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对印尼的公共外交及对中国的启示
2018-12-31张自楚
潘 玥 张自楚
印尼是横跨亚洲与大洋洲的“万岛之国”,和大洋洲的澳大利亚是“近邻”。《亚洲世纪中的澳大利亚白皮书》中提到,印尼和其它东盟国家对于澳大利亚实现自身利益而言具有特别的重要性。①Australian Government,“Australia in the Asian Century White Paper”, October 2012, p.72.澳大利亚政府发布的《2017外交政策白皮书》中明确表示,澳大利亚重视与日本、印尼、印度和韩国等印太地区国家的关系,正寻求通过新的经济、安全合作方式及民间往来以深化与这些国家之间的关系。②Australian Government,“2017 Foreign Policy White Paper”, November 2017, p.40.印尼的成功发展对澳大利亚而言至关重要:印尼是一个民主化、多元化的、充满活力且正在发展的G20成员国,拥有着全世界数量最多的穆斯林人口。印尼国内的中产阶级数量正在不断增长,预计将在2030年成为世界第五大经济体。印尼的经济规模、国土面积,及其处于印度洋与太平洋的十字路口的地缘优势,使其有成为东盟,甚至有望成为亚太地区的领导者。澳大利亚与印尼在地区和国际论坛上进行紧密合作,以支持和捍卫地区秩序。澳大利亚政府认为,两国之间已建立起了成熟、互利的伙伴关系,并且将通过不断加强的经济联系、日益紧密的商业往来、学习交流和旅游活动等,这种伙伴关系得以加强。③Ibid,p.41.
但自印尼民主改革时期以来,澳印尼的关系多次跌至冰点,印尼公众对澳大利亚的认同度和好感度也大打折扣。④Chusnul Mar'iyah,Indonesia-Australia:Tantangan dan Kesempatan dalam Hubungan Politik Bilateral,Yayasan Obor Indonesia,2005,hlm.1.根据2016年的一项民意调查,澳大利亚甚至并未进入“印尼民众最喜欢的前13个国家”中,印尼民众最喜欢的是日本、中国、韩国和沙特阿拉伯。⑤许静,韩晓梅:《品牌国家策略与提升中国文化国际影响力——基于印尼“中国文化印象调查”的分析》,载《外交评论》2016年第3期,第58页。有意思的是,根据EY Sweeney公司和澳大利亚-印尼研究中心(Australia-Indonesia Centre,AIC)同年发布的报告,澳大利亚是印尼民众第四喜欢的国家,仅次于新加坡、日本和沙特阿拉伯。⑥Australia-Indonesia Centre,EY Sweeney,“The perceptions of Indonesians and Australians”,https://aicperceptionsreport.com/Documents/AIC%20Perceptions%20Report.pdf,p.28.由于调查问卷设计和调查结果的信度问题,两个调查结果差距较大,但可以确定的是,印尼民众对澳大利亚的认同度不如日本。于澳大利亚而言,由于地处一个非英语国家占绝大多数的地区,再加上许多周边邻国对自身文化知之甚少,因此在塑造自身良好形象的挑战与机遇并存。因此,澳大利亚非常重视公共外交,公共外交甚至可以说将是澳大利亚优先考虑的外交事务之一。⑦Alison Broinowski,“Public Diplomacy and Australian Practice”,Social Alternatives,Vol.35 No.2,2016,p.41.
目前,学术界对于“公共外交”尚未形成统一的定义。但学术界普遍认可的是,“公共外交”起源于美国,由美国塔夫茨大学(Tufts University)的埃德蒙·古里恩(Edmund Gullion)教授提出。1965年,古里恩对这一术语进行了概述。他认为,公众的态度对外交政策的形成和执行会产生影响,而公共外交所关注和处理的就是公众的相关态度所产生的影响;公共外交所涵盖的国际关系领域超越了传统外交领域;公共外交的活动涉及一国政府在他国公众心中的公众舆论塑造、一国与其它国家的私人集团和利益集团之间的互动、对外交事务及其政策上的影响的报道、外交官员和外国公众之间的沟通交流,以及跨文化交流等。⑧Nancy Snow and Philip M.Taylor,“Preface and Introduction”in Nancy Snow,Philip M.Taylor(eds.),Routledge Handbook of Public Diplomacy(New York:Routledge,2009),p.ix.公共外交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如:国家实施反映自身特征的具体政策,媒体传播观点,各类教育或专业领域的交流,艺术、体育、文学等文化活动,高调的领导人或名人进行演讲等。在不同情况下,公共外交手段的选择取决于实施主体的战略目标、目标受众所处的情境、以及执行和监督公共外交活动的组织能力或可供利用的社会关系网络。人们普遍认为,能产生效果的现代公共外交具有双向性。在开展的过程中,实施主体将积极地通过倾听受体公众的心声,并与他们进行真诚的对话等方式,征求受体公众的理解和回应。在开展公共外交的过程中,实施主体应深入理解受体公众对所传达的信息的领悟和他们的期许,这比解释具体的信息更为重要。⑨Caitlin Byrne,“Public Diplomacy and Constructivism:A Synergistic and Enabling Relationship”,paper delivered at the International Studies Association Annual Conference,San Diego,1-4 April 2012,p.4.
