文学挑战等就属于信息限制问题。美国图书馆界在知识自由权利的探索上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的发展。
第一阶段,1948年ALA发表《图书馆权利法案》(Library Bill of Rights),代表美国图书馆界对图书馆拥有的“自由权利”作了第一次“集体性”确认[6]。该法案以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为基准,是图书馆职业对宪法第一修正案保障“言论自由与出版自由”精神的诠释。也就是说,《图书馆权利法案》实际上就是知识自由宣言。
第二阶段,1967年ALA专门成立知识自由办公室(Office for Intellectual Freedom,OIF),负责执行ALA关于来源于《图书馆权利法案》的知识自由概念的政策,包括支持“禁书周”、自由阅读等。这表明知识自由除了政策法律的支持,有了实体机构的支撑。
第三阶段,1999年国际图书馆协会和机构联合会(以下简称“国际图联”,IFLA)发表《国际图联关于图书馆和知识自由的声明》[7],呼吁图书馆和图书馆工作人员坚持知识自由,不受限制地获取信息和言论自由的原则,并承认图书馆用户的隐私。国际图联指出:“知情权是思想和良心自由的一项要求,思想自由和言论自由是自由地获取信息的必要条件。”国际图联认为,对知识自由的承诺是图书馆和信息行业的核心责任,并敦促其成员积极推动知识自由的原则的实现,美国图书馆界在这方面走在了前列。
1.3 知识自由与“禁书周”
在反对审查制度、维护知识自由的组织中,美国图书馆界最具代表性。ALA专门负责知识自由事务的组织——知识自由办公室(OIF)一直致力于与审查制度作斗争,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每年举办“禁书周”活动。禁书周以ALA为主要支持方,OIF作为主要的组织和实施方,给读者提供机会来表达对审查的关注,庆祝阅读自由,向整个社区展示知识自由的重要性。OIF每年收集、记录和报告全美范围内的受到挑战和被禁止的书籍,建立审查制度数据库,并在官网上进行公布,制作本年度十大“受到挑战的书”(Challenged Books)[8]榜单(OIF指出:受到挑战的书是指因为个人或者集体的反对而从学校或者图书馆移除或被限制利用的图书,禁书仅指被移除的书,二者有区别。为了叙述方便,下文以“禁书”统称“受到挑战”和“被禁止”的书);禁书周期间通过各种方式,举办各色的活动,引起人们的关注。OIF提供指导、培训及其他帮助给那些图书馆受到挑战的图书馆员;还成立了知识自由行动网(IntellectualFreedom Action Network),时刻密切关注试图对图书馆的藏书加以审查的行为,并支持和帮助图书馆员反对审查制度。OIF通过举办禁书周活动来宣示阅读自由来之不易,希望借此能够引起人们对阅读自由和知识自由的关注,从而让人们更加珍视阅读的自由。
2 “禁书周”发展概述
禁书周作为一项庆祝阅读自由的活动,于20世纪80年代启动至今,走过了30多年的发展历程,被禁对象经历了从书籍到多种知识载体形式的发展。
2.1 从PICO案到ABA禁书展览活动
1980年代的美国是一个对书籍审查加大力度的时期,包含某些健康、撒旦主义(satanism)等内容的学校书籍是审查和挑战的主要目标。比如,芝加哥公立学校高度宣传要删除玛嘉·莎塔碧(Marjane Satrapi)的漫画《波斯波利斯》(Persepolis),OIF工作人员不仅致函芝加哥教育领导人,还前往Lane Tech高中抗议[9]。Island Trees School District诉Pico(1982)最高法院案件成为禁书周启动的“加速器”,该案件是美国最高法院对第一修正案问题进行分割的一个案例,即当地学校董事会要求从初中和高中移除图书馆书籍(见表1),称其为反美(anti-American)、反基督教(anti-Christian)、反犹太主义(anti-Semitic)、污秽(plain filthy)等,遭到投诉,该案裁定学校董事会不能仅因为其内容而禁止图书馆书籍[10]。这一案件引起了美国出版界、图书馆界广泛关注。1982年美国书商协会(American Booksellers Association,ABA)在加利福尼亚州阿纳海姆举行的Book Expo America贸易展上展出了禁书,在会议中心的入口处设有大型挂锁金属笼子,里面堆放着500本禁书;还有一个大型架空标志,警告说有些人认为这些书是危险的。借助禁书展览的成功,ABA邀请了OIF主任朱迪思·克鲁格(Judith Krug)女士和全国大学商店协会(National Association of College Stores)参加一项名为“Banned Books Week”的新倡议,这三个组织在9月份发布新闻稿和宣传工具,他们继续引发了关于禁书的讨论,当时参与讨论的成员总数达到5万人。在这一倡议的带动下,一些书店的橱窗开始展示这些禁书,公共电视网(Public Broadcasting Service,PBS)和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等新闻媒体报道了这一事件,市长和州长发表了肯定此倡议的言论,正如普拉特(Platt)所说:“当图书社区在知识自由问题上站在一起时,我们是不可阻挡的。”[9]
