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计师事务所合并整合效应——基于合并方式角度

李莫愁 费梓靖

（东华大学旭日工商管理学院，上海 200000）

一、引言

我国会计师事务所较为集中地发生合并现象至今有四次，在经历1998年、2000年及2007年三次大的合并浪潮后，最近的一次集中合并从2012年开始，本土会计师事务所开始树立民族品牌，打破了“四大”的固有地位，从营业收入看，瑞华事务所以28.6亿元位居会计师事务所排行第三位。

从研究事务所合并与审计质量的相关文章中可以看到，大部分国外学者都认为合并后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质量能够得到明显的提升；同时，国内的学者对这样一面倒的研究结论有着不同的意见，基本上分为两个大方向，第一种认为事务所的合并必然会提高审计质量，与国外学者持有类似想法，第二种认为这种合并行为反而会引起合并后审计质量的下降。

合并后的整合往往可以从人力资源、组织结构、制度以及业务资源等方面的整合效果考虑，事务所合并后整合效果的优劣决定了能否在审计市场上扩大自身市场份额，提高自身在大客户群之中的竞争力，事务所合并可以概括为新设合并和吸收合并两种，错误地选择合并可能会得不偿失，本文从合并方式的选择入手，考虑会计师事务所的合并是否影响到原有的审计质量水平。如果有影响，进一步研究这种影响是正向还是负向的。因此，本文在考虑事务所合并前后基本情况的基础上，选择可操控性应计利润指标为审计质量的替代指标，选取2009-2013年发生合并的会计师事务所，以2008-2014年上市公司的相关数据为研究样本，并根据合并方式将研究对象分为两类，根据回归分析结果得出相应结论，判断合并后的整合效应，最后，为我国本土会计师事务所达到实际的合并整合提出相关建议。

二、文献综述及假设提出

（一）文献综述

在国内多次合并浪潮的推动下，国内有关合并对审计质量的影响不在少数，有案例分析也有基于数据的分析，有基于多家事务所的总结也有对大型事务所的单一研究，根据对审计质量的衡量方式也可以分为几类，会计师事务所受到的行政处罚也会对合并后的质量产生影响，如祝嘉伟、汪开明[1]对中磊和鹏城两期合并案例进行研究，分析了带病合并的事务所的审计质量变化情况，以合并前一年和合并后第一年的数据为研究样本，利用截面修正的琼斯模型和非市场数据的盈余/应计计量回归模型进行回归分析，得出结果受处罚的会计师事务所在合并后审计质量并未出现显著提高，合并被处罚事务所的会计师事务所审计质量也未提高，说明为了表面上的做大并不能给事务所带来真正的利益，证监会和监督机制在其中的作用十分重要。

蔡闫东，刘成立[2]以2006年到2009年的合并事务所为研究对象，依据相关上市公司的数据进行分析，得出强强合并的事务所审计质量会受到更显著的影响，进一步提出信永中和等本土事务所审计质量都得到了显著的提高；脱离数据分析的案例说明也有很多相关文章，如程亭[3]对安永大华合并的案例研究中提出两家事务所的合并是同时有政府的支持和两方的战略相投的推力同时存在，但合并后的差异也不是能完全整合，文化、资源和制度等方面都存在磨合问题，两个事务所的差距较大，本来是互相融合的过程却变成大华单方面的被压制，大华当初做大做强的抱负没有得到实现，安永作为国际事务所反而占有更多的国内市场份额，对大华来说应该是失败的合并经历；钱蓓蓓[4]研究了中瑞岳华的合并案例，从合并前后事务所的独立性是否发生改变的角度出发，利用2003-2007年的相关数据进行研究，根据相关分析结果，得出事务所在合并后独立性没有得到提高的结论，笔者认为合并前两者都是强大的事务所，独立性本就很高，合并后的提高是有限度的，因此强强合并也不一定就是有效的合并方式。

（二）理论及假设

会计师事务所合并的动因基本可以概括为三种：国家的强制推动，如2000年和2007年政府发布的相关政策文件，明确指明事务所应该通过合并等措施做大做强；市场发展需求，随着与外界市场联系越发紧密，国际上很多事务所都在逐渐占领中国市场，本土事务所的发展岌岌可危；事务所内部发展需要，事务所为了更好的经营效果，自身也需要节约成本，降低经营风险，这样才能使得本土事务所共同发展，一起促进中国事务所品牌的建设，对业界的事务所来说都是一举多得的选择。