前澳大利亚外交部长加雷斯·埃文斯(Gareth Evans)曾谈到,公共外交不仅重视澳大利亚的外交从业人员在国外的言行举止,还期盼澳大利亚人民得以更好地了解本国的政策和目标,以及通过语言教育、大范围的文化交流、信息更为全面的媒体宣传等方式,帮助澳大利亚人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换言之,公共外交不只是为了让他国公众更好地了解澳大利亚,也是为了让澳大利亚更好地了解其它国家。⑩Evans and Grant,Australia's Foreign Relations in the World of the 1990s(Carlton:Melbourne University Press),1995,p.71.根据EY Sweeney公司和澳大利亚-印尼研究中心的调查结果,74%的印尼受访者表示对澳比较了解,87%的印尼人对澳有好感,而相比之下,澳大利亚受访者对印尼的了解程度和好感度不高,只有53%和43%。澳大利亚民众对印尼并不了解的又一例证是,许多澳民众并不认为印尼是一个民主国家。⑪Brisbane,Krisiandi,“Masih Ada Persepsi Tak Akurat Masyarakat Australia terhadap RI”,Kompas,1 November 2017,https://internasional.kompas.com/read/2017/11/01/09592371/masih-adapersepsi-tak-akurat-masyarakat-australia-terhadap-ri,2018-09-27.因此,澳大利亚为改善在印尼公众心中的国家形象,增进民众对印尼的了解与互信,澳政府积极对印尼开展公共外交。
澳大利亚主要负责公共外交活动的机构——澳大利亚外交贸易部门(DFAT),于2016年5月出台了一份关于澳大利亚公共外交活动的官方文件《公共外交战略2014-2016》。该机构在文件中对澳大利亚2014至2016年的公共外交计划、途径和项目管理等内容做出了规划。根据这份文件,澳大利亚的公共外交使命是“通过增进公众对澳大利亚清晰的、具有创造性的和自信的国际政策议程的了解,增强澳大利亚的影响、提升澳大利亚的名声、扩展澳大利亚的国际联系。”同时,文件中也提到,澳大利亚公共外交活动的目标包括:1、增强澳大利亚的经济影响力,助力实现经济外交目标;2、凸显澳大利亚与印度-太平洋地区的深层次互动联系;3、体现澳大利亚对国际政策议程的支持;4、促进澳大利亚在发展问题方面的影响力;5、为将澳大利亚打造成一个开放的、有创新性的、民主的和多元化的国家而努力。在此目标的指导下,澳大利亚公共外交的手段及方式主要包括文化外交、“运动外交”、“科学外交”、教育合作、媒体接触等。⑫Department of Foreign Affairs and Trade,“Public Diplomacy Strategy 2014-16”,May 2016,pp.iv-9.澳大利亚认为自身的民主制度、法治、优质的教育、尖端的科技、文化多元的社会环境、富有吸引力的生活方式、环境保护的意识与成果等都具有持久的生命力,能对他国造成影响。同时,澳大利亚承诺解决地区和全球性的挑战,认为这巩固了其作为一个有影响力且发展成功的国家的地位。⑬Australian Government,“2017 Foreign Policy White Paper”,November 2017,pp.109-110.在《2017外交政策白皮书》的最后一章中,澳大利亚政府具体阐述了媒体传播、教育发展、科学研究、文化交流、体育外交等领域的发展规划,涉及到了具体的公共外交活动。⑭参见 Australian Government,“2017 Foreign Policy White Paper”,November 2017,pp.109-115.
近年来,学界较为关注美国和日本对印尼的公共外交,其中以文化外交为切入点的较多。⑮关注不同时期美国政府对印尼的公共外交成果主要有:仇朝兵:《奥巴马政府对印度尼西亚的公共外交》,载《太平洋学报》2015年第11期,第45-54页;鹿鹏:《9·11后的美国公众外交——以印尼、马来西亚为例》,厦门大学2009年硕士论文;仇朝兵:《九一一事件后美国对印度尼西亚的公共外交》,载《美国研究》2007年第2期,第83-100页;学界研究日本对印尼的公共外交主要集中在城市外交和文化外交两方面,如查雯,刘云,周幻:《从“交流”到“合作”:日本在东南亚的城市外交》,载《外交评论》2016年第6期,第84-104页;曹云华主编:《远亲与近邻:中美日印在东南亚的软实力》,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Aldrian,“Diplomasi Kebudayaan Jepang Terhadap Indonesia dalam Kerangka Japan-Indonesia Partnership Agreement Tahun 2012-2015”,JOM FISIP,Vol.3 No.1,Februari 2016,hlm.1-15;M.HadiSururin,“Diplomasi Kebudayaan Jepang di Indonesia melalui Manga dan Anime”,Skripsi Universitas Muhammadiyah Malang,2014;Dini Apriliyanti,“Diplomasi Publik Jepang Terhadap Indonesia melalui Budaya Pop Jepang”,Skripsi Universitas Jember,2013;Kaori Morohira,“Faktor-faktor yang Mempengaruhi Kombinasi Diplomasi Kebudayaan Tradisional dan Pop Jepang di Indonesia”,Tesis Universitas Indonesia,2011.文化外交是“不同国家及其人民之间在想法、信息、艺术及其它文化领域的相互交流,旨在增进相互理解”。相比起双向互动而言,文化外交在更多情况下表现为一种单向活动,即一国集中力量向他国推广本国语言、阐释本国政策与观点,或是向他国“讲述自己的故事”。⑯Milton C.Cummings,Jr.“Cultural Diplomacy and the United States Government:A Survey”,Washington,D.C:Center for Arts and Culture,2005,p.1.文化外交与公共外交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美国国务院的文化外交咨询委员会于2005年9月发布了关于文化外交与公共外交的报告《文化外交:公共外交的关键》,对文化外交和公共外交之间的关系进行了阐述,认为文化外交是公共外交的关键所在,因为文化活动是描绘一国国家印象的最佳方式;文化外交能通过微妙、大范围、可持续的方式增强本国的国家安全。⑰US Department of State,“Cultural Diplomacy:The Linchpin of Public Diplomacy--Report of the Advisory Committee on Cultural Diplomacy”,September 2005,p.1.公共外交可被视为在政府的作用之下促进不同文化之间交流的“支点”。公共外交与文化外交之间的主要不同之处在于:就使用的手段而言,公共外交不仅涵盖文化外交形式,通过经济形式、政治形式、公关、援助等也可达到目的;就目的而言,公共外交旨在提升一国政府在他国公众心中的良好形象,而文化外交强调的是政府之间的文化合作,针对的对象不一定是他国公众;⑱韩方明主编:《公共外交概论(第二版)》,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4-14页。就效果而言,“文化外交”的独特之处在于,使人与人之间进行更长期的、更深入的互动,并且以政治倾向较弱的文化为核心,因而能为人们带来一种参与其中的体验感或经验,而非简单地向人们传递某种信息。⑲Phillip Mar,“Australia's Approaches to Cultural Diplomacy with/in Asia:An Overview”,Australian Council of Learned Academies,1 December 2014,p.4.
鉴于此,本文选择将涵盖领域更为广泛的公共外交作为研究的切入点。少数研究成果通过调查与研究印尼公众对欧盟的认知和评价来衡量欧盟在印尼开展公共外交所取得的成效与存在的问题。⑳研究欧盟对印尼公共外交的成果包括:张自楚:《欧盟对东盟成员国的公共外交研究》,广东外语外贸大学2017年硕士论文;NataliaChaban,et al,“The EU in Southeast Asian Public Opinion:Public Diplomacy Case,”in Daniel Novotny and Clara Portela(eds.),EU-ASEAN Relations in the 21st Century Strategic Partnership in the Making(the UK:Palgrave Macmillan,2012),pp.91-102。现有的研究成果多数主要从历史和地缘政治的角度出发,研究澳大利亚和印尼的关系,但较少将公共外交作为澳大利亚和印尼双边关系的研究对象,较少关注澳大利亚对印尼的公共外交成效及存在的问题。㉑关注澳大利亚对印尼公共外交的成果多为外语文献,包括:Mia Dayanti Fajar,Diplomasi Publik Australia dalam Bidang Pendidikan Dan Kebudayaan Melalui Program BRIDGE di Indonesia,Program Studi Ilmu Hubungan Internasional Fakultas Ilmu Sosial dan Ilmu Politik-UNPAR,2015;Rizal Sukma,“Soft Power and Public Diplomacy:The Case of Indonesia”,Sook Jong Lee,Jan Melissen ed.Public Diplomacy and Soft Power in East Asia,Palgrave Macmillan US,2011;Peluncuran Buku Muslim Subjectivity,“Cara Sukses Jalani Pertukaran Umat Islam Indonesia-Australia”,Viva,4 April 2017,https://www.viva.co.id/berita/dunia/901624-cara-sukses-jalani-pertukaran-umat-islam-indonesia-australia,2018-09-27.