表1 Island Trees SchoolDistrict诉Pico
2.2 持续举办的例行活动
1982年之后,ALA会在禁书周期间展示年度内有争议的书籍,该活动的持续举办使公众对审查问题的认识有所提高,但是审查和挑战并未停止过,因此禁书周活动也从未止步。ALA通过禁书周活动不断地提醒读者,虽然并非所有书籍都适合所有人,父母会限制孩子阅读的书籍,但是这样做会限制每个人的信息和知识,使得“第一修正案”被忽视。1990年开始,OIF每年公布记录的禁书数量,并在网站上公布十大禁书榜,禁书榜的发布以“禁书”之名而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禁书周的形式和参与度也不断地丰富和提高。
禁书周能够持续举办,与Judith Krug密不可分。1982年起,Judith Krug作为OIF的主任一直领导禁书周的举办。Krug致力于发起禁书周联盟,努力协调书商、出版商、律师和编辑等。在Krug的努力下,禁书周影响范围不断扩大,吸引了众多机构的支持和赞助,成为美国整个图书社区一项新的文化传统。2009年,Krug因病去世后,ALA创办Judith Krug纪念基金(Judith F.Krug Memorial Fund)[12],以此纪念Krug为禁书周作出的重要贡献,并确保禁书周在Krug去世后能够持续举办。
2.3 禁书周关注对象的扩大
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在知识自由领域出现了新的趋势[13]。首先是公共的禁令和挑战增加,从2016年的45个增加到2017年的91个,越来越多的禁书难以被知晓或者没有被宣传。其次,除书以外的其他知识载体形式也开始受到挑战,禁书周关注的对象开始扩大。人们开始挑战电影,因为这些电影中包含赞成或者反对LGBT(性少数群体)的内容;杂志,尤其是青少年相关内容的杂志;节目、展览,甚至是禁书周期间的宣传和艺术展览;一些电子资源和图书馆的社交帖子,2011年以来,美国学校图书馆协会(American Association ofSchool Librarians,AASL)已将禁书周的周三定为“被禁止网站宣传日”[14],他们认为学校应该是学生和网络在线互动的培训基地,是数字公民的教育基地,而不是学生与现实世界隔离的地方。除了禁令和挑战,还出现了因宗教和种族问题发生在图书馆的破坏性仇恨犯罪,比如在图书馆墙上乱写脏话、对穆斯林宗教文本的破坏等。
3 “禁书周”的特点
禁书周作为OIF和出版界最成功的活动之一,影响力和读者群不断扩大,“禁书周”和“十大经常受到挑战的书籍”(禁书榜)页面是ALA网站上最受欢迎的两个页面之一[15];从OIF每年发布的禁书数据来看,许多经典型和获奖作品进入了禁书的清单,许多知名作者的书也在其中。造成这些书籍被禁的三大理由是语言低俗、含有色情描写、找不到适宜的读者群。禁书理由从另一个角度看是针对特定的读者群,儿童和青少年读物成为主要的禁止对象,禁书现象则多发生在学校、公共图书馆和学校图书馆。
3.1 全民动员、多样化参与
参与方式上,OIF号召参与者在禁书周期间读一本自己想读的“禁书”,并且可以把它拍成视频上传到YouTube,全世界的读者都可以参与这项活动,因此有着非常广泛的参与度;读者如果在当地图书馆听到或者看到禁书,可以联系OIF提供信息;读者可以在学校、公共图书馆或者书店内组织自己的禁书周计划;读者还可以向知识自由博客提交涉及审查和禁书的内容、进行关于阅读自由的小游戏、利用OIF制作的宣言模板在当地进行禁书周的宣传;加入自由阅读基金会(Freedom to Read Foundation),为禁书周捐款等。OIF还会生产一系列关于“禁书周”的产品,如T恤、书签和海报,还有一些创意计划如第一修正案电影节等[16]。总之,OIF试图通过多种形式来使禁书周得到宣传,引起人们的注意,号召更多的人参与阅读自由的捍卫中。
图1 “禁书周”活动期间的宣传[17]
