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针配合毫火针治疗顽固性背肌痉挛验案1则※
2019-01-06张荣贤熊嘉玮李玉堂
张荣贤,熊嘉玮,李玉堂
(1.南京中医药大学,江苏 南京 210023;2.南京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江苏 南京 210019)
顽固性背肌痉挛指发作于背部的肌肉痉挛,常由受凉引起,轻者背肌痉挛,重者则全身抽搐,并引起局部肌肉疼痛,病势急剧,病程较长,缠绵难愈,患者多出现焦虑、抑郁等精神症状,严重影响其日常生活。现代医学治疗肌肉痉挛多采用物理疗法、西药及外科手术等[1],但因其药物治疗不良反应大、外科手术难度大、患者接受度较低,临床疗效不甚理想。笔者采用筋针及毫火针等特色针刺疗法治疗1例顽固性背肌痉挛患者,临床疗效显著。
患者,男,35岁,2018年10月15日初诊。主诉:背肌痉挛进行性加重1年余。现病史:1年多前因夜间背部受凉后出现背肌痉挛抽搐,伴局部肌肉疼痛,无明显活动受限,初发时约隔1 h发作1次,每次1~3 min,可自行缓解,未予重视;后呈进行性加重,发作频繁,静止状态下间隔20~30 s发作1次,发作时可牵动上半身抽搐,每次5~10 min。患者曾自行使用热水袋热敷局部肌肉,痉挛症状稍缓解,但仍疼痛。曾就诊于南京脑科医院,检查胸椎及头颅MRI、脑电图均未见明显异常,血清钙、镁无异常,汉密尔顿焦虑量表(HAMA)评分:19 分(肯定有焦虑)。诊断为躯体化障碍,服用抗焦虑、抗炎止痛药物(具体不详)及巴氯芬、乙哌立松等中枢性肌肉松弛剂后,症状未见明显改善,后经人介绍遂至我院针灸科门诊寻求中医治疗。刻下症:神清,精神差,痛苦面容,背肌痉挛抽搐,静止状态下可见间隔20~30 s发作1 次,发作时牵动上半身抽搐,每次5~10 min;伴背部肌肉疼痛难忍,遇寒则重,得温则减,无明显活动受限。舌淡黯,苔白微腻,脉细弦。查体:脊柱无明显侧弯、后凸、畸形,斜方肌、背阔肌、肩胛提肌等背部肌群明显僵硬紧张,皮下可触及数个筋结点,压之有酸胀及疼痛感。否认既往病史。西医诊断:顽固性背肌痉挛;中医诊断:转筋(寒邪阻络)。治则:温阳散寒,通络止痉。治法:考虑患者背部患肌贴近肺部,若给予常规针刺易致气胸,故施以筋针治疗。具体操作方法如下:标记脊柱沿膀胱经两侧肌肉触及的数个筋结点,使用75%酒精棉球常规消毒,采用0.30 mm×30 mm 筋针沿肌肉走行方向皮下纵行浅刺,根据患者疼痛程度微调针向,针尖始终朝向筋结点处;采用TDP 神灯照射背部,留针30 min。治疗后患者即感疼痛减轻,但痉挛症状无明显缓解。
2018年10月16日复诊,细查病史发现上述症状以寒邪为主要诱因,遂在首次治疗基础上加用毫火针。治法:采用毫火针速刺法。具体操作方法如下:患者取俯卧位,取阿是穴(疼痛抽搐最强烈的点),用75%酒精棉球常规消毒后,点燃酒精灯,取0.40 mm×25 mm 毫火针将针体前1/3放至灯焰外芯烧至通红透白后,迅速点刺阿是穴,刺入深度10~15 mm,点刺完毕后用消毒干棉球压迫止血。治疗后患者即感痉挛发作频率明显减少,治疗期间嘱患者避风寒,避免劳累。
2018年10月18日三诊,效不更方,继续当前治疗,隔日1次。治疗5次后,患者诉近1周仅出现2次痉挛发作,且休息后自行缓解,焦虑症状明显改善,停止毫火针治疗,继续筋针治疗。继续治疗4次后,上述症状完全消除,电话随访1个月,未再复发。
按语:本病属中医“转筋”范畴,《诸病源候论》记载:“虚劳损血,不能荣养于筋,致使筋气极虚;又为寒邪所侵,故筋挛也。”“凡筋中于风热则弛纵,中于风冷则挛急。”患者素体亏虚,易受风寒之邪,中于经络使其壅滞闭阻不通,以致肌肤腠理失于营血营养,不通则痛,不荣则痛,故见背部肌群疼痛;寒性收引,易阻气机,故筋脉收缩而见挛急;寒性凝滞,故见病程缠绵。本病病位在筋脉,病理性质虚实夹杂,结合舌脉,辨证为寒邪阻络,治当温阳散寒、通络止痉。
《素问·调经论》云:“病在筋,调之筋;病在骨,调之骨。”筋针疗法属于经筋针法之一,临床常用于治疗经筋病,是在经筋理论的指导下,遵循《灵枢·经筋》“治在燔针劫刺,以知为数,以痛为输”的治则,采用“以痛为输”为主法,选取筋穴,应用筋针,浅刺皮下,无感得气,导气布津,疏畅经筋的新型针刺方法[2],具有取效便捷的特点。筋穴即筋结,《诸病源候论》曰:“体虚者,风冷之气中之,冷气停积,故结聚,谓之结筋也。”通过循筋或循肌肉纤维走向仔细选取筋结后,采用皮下浅刺的方法宣导卫气,卫气充则邪气出,筋结散则疼痛止。《医学纲目》记载:“治在燔针之上当有‘其病转筋者’五字,如足厥阴筋行水清阴气之下所言也。盖燔针但宜施于筋寒转筋之病,其筋热缓纵者则不宜也。”本例患者病程较长,病性顽固,风寒之邪壅滞已久,遂在前方基础上加用毫火针治疗。毫火针借助火热的温煦作用,可祛除久痹于筋脉间的寒邪,达到温通经络、通则不痛的目的。此外,毫火针散刺病变部位能够明显改善血液微循环,明显提高局部循环,改变肌肉组织营养状态,消除相关组织的物理性改变,如肌膜、肌腱及肌肉等,从而解除肌源性挛缩[3]。但《针灸甲乙经》载:“用针者,随气盛衰以为痏数,针过其日数则脱气,不及日数则气不泻。”本病病理性质属虚实夹杂,发病初期以邪实为甚,故以火针急祛寒邪为主;针过数日,症状明显减轻,邪气虽除,却未殆尽,考虑本病迁延日久,经筋耗损,可伤及肝之血气,发为虚证,治疗需兼顾正气,故停止使用火针等峻猛之法,以防耗伤正气,加重病情。
本案采用的筋针及毫火针均基于经筋理论。临证时首先要辨别病位,分清表里深浅,脏腑筋脉;其次将辨病位与辨病性相结合,依据病性特点采用相应的刺法分而治之。本病重在诊断,首诊时患者呈现痛苦表情,以焦虑不安为主,其躯体症状为次要,治疗时着重于精神症状。这就需要医者细心观察,结合查体,详询病史,与精神类疾病鉴别。同时,治疗过程中也要注意观察患者的心理变化,加强对患者的心理疏导,以建立患者治疗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