一些国内学者从某一领域或是某一机构为切入点对澳大利亚的公共外交活动进行了归纳、总结与分析。刘强和荆晓丽在对《澳大利亚全球校友参与战略2016-2020》做述评时指出,澳大利亚不同类型的全球校友通过不同的参与方式对澳大利亚的公共外交活动能产生重要作用。这些作用包括改善澳大利亚的外交关系、增强澳全球影响力;促进澳贸易、投资、商业、教育、科研和创新能力的发展;展示澳社会文化等。㉒刘强,荆晓丽:《〈澳大利亚全球校友参与战略2016-2020〉述评》,载《郑州师范教育》2016年第6期,第43-46页。叶鸿宇从国际传播的视角分析了澳大利亚公共外交在探索期时的管理和实践方面的历史特点,为研究澳大利亚的公共外交管理和实践活动提供了一个新的研究切入点。㉓叶鸿宇:《澳大利亚公共外交探索期的管理与实践研究——一种国际传播的视角》,载《现代传播》2016年底3期,第61-64页。王琳璐重点研究了国际教育在澳大利亚开展公共外交时所发挥的作用,阐述了澳大利亚国际教育发挥公共外交作用的具体体现,分析了国际教育发挥公共外交作用时所面对的限制性因素。㉔王琳璐:《浅析澳大利亚国际教育的公共外交作用》,载《学园》2015年第36期,第33-34页。也有一些国内学者研究了澳大利亚在全球范围或在亚洲的公共外交活动。黄忠和唐小松从公共外交组织体系、传播体系和品牌活动三个领域阐述了澳大利亚公共外交所取得的成效;并分析了澳大利亚开展公共外交的动因及开展公共外交活动时所具有的局限性。㉕黄忠,唐小松:《澳大利亚公共外交探析》,载《国际观察》2012年第4期,第57-64页。在《亚洲世纪中的澳大利亚公共外交》一文中,张建威从地缘政治、经济、安全战略和外交策略的角度分析了澳大利亚“融入亚洲”的原因;从公共外交架构、传媒覆盖情况、国际教育成效、文化外交及足球外交成果等领域阐述了澳大利亚对亚洲国家开展公共外交的实践;提及了澳大利亚在亚洲国家开展公共外交时面临的挑战。㉖张建威:《亚洲世纪中的澳大利亚公共外交》,载《大连大学学报》2013年第2期,第81-87页。赵昌和许善品在《澳中理事会与澳大利亚的对华公共外交》一文中在重点关注澳中理事会的作用的基础上,研究了澳大利亚对华公共外交所取得的成效与存在的不足,并分析了澳中理事会的公共外交活动对中国公共外交活动所能提供的借鉴意义。㉗赵昌,许善品:《澳中理事会与澳大利亚的对华公共外交》,载《国际关系研究》2015年第5期,第96-107页。
在此背景下,本文的研究问题是澳大利亚通过何种途径,对印尼开展公共外交?取得了哪些成效?存在何种问题?这些成效与问题对于中国在“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开展对印尼的公共外交有何启示?基于此,本文将在印尼语和英语文献的基础上,阐释澳大利亚对印尼公众开展公共外交的背景、目的、具体方式和途径,并分析、评估上述政策取得的实际效果,以期为我国的政策制定者在“一带一路”背景下开展对印尼的公共外交时,提供些许借鉴与参考。
一、背景与动因
澳大利亚对印尼开展公共外交的动因可从全球、地区及双边层面加以考察。从全球和地区范围来看,近年来澳大利亚越来越重视亚洲地区国家在世界舞台上扮演的角色。㉘Australian Government,“Australia in the Asian Century White Paper”,October 2012,pp.24-25.《亚洲世纪中的澳大利亚白皮书》中特别提到,亚洲的经济增长对全球市场带来了巨大影响。越来越多的地区性和全球性企业诞生于亚洲,塑造着全球商业运行方式。亚洲中产阶级的崛起也在重塑全球市场形态,如在高档消费品领域和服务业领域等。㉙Ibid,p.40.亚洲的城市化进程也给全球商品交易市场带来了改变。在生产日益成熟的基础上,亚洲正逐渐发展为一个全球创新中心:以印尼为例,2000至2010年间,印尼的科学类出版物数量翻了一番。㉚Ibid,p.45.在此基础上,澳大利亚对亚洲地区自2012年至2025年的发展前景持乐观态度,认为亚洲将不仅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地区,而且会是拥有最大的经济区、最大的消费市场和世界上绝大多数中产阶级人群的地区。因此,澳大利亚认为增强与亚洲国家之间的关系关乎自身的经济利益。㉛Ibid,p.72.在亚洲地区,澳大利亚将中国、印度、印尼、日本和韩国视为关键国家,在论及要与亚洲国家发展更加紧密和全面关系的时候,特别强调要发展与这几个国家之间的关系。㉜Ibid,pp.24-25.
