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量名”固化的形式和语义条件
2019-01-09周安
周 安
“一量名”固化的形式和语义条件
周 安1,2
(1.阜阳职业技术学院 人文教育学院,安徽 阜阳 236031;2.华中师范大学 文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一量名”结构的固化是比较特殊的语言现象。基于构式语法相关理论,从众多构式样本中,探究在结构形式和语义方面“一量名”之所以固化的共性条件。在结构形式上,“一量名”是不可拆分、替换的典型三音节构式,特别具有重大意义的是数位“一”的性质确认。与同构式“一量名”比较,固化“一量名”在语义上显现出特异性,主要表现为抽象义、凹隐义、固化义、理据义等特征。
固化;一量名;形式条件;语义条件
引言
“固化”(hard-wired)在现代汉语中是很常见的语言现象,引起很多学者关注。储泽祥、曹跃香(2005)认为是“两个或几个紧挨在一起的语言单位,由于频繁使用而化为一个相对稳固的、整体性的语言单位”[1]。试比较:
(1) 树上有(两窝蜂/一窝马蜂) 。
(2) 我们中国人就喜欢(*两窝蜂/*一窝马蜂) ,说知识分子归队,就都要求归队。(戴厚英《人啊人》)
例(1) 中的“一窝蜂”用的是本义,对结构中心语“蜂”进行计数,可以用“两窝蜂”“一窝马蜂”等替代,不影响句义的理解。例(2) 用的是比喻义,形容许多人乱哄哄地同时说话或者行动,凸显事件发展盲目性,不可以用“两窝蜂”“一窝马蜂”等替代。储泽祥(2003) 对固化标准进行了界定,认为其在“形式上不能随意变动,意义上不同于本义”[2],可以推断,例(2) 中的“一窝蜂”结构已经固化了。
“一量名”结构中存在不少固化现象,例如一条龙、一锅粥、一条心、一阵风、一盘棋、一枝花、一根筋、一个劲儿、一条藤儿、一潭死水等。储泽祥(2003,2014) ,储泽祥、金鑫(2008) ,肖晶晶(2013) ,彭思(2015) ,王志英、何晓璐(2018) 等对此做了很多研究,主要针对“一量名”固化个案开展固化历程、固化动因及使用情况考察,少有讨论固化的“一量名”结构的共性条件。基于构式语法和认知语法相关理论,本文重点讨论其形式表现和语义特性。再看下面几个例子:
(3) 如果城市治理以堵为主,不从根本上解决这些矛盾,则容易运动式、(*半阵风/*两阵风/*几阵风) 。(《人民日报》2018-08-03)
(4) 这就需要包括金融机构在内的有关各方在思想认识上聚成(*一条心思) ,在决策部署上形成(*一盘妙棋) ……(《人民日报》2018-06-04)
(5) 尽管联合国安理会发出了不同的声音,但美国政府似乎还是(*一条筋) :决心要对伊拉克开战。(《人民日报》2003-03-15)
(6) 中茶所将在种植、管理、生产等一系列环节上,为受捐地茶农提供(*一条蛇) 服务。(《人民日报》2018-07-15)
这里要提出三个问题:
一是在“Num+量名”结构中,当构件“Num”为“一”时,“Num+量名”结构具备固化的可能;当构件“Num”不为一,即Num>1或Num<1,无论是基数、序数、分数、概数、倍数,已经基本失去结构固化的可能。如例(3) 中的“一阵风”不能够被“半阵风”“两阵风”“几阵风”等数位不为“一”所替代。
二是固化“一量名”对形式要求十分苛刻,构式成分的扩张以及构件音节数量多寡都会影响固化结构和构式义的形成,例(4) 中的“一条心”中“名”替换为双音节“心思”,固化形式和固化义将不能存在,整个句子失去了合法性;“一盘棋”增添修饰成分“妙”后,“一量名”成为松散的常见的“数量名”表达形式,语义也从固化义变成了具体意义。
三是固化“一量名”结构对构件量词和名词的选择,显然不是随机随意的,除却民族心理、文化选择等语言外部因素的制约,“一量名”内部语义匹配机制可能在起着作用,如例(5) 中量词选择“根”显然要比“条”合适,例(6) 中的“一条龙”则不能用“一条蛇”去替代。
1 “一量名”固化的形式条件
基于构式语法理论,固化“一量名”结构是构式“数+量+名”中非常典型的一类,构件之间具有特殊的关系,构件可拆分性、替换性、可分析性相对减弱,构件语义和句法功能基本被遮隐,构式形式则突显出来。
1.1 数位“一”的确立
储泽祥(2003) 指出结构固化检验的标准,主要是看“一量名”结构中数词是否可以被替换。试比较:
(7) a.他哼哼一笑,太阳穴上的老树根似的凸突出来。(严歌苓《一个女人的史诗》)
b.他哼哼一笑,太阳穴上的老树根似的凸突出来。
(8) a.运涛知道大贵是的脾气,低下头暗笑。(梁斌《红旗谱》)