影响范围上,禁书周作为一项行动倡议,从单一组织发展成为禁书周联盟,旨在通过教育、宣传以及关于图书审查问题的节目制作等,吸纳各社区参与其中,致力于提高人们对阅读自由的关注和认识。禁书周联盟得到美国书商协会(包括美国书商自由表达基金会,AmericanBooksellers Foundation for Free Expression, ABFFE)、 美国新闻工作者和作家协会(American Society of Journalists and Authors,ASJA)、大学出版社协会(Association of American University Presses,AAUP)、作家协会(The Authors Guild,AG)、漫画书法律辩护基金会(Comic BookLegalDefense Fund,CBLDF)、戏剧家法律辩护基金(Dramatists Guide,DG)、全国反对审查联盟(NationalCoalition Against Censorship)、全国英语教师委员会(NationalCouncilof Teachers of English)等机构赞助和支持,也得到美国国会图书馆图书中心(Centerforthe Bookinthe LibraryofCongress)认可,以及DKTLibertyProject和PenguinRandom House的慷慨支持[18]。以《哈利·波特》案为例,2003年初阿肯色州锡达维尔校区董事会在接到一位学生家长的投诉后,以投票方式决定是否限制借阅《哈利·波特》系列图书,理由是这些图书提倡叛逆,对当权者不尊重,宣扬巫术和迷信色彩,董事会最终以3:2的投票结果决定将该系列图书撤离自由借阅区[19]。2003年3月,来自50个州的宗教、政治以及哲学等领域组成的Americans United(AU)经美国书商自由表达基金会(ABFFE)授权,以法院之友身份参与诉讼;4月地方法院判决学校董事会败诉,判决理由是:限制借阅行为侵犯了宪法第一修正案所规定的公民依法享有的阅读和接受信息的权利[20][26]。
3.2 经典型读物成为禁书热点
笔者对OIF公布的2001年以来的十大禁书榜单[8]进行频次统计,截取出现多次(>1次)的禁书见表2。“榜上有名”的禁书中很多是获奖作品或为人们广泛阅读的经典书籍。1961年美国普利策小说奖《杀死一只知更鸟》[21]上榜3次;《追风筝的人》是世界范围内的畅销书,在纽约时报畅销书中连续两年排名第一,上榜3次;F.Scott Fitzgerald所作《了不起的盖茨比》,1987年在南卡罗莱纳州查尔斯顿的浸会学校,因书中的“语言和性引用”而受到挑战;JD Salinger的《麦田里的守望者》一直是审查机构的目标,经常受到挑战,从1960年开始,俄克拉荷马州塔尔萨的一名教师因将这本书纳入十一年级的英语课而被解雇,该教师上诉学校董事会后其教职被恢复,但是该书从课程中消失[22]。知名作者的书也有上榜:上榜5次的《印第安男孩超真实日记》的作者薛曼·亚历斯(Sherman Alexie)[23],是1993年海明威文学奖暨美国国家图书奖得主,1998年“世界重量杯诗人创作竞赛”获得首奖,之后创下连夺该奖四年冠军的记录;1962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约翰·斯坦贝克(John Steinbeck)[24]所作《人鼠之间》上榜3次;美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奠基人之一马克·吐温(Mark Twain)的代表作《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2次上榜。
回顾2001-2017年的十大禁书榜单,“经典型”读物成为禁书热点。有的书籍不止一次被禁止,但又会出现在各大文学作品的获奖名单,展现了一种冲突和纠结,这也可能是禁书的魅力所在。正如《麦田里的守望者》,魅力在于它的语言,但同样是因为它的语言引起了一些人的反感,充满了魅力与危险。禁书看上去可能是一个疯狂的举动,然而禁书从来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禁书标准的变化与一个时代主流思想的变化有着密切的关系。
表2 2001-2017年多次上榜的禁书列表
3.3 禁书原因针对特定人群
OIF每年公布的十大禁书榜单都会列出该书被禁止的原因[8],笔者对2001-2017年的禁书理由进行了分词和词频统计,形成了表3所示的排名前十的禁书原因。
可以看出,对于禁书原因的三大理由分别是冒犯性和低俗的语言、暴露的色情描写、没有适宜的读者群,此外还有暴力、宗教、LGBT、涉及种族歧视等原因。
上榜较多的《印第安男孩超真实日记》自2007年出版以来就被认为是包含贫困、酗酒和性行为的描写,在学校的课程中被认为是亵渎和色情而收到挑战;在世界上广泛传播的《追风筝的人》由于其内容包括性暴力,被认为是“导致恐怖主义”和“促进伊斯兰教”而被禁止;普利策奖《杀死一只知更鸟》也被认为是包含暴力和使用了低俗的语言。