在双边层面,印尼对于澳大利亚而言具有地缘战略上的重要性。地处南半球、四周被海洋所包围的澳大利亚与北美和欧亚两大世界权力中心相距甚远,令澳大利亚难以对全球事务造成巨大的影响。临近澳大利亚的南太平洋岛国、新西兰和南极洲都不足以对澳大利亚构成安全方面的威胁。这两方面因素决定了与北部的东南亚国家和东亚国家的关系对澳大利亚而言将具有特殊意义。而印尼的独特地理位置更是澳大利亚的重要关切——印尼连接着大洋洲至东南亚大陆及东北亚,“是澳大利亚面向北方的第一扇大门”。㉝尚子絜:《澳大利亚与印度尼西亚的战略关系及其地区影响》,载《太平洋学报》2017年第10期,第26页。此外,印尼的地理位置与澳大利亚的贸易情况联系紧密——澳大利亚与中国、印度、日本、马来西亚、泰国、韩国、新加坡等贸易伙伴的贸易往来离不开印尼群岛海域的承载作用。㉞Department of Defence,Commonwealth of Australia,Defence White Paper 2013,2013,p.11.但印尼的地理位置对澳大利亚而言也是把双刃剑:印尼群岛可以是保卫澳大利亚安全的一道天然屏障,也可以是澳大利亚最大的军事威胁所在。㉟Paul Dibb,Review of Australia's Defence Capabilities:Report to the Minister for Defence(Canberra:Australian Government Publishing Service,1986),p.38.因此,出于地缘战略的考量,澳大利亚重视与印尼之间的关系。而印尼大学社会与政治学院国际关系系主任艾薇·费崔亚尼(Evi Fitriani)在出席“印尼对澳大利亚的公共外交”研讨会时表示,印尼与澳大利亚在公共外交问题上都存在误解和误判,双边关系不和谐,澳方认为印尼过于忽略它。澳方都总在探听和插手印尼的内政。对于印尼来说,澳方就像鞋子里的碎石,不被其刺伤时感受不到其存在。㊱《谁是印尼与澳洲领导人影响两国双边关系走向》,[印尼]《好报》,2017年11月4日,http://www.haobaodaily.co.id/news/read/2017/11/04/157857/#。WiwXudKOxj0,2018-05-29。因此,印尼政府与澳大利亚政府以及两国人民间,亟待提高互相理解和互信。
受政治、经济和军事因素的影响,在某些时期印尼公众对澳大利亚存有较为明显的不满情绪。澳大利亚与印尼之间存在着紧密的双边关系。历史上,早在欧洲殖民澳大利亚之前,印尼望加锡(Makassar)的渔民就曾与澳大利亚北部的土著人民有过接触。㊲Australian Government,“Australia in the Asian Century White Paper”,October 2012,p.78.政治上,澳大利亚曾为印尼独立提供了外交的支持;如今在G20等国际机制下澳大利亚也与印尼开展各方面的合作。㊳Ibid,p.80.经济上,二者的相互依存度较高:2016年,澳大利亚是印尼的第八大进口来源国。㊴Department of Foreign Affairs and Trade of Australis,“Indonesia Fact Sheet”,http://dfat.gov.au/geo/indonesia/pages/indonesia.aspx,2018-05-29.自20世纪50年代起,印尼一直是澳大利亚对外援助的重点国家。2011年起澳大利亚取代日本,成为印尼的最大援助国。㊵范若兰,潘玥:《21世纪初澳大利亚对印尼的援助》,喻常森主编《大洋洲蓝皮书:大洋洲发展报告(2014-2015)》,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版,第128页。但自印尼民主改革以来,澳大利亚与印尼的双边关系发展并不一帆风顺。最突出的案例是1999年东帝汶独立事件后印尼公众对澳大利亚的态度转变。1999年,80%的东帝汶公民在公投选择东帝汶独立后,印尼军方支持的国民军摧毁了许多东帝汶的基础设施,杀害了数百名支持独立的人士。而当时对投票结果存疑的印尼公众被高级军官通过各种途径告知,澳大利亚的情报人员在东帝汶曾积极地活动,并通过某种方式操纵投票过程。这使得印尼公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澳大利亚视为一个“两面派”。1999年9月,澳大利亚带领东帝汶国际部队(INTERFET)镇压东帝汶运动。这使得印尼公众更加相信,澳大利亚正在插手印尼的内政。东帝汶危机对澳大利亚和印尼的关系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也使得印尼公众对澳大利亚的好感度大大降低。㊶Anthony L.Smith,“Australia-Indonesia Relations:Getting Beyond East Timor”,Special Assessment of Asia-Pacific Center for Security Studies,October 2004,pp.3-4.20世纪90年代,澳大利亚通过信息传递和文化活动的手段,在印尼公众心中塑造的国家形象并不成功。㊷Caitlin Byrne,“Public Diplomacy and Constructivism:A Synergistic and Enabling Relationship”,paper delivered at the International Studies Association Annual Conference,San Diego,1-4 April 2012,p.5.印尼公众对澳大利亚存在的不满情绪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澳大利亚实现自身在亚洲的经济、政治和安全等利益,对印尼开展公共外交活动的重要性由是凸显。
二、内容与特点
(一)架构完善,覆盖面广
澳大利亚初步形成了议会与政府结合、中央与地方结合、官方与非官方相结合以及国内与国外相结合的公共外交组织体系,架构完善,覆盖面广。
1.官方
在政府层面,澳大利亚国会积极推进公共外交政策。2007年国会发表了《澳大利亚公共外交:塑造我们的形象》(Australia's Public Diplomacy:Building Our Image)的外交报告,标志着澳大利亚公共外交一改“政府单独谋划、主导实施”的做法,进入到致力于“全面统筹、协调发展”的新时期。㊸张建威:《亚洲世纪中的澳大利亚公共外交》,载《大连大学学报》2013年第2期,第83页。而作为公共外交事务的主管部门,外交贸易部是澳大利亚对印尼实施公共外交工作的的核心部门,下设澳大利亚形象局(Images of Australia Branch),负责落实日常工作,召集由21个相关部门参与的公共外交跨部门协调委员会。另外,澳大利亚国际文化理事会(Australia International Cultural Council)是澳大利亚落实“文化外交”政策的主要部门,旨在扩大澳大利亚“文化软实力”的国际影响力。另外,外交贸易部分管的澳大利亚国际开发署(AusAid)和澳大利亚贸易委员会(Austrade)也在澳大利亚的公共外交中扮演着重要角色。㊹黄忠,唐小松:《澳大利亚公共外交探析》,载《国际观察》2012年第4期,第57页。
除了政府部门外,一些由澳大利亚政府资助的公共外交项目,通过文化、教育和人文交流的纽带,在更低或更潜移默化的层面,推行澳大利亚对印尼的公共外交政策。与不少致力于组织一次性项目的非政府组织不同,受政府资助的项目由于资金来源稳定而丰富,更重视长期的影响和社群网的建设。因此,教育成为这类公共外交项目的核心关切。㊺David Carter,“Living with Instrumentalism:The Academic Commitment to Cultural Diplomacy,”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ultural Policy,Vol.21,No.4,2015,p.485.澳洲印尼研究所(Australia-Indonesia Institute)就是这类项目的典型例子。澳洲印尼研究所由澳大利亚政府于1989年建立,旨在从纵深领域加强澳大利亚与印尼之间的联系,维系澳大利亚维系与印尼之间的友好关系。该机构设置了多个项目以加强两国公众之间的联系,如澳大利亚-印尼青少年交流项目(Australia-Indonesia Youth Exchange Program)、穆斯林交流项目(Muslim Exchange Program)等。2013-2014年,澳洲印尼研究机构为28个补助项目提供支持,鼓励澳大利亚和印尼公众之间在艺术、教育、青少年交流、宗教交流和媒体交流等领域加强联系。㊻Phillip Mar,“Australia's Approaches to Cultural Diplomacy with/in Asia:An Overview”,Australian Council of Learned Academies,p.8.
