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志愿服务的创新研究——基于美国PBL理念的视角

(浙江工业大学 国际学院，浙江 杭州 310023)

实践育人是课堂教育的延伸和拓展，是高校人才培养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作为高校实践育人的主要载体，大学生志愿服务是培养责任担当、提升实践能力的重要抓手，是弘扬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有效平台，是广大青年学生锻炼自我、认识社会、服务基层的重要渠道，更是回答和履行“如何做好‘为谁培养人’”这一育人之本和政治使命的关键方法和途径。近年来，以大学生为主体的志愿服务蓬勃兴起。随着志愿服务的规模、形式、领域广度和服务深度的不断推进，对其在运行机制、制度建设、育人效果等方面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需要探究大学生志愿服务转型升级的新模式新路径。发端于美国的PBL(Project-based Learning，基于项目的学习或项目学习)以问题为导向，注重过程和反馈，在整个项目过程中学习和领悟知识和技能。借鉴PBL的理念，发挥“学生驱动、教师协作”的作用，将PBL的教学理念方式转化为志愿服务的育人方式，可以为我国大学生志愿服务的理论创新提供启示，更为当前大学生志愿服务工作开展的体制机制和运行模式创新提供思路。

一、我国大学生志愿服务的发展困境

作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实践育人的重要途径，组织开展大学生志愿服务活动有助于提升学生的责任意识和综合素质，培养大学生具有“改变和引领世界的意识和能力”。但随着志愿服务不断深入，一些与志愿服务的“育人初心”不相符甚至相悖逆的薄弱环节日益凸显。

(一)志愿服务项目的精神理念缺失

“奉献、友爱、互助、进步”是志愿精神最精准的阐释，也是志愿服务的根本理念。“奉献”与“友爱”强调大学生的付出层面；“互助”和“进步”强调大学生的获得层面。然而在实际项目设计及实施过程中，组织者参与者对志愿精神的理念认识有所缺失或偏颇，使得服务项目本身不同程度地偏离了这一理念方向，从而导致服务内涵的狭隘性和学生参与志愿服务目标的功利性：内涵的狭隘性表现在对大学生的付出浅显化和表面化，志愿服务常常被理解成组织学生参加社会公益活动，如义务宣讲、服务养老院等，而没有去发现和挖掘更高层次的精神引领，忽视学生的道德诉求；目标的功利性表现在部分大学生对收获的局限化，局限在获得必需的德育学分，获得“漂亮”的履历，评先评优等功利目标的考量，志愿服务沦为个人发展的工具和捷径。

(二)组织运行的科学缺失

作为一项复杂的注重实践性的育人模式，大学生志愿服务从理念认识，到组织架构、管理模式、运行方式、宣传引导等，都需要遵循实践育人的规律，符合实践育人的特性和需求，对其中的各个环节加以科学设计。当前志愿服务活动形式多样，但组织管理和运行仍存在诸多不科学的方面：首先，在表象上形式主义的倾向仍然存在，有的志愿服务带有较强的行政命令和任务摊派的色彩，志愿服务只是加在活动之上的一个“帽子”；其次，活动的组织运行缺乏顶层设计，部分志愿活动在实施之前没有明确的目标规划，仅仅为了活动而活动，学生的获得是匮乏的；最后，有些活动的组织部门为自发性的学生组织，如志愿者协会等，缺乏有效指导。

(三)评价方式的实效缺失

当前，社会和高校对大学生参与志愿服务活动的评价大多依靠部分可量化的指标，比如参与的人次、项目组织的级别和规模、获得的奖项等，更多的是对活动本身层次或社会影响的评价，对学生的评价也往往聚焦于一些刚性和表象的指标，而没有真正关注学生精神和知识技能层面的获得性评价。因此出现了有些志愿服务活动热衷于“走过场”“博眼球”，缺乏实效性和可持续性。据有关报道，学生利用寒暑假时间赴乡村进行短期的支教，有的仅三五天时间，既不能让大学生志愿者切实融入社会增长才干，又浪费了社会资源，没有真正地回应社会需求。

