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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氧化治疗在放射性肺损伤中的研究进展

2019-01-06李营歌宋启斌姚颐董熠高彦君吴彬

中国肺癌杂志 2019年9期
关键词:巯基抗氧化剂抗氧化

李营歌 宋启斌 姚颐 董熠 高彦君 吴彬

放射治疗被认为是肿瘤治疗最重要的基本手段之一,尽管放疗技术日益精进,其带来的不良反应仍不可避免。而肺组织对放疗的毒性反应敏感,成为放射治疗最主要的剂量限制器官[1]。放射性肺损伤(radiation induced lung injury, RILI)是胸部放疗后常见的并发症。氧化应激在RILI发生中起着至关重要作用。随着人们对RILI分子机制和病理机制的逐步阐明,抗氧化治疗对RILI的意义日益重要。本文将就抗氧化治疗在RILI中的研究进展作一综述。

1 放射性肺损伤概述

RILI是胸部肿瘤(肺癌、食管癌、乳腺癌、恶性淋巴瘤等)患者接受放疗后发生的,因肺组织受照射而引起的炎症反应,一般发生在放疗后1个月-3个月,早期表现为放射性肺炎(radiation pneumonitis, RP),晚期表现为放射性肺纤维化(radiation induced lung fibrosis, RILF),二者界限不确定,常波动于数周至6个月不等[2]。RILI发生同正常肺组织受照射体积呈正相关,研究表明,接受20Gy及以上照射剂量的正常肺组织的体积(V20)为30%-40%时,急性RP发生率为13%,V20超过40%,急性RP的发生率则高达36%[3],因此正常肺组织限量至关重要,目前被广泛接受的剂量限制方案包括:三维适形放疗: 全肺平均剂量(Mean Lung Dose, MLD)≤20Gy, V20≤37%(RTOG0617);V20≤35%(RTOG0972/CALGB36050);立体定向体部放疗: V20≤10%(RTOG0618,3次);V20<5%-10%(ROSEL European trial,3次或5次)[4]。RILI的发生机制主要包括传统的靶细胞学说、细胞因子学说、自由基学说、血管内皮细胞损伤学说等[5-7]。RILI的始动因素一方面来自于电离辐射能量直接作用于DNA,另一方面来自于水分子受激发和电离后产生大量活性氧(reactive oxygen species, ROS)间接作用导致蛋白质、核酸等生物大分子的氧化损伤,直接影响一系列基因的转录与表达,最终导致细胞损伤或死亡[8-9]。后者的损伤潜能或许更大,不仅作用于照射早期,还可持续作用至纤维化形成阶段[10];不但引起照射部位损伤,还可引起非照射部位损伤,如旁观者效应(bystander effect),早期旁观者效应的发生主要是由线粒体依赖的ROS增加引发的,首先是引发复杂的细胞间信号传导,进一步持续导致细胞DNA的损伤[11]。因此氧化应激在RILI发生中具有重要作用,值得深入探索。

2 活性氧与RILI

ROS是指一类氧化性较强的未被完全还原的氧分子,来源于水分子的电离辐射和照射后细胞的线粒体呼吸链,包括羟基自由基(·OH),氢过氧自由基(HOO·),过氧化氢(H2O2)和超氧阴离子(·O2-)等,通过调节多个细胞信号传导通路(如NF-κB和STAT3),以及缺氧诱导因子1α(hypoxia-inducible factor 1α, HIF-1α)和多种激酶、生长因子、细胞因子等,参与细胞转化、炎性浸润、组织损伤甚至诱发恶变[12]。

ROS主要通过诱导白细胞介素-1(interleukin-1, IL-1)、IL-4、IL-6、IL-13、肿瘤坏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干扰素γ(interferon-γ, IFN-γ)等从受照射组织中释放参与RP的发生[13]。与此同时,ROS还可参与免疫细胞的激活,主要机制为ROS负性调控蛋白酪氨酸磷酸酶活性,作为第二信使启动并放大下游淋巴细胞活化信号,导致淋巴细胞活化[14,15]。在组织水平,局部ROS堆积及氧化应激导致血管内皮细胞损伤及功能障碍,内皮细胞间连接被破坏,炎性细胞穿过内皮屏障,参与组织的炎症反应[16]。急性期反应后,ROS在纤维化进程中同样重要。肌成纤维细胞在RILF中占据主导地位,其来源主要为正常成纤维细胞的放射活化、肺泡上皮细胞的上皮间质转化(epithelialmesenchymal transition, EMT)等[17]。而ROS则被证明可以促进肺泡上皮细胞的EMT和肺成纤维细胞的纤维化表型的形成[18-19]、促进成纤维细胞的活化及胶原的产生[20]。因此,抗ROS治疗可能是防范RILI发生的关键。