2.地方
在澳大利亚政府层面积极推动对印尼公共外交政策的背景下,在地方层面,各州、市政府也结合自身优势和特点,积极开展对印尼的公共外交活动。早在1981年,澳大利亚的利斯莫尔(Lismore)就和印尼的望加锡缔结友好城市。随后,澳大利亚和印尼还缔结了4对友好城市,分别1988年的达尔文(Darwin)与安汶(Ambon);1993年的布里斯班(Brisbane)和三宝垄(Semarang);1996年弗里曼特尔(Fremantle)分别与巴东(Padang)、泗水(Surabaya)缔结友好城市,加强人文交流与资源合作。而由悉尼首倡的“地球一小时”(Earth Hour)公益活动,作为创新的澳大利亚公共外交项目品牌,也在印尼收获良好的口碑和公共效益,并成立了“地球一小时”印尼分会(Earth Hour Indonesia)。始于2007年的“地球一小时”活动逐步得到了印尼各个城市的积极响应。2017年3月25日,印尼共有35个城市参与“地球一小时”活动,分布在爪哇、苏门答腊地区,包括雅加达、茂物(Bogor)、日惹(Yogyakarta)、泗水、棉兰(Medan) 和登巴萨(Denpasar)等。㊼Lutfi Fauziah,“35 Kota di Indonesia Akan Berpartisipasi dalam Perayaan Earth Hour 2017,”National Geographic Indonesia,2017-03-24,http://nationalgeographic.co.id/berita/2017/03/35-kotadi-indonesia-ambil-bagian-dalam-perayaan-earth-hour-2017,2018-09-27.
3.非政府组织
在澳大利亚对印尼的公共外交政策中,非政府组织也发挥着重要且不可替代的作用。澳大利亚-印尼青年协会(Australia-Indonesia Youth Association)是一个专注澳大利亚-印尼青年事务的非政府组织,旨在增加澳大利亚和印尼青年间的联系,以提高两国民众间的互信。该协会不仅在澳大利亚的各个州都有分会,而且在雅加达、西爪哇、日惹和印尼东部都设有分会。在高层次的分会中,澳大利亚-印尼青年协会由资深专业人士组成的执行委员会领导。㊽“About AIYA,”Australia Indonesia Youth Association,https://www.aiya.org.au/about/,2018-05-29.这类非政府组织还包括澳大利亚印尼商会(Indonesia Australia Business Council)、澳洲国内印尼研究财团(ACICS)和澳大利亚-印尼研究中心等。这类组织通过关注特定的领域,成为澳大利亚对印尼开展公共外交工作的践行者,在塑造澳大利亚良好的国家形象和拉近两国民众间的距离方面,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与价值。
(二)传播途径多样,重视社交媒体
长期以来,澳大利亚政府一直积极干预、影响和管理报刊、广播、电视和网络媒体,强力执行前瞻性的媒体管控战略,旨在为亚太地区“提供可信、可靠、独立的声音;以公正的方式提升澳大利亚的国家形象;培养对澳大利亚战略利益认同的受众资源;增进对澳经贸能力和教育、旅游产业的认知度”,㊾Australian Government,Australia in the Asian Century White Paper,October 2012,pp.2-4.最终达到离岸推销澳大利亚公共外交的目的。
1.传统媒介:报刊、广播与电视
电视和广播是印尼传统且主流的传播媒介。无论在爪哇岛还是外岛,电视的普及率最高,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电视机,据调查,95.9%的印尼人每周至少看一次电视。㊿Gallup,“Media Use in Indonesia 2012,”Broadcasting Board of Governors,2012-10-16,https://www.bbg.gov/wp-content/media/2012/10/gallup-indonesia-brief.pdf.在澳大利亚前外交贸易部(DFAT)部长埃文斯(Gareth Evans)的直接关切下,成立了澳大利亚国际电视台(ATVI),由澳大利亚广播公司(Australian Broadcasting Corporation)负责管理。国际电视台已覆盖亚太地区的3,120万个家庭,还提供免费卫星电视节目,实现网络电视节目的实时播放。而由于印尼的交通状况不甚理想,堵车严重。因此,在堵车时收听广播节目,成为绝大多数印尼人的选择。以雅加达为例,根据2016年嘉实多磁护启停指数(Castrol Start-stop Index),雅加达的汽车平均一年要经历33,240次启停,[51]“Start-stop Index,”Castrol,2016-05-24,http://www.castrol.com/en_au/australia/car-engineoil/engine-oil-brands/castrol-magnatec-brand/stop-start-index.html.位列榜首,成为全球最堵车的城市。据统计,印尼民众收听车载广播的时间位于全球前列。澳洲广播电台的国际广播受澳大利亚政府资助,由澳大利亚广播公司负责运营,因此,受到澳大利亚政府和澳大利亚广播公司的两级管理。电台设有英语、法语和印尼语等节目,向印尼全天候播出,在印尼拥有固定的听众,尤其是将要前往澳大利亚或曾经在澳留学经商的精英人士。相比广播与电视,报刊杂志对受众的门槛更高,在印尼这个受教育程度有待提高的国家,澳大利亚在印尼发行的报刊多为英语,读者相对较少,主要集中在学术和商界,如《印尼之内》(Inside Indonesia)杂志、《对话》(The Conversation)等。
2.新型媒介:互联网与社交媒体
如今,印尼现代社会舆论的传播主体已不局限于电视、广播和报刊杂志等传统媒体。印尼互联网发展迅猛,网络受众超过1.32亿,[52]Yoga Hastyadi Widiartanto,“2016,Pengguna Internet di Indonesia Capai 132 Juta”,Kompas,2016-10-24,http://tekno.kompas.com/read/2016/10/24/15064727/2016.pengguna.internet.di.indonesia.capai.132.juta.2018-09-27.社交媒体成为印尼最重要的传播媒介,2016年超过有0.8亿印尼人使用社交媒体,约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一。[53]Judith Balea,“The Latest Stats in Web and Mobile in Indonesia,”Tech in Asia,2016-01-28,https://www.techinasia.com/indonesia-web-mobile-statistics-we-are-social.2018-09-27.印尼网民借助如Facebook、Twitter等社交传媒,成为强有力的舆论传播主体,针对社会敏感议题扩散舆论影响。这种传播主体的网络化覆盖面广,渗透力强,使得民间舆论传播更加高效。[54]舒欢:《“一带一路”重大工程建设正面形象的舆论营造研究》,载《南京社会科学》2016年第11期,第152-153页。2013年,印尼拥有世界第二大Facebook用户群和第三大Twitter用户群,拥有全球最多的Facebook活跃用户,雅加达成为全球的Twitter之都。[55]Waleed Aly,“Welcome to Jakarta,the World's Number One Twitter City”,ABC RN,2013-05-29,http://www.abc.net.au/radionational/programs/drive/social-media-in-indonesia/4720678.2018-09-27.2016年,约四分之三的印尼网民使用Facebook,其中,约94%的社交媒体使用者使用Facebook。[56]Sophie Loras,“Social Media in Indonesia:Big Numbers with Plenty of Room to Grow,”Clickz,2016-02-22,https://www.clickz.com/social-media-in-indonesia-big-numbers-with-plentyof-room-to-grow/94062/.