20世纪60年代发端于美国的PBL，以促进学习为目标，整合优化多种学习途径。引入PBL，以现实问题为依托，将志愿服务项目作为PBL的内容，学生在项目中开展服务，进行学习，并获得发展，可以有效地激发志愿者的服务热情，保障服务效果和育人效果。同时，还有利于解决我国大学生志愿服务活动中服务绩效与激励评估、活动设计和个体需求之间的问题，为推动大学生志愿服务带来新的启示和思考。

二、PBL概念界定及其特性分析

(一)PBL模式的内涵概述

PBL最早应用于医学教育的领域，后在教育、政企和行业协会等多个领域开展、实践和推广。比如美国的服务学习(Service-Learning，SL)就引入了PBL理念，以社区的服务为学习项目，将课堂理论知识教学与社会服务有机融合，激发了学生的服务热情，提高了服务成效，促进了学生综合素质的提升。Solomon使用过程性的方法对PBL的内涵进行了描述，学习者以小组的形式解决跨学科的具有一定挑战性的真实难题；学习小组以项目实施和完成为导向，收集、筛选、整理和分析大量的无结构化复杂信息，并衍生出新的知识，从而寻找最优的解决方案，并在过程中掌握合作与反思等技巧；最后，学习者以文书报告或答辩展示的形式阐述习得的知识技能，评价者与学生之间，学生与学生之间就此进行交流和评价，并反馈作用于接下来的学习和实践。整个过程中，教师承担指导者和引导者的角色[1]。笔者认为：问题导向、项目基础、学生驱动和教师协作是PBL模式的四大显著特征。PBL强调学生的自主性、调查的建设性、目标的预设性，重视协作、交流和反思，是一种积极的，以学生为中心的教育形式。

(二)PBL模式的特性分析

PBL教学主要由内容、活动、情境和结果四大要素构成，一般包括选定项目、制定计划、活动探究、作品制作、成果交流和活动评价等六个基本步骤[2]。纵览各个实际案例的实施过程和成效，具有三方面的特性。

1.项目的现实性。与学术挑战、情景挑战不同，PBL包含的是现实生活中的挑战[3]，PBL中的项目选取都来自于真实情境，一般所选择的项目是具有挑战性的问题或面向问题的复杂任务，是对社会问题的回应，体现了对社会需求的满足。如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WISE项目，包括让学生设计、建造和测试太阳能烤箱，让学生使用动态模型模拟地震、火山探索地球内部的对流等等；这些问题驱动着学生去面对、探索、寻找最优的解决方案，并通过最后的反思来评估目标的完成效果，引导他们树立保护自然环境，推动社会进步，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将公众的安全、健康和福祉放在首位的正确的伦理观念。而这些基于真实社会情境的项目也能有效地激发学生的道德敏感性、责任意识、情感和动机[4]。

2.学生的驱动性。在PBL中，学生为中心的理念贯穿项目的始终。PBL项目并不是教师导演的、脚本化的。学习内容、途径、方法、结果的表达都具有充分的开放性，不会以预定的结果结束，也不会采取预定的路径。解决方案也不是唯一的，具有各种实现的潜力。与传统的学习方式相比，PBL项目包含了更多的学生自主、选择、无监督的学习时间和学习任务，它重视学生在探究实践中的体验，尤其注重对社区的调查[5]。同传统的课堂教学相比，即使在相对短暂的时期内，项目也可以影响学生的态度、价值观、技能和他们认识社会问题的方法，进而改变他们对学习的态度，由被动接受到主动参与。如台湾的iEARN跨国项目计划，与学科应用进行融合，其中尊重教育难民关怀项目就是跨校进行组队，通过网络进行学习讨论，教师根据学生的实际教学效果随时调整顺序来设计项目流程。

3.关注学生的获得感。在目标旨归层面，PBL更强调教育的维度，学习的过程和学生的收获。PBL的目标是通过激发学生的积极性，发挥学生的主动性来促进学习的效果。在多元智能理论的发展和支撑下，知识经济社会要求高校能够培养具有批判性思维和创新性思维的、能够生产和创造知识的人才。而PBL则把关注点从局部的问题解决能力逐步转向较为全面的21世纪技能上，侧重于对批判性思维、领导力、人际交往能力等方面的培养[6]。如美国麻省大学波士顿分校的服务旅程项目(Beacon Voyages for Service)，从培养学生的领导力出发，将成员分为参与者、协作者、领导者三种角色，根据不同的活动内容，发展其适应未来社会的能力。

