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之思辨与平和之文风:晓风小说风格论
2019-01-03
(浙江工业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 杭州 310023)
晓风近几年陆续出版了《弦歌》(2014)、《儒风》(2016)、《静水》(2017)等小说集及长篇《回归》(2018),这与他在高校中集作家、学者、管理者三位一体的身份与经历密切相关。多年来他用心体察高校生活的众生相,沉淀了诸多故事,诚如他在《静水》后记中所言:“……有必要用一组文学长镜头,从不同角度摄录下它的影像,为后人提供一份相对清晰而完整的历史记录”[1]。晓风的“三栖”视角及长期古典文学研究中形成的历史意识、哲学之道与逻辑之思,深刻影响了他高校叙事中关于世俗人生与大学之道的理性思辨;对现实主义的坚守又使他以节制的笔触塑造了高校知识分子群像,形成了小说平和的文风,“理性”“平和”是“学者小说”的两个重要特征。
一、理性之思辨:世俗人生与大学之道
晓风小说的背景都是虚构的东海大学,人物故事有一定的交叉,符合社会生活中彼此互为人生主、配角的事实,这无关身份地位,如《棋子》的主角朱玉鹤是《开局》金渊明的配角,《回归》的配角陈焉是《第三种人》的主角,由此若干小说就连缀成了高校生活的长卷,“我试图以此来折射现行教育管理体制下高校知识分子群体的生存处境,展示他们面对重重压力的困惑与无奈,同时也表现他们在困惑中的坚持、无奈中的奋争,以及心灵深处对大学之道的守望”[2]。消费时代加深的知识分子世俗诉求与身份认同的焦虑更为突出地存在于当下高校中,引发了小说对大学之道与高校体制的理性思辨。
在小说编织的高校生活圈中,聚焦的是知识分子的生存悲欢与精神追求。高校一直是象牙塔般的存在,带有某种先天的神圣感与优越性,但它并非有绝缘性的“世外桃源”,改革开放40年来,相对封闭的环境导致的社会资源的匮乏,这些“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文化人”的光环正在褪去,认同感今非昔比。小说以高校教师的普通人生为着眼点,工作上他们有学历职称、教学科研、入职岗位,甚至课题发票、办学评估、教学事故等功名得失;生活中也有“一地鸡毛”式的烦恼,家庭关系和伦理道德的纠葛、父母子女的冲突、夫妻间的猜忌、孩子教育等,小说从不同侧面展示了他们无法绕开的红尘市井与俗世欲望,以及内心的满足与无奈,揭示的是市场经济背景下高校知识分子身份认同的焦虑。《招生》讲述了东海大学招生办主任李乃宙陷入钱权与教育交易的故事,小人物渴望被认同的心态贯穿在权力与家事的纠葛中。新旧招生制度下社会认可度的差异,与妻子游湖时欲触摸“西子会”的缅玉狮子被保安呵斥的经历,都让李乃宙倍感失落与屈辱。随着三位一体自主招生的开展,当省府多时未联系的老同学告知鸿丰董事长张年富和钱江中学的校长易鉴很想结识他时,“李乃宙顿然觉得自己凭空变得重要起来”;当妻子得知借读基本定局时,那一声惊呼与嫣笑让“李乃宙难得在家中扬眉吐气一回”[3]。在充满人情与势利的社会中,正是被认同的渴望让他对彼此成全有了新的感受。《第三种人》讲述高校女博士的事业与婚恋困局。天之骄女成为舆论中的特殊人群是偏见使然,人们赋予她们长相普通甚至丑陋,性格木讷不解风情的定位,却很少关注她们的努力付出及承受的巨大压力,学业成功的她们对事业和感情同样要求不低。