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未成年犯领悟社会支持、自尊与孤独感的关系研究*
2019-01-10邹昌浪王潇婕霍静静
邹昌浪 王潇婕 霍静静 潘 运 刘 程
(1.贵州师范大学,贵州 贵阳 550001;2.勺窝圆玄希望中学,贵州 毕节 551700)
一、文献综述
孤独感是个体在感知自身与社会的人际关系时所产生的一种缺失性的主观心理感受,通常与之相随的还有寂寞、抑郁等不良情绪反应[1-2]。周期较短的孤独体验对我们的心理健康水平不会有很大的影响,但时间周期较长且程度较严重的孤独则会引发一些情绪障碍,从而降低我们的身心健康水平。此外,孤独感与个体的人际疏离两者之间会相互作用,一方面,孤独感会加剧个体与他人和社会的疏离;另一方面,这种人际的疏离又会加剧个体的孤独感体验,使得个体的孤独感水平更高,久而久之必然使得个体的人格失常[3]。Hawkley L C等人通过纵向研究发现,孤独感不仅与高疾病病发率和死亡率有关系,同时与人格障碍、精神疾病和自杀、抑郁等心理问题都相联系[4]。在影响个体心理健康水平的众多因素中,孤独感是一个非常突出、重要的因素,其不但会对个体的正常生活产生不良影响,还会影响个体的社会适应等方面,这都引起人们的高度重视[5]。
在以往对孤独感的影响因素的相关研究中,我们发现领悟社会支持和自尊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社会支持指个体在生活中得到的来自于家庭、朋友或者社会其他各个方面的物质或精神上的帮助。按照社会支持的性质,我们可以把社会支持分为两类:一类是客观支持,另一类是主观的、体验到的或情感上的支持[6]。研究者们认为,对个体的心理健康来说,领悟社会支持比社会支持更为重要;即个体主观感受到的社会支持比客观上实际得到的社会支持更为重要。领悟社会支持虽然不是客观现实的支持,但对于个体的心理感受来说却是客观实际的,而这种心理感受的现实却影响个体的行为和发展[7]。查阅已有的领悟社会支持与孤独感的相关研究可以发现,领悟社会支持与孤独感之间呈显著的负相关[8-9],即个体感受到的外界对他的支持越多,其孤独感的体验水平就越低。
自尊指一个人对自身价值的一种主观评价,即对自己的总体看法和态度[10]。在对青少年自尊的研究中,Civitci等人发现个体的自尊水平可以负向预测个体的孤独感水平[11],而国内学者李彩娜等研究进一步证实了这一结果[12]。
未成年犯指年龄满14周岁但未满18周岁的触犯刑法并被处以刑罚的人[5]。对于未成年犯参与犯罪的原因分析,大多数犯罪原因的论述都是从人和社会的关系层面去解释[13]。美国学者特拉维斯·赫希(Travis Hirschi)的少年犯社会控制理论认为,当个人与父母、朋友、重要的社会机构如工作单位、学校的联系减弱时,个人就会随意地去犯罪,因为犯罪者不再惧怕对这些社会关系的破坏[14]。因此,孤独感水平越高的未成年犯,其二次犯罪的几率也会越高,这对其在服刑期间的积极改造教育有很大的负性作用。
虽然领悟社会支持与自尊是影响个体孤独感体验的两个重要的影响因素,但以往的研究大多都是以一个相对比较单一的视角进行研究,对于将两个变量结合起来综合探索其与孤独感之间关系的研究很少。已有研究结果表明,领悟社会支持可以正向预测自尊,两者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3]。领悟社会支持与自尊都会对孤独感产生影响的同时,领悟社会支持通过对自尊的影响而间接影响个体的孤独感水平。因此,本研究以男性未成年犯作为研究对象,拟考察领悟社会支持、自尊对孤独感的影响,同时探讨自尊的中介作用。
二、研究方法
(一)对象
采用方便取样法向黔南州某少管所的450名男性未成年犯发放问卷,有效回收问卷450份,回收率100%。剔除信息不完整等问卷43份,总有效率为94.5%,年龄在15-17岁之间,平均年龄16.63(SD=0.606)岁。
(二)工具
1.领悟社会支持量表
该量表采用由姜乾金修订,Blumenthal等介绍的Zimet领悟社会支持量表。其一共包含12个项目,7级评分,一共包括家庭支持、朋友支持和其他支持3个维度,得分越高表明个体感受到的社会支持水平越高。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29,其中家庭支持、朋友支持、其他支持个维度的分量表的系数分别为0.695、0.688、0.469。
2.自尊量表
该量表由Rosenberg于1965年编制,以评定青少年自我价值。其中文版共10个项目,4级评分,得分越高表明个体对自我价值的评价越高。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622。
3.孤独感量表
采用由Asher等人编制,国内学者邹泓等人进行修订的青少年孤独感量表。该量表一共有21个项目,采用5级计分,包括社交能力知觉、同伴地位评价、社交未满足和纯孤独感4个维度;除社交能力知觉维度得分越高代表越积极外,其它3个维度得分越高,表明个体的孤独感体验水平就越高。该问卷在本研究中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99,其中社交能力知觉、同伴地位评价、社交未满足和纯孤独感各维度的分量表的系数分别为0.795、0.728、0.699、0.807。