*b.运涛知道大贵是的脾气,低下头暗笑。
例(7a) “一根筋”中的“一”可以被自由替换,可以换成例(7b) ,不影响句子的合法性,句子整体语义变化不明显,例(7a) 和例(7b) 中的“一”和“两”具有计数的语义功能,此时“一量名”结构和“数量名”结构在句法功能和语义表达上具有同一性,差别只在于数量义的多寡,这里的“一根筋”显然没有固化;例(8a) 中的“一根筋”已经固化,其中数位的“一”不再具有表计数的语义功能,也就不能换成例(8b) 中的“两”或者别的数词,否则句义不通,让人无法理解。曹秀玲(2005) 指出“其它数词与‘一’不同,它们表示具体的数值,更多地展现数量意义”[3],这一点与“一量名”形成鲜明的对比。“一量名”结构的语义表现不仅有数量意义,更在于展现类指、殊指等指称意义,可以说具备脱离本义表达引申义或比喻义的可能。进一步来说,“一量名”具有固化可能性的潜在因子。固化“一量名”关键之处在于数位“一”。数词越小于“一”或大于“一”,表计数的语义功能愈加明显,指称义或引申义发生的几率越弱,基本失去固化的可能。通过检索《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 ,“数量名”固化的具体用例仅限于数词为“一”的情况,不能够是其它数词。
试比较:
第一组:一锅粥 一条龙 一盘棋 一根筋
一枝花 一支笔
第二组:半锅粥 三条龙 几盘棋 七根筋
一百枝花 三千八十支笔
第一组“一量名”都是固化结构,第二组“Num+量名”(Num>1,Num<1) 计数语义功能明显,抑制了其它意义衍生的可能性。
宗守云(2008) 提出“‘一量名’可以表现抽象事物,是为指虚”[4],这为固化义产生提供了形式上的可能。“一量名”结构中的数位选择“一”很大程度是因为“一”的语义虚化和泛化。通过检索北京师范大学中文信息处理研究所发布的《古代汉语语料库汉字频率表》和《现代汉语语料库汉字频率表》,“一”在古代汉语中使用频率为第四位,在现代汉语中高居第二位,几乎是其它数词出现频率的总和。高频使用充分体现“一”在汉语中的普遍性和重要地位,也进一步促成“一”的词义和句法功能的多样性。通过比较第2版《古代汉语词典》和第6版《现代汉语词典》中对“一”的注释发现:一方面“一”承担的义项多,体现“极、始、全、满”等语义特征;另一方面是除了基本的数词用法以外,还有助词、副词、连词等用法,相较于其它数词,“一”更容易虚化,更容易丧失表数的语义功能。
陈再阳(2013) 认为“数词未必都表示真值义,其实数词‘一’有很多非真值义的用法,形式上的判定是不能用其他数词来替换,量义弱化了而其他语法意义凸显了”[5],“一”作为真值数词,“一量名”只用于计算事物的逻辑量。当其为非真值用法时,表数量义弱化,而其它意义凸显出来,语法功能随之发生变化,随之将会导致整个“一量名”结构的异化。
需要注意的是“一”是否能够替换,只是“一量名”固化的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有的时候“一”不能被替换,是源于量词和中心名词对“一”的语义限制,比如不定量词“些”对数词“一”的限制,“一些事”不能说成“三些事”“几些事”等,又比如抽象名词“心思”对“一”的限制,“一门心思”不能变换为“两门心思”“几门心思”等。
1.2 典型的三音节固化结构
我们还可以通过扩展法、替换法以及省略法等进行固化验证,试比较:
(9) a.这个早晨,二婶熬了。(贾平凹《秦腔》)
b.这个早晨,二婶熬了。
c.这个早晨,二婶熬了。
d.这个早晨,二婶熬了。
e.这个早晨,二婶熬了。
例(9a) 通过量词或名词的替换转换为例(9b) 和(9c) ,通过“一”的省略,甚至是量词也省略,可以转换为例(9d) ,通过成分扩展可以转换为(9e) ,以上五个例句的语义没有发生实质性变化,可以推断例(9) 中的“一锅粥”没有固化。再看例(10) ,同是“一量名”结构的“一锅粥”固化了,就不能如例(9) 那样扩展、省略或替换。
(10) a.会议顿时失控,乱成了一锅粥。(《宋氏家族全传》)
*b.会议顿时失控,乱成了。
*c.会议顿时失控,乱成了。
*d.会议顿时失控,乱成了。
*e会议顿时失控,乱成了。
从上述例子可以看出,固化的“一量名”已经不是一个松散的结构,对内部成分限制十分严格,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量”“名”不能被随意替换,如例(10*b) 、(10*c) ;“一”“量”“名”三个构件都不能省略,缺一不可,如例(10*d) ;结构不能进行扩展,插入其它成分,如例(10*e) 。“一量名”固化的形成可以看做是词汇化的过程,初期也经历过习语(成语、惯用语等) 阶段,从最初的自由短语变成固定短语,固化与习语对语言形式上的要求是一致的。当然,固化相较于习语来说,词汇化程度更高,已经具备了相当于“词”性质和功能,原因在于“一量名”短语地位的消失,“一”“量”“名”从词降级为语素。从某种角度来看,固化“一量名”又不等同于词,主要表现在内部结构的不可分析性以及固化义形成的模糊性。
