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狼毒的民族植物学、植物化学及其药理学研究进展

赵 猛，亢 晶

(山西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山西临汾 041004)

瑞香狼毒(StellerachamejasmeL.)属瑞香科(Thymelaeacea)狼毒属(SteleraL.)多年生草本植物，分布于我国东北、华北和西南等地，多集中分布在青海省的天然草地、四川甘孜州和阿坝州的天然草场区及内蒙古乌兰察布干草原，山西北部和甘肃草原等地[1-2]。大多生长于海拔1300 m-4200 m，平均温度在0℃的干燥、向阳山坡和高山草甸区[3]。由于瑞香狼毒对于高寒、极度干旱等恶劣的生存环境具有极强的忍受性和适应性，在生长过程中对阳光、水分和养分等的竞争力较强，在有限的空间内比草场中的牧草更具竞争力，在过度放牧和超载放牧区域的退化草场上逐渐成为了优势种，抑制了牧草的生长[2,4]。这严重影响到了草原上的种间平衡，降低了牧草的品质、繁殖率和利用率，促进了草场的退化和沙化的现象，成为了现代草原畜牧业发展的一大障碍。

瑞香狼毒虽全株有毒，但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中医常用于治疗皮肤病，蒙医和藏医也有应用[5]。另外，瑞香狼毒纤维含量较高，民族地区利用这一特征造纸用于印刷经卷便于长期保存。本文综述了近年来瑞香狼毒分类分布、生药学及其植物化学等方面的研究进展，以期为防治草原退化并更好地利用瑞香狼毒这一植物资源提供依据。

1 瑞香狼毒分类、分布及其生物学特征

1.1 分类与分布

瑞香科植物在世界上约有50属500余种，主要分布于温带、热带地区[6]。我国有9属，分别是瑞香属(Daphne)、荛花属(Wikstroemia)、狼毒属(Stelera)、沉香属(Aquilaria)、结香属(Edgeworthia)、鼠皮树属(Rhamnoneuron)、假狼毒属(Stelleropsis)、草瑞香属(Diathron)、毛花瑞香属(Eriosolena)，共有90多种，分布遍及各省，但主要生长于长江流域以南各省区[1]。本科内有毒植物主要分布于狼毒属、瑞香属、荛花属，具有显著的药理活性和强刺激性[7]。狼毒属共有6种，在我国有1种，即瑞香狼毒，俗称断肠草、馒头花、火柴头、脑疼花，阿交如交(藏语)等[8-9]。

瑞香狼毒大多生长于海拔1 300 m-4 200 m，平均温度在0℃的干燥、向阳山坡和高山草甸区[3]。瑞香狼毒分布于我国东北、华北和西南等地，多集中分布在青海省的天然草地、四川甘孜州和阿坝州的天然草场区及内蒙古乌兰察布干草原和甘肃草原等地，多生长在高山草甸、沙地丘陵地区[1]。

1.2 瑞香狼毒生物学特征

瑞香狼毒植株高20-50 cm，根状茎粗大，木质化，圆柱状，表面棕黄色，具褶皱，断面淡黄色，具有绵性纤维；茎丛生、直立，少则2-6个，多则15个以上或更多，不分枝，绿色纤长状，有时略呈现紫色，无毛，基部具轻微木质化；单叶互生或对生，全缘，无叶柄，无毛，披针形至椭圆状披针形，顶端渐尖锐，基部为钝形或楔形，上表皮绿色，下表皮淡绿色至灰绿色；头状花序，顶生，萼筒细管状，顶端五裂，裂片具紫红色网纹；总苞为绿色，花黄色或白色、淡红色；雄蕊10枚，2轮环生，下轮着生在花萼筒的中部，上轮着生在花萼的喉部，花丝极短，花药微凸、淡黄色至黄色、长线性椭圆状；子房椭圆形上位，外部覆有少量淡黄色绒毛，花柱短，近头状，附有黄色绒毛；子房基部有近圆形蜜腺；种子1枚，蒴果[1,9]。