较为极端的是梅高凤,执于事功却学术停滞不前,还受困于女强男弱的婚姻结构,自杀是她自我怀疑的结果。即便是光彩照人、幸福美满如陈焉也面临着与丈夫王畅的信任危机,“能不能顶住舆论的压力”,如果姐妹们知道了,“那该怎样惊诧啊!”“她无法想象自己会如何面对”,如果隐忍“她又气愤难抑,于心不甘”[4],在疑似第三者插足的婚姻中,乐天的陈焉的怨妇心态和对舆论的忧惧,都有违平时独立自信的形象。还有许彤彤无望的爱情等待;大龄未婚的李怀璧、何丽娜、吴瑕对爱情感觉的执着,博士的光彩很难弥补情感或婚恋中的身份缺失,她们极易成为另类人群而陷入身份认同的危机。其他如《职称》张有忌的“五子”烦恼;《事故》张丹阳遭遇的教学事故;《棋子》朱玉鹤因贪腐而身陷的事业与家庭危机;《评估》杨亚男面临的工作和情感压力;《发票》刘子仁的名利渴求与尴尬;《课题》田本纯为了晋升教授而报课题写论文,请客送礼拉关系的不得已,“田本纯的遭遇,说是‘逼良为娼’也不为过!”[5]这些曾被仰慕的知识分子或担心被同事、学生耻笑,或渴慕上司的注目、同行的赞赏、异性的崇拜和家人的认可,他们的苦恼都是为了在精英大众化的时代中找到与学历相匹配的自我标识与身份认同。
当然,小说也探讨了知识分子现实突围的精神资源,用自由包容、宁静淡泊的大学之道应对世俗的急功近利。应该说,大学之道与儒者之风绝非只是形而上的哲学问题,它存在于高校体制运作的实践层面,所以高校教师的微观人生宏观上与中国大学的发展改革构成了一枚硬币的两面,小说对大学之道的守望就建立在对高校体制的反思中。《招生》面对官商学三维一体的人际网络,既有李乃宙良知与利益的选择,也有对高校体制的理性思考。李乃宙想在自主招生中照顾张董的儿子以换取儿子借读名校的机会,但高校规则与社会潜规则的抵触让他不断拷问良知,“自己也不会将廉政手册上明确规定不得触碰的东西纳入囊中的” “收下这些购物卡,反倒有失公平”;李乃宙与余倩虚与委蛇时,“他不能不在内心悄悄地谴责自己”[3];当“交易”告吹,倍感沮丧的李主任还是为抵抗了“金钱万能”的社会潜规则而欣慰。小说不仅触及了手握招生权的李乃宙的内心坚守,同时也有大学之道迎击高校招生中“擦边球”及“钱权万能”的社会潜规则的审视。《职称》以教学优秀、科研平平的张有忌面对重科研轻教学的评审体制产生的焦虑。在重实用和效益的时代中,高校需要依靠科研提升大学排行榜的名次,教师也依此赢得岗位和待遇等实质性利益。张有忌因忙于学生事务而错过了申报时间,更因为十佳教师入选带来的精神富足,引出他对淡泊守真、宁静致远的大学精神的向往。小说由“职称”反省了大学量化管理中“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残酷定律,惋惜于教师的幸福感、学者的尊严及传统文人的悠然心态,都被数字化的考评体制消解的现状。作者由此完成了对高校学术(学者)与权术(官僚)、高校去行政化与官本位思想等问题的拷问。相对而言,《换届》的组织部长季平章所陷入的干部任免的漩涡,是高校中更为敏感微妙的话题。面对金素云的“阴谋”,季部长纠缠于如实举报与违心附和之间,最终选择缄口不言;但小说最后忽明忽暗的转向灯暗示了他因屈服于权力和前途而产生的难以言表的痛苦。以知识分子对正义公平的守望,批评了高校用人制度中复杂的人际网络和高层领导决定论的现状。《棋子》则以朱玉鹤的锒铛入狱揭示了高校贪腐的复杂内情,追随前贤调适心态成为他失落人生的精神支撑;《岗位》周冰如、沈健行对心仪岗位的争取及道义底线,引申出对大学排名、领导政绩与岗位聘任规则之效率或公平的思量;《发票》刘子仁用《新华文摘》的奖金退赔科研费以获得心灵回归的同时,也反思了高校科研经费使用与管理的问题。由此可见,小说都以理性的姿态探讨了知识分子以大学之道迎击高校功利性体制的可能性。