二是固化的“一量名”是典型性的三音节结构,体现在“量”“名”一般都是单音节词,具体是指“量”不能重叠,“乱成一锅粥”不能说成“乱成一锅锅粥”;“名”倾向于单音节词,一般不用是双音节或者多音节词,其中固化的“一个劲儿”“一条藤儿”属于语音儿化现象,但仍然只算作一个音节。“一盘散沙”“一潭死水”也是固化的“一量名”,但不具备典型性,缺乏类推范式效应。从固化义形成角度来说,与本义的关系是间接的,一般不能直接推导出来,“一盘散沙”“一潭死水”语义焦点分别集中在“散”“死”,本义与固化义关系过于直接明显。还有一类非典型性“一量名”结构,比如“一股绳”,其一般与“拧成”组配,形成“拧成一股绳”的惯用表达式,缺乏句法独立性。
三是固化的“一量名”表现出韵律上的独特性。语义固化特质限制语言形式的灵活表达,不同于松散“一量名”结构可以实现“一/锅/粥”或“一锅/粥”等节奏,必须整体认读。为了不同语用表达效果,松散“一量名”结构可以实现音调“一锅粥”或“一锅粥”等形式的轻重表达。
固化的“一量名”中“量”和“名”的选择呈现不规律性,“名”可以是可数名词,也可以是不可数名词,这一点也正好反证数位“一”计数义的消亡;“名”基本上选用表具体义、客观义的普通名词,不用表抽象义、主观义的。“量”必须是名量词,这是受后面“名”的制约,按照吕叔湘先生《中国文法要略》的量词分类,除了临时量词、标准量词、准量词等,其它量词小类都有涉及。
2 “一量名”固化的语义条件
与同构式“一量名”比较,固化“一量名”在语义上显现特异性,其构式义不是“一”“量”“名”等结构成分意义组合而成,已经形成具有超出组合义之外的凝固性涵义。这里的同构式比较,一是从固化“一量名”同非固化三音节“一量名”之间比较,即固化“一条龙”类与非固化“一棵树”类;二是固化“一量名”和三音节以上非固化“一量名”之间的比较,即固化“一条龙”类与非固化“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类。
2.1 抽象义
传统逻辑学认为内涵和外延呈反比例关系,外延越大,内涵越小,抽象程度越高,逐渐成为更高层级的“属概念”,反之外延愈小,内涵愈大,具化程度越高,逐渐成为更低层级的“种概念”。下面用欧拉图比较A:一条龙;B:一条巨龙;C:一条呼风唤雨的巨龙;D:一条来自天上能够呼风唤雨的巨龙。如下图一:
图 一
从外延来看,A>B>C>D;从内涵来看,A
句法语义学认为焦点是说话者表述和听话者理解的语义中心。同一结构语言单位对比,焦点往往落在不同成分上面,这个不同成分则成为理解整个结构语义的侧重点。例如“一条龙”与“一条巨龙”进行语义对比,后者修饰成分“巨”形成了语义凸显,形成认知上的特别关注,信息可测度提高,结构意义具化,这与固化结构追求语义凹隐背道而驰。
2.2 固化义
固化可以看做是词汇化的过程,它又不同于词,无法隔断与过去的联系,固化“一量名”结构可以表示单一数事物具化义,也可表示经过引申或隐喻产生固化义。有些固化“一量名”构式的本义与固化义如今并存使用,有些只使用固化义。
试比较:
(11a) 一条心 一窝蜂 一根筋
(11b) 一条龙 一支笔 一锅粥
(11c) 一条鱼 一支烟 一碗饭
(11a) 中的“一量名”具化义已经不在使用,仅使用引申或比喻后的固化义,例如“一条心”只用来比喻人们在做人做事时同心同德,表示心脏器官、各类想法或者专心致志等具化义时则分别用“一颗心”“一个心”和“一心”等语言形式分别表示,可以看出“一量名”的组配分工,成功避免了同构异义的发生,固化“一量名”有结构专一化、语义单一化的趋势。(11b) 具化义和固化义目前都在使用,呈现固化义高频、具化义低频态势,以“一条龙”为例,检索“人民日报图文数据库”(2008- 2018) 发现,在1098例中,表示“比喻生产程序或工作环节上的紧密联系和配合”义有1086例,表示“长长的队列”义有5例,表示“对龙的计量”义仅有7例,可见,“一量名”一旦具有固化义,将逐渐侵占具化义的语用空间。(11c) 只表示具化义,对“鱼”“烟”“饭”进行计数,这些词在人们日常生活中被频繁使用,且具有不可替代性,为了防止语义混淆,一般不能再承载其它义项,形成固化义的可能性不大,也就失去了固化的关键条件。