2 瑞香狼毒的本草考证及生药学性状

2.1 瑞香狼毒本草考证

瑞香狼毒始载《神农本草经》，列为下品，常与大戟科的狼毒大戟和月腺大戟同作狼毒入药。其味辛、气平，有大毒。《神农本经会通》中提出“狼毒根似玄参，二、八月采根阴干，上浮者为劣也，沉水者为良”。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狼毒生秦亭山谷及奉高等秦晋地”，“叶似商陆及大黄，茎叶上有毛，根皮黄、肉白”，“观其名知其毒矣”，足见其毒性。《本经》中记载其“主治逆上气、破积食、退寒热、除皮下恶疮和心痛蟲毒”，即可用于泻水散结、止痛和杀菌。民间主要用狼毒来治疗水肿腹胀，痰多咳喘、恶疮、淋巴结核、疥癣和扁平疵等。瑞香狼毒也可作为杀虫剂来使用。《本经逢原》曰“狼毒大毒，非恒用之品，性能灭鼠瘘疽蚀、蟲毒，杀飞鸟走兽”。《肘後备急方》中记录有“中狼毒毒以杏仁、蓝汁、白歛、盐汁和木占斯共解之”[3]。

《本草纲目》中所载狼毒为瑞香狼毒，《本草纲目 卷十七上》中记录“汉中及建平狼毒与防葵同根，置水中沉者是狼毒，浮者是防葵；秦陇地中的狼毒与防葵亦不同类；陇西奉高防葵冬采者坚实得水皆沉，狼毒春夏采者轻虚得水皆浮；陕西州郡等地亦有生长”。“防葵根叶似葵花籽，根香味似防风”[10]，这其中记载的应为菊科植物防葵，并提出要正确选择，防止误用狼毒。“狼毒出秦晋地今人往往以草蔄茹为之”。李时珍提到的草蔄茹，于本经中记载列为下品，草高四五尺，根如萝卜，皮赤黄，肉白，根断时汁黄色，叶圆，即大戟科(Euphorbiaceae)狼毒大戟(Euphorbiafischeriana,Steud)，而蔄茹为月腺大戟[11]。

2.2 瑞香狼毒生药学性状

瑞香狼毒根状茎粗大，呈圆柱形，微弯，尖端直径小，具分支。与茎相连之处常会留有茎残基。根状茎表面棕黄色，具褶皱，内具绵性纤维，质地坚韧，不易断裂。瑞香狼毒根状茎部阴干后制成药材，其味辛、甘，微苦[12]。运用形态鉴别法和显微鉴别法对瑞香狼毒进行研究，结果表明瑞香狼毒根状茎的横切面特征和粉末特征均与其它药材的显微特征具有显著的差别。瑞香狼毒生药根状茎阴干后磨成粉末为微土黄色。淀粉粒单粒，卵圆形或圆形，点状，层纹不清晰。多为大口径导管，多网纹导管，偶具缘纹孔导管。纤维呈单列或束状，量大，无色。木栓细胞黄棕色[12-13]。生药根状茎的横断面显微鉴别结果显示瑞香狼毒根状茎木栓层为6-8列近长方形细胞。皮层细胞内含较多淀粉粒，约10-20列。韧皮部较宽，韧皮纤维较多，呈轴向分布。韧皮射线为薄壁细胞，近木栓层有弯曲现象且分布有较大的腔隙。形成层呈环状，分布明显。木质部导管口径较大，多为单列，偶双列排布。木薄壁组织细胞排列整齐，与木纤维和导管呈径向列分布。部分薄壁细胞内含有淀粉粒[14-15]。

利用紫外光谱和薄层层析色谱对瑞香狼毒根状茎的研究发现，瑞香狼毒根状茎中于200-400 nm的紫外光谱范围内在230 nm和330 nm附近具有很明显的吸收峰值存在。这些瑞香狼毒的特征均可作为精确鉴别其生药的依据，并为瑞香狼毒的质量控制和评价方面提供参考[13,15-16]。