值得一提的还有《回归》,作为晓风的第一部长篇有其特殊性,2016年作为中篇收录在《儒风》中,讲述东海大学校长薛鹏举退居后对自我的重新设定,这是高校知识分子另一层面的身份认知:渴望回归书斋、课堂和平民生活。小说最后以千岛湖之行完成了学术与生活的双重回归;可能是作家觉得如此“回归”过于简单,2018年又接续成长篇出版,写出了试图隔绝权力与旧爱的薛鹏举在巡视组、学生求职、妻子求医、儿子婚事、旧爱煽情等俗务中,又时时深陷于权力依托和人脉牵引,他追寻的返璞归真遥遥无期。薛鹏举获得国家重大招标项目时希望用一己之力去净化学术环境;但很快意识到过去积攒的人脉和人情的潜在作用,并对涂抹着商业色彩的体制对大学之道的侵蚀充满了忧思。小说对高校竞争中一面违规,一面又要接受规定制约的无奈;对个体壮大与整体提升,学科发展与个人私利,世界一流学校(学科、大师)竞赛等普遍性问题,以及高校领导“政治舞台”与“学术舞台”的联动,人才培养与人际网络的错综,项目申报的非学术化竞争,人才提拔的灵活性与制度原则性的冲突等更为具体的话题,都有所反思。薛鹏举想用大学之道来遏制社会、高校乃至个人逐利的浪潮;但生活究竟很难被设计,摆脱俗世的缠绕,追求质朴的生存状态,可能只是一厢情愿,最后薛校长不得不感慨“自己还在路上,而且很可能将永远在路上”[6]。
晓风守望的大学之道应是“也无风雨也无晴”的人生化境,和“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的达人情怀,但他没有去哀叹它的枯萎与失落,而是秉持信念又不迷信它的万能。他身处其中的“看”,以“走出来”或“走下来”的姿态避开了身份地位的一些限制,实现了跳开其中的智性之“思”:既正视知识分子的俗世欲望,也不回避大学之道的有限性,薛鹏举、陈焉、金渊明、李乃宙、田本纯等都不乏执着追寻或豁然开朗后的迷茫。所以,身处体制内的知识分子在凡俗人生与大学之道的较量中,时而倾斜时而平衡,会是永远在路上的“跋涉者”,这是晓风对当下高校教师生存境遇更为深刻的思辨。
二、平和之文风:现实主义与知识分子群像
如果说晓风小说的思辨性主要体现在主旨上,那么与之相对应的平和的文风则集中体现在现实主义原则下的客观叙事与形象塑造,犹如他在《青葱岁月的苔迹》中所言:“我都如实描写,不加粉饰,不予拔高,当然也绝不可以丑化或者贬损”[7]。自传如此,小说亦如此。在文学观念激变,网络文学大行盗墓、玄幻、宫斗等小说的时代,晓风却执着于为读者“不屑”的现实主义,表现了对传统创作理念的坚守,这是沉淀后的智性选择。2018年12月他在一次工作坊中说道,现实主义原则可以偏离,但不可丢弃、废弃,应与其他文学形成共荣并存的关系。对现实主义的包容和坚守,使晓风的小说没有像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同类题材那样去聚焦高校的怪现状或丑闻或内幕,虽然市场化的文学体制下,非常态更能博取眼球。小说没有太多的戏剧性、偶然性,但又非90年代新写实的零度情感,而是以现实主义的客观叙事和“向善”的人文情怀塑造了知识分子群像,形成了小说平和的文风。
