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前随笔
2019-01-14张界平
是日下午,坐车去接将要放学的外孙,路宽车快,到学校门前时挺早,遂顺着周边遛开来。我不疾不徐踱步到拐角,透过学校的围栏,看到操场上有学生在上体育课,这边学生在做着律动感很强的健身操;那边学生在踢球,大呼小叫地奔跑着。操场西北是一栋连体的棕红色教学楼,虽已是中秋时节,可秋老虎威力不减,各层楼的窗户大都敞开着,依稀可闻学生朗朗的读书声。转身折返,蓦然发现被新建高楼遮挡大半的百货大楼塔尖——昔日津城建筑高度之最,我便想起儿时常以它为罗盘,无论走多远,望见它就有了回家的方向,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五十多年前……
我上小学的那个年代,这片区域里几乎每条街上都有一所小学,大小规模不等,学生少则几百,多则千余人。我所在的小学坐落在靠近和平路的一条逼仄的胡同里,校舍是一座中间有近百平方米天井呈回字形的二层青砖楼房。全楼共有七间教室,还有几间作教师办公室、校长室、传达室,一至六年级有十四个班,学生七百多人。那时上课实行二部制,分上下午各班只上半天课。由于教学空间局促,冬天紧闭门窗还好,到了天热时,门窗大敞四开,这间教室老师讲课,隔壁的学生听得真真的,若声调再高些,常令其他班学生心猿意马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看到分神的学生,这班的老师不得已拿起教鞭或是木质米尺将黑板敲得咚咚响。上文化课如此,到了上音乐课就奈何不得了:脚踏风琴响起,这班学生引吭高歌,其他班老师只能偃旗息鼓——讲课暂停,学生被迫义务当一会儿“音乐欣赏者”。那体育课怎么上呢?低年级班做做体操、前后滚翻、跳马、跳箱之类的,声响分贝还在可控范围。到了高年级,要跑步、踢球,集体项目也多了起来,人声鼎沸的场面是少不了的。学校有办法,将每周一节的课,改成隔周上两节,到校外找空地去。记得我们在胜利公园上过体育课,也在海河那边的中心广场上过,后来还是选择去了当时距学校三四里外的南开体育场。那时十一二岁的我们,在泥土灰渣合成的田径场上撒欢儿,跳远、跑步、踢球,场上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场下的加油呐喊,声嘶力竭,小伙伴们将两周来积聚的能量都尽情地彻底地释放了……老师的哨音响起——下课了,拖着疲惫的双腿再走回学校,又累又饿的我们走的队形不如来时那样齐整了,可兴奋不减,欢声笑语仍是此起彼伏。向学校和家的方向望去,百货大楼的塔尖清晰可见,走着走着,从街走进了胡同,塔尖不见了——说明离学校不远了……
如今,这片区域只有我面前这一所学校了,其建筑规模、校舍内饰、教学设备、师资力量已不是当年我上小学时的学校可比了。环顾周边,高楼林立,路宽地平,私家车双排停放……已全无儿时的街景。五十年代出生的我,见证了这个繁华都市中心城区一隅在新中国成立十周年、十五周年、二十周年……直至七十周年的变化。此时此地,抚今追昔,令我感慨最多的还是这漂亮的学校,这里将孕育无数家庭的新希望,哺育出续写新中国更加辉煌未来的一代,更多的美丽梦想和创新灵感将从这里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