3 瑞香狼毒化学成分及其药理学研究

3.1 瑞香狼毒化学成分研究

国内外瑞香狼毒的化学成分进行了大量的提取和分离研究，第一个从瑞香狼毒根中分离出的化合物为黄酮类单体酸性，被命名为狼毒素，之后鉴定狼毒素为双氢双黄酮结构物质[17-18]。截止目前瑞香狼毒中分离并鉴定的化学成分主要有香豆素类、木脂素类、黄酮类、二萜类和苯丙素类等。

3.1.1 香豆素类化合物

香豆素类化合物可作为瑞香狼毒的特征性化学成分，大多具有很强的生物活性[19]。瑞香狼毒根和茎、叶内均含有香豆素类化合物，包括简单香豆素类：伞形花内酯(umbellliferone)、瑞香内酯(瑞香素)、瑞香甙(daphnin)、双糖甙、东茛菪素(scopoletin)等[20-22]；角型呋喃香豆素类：牛防风素(异白芷内酯(sphandin)、异佛手柑内酯(isobergapten)、茴芹内酯、异茴芹内酯[23]；双香豆素类：伞形花内酯-7-O-葡萄糖苷、西瑞香素(daphnoretin)、异西瑞香素(isodaphnoretin)、异西瑞香素B[24-26]。其中，伞形花内酯具有抗菌活性和抗惊厥作用；瑞香素具有抗炎作用；茴芹内酯和异茴芹内酯具有免疫调节作用。

3.1.2 木脂素类化合物

瑞香狼毒根内分离出的此类化合物包括松脂醇(pinoresinol)，鹅掌楸树脂醇B(lirioresinol-B)，罗汉松树脂醇(matairesinol)，松脂醇单甲醚、松脂醇二甲醚和松树脂醇二甲醚，木脂素桉素(eudesmin)，拉帕酚F(lappaol-F)，clemastanin B和牛蒡甙(arctiin)，bursehernin等[27-28]。

3.1.3 黄酮类化合物

瑞香狼毒中首个分离得到的化合物即为黄酮类化合物，它分布在大多数植物中，是一种重要的多酚类天然产物，为植物自然生长过程中产生的较多的次生代谢产物类别。利用同步荧光法对瑞香狼毒中总黄酮量测定，研究得出瑞香狼毒地下部分总黄酮含量为11.26 g/kg，地上叶片部分总黄酮含量为29.20 g/kg[29]。目前学者们从瑞香狼毒中分离得到的黄酮类化合物有二聚体二氢双黄酮类，其包括初始发现的狼毒素(chamaejasmine)、7-甲氧基狼毒素(7-mothoxy chamaejasmine)，7-甲氧基狼毒素A，狼毒素A、B、C，异狼毒素(isochamaejasmine)，异狼毒素B，新狼毒素A、B(neochamaejasmin A,B)，异新狼毒素A，雁皮素A、C，异雁皮素A，狼毒素外消旋体(chamaejasmine(dl-))，内消旋体异狼毒素(isochamaejasmin(meso-))，优狼毒素A、B、C(euchanmaejasmin A,B,C)，瑞香狼毒素A，B[30-34]。第二类为狼毒色原酮类化合物，包括狼毒色原酮(chamaechnmone)、mohsenone及色原酮的衍生物isomohsenone[31]。而其他类型的黄酮类化合物有瑞香酚，芫花醇A、B，芸香苷，二氢瑞香素乙，瑞香素乙，表枇杷素(epiafzelechin)，3′，14-二甲基-4′，11-二甲氧基-5，7-二羟基苯骈二氢黄酮等[26]。

3.1.4 二萜类化合物

瑞香狼毒中二萜类化合物有具强毒活性的二萜原酸酯类化合物胡拉毒素(huratoxin)，subtoxin A，杆菌素；有具抗白血病的pimelea factor P2；瑞香烷型二萜；具抗癌作用的尼地吗啉(gnidimacrin)，stelleranacrin，stelleramacrin A，stelleramarin B；具抗艾滋病毒作用的新瑞香素(neostellerin)，neostellerin A，neostellerin B，neostellerin C[21,35]。