小说没有去丑化学者或教授的形象,更没有刻意放大人性之“恶”或人格之“美”,也不套用时下影视剧热衷的宫斗模式,作者以身处其中的理解和节制的笔触,再现了高校教师既有世俗趋同性又不失本真的形象。《开局》中面试表现差强人意的金渊明,利用导师与副校长朱玉鹤的私交入职,他发奋努力通过讲课关,但有一定科研潜力的他又凭借朱校长申报到国家社科基金。所以金博士并非人格完美、才华横溢、个性鲜明的青年,而是有着现实功利性的书生,这在他面对恋人姜群英与美貌能干的人事干部唐璜时的权衡中表现得尤为明显,“从一而终的恋人已经越来越少”“别让传统的道德说教束缚了自己”[8],基于现实利益的世故心态连博士也不能免俗。与金渊明不同,《发票》的刘子仁教授差不多功成名就,但他既非网友非议的“叫兽”,也没有外界想象的崇高。他自尊、爱面子,也不乏庸常男人的虚荣甚至“蝇营狗苟”。小说在描述他《新华文摘》转载大作的短暂喜悦后,就置他于以假发票套取科研经费的恐慌中。去火车站周边买发票,刘子仁的认识是清醒的,“以他的身份,做这种事多少有些不便了”[9],但他不愿学生代劳,觉得这是自己的道德污点与人格缺陷。因发票而引发的慌乱、挣扎与追悔,烘托出了一位食人间烟火又不失可爱的教授形象。《事故》的张丹阳是高校中最为常见的一类教师。深受学生认可,却因交通“碰瓷”而误课,教学事故将张老师抛入了巨大的压力中。虽然老同学江天舒主动提出帮忙,但她还是“不想通过他来改善自己的处境”,否则“就意味着对当年的爱情抉择的自我否定和高傲自重的灵魂的自我放逐”[10],她的坚持获得了晋升职称的回报,在人生抉择的得失中成就了高校教师最为真实的形象。
高校行政岗位上的知识分子形象也是作家尊重现实的结果。比较典型的是《岗位》的周冰如和沈健行夫妇,一是在行政岗位,一是曾经在行政岗位。周冰如跟随校长下基层拼酒量,闯京城送礼品,心安理得的同时也会因购物卡而忐忑不安,有着“世故而不失正直”的性格。周冰如在领导身边工作备受重视,在宣传部面对校园情杀事件、小报记者敲诈等公关危机,她都能轻巧化解。但为了女儿的教育而转聘组织部时,“她觉得向王校长提任何小小的要求,都会有损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11],表现出一定的道德感。周冰如工作上得心应手,但面对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婆婆却束手无策。在文学推崇表现人的另类或奇葩心理的潮流中,作家尊重知识女性的人生常态与人性的真实状态。沈健行明白学界亦是江湖的道理,但在经济学院做助教时,学员为了行事方便想用人民币纪念册、演唱会门票、圣诞大餐礼券,甚至美色“贿赂”班主任,有过心动的他都抵御了诱惑,保持了师者尊严与文人本色。正是既有名利的算计也不乏底线的小人物,让小说在如实描写中显出一份平静。
高校领导的塑造也体现了作家平和的创作心态。他们并非人们常识中飞扬跋扈、玩弄权术之辈,而是一样有着生命悲喜的群体。《棋子》朱玉鹤是高校贪官的形象。他主管的基建是高校腐败的重灾区,因为不小心陷入了属下洪明涛和拆迁村书记王伟国合计的陷阱而成了贪官,但小说并没有如新闻报道贪官那样去极力丑化他的人品,或全盘否定他的作为,而是肯定了他为学勤勉、为人踏实的品质,如了解到王伟业的公司不具备招标资格,毅然取消它的中标。正因有底线,洪明涛才会处心积虑地拖他下水。小说看顾到了人性之善以及光鲜背后的无奈,塑造了更为立体的高校管理者形象,体现了作家的包容与理解。