同时,澳大利亚外交贸易部高度重视网络媒体在信息和沟通中的作用,2011年,外交贸易部设立了Twitter帐户与YouTube频道,以拓展对外交流。[57]“DFAT Annual Report 2010-2011,”Department of Foreign Affairs and Trade,p.121,http://www.dfat.gov.au/dept/annual_reports/10_11/downloads/DFAT-AR1011.pdf,2018-05-29.澳大利亚政府非常清楚,印尼的互联网与社交媒体是开展公共外交的绝佳平台,要想在重大的政治和外交事件中争取更坚实的印尼民意基础,宣传澳大利亚的国家立场和意识形态,就必须通过社交媒体争取这批热衷于玩Facebook、Twitter、Instagram和Whatsup等社交传媒的印尼网民。澳大利亚驻印尼使领馆的外交官,甚至是领导人,如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都在社交媒体上开设账号,直接与各国网民互动,传播本国的政治理念和外交政策。澳大利亚政府以各教育项目、澳大利亚驻印尼使领馆、澳大利亚高层的社交媒体主页为依托,及时地向印尼青年传播和宣传澳大利亚在某些重要事件的立场和态度。如2004年印尼亚齐省地震海啸和2014年印尼亚航QZ8501空难中,澳大利亚驻印尼使领馆和时任的澳大利亚总理,都通过社交媒体表示澳大利亚将主动伸出援助之手,积极参与搜救工作。
(三)受体公众与领域有所侧重
澳大利亚对印尼的公共外交工作有的放矢,而非平均用力。从受众上说,印尼青年是澳大利亚开展公共外交工作的主要对象。印尼拥有巨大的青年群体。根据2010年印尼的人口普查,16-30周岁[58]根据《2009年第40号关于青年的印度尼西亚共和国法律》(Undang-Undang Republik Indonesia Nomor 40 Tahun 2009 Tentang Kepemudaan),“青年”指的是16-30周岁的印尼公民。但这一概念并未得到广泛的使用。的人口约0.62亿人,占总人口的26%。[59]Biro Pusat Statistik Indonesia,"Statistik Pemuda Indonesia 2010”,Jakarta:Badan Pusat Statistik,2010,hlm.45-46.而最新的数据显示,在约2.5亿的印尼人口中,15-64周岁的劳动适龄人口约占总人口的65%。[60]“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s:Population Dynamics”,The World Bank,2014,http://wdi.worldbank.org/table/2.1,2018-09-27.国家人口与家庭规划局的专家指出,2020-2030年间,印尼将迎来人口红利期,劳动适龄人口将多于儿童和老年人,社会抚养率大大降低,大量年轻劳动力涌入市场,为印尼经济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61]BKKBN,“Bonus Demografi Bisa Jadi Ancaman”,Badan Kependudukan dan Keluarga Berencana Nasional,2013-10-08,http://www.bkkbn.go.id/ViewBerita.aspx?BeritaID=2064/Bonus_Demografi_Bisa_Jadi_Ancaman,2018-05-28.印尼的青年群体将成为印尼未来的中坚和关键力量,随着社交媒体和互联网金融的发展,印尼青年群体在政治、外交、经济和社会文化的参与度将会越来越高。因此,澳大利亚政府根据青年群体的特性,将教育与人文交流定为印尼公共外交工作的重点领域。
1.教育援助与合作
自20世纪50年代起,印尼一直是澳大利亚对外援助的重点国家。2011年起澳大利亚取代日本,成为印尼的最大援助国。2014年,澳大利亚调整了原有的援助政策,旨在通过经济增长、减贫、提高生活水平,维护澳大利亚在太平洋地区的国家利益。[62]“Australian Aid:Promoting Prosperity,Reducing Poverty,Enhancing Stability”,Department of Foreign Affairs and Trade of Australian Government,2014-06-18,http://dfat.gov.au/about-us/publications/Documents/australian-aid-development-policy.pdf,2018-09-27.其中,教育是澳大利亚援助印尼的优先领域,既可改善印尼落后的教育现状,提高受教育人口的比例,还可深化两国的合作。在2012年至2013年6月间,在澳大利亚援助印尼的14个领域中,“教育与知识领域”与“奖学金”的援助额分别为1.44亿和0.82亿澳元,占总额的16.22%和9.23%。[63]“Aid Program Performance Report 2012-13 Indonesia”,Department of Foreign Affairs and Trade of Australian Government,2014-02-04,http://www.dfat.gov.au/about-us/publications/Pages/indonesia-aid-program-performance-report-2012-13.aspx;“Aid Program Performance Report 2013-14”,Department of Foreign Affairs and Trade of Australian Government,September 2014,http://www.dfat.gov.au/about-us/publications/Pages/indonesia-aid-program-performance-report-2013-14.aspx,2018-09-27.因此,澳大利亚教育水平高,距离近,教育类补助和援助项目多,相对于欧美国家,留学费用低,是不少印尼青年首选的留学目的地。2010年,在澳的印尼留学生约为15,000人。[64]David T.Hill,“Language as‘Soft Power’in Bilateral Relations:The Case of Indonesian Language in Australia,”Asia Pacific Journal of Education,2014,p.1.学生数量不断增加,增速较快,截至2017年6月,澳大利亚各级教育机构登记在册的印尼学生超过20,000人。[65]“Makin Banyak Mahasiswa Indonesia Belajar di Australia,”Kedutaan Besar Australia di Indonesia,2017-09-06,http://indonesia.embassy.gov.au/jaktindonesian/SM17_059.html,2018-09-27.
根据受援对象的不同,目前澳大利亚对印尼的教育援助可分为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两类。外交贸易部是实施基础教育援助项目的主体,主要包括2005-2010年伊斯兰学校学习援助项目(LAPIS)、[66]程珊珊:《澳大利亚对印度尼西亚的教育援助及其启示》,载《世界教育信息》2017年第7期,第62页。2006-2010年间总耗资38.76亿澳元的澳大利亚-印尼基础教育项目(AIBEP)、2011-2016年间总耗资3.69亿澳元的印尼与澳大利亚教育伙伴关系项目(Australia-Indonesia Education Partnership)和2016-2019年现已投入4,900万澳元的Inovasi项目(意为“Innovation”,针对印尼学龄儿童的教育创新项目) 等。[67]Aid Program Performance Report 2015-16 Indonesia,Department of Foreign Affairs and Trade of Australian Government,2016-09-01,p.9,http://dfat.gov.au/about-us/publications/Documents/indonesia-appr-2015-16.pdf,2018-09-27.