三、PBL本土化应用于大学生志愿服务的融合路径

2016年，共青团中央首次开展全国高校志愿服务发展研究，问卷调研覆盖了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的部分高校，在3万份大学生志愿者的问卷中，“设计更多的志愿服务项目吸引学生参与”的呼声占比达到57.85%[7]。美国教育家杜威曾对实践提出4个标准：实践必须具有教育性；必须产生兴趣，主观上认为值得参与；必须带着问题，引起创造信息需求欲；必须经历一定的时间，并能够随着时间的发展而发展[8]。我国的大学生志愿服务活动大多以项目为单位开展，是典型的项目化运作模式；志愿服务内容也往往具有较强的现实意义，是典型的过程性育人和沉浸式育人。这为引入PBL，创新大学生志愿服务模式，解决当下瓶颈问题提供了完备的工作基础，使之成为可能。从实践育人的规律出发，将PBL的理念本土化融入到志愿服务，与不同的专业领域进行碰撞和融合，构建更持续发展的志愿服务模式，将促进新时代下大学生志愿服务新的发展。

(一)模式创新，实现大学生志愿服务课程化运行

任何育人工作都应该遵循教育的规律。现代数字技术、高质量的团队活动过程、教师有效支撑的能力已被很多专家认为是实施PBL的促进因素。从更深层次的教育意义来讲，志愿服务的服务效能并不是最终目的，而是推动学习的一种方式，促使学生更成功的一种手段。基于PBL的大学生志愿服务项目，要求服务的目标、社区的经验、反思活动和评估始终保持一致性和互补性。这种育人载体应该是有意设计的，同时能够根据志愿服务的特点兼具灵活性，让教师能在指导活动过程中为学生提供“脚手架”，从而使大学生志愿服务教育活动能够针对每个参与者的能力建设诉求做出“应激”反应，实现“有效育人”。目前，各高校都在努力探索第二课堂学分化，因此，志愿服务的课程化设计是将PBL理念真正融入大学生志愿服务，育人效果有效提升的重要途径。课程化要求每一个志愿服务项目都应该有指导教师、有育人目标、育人内容和方案，指导老师不仅仅扮演志愿活动“领队”的角色，他更是一个设计者、规划者和总结者，而在活动过程中则是跳出活动本身成为一个“指导者”或“半介入的旁观者”。同时，课程化的另一个含义是完整性和系统性，它包括四年一贯的主线引领和课程之间的前后序逻辑关系等，即各志愿服务项目并非独立存在，而是相互依存有机联系的整合体。因此，课程化的大学生志愿服务要求对每个学年每个学期分阶段提出不同培养目标，并且还能提供必选项目、自选项目、提高性项目等菜单式的志愿服务活动，以期保证核心志愿服务育人主旨的前提下满足学生的个性化发展需求。无论是单个项目的课程化实施，还是志愿服务整体的全程式课程化设计，其最终效果就是将“奉献、友爱、互助、进步”的志愿精神和工作理念贯穿大学四年志愿服务的每一个阶段，让志愿精神发扬光大，让学生成长诉求得以满足。

