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的味道

史蒂夫·施罗特

侦探谢丽尔冲她的助手罗伯特一个劲儿地摇晃着脑袋说：“我闻不出一点儿味道来。”

“这下可好！”罗伯特揶揄道，“你的过敏症早不发晚不发，偏偏赶在今天去一家香水公司调查盗窃案的时候发作了。”

他们将车开进蔷薇木香水公司的停车场。趁谢丽尔正在跟公司老板——华德士先生交谈的时候，罗伯特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华德士，这个矮个子男人，脸上挂着一丝忧愁。他打着一条带有四叶草花纹的领带，一只手不停地摩挲着一个兔脚。

“我很高兴你们前来。”华德士语气温和。

“失窃现金总共有多少？”谢丽尔开门见山地问道。

“一分也没有少。”

“一分没少？可是你报警称遭到了盗窃。”

“他们偷走了更值钱的东西——香水。”

“哦？多少瓶？”

“只有一小瓶。”

谢丽尔始终注视着他，心生疑惑地揣想这个男人是否心智正常：“就这些吗？或许你能再谈得详细一点。”

“我不能，我太心烦意乱啦，我建议你们去找我的秘书贝蒂谈谈。”

谢丽尔点头同意，转身来到了贝蒂·辛普森的辦公桌前。过了一阵儿，贝蒂端着咖啡、拿着一个甜甜圈出现了。谢丽尔注意到，她是一位中年妇女，走起路来有一点儿跛脚。

“我真替华德士先生感到难过，”贝蒂不无感怀地说道，“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几年以前，我找工作很吃力。即使我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华德士先生也好心地给了我秘书这个职位。”

“他总是带着一个兔脚吗？”

“是的，他非常迷信。他屋内的墙上，还挂着两个马蹄铁呢。他每天都要摸摸兔脚和马蹄铁，才开始一天的生活和工作。”

“也许，你能跟我谈一些关于那一小瓶失窃香水的事情。”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太多。华德士先生和员工们一直从事独特香水的研发制作。今天早上，一小瓶香水不见了。他不愿相信是其中某一位员工拿走的，他视我们如亲人。”

谢丽尔点点头，问道：“是在几点钟发现香水不见的？”

“我进公司——大约是8点——我听见所有人都在说这件事。”

“昨晚你是几点离开的？”

“大约下午6点。”

“华德士先生一般几点回家呢？”

“通常情况下，跟我离开公司的时间一样。可是昨天晚上8点钟，他有一个约会，去见丹比先生。”

“哦？”谢丽尔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便笺簿，写上这个人名，“他是谁？”

“一个香水行业的竞争对手。”

“一个竞争对手？为什么华德士先生想要跟他会面？”

“他们保持着友好竞争的关系。每隔几个月，丹比先生都要来访，要么对华德士新投入的生产线夸赞一番，要么就东拉西扯地想要套出我们公司的内情。他自己经营了一家相当成功的香水公司。”

谢丽尔又点了一下头，在便笺簿上做了些记录：“如果我想对你们的新产品做更多的了解，我该找谁呢？”

“达琳，她是华德士先生的业务助理。”

几分钟以后，谢丽尔进入实验室，来到达琳·赫尔曼的跟前。这是一位身材高挑、肩膀宽阔的女人。“你能告诉我你们新近的产品吗？”谢丽尔客气地问道。

“没问题。”达琳向谢丽尔展示了壁式托架上陈列的一排排玻璃小瓶，用手指一瓶一瓶地依次点数，从一数到了二十。

“这里装的都是我们最新的一款名叫‘阴谋的香水样本。”

谢丽尔取下其中一瓶来，凑近玻璃小瓶仔细检查：“看上去，里面装的都是水啊。”

“看上去是，可是事实上，里面装的是激素。”

“激素？”谢丽尔不解地问。

“就是能够提升个人魅力的一种化学物质。”

“真是有趣！”

“它可以将我们的销售额增加3倍。”达琳得意地一笑，大嘴咧到了耳根处。

“一提到这种产品，你似乎非常兴奋。你们分析过新品成功上市的百分比吗？”

“没有，很遗憾，我们还没呢。可是华德士先生说，考虑到我投入了所有的辛勤努力，一旦新品上市，他会给我升职。”

“那么，是你注意到一瓶香水丢失的吗？”

“是的。由于华德士先生向来迷信，我们总是给样本编两个14的编号，没有编13的。可是现在，却出现了一个编号是13和一个编号是14的瓶子。所以我很快明白出问题了。”

“这么说，是有人拿走了一瓶，又换上另一瓶来顶替？”

“没错，从那边的空瓶子堆放处拿过来的。”达琳指了指不远处，一张桌子上摆放着几个瓶子。

谢丽尔又在便笺簿上记录了几笔：“还有没有其他人，我可以跟他谈谈的？”

达琳思忖片刻，说道：“对了，还可以问问看门人，也就是哈里逊先生。他可能会发现一些什么。”

等了一小会儿，长着一头卷发的看门人被叫到了谢丽尔跟前。这个高个子男人佩戴着一副黑框的深度眼镜。

“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哈里逊先生？”

“时间很短。他们几天以前才雇佣我。不过，我已经拿到了离职通知书。”

“那么快？”谢丽尔的眉毛微微扬起。

“是啊，我早就听说，公司打发了好几个看门人离开。这儿不是一个和善的地方。”看门人一边说，一边无可奈何地摇头，“说起来叫人难以置信，我的专业就是门卫，他们不必告诉我该怎么做。这群家伙赚钱真容易，拿着高薪水，干着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办公室工作;而我却不得不夜间值守，处处巡查，累得像一匹马！”

“我明白。昨晚，你什么时候进来打扫实验室的？”

“7点半左右吧。”

“你看见华德士先生了吗？”

“是的，我刚走进实验室，他就准备离开。我从来不跟他说一句话的，他也从来不跟我说一句话。”

“谢谢你，我需要掌握的情况就是这些。”

看门人一路咕哝着，走出了办公室。

谢丽尔来到前厅，叫来助手：“我想，我知道是谁偷走了香水。”

“你确定？”

谢丽尔习惯性地点点头：“哪怕有过敏性鼻炎的困扰，我还是能闻出谁是贼。”

罗伯特含笑地看着谢丽尔：“好啊，根据你告诉我的一切，我想我能猜出那个人是谁。”

“说说看。”

“是贝蒂。她是华德士的秘书，十有八九掌握了公司里所有的机密。”

谢丽尔摇头：“不，我不这么想。她的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所以她不会轻易干出什么事情，搞砸自己的饭碗。”

“好吧。那么达琳呢？她整天在实验室里接触那些香水，弄个调包之类的把戏简直轻而易举。”

谢丽尔继续摇头：“不会！她知道华德士先生所有的迷信思想，断然不会在任何一个瓶子上面写13的编号。”

罗伯特搔了搔头，灵光一现：“我知道了，是神秘人物丹比先生！在他和华德士会面之后，他有可能潜入了实验室。”

“我认为不是这样。他没有作案动机，况且，他已经那么成功了。”

罗伯特直叹气：“唉，我放弃。”

谢丽尔一笑：“哈里逊先生是那个贼。”

“哈里逊？你为何认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