而澳大利亚国际开发署则主要负责高等教育的援助工作,包括2014-2018年现已投入1.97亿澳元的澳大利亚-印尼奖学金(Australia Awards)、[68]笔者注:奖学金分为三部分,即澳大利亚政府奖学金(Australia Awards Scholarships)、澳大利亚太平洋奖学金(Australia Awards Pacific Scholarships)和澳大利亚政府助学金(Australia AwardsFellowships)。新科伦坡计划(New Colombo Plan)和澳大利亚研究项目等。澳大利亚非常重视印尼社会精英的培养。“当代的印尼青年是历史上受教育水平最高的一代”,但他们在接受更高的教育时,其大部分家庭无法承担他们的学费和生活费,面临着巨大的经济压力。[69]Pam Nilan et al.,“Indonesian Youth Looking Towards the Future”,Journal of Youth Studies,14,No.6,2011,p.711.澳大利亚密切这批才华横溢却出身贫寒的学生,看重这批未来的社会精英在印尼政治、外交和经济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特设立澳大利亚-印尼奖学金,使得他们有机会在澳大利亚学习。2015年,澳大利亚国际发展署为87个发展中国家提供了4,107个奖学金名额,在亚太地区投放了87%的奖学金。其中,印尼获得954个研究生奖学金名额,占总名额的23.23%,是获奖名额最多的国家。[70]“Australia Awards Statistical Profile:February 2017”,Department of Foreign Affairs and Trade of Australian Government,2017-02-07,http://dfat.gov.au/aboutus/publications/Documents/australia-awards-statistical profile.pdf,2018-09-27.新科伦坡计划致力于为本科生提供海外求学的机会,同时致力于构建个人与专业机构的区域性联系。2015年,总计将有约3,173名本科生获得新科伦坡计划的资助,其中印尼成为第一大留学目的地,有602人前往印尼留学。[71]《中国、印尼、印度明年将成澳洲新科伦坡计划三大目的地》,澳洲网,2014年12月4日。http://aus.tigtag.com/news/198029.shtml,2018-09-27。
此时,曾先生也失去了理智,他把背包扔到地上,然后向前扑倒在地上号叫。曾先生表示,当时没有考虑这种方式是否妥当,只是想控诉警方的作为,并向路人求助。
2.人文交流
校际间的联系与交流,是澳大利亚-印尼人文交流的重点。澳大利亚-印尼研究所下设多个项目,其中包括外交贸易部推动的澳大利亚-印尼BRIDGE学校合作项目、[72]笔者注:“BRIDGE”是“Building Relationships through Intercultural Dialogue and Growing Engagement”的简称,意为“通过跨文化对话和不断增加的参与”,构建澳印尼两国学校和老师们之间的联系,开展语言培训及技能分享。校际交流小额赠款计划、始于1982年针对21至25岁人群的澳大利亚-印尼青少年交流项目(AIYEP)和澳大利亚研究项目(Australian Studies Program)等。其中,澳大利亚研究项目通过加强印尼学生和学者对澳大利亚研究的积极性,加强印尼对澳大利亚的了解和认同,从而加强双边关系,增进印尼对澳大利亚生活、文化、社区和态度的理解,奖励在印尼的澳大利亚研究,促进在印尼从事澳大利亚研究人员的发展。[73]“Introduction of Australian Studies Program”,Australia-Indonesia Institute,http://dfat.gov.au/people-to-people/foundations-councils-institutes/australia-indonesia-institute/programs/Pages/australian-studies-program.aspx,2018-05-29.同时,Inovasi项目也通过持续不断的专业发展指导,为提高印尼青年教师的素质奠定坚实的基础。考虑到印尼近90%的人口信仰伊斯兰教,是全球拥有穆斯林人口最多的国家,历史上也有几次印尼移民潮,因此,澳大利亚于2002年启动了澳大利亚-印尼穆斯林交流项目(MEP),旨在两国的穆斯林青年增进交流与互信,以在两国的伊斯兰宗教事务中取得更多的共识。
派遣志愿者,也是澳大利亚加强两国间人文交流的重要手段之一。自1951年,澳大利亚国际志愿者组织(AVI)就在印尼完成了400多个志愿任务。澳大利亚国际志愿者组织不仅招收澳大利亚青年作为志愿者,也招收印尼青年作为志愿者。他们与印尼当地的教育机构、非政府组织(NGO)和其他社会组织合作,致力于改善印尼落后的教育现状,包括但不仅限于教师和教育行政人员的职业培训、与当地学校签署合作协议、宣传普及教育最新的教学方法、提高英语的教学水平等。[74]“Development Challenges”,AVI Indonesia,https://www.avi.org.au/where-we-work/indonesia/,2018-05-29.