3 抗氧化治疗

目前在研的抗氧化剂主要包括巯基化合物、抗氧化酶及类似物、植物抗氧化剂等[21-22]。

3.1 巯基化合物 巯基化合物主要包括阿米福汀(amifostine, WR272)、还原性性谷胱甘肽(glutathione,GSH)及其前体N-乙酰半胱氨酸(N-acetylcysteine, NAC)等,主要作用机制是利用其侧链的活泼巯基与自由基结合,中和自由基以保护自身蛋白上的巯基不被氧化,其中GSH还可以在谷胱甘肽过氧化物酶的作用下与H2O2结合将其还原为H2O。Devine等[23]比较了16项临床研究中,阿米福汀对1057例接受放化疗或单独放疗的非小细胞肺癌(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 NSCLC)的放疗毒性和疗效的影响,结果发现阿米福汀可以使急性肺毒性的发生风险降低44%(RR: 0.56; 95%CI: 0.41-0.75, P=0.000,1),且不影响治疗效果。瞿述根等[24]研究了GSH腹腔注射分别对接受低剂量(15 Gy)和高剂量(30 Gy)照射小鼠的影响,结果发现相较于单纯照射组,GSH的应用可有效提高脾脏指数,降低血清中基质金属蛋白酶、IL-6的水平,对RILI具有保护作用,其中低剂量照射组更明显。在GSH用于RILI的临床探索中,杨新华等[25]将174例接受放疗的NSCLC患者随机分为两组,实验组放疗的同时给予GSH 2.4 g/d,对照组单纯放疗。结果提示有效率:治疗组为89.7%,对照组为92.0%;而RP和RILF的发生率:治疗组为9.2%和36.8%,对照组为21.8%和54.0%,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王玉娟等[26]的研究结果则表明GSH不但能够降低局部晚期肺癌患者RP和RILF的发生率(RP从46.5%降至20.9%,RILF从27.9%降至11.6%),还提高了放疗疗效,其中GSH组近期总有效率(76.7%)明显高于对照组(51.2%),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NAC是GSH的前体物质,Han等[27]开展的前瞻性研究则证明雾化应用NAC可以减少RP患者的痰液产生,减少祛痰剂的使用。以上研究证实,无论是阿米福汀还是GSH,均可以在不影响甚至提高放疗疗效的前提下改善肺组织炎症反应,减少RILI的发生。而NAC虽然被证实有利于RILI症状的缓解,但尚缺乏其遏制RILI的直接证据。

3.2 抗氧化酶 为维护自身的氧化还原平衡,对抗ROS,机体还存在一套抗氧化酶体系,包括超氧化物歧化酶(superoxide dismutase, SOD)、谷胱甘肽过氧化物酶(glutathione peroxidase, GPx)、过氧化氢酶等,其中SOD可以将2分子的·O2-还原为H2O2和O2,而H2O2则进一步被过氧化氢酶和GPx还原为H2O。目前在RILI防治领域关于SOD的研究较多,Murigi等[28]在给小鼠全肺照射后,给予SOD小分子类似物(AEOL 10150)25 mg/kg/d治疗,共28天,结果相较于单纯照射组,AEOL 10150治疗组肺水肿和肺充血显著减少(P<0.02),小鼠存活率也显著改善。Antonic等[29]发现单侧肺部放疗导致大鼠呼吸频率增加、组织病理学改变、氧化应激、巨噬细胞活化和转化生长因子β(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 β, TGF-β)的表达增加,而放疗后24 h皮下注射15 mg/kg牛SOD可明显改善上述参数,因而证实单次应用SOD(15 mg/kg)可通过抑制ROS物质及活性氮物质的产生进而改善RILI。

3.3 植物抗氧化剂 自然界中有大量植物天然含有抗氧化成分。近年来,植物抗氧化剂因其来源广、低毒、病人耐受性好等优势,在放射防护领域逐渐获得重视。橙皮苷(hesperidin)是来自于芸香科柑橘类物种的二氢黄酮类化合物,具有抗氧化性能。研究发现,与单纯放疗组相比,照射前连续7 d应用橙皮苷(100 mg/kg)可明显改善大鼠放疗后8周肺组织炎症反应、纤维化和肥大细胞浸润(P<0.05)[30]。同样作为柑橘类果皮或种子中的提取物,柚皮素也可作为RILI的另一种潜在治疗药物。Zhang等[31]发现,柚皮素可以通过降低IL-1β水平及调节炎症因子水平减少小鼠肺部照射后炎症的产生。藜芦醇苷(polydatin)是一种植物多酚类药物,因其抗氧化性被用于RILI防护的探索,Cao等[32]研究证实白藜芦醇苷可以抑制TGF-β1/Smad3信号通路和EMT,还可以缓解辐射诱导的Th1/Th2失衡,显示了潜在放射防护作用。

4 展望

尽管抗氧化剂在RILI防护中显示出了巨大潜力,然而要实现临床应用还需关注以下几方面问题:首先,抗氧化剂作为正常组织放疗保护剂,同时是否也是肿瘤细胞的保护伞?尚需进一步研究。其次,RILI的发生涉及一系列细胞、分子、组织病理的复杂动态变化,且显示出个体差异[33],究其原因是否与某些基因的表达相关?将来应用于临床时,患者是否需要经过筛选?第三,ROS的产生可能随放疗的体积、剂量、分割、疗程、同期治疗的类型变化而变化,要达到真正的放射防护,抗氧化剂的应用时机、疗程就应当随之变化,因此,当中的个体化、规范化问题还有待进一步探索。最后,大部分抗氧化剂的研究仅停留在动物试验阶段,尚需更规范和大规模的临床研究证据支持,不仅需要涉及考察抗氧化剂对RILI的防范作用,还要关注药物同时对放疗疗效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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