《回归》中的薛鹏举则是正面的领导形象。堂正做人、清白为官,“事业上开拓进取,政治上谨慎处事”,既不想贴“模范”或“优秀”的标签,也不愿成为违纪分子,这与现实官场或小说中热衷于权力的领导形象不同,应是作家笔下的理想人物。但清明如薛鹏举面对巡视组也有庸人自忧和自保心态,他为过去“只把原则,不问细节”的行事原则深感庆幸,但对巡视组可能牵连自己为集体背锅有抵触心理,“为什么看不到环境和制度在逼良为娼,而把整治的重点放在改造环境和完善制度上呢?”但很快又自责“只考虑个人的得失荣辱,而无视这一举措对于扭转校风、党风、民风的积极意义”[6]。然而他并非大公无私,因担心置下属于困境而以谎言维护余继忠贪污手机的行为,还替在位的陈默顶责接受处分。所以理想人物并非完美人设,薛鹏举利用潜规则为学生谋职,儿子婚事中的种族观念,都有着无法摆脱的官场哲学与世俗考量;特别是对李薇美貌与崇拜的留恋及偏离生活轨道的利弊权衡,构成了他人性中最大的缺陷,使人物更富现实感。小说的一个细节也能见出作家追求的是平和而非极致的风格。薛鹏举斩断情思后意外收到了李薇的祝贺短信,在亦喜亦悲的思想斗争后,“他疲惫地垂下了眼帘,而嘴角还残留着未及拭去的奶痕——这该是他不想呈现却无法遮掩的老态了”[6]。“奶痕”的一笔可谓“四两拨千斤”,以一丝忧伤与悲凉赋予人物丰富平和的质感。
晓风多层面的人物刻画,提供了新世纪高校知识分子的群像。现实主义的客观使他的笔下更多这类清浊参半的高知形象,表现了他“杯满则溢,月盈则亏”的平和心态,即便“笔下留情”亦是平和中的温情:“这种温情是有合理性的,它昭示着一种改良的可能性”[注]韩经太2018年10月28日在北京召开的“晓风长篇小说《回归》的思想与艺术”研讨会上的发言。[12]。
晓风由教授/学者向作家的华美转身,为当下高校叙事提供了另一种可能。张福贵在浙江师范大学召开的晓风作品研讨会上称其小说是经典的“教授小说”,而我更愿意称之为“学者小说”。因为“教授小说”相对偏于书卷气,如《围城》的嬉笑怒骂与愤世嫉俗,而学者小说更具理性与平和的气质,在长期学术研究中形成的历史意识、哲学之道与逻辑之思,使他们的为人为文更趋稳健包容,“这都使他们更习惯于理性的思考,更习惯于理智地面对现实的世界和与自己有关的一切”,“却不会因为‘情’不可遏而在自己的作品中有什么‘失态’的描写”[13],王富仁斯话也可谓点到了晓风小说的“脉搏”。多年学院文化的浸染、古典文学的知识学养和研究思维对晓风创作的影响,至少提示了“学者小说”两个颇为重要的特征——“理性”与“平和”,这也更为具体的表现在晓风小说的叙事技巧上:一是学者理性思维的完整性对作家高校叙事整体性构想的影响。各篇小说故事人物的互文是作家有意为之的技巧,“文本互涉不是,或不一定只是作为文体的装饰性补充,相反,它有时是构思和写作中的一个决定性因素”[14]。二是学者理论点切入的研究思路在题材选择上的反映。晓风以高校常态的具体事务为考察点来展开情节,这与人物形象相辅相成地构成当代高校的“清明上河图”。三是学者学理性的思维模式在形象塑造中的体现。晓风对人物所作的精细入微的刻划及自我审视,都有着浓厚的理性分析的折中特征。所以,在《弦歌》扉页上,晓风所欣赏的《礼记·大学》“明德”“亲民”“至善”的哲思,和《庄子·杂篇·渔夫》中孔子游玩后休坐于杏坛,边听弟子读书边“弦歌鼓琴”的淡然,应是他理性与平和的小说之道的生动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