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点评团

陈丽静 沄坛 韩丽君

金牌点评团

“做了大人”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会忘记自己曾经也是小孩。这篇《泰迪熊抱抱》，虽然笔触稚嫩，但或许能让我们记起来点儿，也曾恍恍惚惚被老师留校的傍晚，表面温顺的神情下，小腦瓜里却游走着“那些蝉和蜜蜂六条腿，而蜘蛛八条腿的问题，还有可怜的长了就被吃掉的草，和老是慢了的钟”。

儿童的世界之所以迷人，是因为于他们而言，想象与现实的虚假对立是不存在的。儿童可以不断地在世界之外构建独属于自己的世界，那或许是一个城堡，或许是一个“嘘，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花园。在这篇小说中，“构建”表现为，“我”和梓祺把学校的摄影教室想象成外婆家的谷仓，在我对外婆家的农场夏天带着堆肥味的暖风、生宝宝的兔子、草尖上的露水映出的月光、虫鸣中跳出的丑癞蛤蟆的描述中，放学后被留校的“我”和梓祺都得到了安抚，能够短暂地跳脱出不会做的阅读题、提不高的成绩、永远不够完美的自己，以及絮絮念的父母。这种“构建”，这种无时无刻不能进行的抚慰，是孩子为了抵挡世界带给他们的沮丧，自己给自己的“泰迪熊抱抱”。

“构建”，或者说幻想，不是儿童独有的。只是身为他们的监督者的大人，或许情非得已地站到了“敌对阵营”，面对儿童的渴望，为了引领他们走上“正确的”、“更少人走”的路，选择了无视、施压与居高临下的威严。

而《泰迪熊抱抱》令我们看到，做大人也是一种选择——也可以选择像“我”的妈妈一样，做一个幽默的“构建伙伴”、想象的“同谋者”;像那位语文老师一样，以50元的“最高价”买下了“既不会阅读，也不会理解”的学生的画，那画上，有波光粼粼的大海和泛着光的，“你看不到的远方”。

这就是大人能给孩子的“泰迪熊抱抱”。

幻想能让孩子们快乐，而大人的会心拥抱，能令他们乐于憧憬未来。

像王安忆回忆她的母亲茹志鹃一样，“扛着命运的大闸，看孩子们游戏”。

上海唯实希望小学教师陈丽静

《泰迪熊抱抱》有几丝刘绪源先生提出的顽童母题儿童文学的色彩，因为它代表儿童自己的眼光，表现了其不受束缚张扬想象的自由天性，小读者阅读这篇作品也许会产生亲切的认同感。而作为一名成人读者，最初的阅读并不顺利，需要静下来耐心细读，这过程就如同平等地与一个孩子进行一段情感与思想的交流，只因这篇小说就像一个小孩在给你讲自己的事一样。

它有非常浓厚的儿童情趣。

如纯净的儿童叙述。“乡下的雨天”一节，在“我”的叙述下，雨天被蒙上一层童话意蕴：小狗旺财无聊，学着欣赏多肉;小猫Sky有不能言说的忧伤，忧伤又是什么？是吃掉太阳的虫子;而蚯蚓则在装文艺……这不就是孩子在自言自语？说的还是一些“有意味的没有意思”的东西，即没什么教训但又充满审美意味。一切事物，包括“悲伤”，都是有生命的，灵气四溢的，不然为何“我”要给“悲伤”一个拥抱？儿童压抑不住幻想，他们是以一颗“文学状态”的心灵在生活。

还如可爱的童话情状的比喻。一开头写放学回家情景就像螃蟹归巢，大人带着小孩，就是大螃蟹拉着小螃蟹，而“我”和梓祺还留在办公室吐泡泡。这种孩子气的比喻把司空见惯的生活场景变得亦真亦幻，生动有趣，令人忍俊不禁，读后能让心灵变得柔软。

这么多美的东西，许多大人往往忽视了。因为隔膜。文中处处可见成人与儿童的交流之隔。孩子只能相互抱抱获取安慰，或以想象游戏自救。令人欣慰的是，最后语文老师认同了梓祺的画。有时候小孩要求并不多，就只是抱抱，然后像对待朋友一样耐心地听其讲自己或大或小的心事而已。

儿童文学作家 沄坛

最近陪我女儿亲子阅读，读到一本国外的书叫《作业的烦恼》，小熊哥哥好几门功课不及格，在学校被老师批评，被同学鄙视，回到家里被爸妈责骂，还被成绩优秀的小熊妹妹嘲笑。小熊哥哥为此非常苦恼。全世界成绩不好的孩子的烦恼是一样的，面临的困境也多相似。外国的读书郎似乎也没比本土读书郎轻松多少。

这篇《泰迪熊抱抱》的作者用细腻的文字，多幕剧式地给我们展现了两个成绩不好的孩子的内心世界。对于学习她们孜孜以求却求而不得，怎么也想不通的题目“像一个缺了很多牙的鳄鱼嘴，一口把她吞掉了”，恐惧。于是，她们想要逃避，在“谷仓”里做自我心理疗救而不得，想象能给自己带来安慰的外婆家的美味却又误食了有毒的草，两个孩子的相互安慰却如此无力，心酸。被爸妈抓了回来，又是少不了的责骂。家原本应该是最温暖的地方，爸妈原本应该是最坚强的后盾，但孩子与父母之间仿佛隔了一堵墙，希望得到的拥抱得不到，想寻求的安慰实现不了，孤独。就连记忆里青山绿水、远山微黛的外婆家，心里最后的一块有爱之地，也无法让忧伤散去。孩子面临着如此沉重的心理压力，无比真实，无处可逃。

最后，学校举行艺术节义卖，语文老师从角落里找出了梓祺的画，并花了全场最高价把它买了下来。这似乎是对孩子学了五年画的一种肯定和鼓励，是从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里透出的一丝光亮，但孩子们看不到的远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呢？还是迷茫……

面对孩子如此沉重的学业压力，我们该做点什么？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这或许也是作者想让我们思考的吧。

儿童文学作家韩丽君

作者档案

季春燕，女，1981年生，毕业于原上海第一医科大学。主修护理学、公共卫生。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是白衣天使，也是宝妈。因陪女儿一起阅读写作，开启儿童文学的大门，有幸参加《少年文艺》承办的陈伯吹儿童文学创作讲习堂第三期学员班，走上文学创作的道路。像一只老爱胡说八道的老母鸡，带着一只自以为是的小鸡，在泥地里一路挖掘成长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