(二)机制创新，构建多元主体的志愿服务体系架构

大学生的志愿服务活动应该架起教育与社会的连接桥梁。现代社会志愿服务的可持续发展必然要求达到志愿服务的志愿者、服务对象、社区、高校四方受益，最终促使全社会的和谐进步。因此，必须构建以志愿者、服务对象、社区、高校为多元主体的志愿服务体系。而在这多元体系中，最为核心和关键的主体是社区和高校，处理好社区和高校的互动关系是将PBL理念应用于志愿服务，建立多元体系的重中之重。第一，针对社区主体，首先要明确这里的社区概念不是行政意义上的社区，它包括校内某个区域、居民集居区、政府部门、某个行政区域，以及在线虚拟社区，即“志愿服务的地理区域和物理存在，它不仅仅是学习实验室，还是重要的问题解决和人类互动的领域，这意味着它在志愿服务中的作用更重要”[9]；其次，任何志愿服务与社区都应该是共同指导、共同享有成果、共同有所收获，即互惠共赢。第二，针对于高校主体，首先通过志愿服务项目建立连接大学师生与社区的纽带，为学生提供多种形式的志愿服务实践机会，发挥大学“社会服务”的重要功能；其次学生志愿者虽然是一个独立的主体，但实际上在很大程度上是从属和依赖于高校主体，让他们能够在志愿服务平台上，获得知识、技能和经验的互动学习机会，是高校主体建设的关键所在[10]。第三，针对高校与社区的互惠关系，其关键所在则是社区合作伙伴对它所提供的服务有所控制，志愿服务应该帮助社区合作伙伴提供更好的服务；志愿者也应在决定服务内容方面发挥作用。同时通过志愿服务，学生志愿者运用专业知识，提升实践经验，并反哺于专业学习，更重要的是在志愿服务中培养自己成为一个“有责任的公民”。总之，多元主体体系架构的建立能够兼顾各方利益需求，改进活动组织的顶层设计，整合校内外多方资源，从而进一步提升志愿服务组织运行的科学性和高效性。

(三)反馈创新，将反思和评估贯穿志愿服务的始终

PBL协作、交流和反思的实施理念，要求将反思和评估贯穿于教育教学活动的全生命周期，促进学生能够评估不同的观点和复杂的情况，促使他们进行批判性思考，提升他们理解社会问题能力。这就对传统的志愿服务提出了挑战和新要求，要求“志愿服务不仅是单纯的服务，更需要在服务过程中应用专业知识，有针对性地进行实践应用”[11]；同时，对参与者的传统身份和角色提出了挑战，要求他们不仅消费知识，而且要创造知识。传统的志愿服务缺乏反思和评估，通常仅仅包括供需对接、活动开展和总结表彰三个阶段，这三个阶段互为前序和后继关系，信息流是单向的。基于PBL的大学生志愿服务的实施必须进一步强化反思和评估，在保持信息流总体单向的同时，使每个环节的内部信息流变成循环的或双向的：首先，在活动设计中，要预先设计反思和评估的环节，通过社会、社区、学校、学生多方的参与，分步骤确定计划，确保反思和评估的内容；其次，在活动进程中，通过动态的互动，对学生的服务活动进行指导和引导，以此促进学习效果；最后，在对学生的考核上，要求学生进行反思，并在团队内进行分享和讨论，帮助学生更好地领会项目的目的和内容，并进一步加深思想认知，从而固化思想教育效果。美国教育心理学家Vandenberg Brain曾研究指出“当参与者通过批判性反思他们的假设、信念和对世界的理解，那他们就是与社会作为‘共同的存在’，而不是作为‘对象’”[12]。因此，将反馈评估贯穿志愿服务始终能够更好地关注参与者在服务过程中的获得，让志愿者的专业能力和综合素质有所提升，从而优化志愿服务的评价机制和效果，吸引越来越多的大学生参与其中。

综上，大学生志愿服务作为我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载体，是培养契合时代要求、素质全面优秀、政治思想过硬的合格大学生的重要抓手。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志愿服务工作的不断深入，亟需融入新的元素，从而实现志愿服务的理念创新、载体创新、机制创新和评价创新。PBL在国外被应用于高等教育的学科教学、工程实践、服务学习等方面，尤其是在社会体验性的教学活动中更是被广泛采用，并产生了很多变异改进版本，这为我们的工作创新提供了思路。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可以将PBL的理念、模式和运行方式进行移植、嫁接和改良，使之本土化融合运用于大学生志愿服务中，从而以全新的视角去创新大学生志愿服务，解决当下制约大学生志愿服务不断发展进步的瓶颈问题，让广大志愿者在现实服务中直面社会问题、增长知识才干、提升理想抱负、培育正确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