当然,非固化“一量名”也会出现临时引申义和隐喻义的用例,例如:
(12) 在他们想,刘二狗给敌人作事,是在情理之中,因为他本来是。(老舍《火葬》)
(13) 我要是再管你的闲事,我就是,眉君从她的蜡染布包里抓出一块手绢捂住嘴……(苏童《肉联厂的春天》)
例(12) “一条狗”隐喻做叛徒的败类和帮凶,例(13) “一头猪”隐喻愚蠢的人,并不能说明具备比喻义的“一条狗”“一头猪”固化了,隐喻是人类认知世界的重要机制,在语言现实运用中无处不在,例(12) 例(13) 只是语言运用的临时需要,在更多的语境中,仍然只表示“狗”“猪”数量的具化义。
2.3 理据义
沈家煊(1993) 认为“语言符号的能指和所指之间有一种自然的联系,两者的结合是可以论证的,是有理可据的”[7],“一量名”的固化义与其语言表现形式具有某种内在联系,只不过这种联系是隐匿的。构式语法理论认为固定构式义无法直接从任何一个构件中推导出来,但不能否认构件之间以及构件对构式在词类选择和语义范畴存在“允准”,这与储泽祥、谢晓明(2002) 提出的“源词的意义往往仍然控制或影响着新词的意义或新词分布的句法语义环境”[8],即为“语义俯瞰”是一致的。
储泽祥(2003) 分析“一个人”固化了并表示独自义,指出未固化“一个人”的短语义仍然在某种程度上限定着固化结构“一个人”的形成,可以推断“一量名”构式以及其中的每个构件对固化后的“一量名”或多或少都发生了语义贡献。试以固化的“一根筋”为例来进行分析。“一根筋”的固化义是指做人做事固执、死板不开窍、不知变通。王志英(2018) 指出“一根筋”固化与“一”的表义有密切关系[9],其构成了“一根筋”固化的语义条件。“一”的虚化程度高,计数和指别功能消失,显现整体、满、全、专一等语义特征,强调事件或对象具备某种特性的整体,这是“一”对固化“一量名”的语义贡献,也是“一量名”之所以数位必须为“一”的理据。
理据特性还显现在数、量、名三构件的高度匹配。一是语义范畴趋同。“一条龙”语义特征为“配合义”[10],表达复杂事物各组块按照某种有序的方式联系和组装在一起,强调整体性、灵活性、多样性,这与“一”“条”“龙”三构件语义范畴具备高度一致性。“一”虚化语义特征表现为全、满;“条”语义倾向为柔韧,具备灵活的塑造性,如同各类颜色的橡皮泥,可以根据实际需要,对其进行灵活搭配和造型组配;按照宋朝人罗愿《尔雅翼·释龙》,“龙”是由九种动物不同身体部分组合而成,这与固化“一条龙”的语义和用法具有相似之处,这里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表达配合义选择“一条龙”而不是“一条蛇”了。二是匹配缘于内部构件的相互制约。邵敬敏(1993) 指明名词与量词组合存在制约与反制约的关系[11]。名词对量词的选择起主导作用,限制了量词的适用对象,固化的结构一般不选用语义虚化程度较高、普遍适用于若干对象的通用型量词,如只、种、件、样等,所以“一条龙”固化可能性要比“一只龙”大,更具有理据的解释性。不同的量词不同语义倾向,例如固化“一根筋”在量词“条”与“根”的选择上倾向于后者,是因为“条”语义倾向于柔软可弯曲的事物,“根”倾向为坚硬笔直的事物,这与“一根筋”固化义“死板、不变通”是相协调的。
3 余论
本文仅从形式和语义两方面探讨固化“一量名”的共性条件,对于“一量名”句法功能共性没有过多详述,这将是下一步研究的重点。固化“一量名”句法功能主要特征表现在体词性功能向谓词性功能转变,如例(1) 中做宾语,固化后在例(2) 中做状语、例(3) 做谓语以及例(6) 中做定语。
“一量名”固化的动因共性也是需要考虑的关键问题,这从语言内部是无法找到答案的,需要借助文化语言学、认知语言学等相关理论进行阐释。语言为人类所专用,必然附着一定的主观性,语言的发展肯定受到人类认知机制的影响,也就是说固化“一量名”固化义来自于人们的主观构建,受到社会文化和主观心理等多种因素综合影响,如上文提到的对“一条龙”和“一条蛇”的选择。固化义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起码色彩意义会发生改变。《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 对“一根筋”词义解释,有着明显贬斥、否定等感情色彩,但检索近几年“人民日报图文数据库”,发现几乎都是褒义色彩,例如:“新时代,需要多一些心无旁骛的‘一根筋’,相信独具匠心必能独领风骚。”(《人民日报》2018年5月14日) 这与这几年倡导的“工匠精神”是有一定联系的。
[1]储泽祥,曹跃香.固化的“用来”及其相关的句法结构[J]. 世界汉语教学,2005(2):23.