表3 排名前十的禁书原因
从另一个角度看,禁书原因针对特定的人群。美国家长是禁书的主力军[25],他们并非一般意义上对自己的孩子“放任自由”,相反,他们非常在意自己孩子阅读的书籍。上榜8次的《相亲相爱的探戈一家》是讲述两只雄性企鹅相恋并创造了一个家庭的儿童书;Alvin Schwartz,Mildred D.Taylor和Roald Dahl等作者的书不止一次被列入130本经常受到挑战的儿童书籍清单。除了儿童书就是青少年读物,由于该年龄段涉及到的敏感内容更多如性、暴力、LGBT等,也是禁书的主要成分。例如,上榜7次的《壁花少年》是含有吸毒、性和自杀内容的描写青春期男孩孤独、敏感和困惑的小说;青春小说《巧克力战争》讲述了十四岁的杰里在校园里抵抗贪腐和黑恶势力的故事,深刻体现了“我敢不敢撼动这宇宙”的主题。
禁书发生的机构从一个侧面体现了禁书针对特定人群。以2017年“禁书周”海报[13]为例,56%的禁书现象发生在公共图书馆,25%发生在学校的课堂和教室,16%发生在学校图书馆,2%发生在学术图书馆,还有1%发生在专门图书馆或者其他场所。禁书发生的机构显示了父母对孩子阅读的关注,儿童和青少年读物成为主要的禁书对象,有问题的成人读物也经常成为禁书。
4 启示与展望
禁书现象是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的一个普遍的伴生文化,禁书问题是现实社会中不能回避的问题。由于美国家长对孩子的阅读环境和阅读内容的忧虑,家长们会自发地组织起来对校方施压,使得某些书籍被打上“有问题”的标签,受到挑战或在学校课程中被取消。以ALA为代表的组织始终站在反对审查和查禁图书的前沿,坚决捍卫阅读自由和知识自由。美国以禁书周为特点的对知识自由的维护,对我们有着两方面的启示。
4.1 深度保障公民知识权利,促进社会可持续发展
正是有了ALA的坚持和努力,任何一本要求从图书馆限制借阅或撤架的图书,无论是否在过去的若干年中被打上“被挑战”的烙印,都将会在图书馆得到保护,都不会从公众视野中完全消失。面对有争议的书籍,不能牺牲公众的阅读自由而赢取对某些特定群体的保护,这与美国的自由精神、政治制度、司法体制等不无关联[26],但最主要、最直接的推动因素是在禁书周联盟的努力和倡导下,在禁书周的持续举办下,各界对维护图书馆和自身权利的广泛参与。美国图书馆界在禁书周的系列活动中赢得了公民的认同和支持,扩大了读者群,发挥了为建立文明社会、向民众提供信息、为信息资源敞开大门的信息守护人的社会职责[27]。
图书馆作为知识资源的保存、优控、检索、传播的社会载体,承担着知识传承、知识交流和知识创新的重要职能,是信息和知识资源的“中立人”,是维护知识自由的制度安排。知识资源的传承是在知识资源得到充分保障的基础上实现的,知识自由是知识资源传承和创新的必然要求。美国图书馆界通过禁书周活动而维护知识自由的实践,深度保障了公民的知识自由权利,传播了知识自由的理念,对图书馆自身职能的发挥和社会的可持续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4.2 激发阅读兴趣,新形式推广阅读
在互联网时代,随着信息技术发展,多媒体的海量信息和娱乐活动分散与消耗了人们的时间与精力,专注阅读书籍的时间和人数在逐年降低。但通过禁书周这样的活动,因禁之名,激发了公众的好奇心,“禁书”得到了更大的关注,“禁书”反而变成了一种对阅读的鼓励。
1982年至今,禁书周不断地将全美图书社区如图书管理员、书商、出版商、记者、教师和各类读者等汇集在一起,使得越来越多的人捍卫禁书及其他材料,共同支持寻求和表达思想的自由,也使得学生们不断地有能力去了解他们想要了解的内容。禁书周作为一种行动呼吁,在宣示阅读自由的同时也造成了一种新的阅读现象,人们阅读今年受到挑战的书籍,将他们的阅读心得分享到社交平台上,及通过其他丰富多彩的形式参与其中,成为了推广阅读的一种新形式。
5 结语
书籍是一个时代思想和文化的集中体现,对禁书周及其相关现象的深入考察,对于我们更好地理解禁书的本质和知识自由的价值有着重要启示。禁书的问题实质是知识资源的分配问题,是知识自由的直接体现。书籍畅销有时、禁毁有时;经典书籍可能成为禁书,禁书也可能成为经典,禁书始终是一个相对概念,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始终是社会思想价值观念的晴雨表。海乃百川,有容乃大,一个健康和可持续发展的社会必然是一个包容性的社会。图书馆作为现代社会知识最大的公共储存与传递机构,对知识自由的维护和坚持,也是对自身地位的维护和历史价值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