会计师事务所合并的理论基础主要包括准租理论、声誉理论和市场势力理论等：最早是由DeAngelo（1981）提出了“准租”理论，在这个理论下，规模大的事务所的审计质量更高，即审计质量与事务所的规模正相关，而规模往往可以通过合并这一方式得以实现，因此合并后审计质量会提高；声誉理论主要是基于信息不对称的基础上，客户与事务所之间的信息交流十分重要，客户进行选择时十分看重事务所对外传达的信息，即声誉越好，客户信赖度越高，审计质量为了维持甚至提高这种声誉只能进一步提升；市场势力理论主要是基于竞争者之间抢夺市场份额的角度，大多数事务所相信扩大规模可以抢占其他竞争者的市场，合并是增强自身势力的选择，也能改善业界市场环境。

合并这一行为到底给事务所带来怎样的整合效应，本文中主要是通过两种合并方式的对比进行进一步的分析，根据文献综述和理论基础，得出的假设如下：

假设1：事务所的审计质量会因为合并行为有显著提高；

假设2：存在新设合并现象的事务所合并后审计质量有显著提高；

新设合并往往指的是两者强强联合的情况，两者在市场上的号召力较强，规模也较大，合并后预测可以带来更好的竞争效果，更多的客户会进行优质选择，因此推测新设合并情况下事务所的审计质量会有明显的提升，即会带来更好的整合效果。

假设3：存在吸收合并现象的事务所合并后审计质量有所提高，但合并行为对其影响不显著；

吸收合并往往指的是存在被合并方的情况，被合并方在各方面较合并方表现较弱，在短期内整合不到位，得不到更多的客户信任，单纯的规模扩大可能无法进一步提升审计质量，因此推测吸收合并带来的影响不显著。

假设1至假设3是否成立需要通过数据回归分析进行下一步验证。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对象的选取

本文选取2009年—2013年的事务所合并案例，考虑到数据样本的完整性及代表性，同时考虑两种不同合并方式下的研究样本数量，对案例进行筛选，最后得到的实验组及对照组的详细信息如图1所示：

图1 会计师事务所基本信息

其中涉及新设合并案例数量为五件，吸收合并的合并案例数量为六件，图中对照组的研究对象选取依据为研究的前后两年期间没有合并行为的事务所，根据合并方式分为两类。

（二）研究样本及研究方法

文中研究时间段为合并案例发生的前后共两年，合并发生的当年不纳入考虑，合并后的第一年为本研究中的合并后数据，对照组的时间段选取方式相同；剔除金融银行业所属的上市公司，同时删除数据不全面及年份不连续的公司样本，得出的实验组及对照组样本数量见表1所示：

表1 研究样本组数量

新设组观测值数量共1332个，吸收组观测值数量共654个，需要的基础数据均来自国泰安数据库，会计师事务所基本信息来自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官网，合并相关新闻来自网络报道及会计百科网；实证数据部分主要使用了Excel及Stata 14.0等统计分析工具。

（三）研究变量及模型设定

1.变量选取。在合并对审计质量的影响研究文献中，常用来替代审计质量的包括审计费用及审计意见等数值，为了增加数据回归的可靠性，本文根据张凯鹏[6]等学者文献中的内容选取可操控性应计的绝对值（|DA|）替代审计质量，有关盈余管理的计算，根据苏尚[7]的总结可以看出原有的项目具体法和频数分布检测法在实证过程中应用存在局限性，而将应计利润和非应计分开计算是实证中最实用的衡量方式，本文采用修正的Jones模型进行计算，在该模型中需要注意的是数值需要分行业分年份核算，具体公式和变量意义见图2：

图2 修正的琼斯模型

图中各个变量的定义如下：TAi是总应计利润，Ai-1是上期资产总额，ΔREVi是本期主营业务收入与上期之差，ΔRECi是本期期末应收账款净额与上期之差，PPEi是本期固定资产净值，εi是残差项。