[2]储泽祥.“一个人”的固化及其固化过程[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2003(5) :77.
[3]曹秀玲.“一(量)名”主语句的语义和语用分析[J].汉语学报,2005(2):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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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陈再阳.现代汉语数量短语指代功能及其相关构式研究[D].上海:上海师范大学,20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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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王志英.“一根筋”的固化及其固化动因和机制[J].渤海大学学报,2018(2):107.
[10]储泽祥,金鑫.固化的“一条龙”及其使用情况考察[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8(1):2.
[11]邵敬敏.量词的语义分析及其与名词的双向选择[J].中国语文,1993(1).
The Form and Semantic Condition for the Hard-wired Structure of “一量名”
ZHOU An1,2
(1.Humanities Education Department, Fuyang Institute of Technoligy, Fuyang 236031, Anhui; 2.Literature Department,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430079, Hubei)
The hard-wired structure of “一量名” (one+unit noun+noun) is a special linguistic phenomenon. Based on the theory ofConstruction Grammar,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common conditions for the structural form and semantics of “一量名”from a large number of constructional samples. In the form of structure, “一量名” is a typical three-syllable construction that can not be separated and replaced, especially the confirmation of the nature of digital "one". Compared with the isomorphic “一量名”, hard-wired “一量名” has its own semantic specificity, which is mainly characterized by abstract meaning and implicit meaning, hard-wired meaning and motivational meaning.
hard-wired;一量名; formal condition; semantic condition
2018-10-12
安徽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重点项目(SK2016A0720) ;安徽省高校优秀中青年骨干人才国内外访学研修重点项目(GXFXZD2016346) 。
周安(1981— ) ,男,安徽六安人,阜阳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语言学及汉语语法。
10.14096/j.cnki.cn34-1044/c.2018.06.12
H14
A
1004-4310(2018) 06-006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