使用探索性因子分析分别对领悟社会支持、自尊、孤独感量表的所有条目进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15],结果发现 KMO 值分别为 0.773、0.744、0.929,Bartlett球形检验值分别为898.094、707.05、3074.11,df值分别为66、45、210,p<0.001,其中3个量表发现特征根大于1的公共因子数分别有3、2、3个,第一个因子的总方差的解释率分别是21.47%、24.23%、18.44%,小于临界值40%,未见其有明显的共同方法偏差效应存在[16]。
(三)数据处理
以原始数据为基础,运用SPSS21.0和Process进行数据处理以及建模。
三、结果与分析
(一)领悟社会支持、自尊与孤独感的相关分析
如表1所示,对同伴地位的评价除了与家庭支持相关不显著以外,与领悟社会支持的其他分维度及总分、自尊都存在显著的负相关。而社交未满足除与自尊存在显著负相关外,与其他变量间相关都不显著。但是,领悟社会支持总分、自尊总分与孤独感总分之间都存在显著的负相关,且显著性p<0.01。此外,总领悟社会支持与总自尊呈显著的正相关(0.20**)。
(二)领悟社会支持、自尊与孤独感的回归分析
以领悟社会支持和自尊为自变量,孤独感作为因变量进行逐步回归(见表2),结果发现,领悟社会支持和自尊均能有效地预测孤独感水平,其贡献率为10.4%。
表1 领悟社会支持、自尊与孤独感的相关性
表2 领悟社会支持、自尊与孤独感的逐步回归分析
(三)自尊在领悟社会支持和孤独感之间的中介效应分析
为进一步探讨主要变量之间的关系,将领悟社会支持作为自变量,孤独感作为因变量,自尊作为中介变量,建立中介模型,以探讨领悟社会支持对孤独感的作用机制。结构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自尊在领悟社会支持与孤独感之间的中介作用
由图1可知,中介模型直接效应显著(=-0.13,p<0.001),其 中介 效应 占总 效应 的(-0.36)/(-0.49)=73.47%,中介效应检验如表3所示。
表3 自尊在领悟社会支持与孤独感之间的中介效应
四、讨论与不足
(一)领悟社会支持和自尊对孤独感的影响
通过相关及回归分析,结果发现领悟社会支持、自尊都与孤独感呈显著的负相关,且都对孤独感有显著的负向预测作用,这与刘晓秋等人[17]以高职生作为研究对象研究结果一致。同时,在陈佳伟等[18]以精神分裂症患者和谢其利等[19]以农村留守大学新生为被试的研究中得到了相同的结果。因此,它们都可以作为有效地预测孤独感水平的前测变量。这也反映出,对于男性未成年犯来说,家庭、朋友以及社会其他方面对其孤独感水平有重要的影响作用,他们感受到来自家庭、朋友以及社会各界的其他方面的支持与关爱越多,其孤独感体验水平就越低,这也越有益于他们的心理健康。
(二)自尊的中介作用分析
通过采用Process软件进行中介效应分析,结果发现,自尊在领悟社会支持与孤独感两者间起部分中介的作用。三者在逻辑上有非常明确的影响关系,即领悟社会支持和自尊一方面可以单独地对个体的孤独感水平产生影响,同时领悟社会支持通过影响个体的自尊水平而间接地影响个体的孤独感水平。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发现,男性未成年犯领悟社会支持水平对孤独感存在着两种形式的作用。其一,没有间接效应的主效应模型,即个体的孤独感水平受到领悟社会支持水平的直接影响;其二,中介效应模型,孤独感除了同时受到自尊与领悟社会支持的影响外,领悟社会支持还通过另外一条路径来影响个体的孤独感水平,即通过影响个体的自尊而间接地影响个体的孤独感水平。由于未成年犯的特殊性,其对孤独感的感知可能会比一般的未成年人更敏感,处于青春期的他们在情绪上可能会更加不稳定,对其身心的健康也就越是不利。基于以上的研究结果,在对青少年犯罪的控制方面,可以从他们得到的社会支持与其对自我价值评价的提升两个方面入手,在家庭、朋友以及社会各方面对其提供积极的支持与关爱,降低其孤独感体验水平,同时,注重对青少年自我价值评价的提升培养,从而避免其由于孤独体验而带来的不良犯罪行为。在未成年犯的改造教育上,也可以通过提高他们的自尊水平,即提升他们对自我的看法体验来降低其孤独感体验,但更为重要的是,从社会支持方面入手,他们感受到的来自家庭、朋友或其他方面的支持、关爱越多,就越是可以降低其孤独感体验,同时也越有益于其身心健康的发展,从而控制二次犯罪的可能。所以要积极为其提供相应的社会支持,以降低其孤独感体验水平,从而保持一个良好的身心健康状态。
(三)不足与展望
本研究以男性未成年犯为被试,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探讨了这一特殊群体领悟社会支持、自尊与孤独感之间的关系,结果可以为未成年犯的心理健康提供一定的理论支持,同时,在一定程度上有降低二次犯罪的可能。虽然研究选择了对个体影响更大的主观社会支持量表,但被试都集中于男性未成年犯这一单一的群体,对于女性未成年犯这一具有性别差异的特殊群体并没有关注到,因此,未来可以将性别差异纳入研究,这对于关注未成年犯的心理健康水平,帮助其进行心理矫正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