根据前文的文献综述和理论基础，本文构建模型时采用的变量具体名称和含义如下图3：

图3 变量表

变量表中包含被解释变量、解释变量以及控制变量，其中被解释变量在实证过程中取绝对值，涉及到是否的问题均遵从“是则取1，否则取0”的规则，最后控制年份和行业。

2.模型设定。依据前文提出的假设以及设定变量得出的整体回归模型如图4所示：

图4 回归模型

其中ε为多元回归中的残差项，其他变量对应变量表中内容，其中SA为假设一验证时使用的控制变量，SD为假设二验证时使用的控制变量，CFO为假设三验证时使用的控制变量。

四、实证结果

（一）描述性统计结果

表2 描述性统计结果

样本中被解释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的结果如表2所示，第一行为合并前基本情况，第二行为合并后基本情况，分三组进行列示，数值分别代表样本数量、平均值、最小值及标准差；通过平均值，可以看出|DA|的平均值在合并后有小幅度下降，由于|DA|与审计质量变化相反，描述性统计结果说明审计质量在合并发生后有小幅度下降，但是这个结果仍需进一步验证。

（二）回归方程分析结果

将研究时间段两年的数据代入上文中假设对应的模型，得出三组不同的方程参数，具体见下方表3：

表3 回归方程参数

通过表中的数据，可以看出新设组共1699个样本值，吸收组共928个样本值，调整后的拟合系数分别为0.087及0.159，总体的拟合系数为0.115，进行回归后的系数具体见图5：

图5 回归模型系数

对应三个假设生成三组变量对应的系数表，其中星号表示系数的显著程度，三星代表显著性最高，观察解释变量里的交叉项系数可以验证结果是否符合假设：假设1对应的系数为-0.019且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其与被解释变量显著负相关，假设1成立；假设2对应的交叉项系数为-0.027且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其与被解释变量呈显著负相关关系，假设2成立；假设3对应的系数为-0.009，但系数没有表现出显著性，只是代表有负相关关系，假设3成立。

观察其他控制变量和被解释变量之间的关系，假设1中ROA、IA、AGE与被解释变量之间在1%水平上显著负相关，假设2中ROA、IA也是在1%水平上显著负相关，假设3中ROA、IA、TA、CFO均与DA绝对值在1%水平上负相关；而LOSS在假设1和假设2中均在1%水平上与被解释变量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假设3中OP与被解释变量在1%水平上显著正相关，其他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与可操纵性应计的相关关系也可以通过类似的方式得到；同时，需要注意的是可操纵性利润体现利润是反向的，因此方程中显著负相关的关系在实际上表达的是审计质量有显著的提高。

五、研究结论及讨论

本文选取了2009-2013年发生的合并案件，并分成新设组和吸收组进行比较，分析样本来源于2008-2014年涉及到的上市公司的数据，结合假设和回归得出的结果，可以总结出以下结论：控制其他条件时，发生事务所合并时，可以给该事务所的审计质量带来显著的正效应；其中，发生新设合并的事务所在合并后也体现出显著的正面效应，而发生吸收合并的事务所，虽然审计质量通过数字也表现为提高，但是合并这一行为对审计质量的提高影响并不显著，即对比得知新设合并能给事务所带来更显著的积极影响。

综合上述分析可以看出，中国本土会计师事务所的合并行为是可以提高事务所的审计质量，需要注意的是合并方式，强强联手往往能带来更好的结果，一味地为了扩张自己的“地盘”而盲目吸收大小优劣不一的事务所只会适得其反；与国外的事务所合并相比，我国的事务所合并案例发生较晚，国外这种变动基本稳定时我国的合并才刚刚开始，现今，通过观察瑞华等排名靠前的本土事务所可以看出，我国有着梳理自己的品牌的意识并已经有所成就。

合并仍是我国事务所发展的重要途径，因此，前期的考察尤为重要，合并前可以参考前面发生合并的事务所的经验教训，合并对象也要谨慎挑选；合并是为了追逐更好的经济利益，实质性的整合十分重要，两个不同主体的企业文化、人员、资源等方面都需要进一步融合，规模的扩大不代表实力的增强，做大不等于做强；加强对事务所内审计人员的培训指导、配合外界监管部门的监督指导、提高对各类风险的防范意识和处理意识都十分重要，合并过程中多方考虑这些因素可以为事务所带来更多帮助，辅助其培养属于自己的竞争力，并联合其他事务所打出属于中国的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