3.1.5 其他化合物

瑞香狼毒整体植株内不仅含有香豆素类化合物、木脂素类化合物、黄酮类化合物和二萜类化合物，还有苯丙烯醇素类化合物：[4-(3-hydroxy-1-Zpropenyl)-2,6-dimethoxyphenyl]-6-O-β-D-glucopyranosyl-β-D-glucopyranosi-de, syringin, syringinoside, [4-(3-β-D-glucopyranosyloxy-1-E-propenyl)-2,6-dimethoxyphenyl]-6-O-β-D-glucopyranosyl-β-D-glucopyranoside, coniferinoside, sinapyl alcohol,等[34]；挥发油类：正辛烷，2,6-二甲基庚烷，5-甲基癸烷，苯甲醇，橙花醛，正十九烷，十六碳酸甲酯，十六碳酸乙酯，正十二烷，正十三烷，1-苯基己酮-3,7，肉桂酚和麝子油醇，10，13-十八二烯酸甲醋和多种天然氨基酸以及酰胺-肼基甲酰二甲胺，乙酰肼胺等[36-37]。

3.2 药理活性及临床应用研究

3.2.1 抗菌活性

瑞香狼毒乙醇提取物对巴豆油及角叉菜胶引起的炎症具有拮抗作用[38]；瑞香狼毒对巴氏杆菌、大肠杆菌、金黄色葡萄球菌等具有抑制作用[39]。瑞香狼毒根的乙醇提取物、丙酮提取物和甲醇提取物对番茄灰霉病菌、辣椒丝核菌、黄瓜枯萎病菌、番茄早疫病菌和黄瓜黑星病原菌菌丝的生长具有显著的抑制活性[40]；瑞香狼毒根中分离得到的新狼毒素B和狼毒色原酮对苹果干腐病菌、小麦赤霉病菌、番茄早疫病菌、南瓜枯萎病菌、玉米大斑病菌、烟草赤星病菌和辣椒疫霉病菌具有抑制作用[41]；瑞香狼毒根乙酸乙酯萃取物对番茄晚疫病菌、稻瘟病菌、桃褐腐病原菌、苹果腐烂病原菌、小麦赤霉病原菌、黄瓜枯萎病原菌具有完全抑制生长的作用[42-43]。

3.2.2 抗癌及抗肿瘤活性

瑞香狼毒石油醚提取物和醇提取物具高效抗肿瘤作用[44]；瑞香狼毒水提物以不同质量浓度和治疗时间的不同均显示出很强的抑制肿瘤细胞增殖的作用[45]；瑞香狼毒所含的二萜类化合物(尼地吗啉)具抗癌活性[46]；瑞香狼毒浸出液对小鼠(腹水型)肝癌生长和淋巴结转移型肝癌均具抑制作用[47]；瑞香狼毒醇提物可通过下调Smad 4介导的TGF-β信号通路来抑制肝癌细胞的增殖活动[48]。

3.2.3 对动物毒害致死活性

瑞香狼毒对试验羊的心脏、肺脏、肾脏和肝脏等脏器有一定的损伤，并会引起试验羊的腹泻，全身发抖后因衰竭而死[49]。用浸叶法、夹毒法和食料混药法测定瑞香狼毒根乙醇提取物对亚洲玉米螟等害虫有很强的杀虫活性，对菜粉蝶和桃蚜有很强的杀虫活性，瑞香狼毒整株丙酮提取液稀释1000倍后对温室内白粉虱成虫毒杀率达81.27%[50-51]；瑞香狼毒根石油醚提取物和氯仿提取物对山楂叶螨的触杀活性最强，当质量浓度为0.6 g/L时山楂叶螨的校正死亡率可达93.22%、79.66%[52]。

4 展望

目前对于瑞香狼毒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其药用价值、化学成分、化感作用对植株或土壤的影响、杀菌杀虫活性、生态环境的防治等方面，关于瑞香狼毒的各营养器官的生长发育、繁育系统以及对草原其他植物的影响尚未见报道。本文旨在对瑞香狼毒这一草原有毒植物的相关研究进行综述，为瑞香狼毒的研究提供全面的基础理论依据，以期能够在控制瑞香狼毒的蔓延、恢复草原生态环境，进行开发利用，创造经济价值等方面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