三、效果与评价
民主改革时期以来,澳大利亚通过对印尼实施全覆盖、多途径和有重点的公共外交政策,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尤其是针对印尼青年的公共外交政策。2012-2016年间,在偏远贫穷、资源匮乏的地区,澳-印尼的教育合作组织与印尼国家和地区的教育局紧密合作,新建1,155所学校和4,784间教室,为学龄儿童额外提供了17.4万个入学名额(其中为女孩提供约9万个名额)。[75]“Aid Program Performance Report 2015?16 Indonesia”,Department of Foreign Affairs and Trade of Australian Government,2016-09-01,p.10,http://dfat.gov.au/about-us/publications/Documents/indonesia-appr-2015-16.pdf,2018-09-27.而2015-2016年,澳-印尼奖学金项目在24门学科中共资助了200个长期奖项和500个短期奖项,为约700名印尼获奖者在澳大利亚的学习提供了帮助。[76]Ibid,p.11.澳大利亚通过社交媒体发声,尤其在印尼发生重大自然灾害时提供援助,获得了大量印尼和其他国家网民的点赞,有效塑造了澳大利亚良好、负责任和充满人道主义关怀的国际形象。对于澳大利亚的志愿者而言,在印尼工作和生活是很好的体验,他们帮助了印尼提高教育、健康和环境等领域的知识和技能,客观上加强了两国的联系与交流,建构了澳大利亚在印尼民众心中的良好印象。虽然如此,但澳对印尼开展公共外交的具体操作中,还存在不少问题。
(一)沟通交流形式大于实质,未提高对澳大利亚的认同
由于种种原因,许多公共外交项目流于表面,形式大于实质,并未真正提高印尼民众对澳大利亚的认同与好感。项目设计者并未真正理解公共外交和人文交流的内涵,误以为只要缩短两国民众的物理距离,便能达到“心相通”的目的,进而实现澳大利亚对印尼开展公共外交的任务。以澳-印尼青少年交流项目为例,项目致力于促成澳大利亚和青年的互访,但它并未在参与者和东道国民众间建立人际关系网。尽管可能产生一些联系,但印尼青年在澳短期交流时,也许由于语言和文化隔阂,往往鲜少与当地人深交。当印尼青年回国后,他们不会和那些接触过的澳大利亚人再联系,同理,参与交流项目的澳大利亚青年回国后亦然。这可归结于文化障碍、语言不通以及澳大利亚人对印尼人普遍缺乏兴趣。相比之下,美国富布莱特项目(Fulbright Program)有意通过一个封闭的在线数据库,维持校友会的运作,将人际关系网整合到项目中,各种奖学金项目所投入的资金,有意地为澳大利亚、印尼及其他国家的接受者和校友创造建立人际关系网的机会,从而带来更大的回报。这些社交网络可增添奖学金项目的声望,并进一步吸引高素质人才。
其次,这些项目倾向于通过二分法来界定澳大利亚与印尼的交流。政策制定者假定“澳大利亚人”和“印尼人”是永远不同的两个群体。事实上,关于澳大利亚裔和印尼裔的澳大利亚公民的研究表明,这类人拥有高水平的双重文化知识和技能,但在澳大利亚努力与印尼进行公共外交时,这种能力和水平被严重低估。讽刺的是,虽然一些印尼裔澳大利亚人或澳-印尼混血儿也参加了现有的项目,但是他们却囿于项目预先设定的假设,而被排除在项目的人际关系圈外。[77]Monika Winarnita and Danau Tanu,“The Missing Link:Australian-Indonesian Youth in Australia,Cultural Performance and Intercultural Hyphenated Identity”,in Making Connections:People-to-People Exchange Antje Missbach and Jemma Purdey,ed.,“Soft Power”Diplomacy in Australia's Engagement with Indonesia(Berlin:Regiospectra,2015).
(二)受惠于澳政策的印尼学者,在学界的影响力有限
澳大利亚非常重视印尼高端人才的培养,但这些精心培养的学界精英拥有的学术话语权有限。在印尼境外,澳大利亚是拥有最多印尼专家学者的国家,在各种教育援助和人文交流的机制下,培养了众多专注于印尼研究的硕士和博士。但从澳大利亚毕业的印尼学者回国后,由于专业不对口、缺乏激励机制和缺乏针对公共决策的写作技巧等原因,优势并不如从欧美学成归来的学者突出。虽然一些研究可通过《印尼之内》、《对话》和商业媒体等非营利出版物发表,但大多数的研究成果仍在论文库中束之高阁。因此,需要更多地让研究人员参与研究,提供撰写政策文件的培训,设立论文或成果发表的激励机制,并在澳大利亚的大学内设立印尼研究中心。如莫纳什大学(Monash University)就倡议建立了澳-印尼中心,为从事印尼研究的印尼与澳大利亚青年学者打造交流和提升的平台,并在此基础上考虑定期出版学术期刊或学术报告。[78]Tanu,D..“Engaging Indonesia's Youth”,by Dr Danau Tanu.New Perspectives on Indonesia:Understanding Australia's Closest Asian Neighbour,Perth(Perth USAsia Centre,2014),p.64.
(三)高估了社交媒体对重大事件的影响
在重大的外交事件中,在本国的国家利益和民族自尊心面前,民众对域外国家的好感度总是不堪一击的。如虽然澳大利亚在2004年印尼海啸中,通过援助和搜救,博得了印尼民众的好感,但2015年澳大利亚总理阿博特在社交媒体上发声,“把澳大利亚给予印尼10亿美元的海啸援助,与争取赦免因贩毒而获刑的‘巴厘九人’死刑犯中的澳大利亚人挂钩”。[80]Antje Missbach&Jemma Purdey,Linking People:Pertalian dan Interaksi Orang Australia dan Orang Indonesia,Kepustakaan Populer Gramedia,2017,hlm.159-160.印尼网民认为此番言论不仅情感上伤害了印尼,实际上也干涉了印尼的司法独立性,因此,在社交媒体上发起了“收集硬币还给澳大利亚”的活动,短短数日便有百万名印尼网民转发,其中绝大部分为40岁以下的印尼青年。
四、对中国的启示
民心相通是“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目标之一,公共外交是实现民心相通的重要手段。“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印尼两国政府、企业和人民的交流与合作日益频繁。但密切的交往并未提升部分印尼民众对中国的好感度,反而带来负面的“外溢”效应。BBC国际台委托国际民调公司环球扫描(GlobeScan)在2016年底对全球19个国家的18,000余名受访者进行民意调查,结果显示,印尼对中国的负面评价从2014年的28%,上升至2017年的50%;而正面评价则从52%骤减至28%。这也是自2005年以来,印尼对中国的负面评价首次超过正面评价。[81]“Sharp Drop in World Views of US,UK:Global Poll”,Global Poll of BBC World Service,2017-07-04,p.36.因此,中国亟待提高印尼民众心中的中国国家形象,提高他们对中国及“一带一路”倡议的认同度,应制定与调整“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对印尼的公共外交政策。结合澳大利益对印尼公共外交的成功与失败经验,可得出如下启示:
(一)完善架构,丰富层次,扩大覆盖面
中国应参考澳大利亚的经验,完善架构,丰富层次,逐步形成中央与地方结合、官方与非官方相结合以及国内与国外相结合的公共外交组织体系。同时,考虑扩大中国对印尼公共外交的覆盖面。长期以来,中国对印尼的公共外交往往将重心放在华人,而忽略了原住民,尤其是教育援助与合作政策,大多向华人青年倾斜。在内容上,也往往以中文为主要的传播语言,套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中华文化符号,如对原住民吸引力不如日韩流行文化的中国结、功夫和剪纸等,忽略了印尼原住民的价值取向和核心关切,尤其是穆斯林群体。因此,如何挖掘新时代意义下,尤其是“一带一路”背景下,印尼人民对中国社会与文化的兴趣点,是公共外交工作的重点,如部分来华印尼人民对中国的移动支付、电子商务和共享产业印象深刻,兴趣十足,应成为公共外交的重点之一。
印尼近90%的人口信奉伊斯兰教,是世界上穆斯林人口最多的国家,印尼人民非常关心中国穆斯林的生存和发展状况。但中国对印尼的公共外交中,明显缺乏中印尼穆斯林的人文交流与往来。在对外传播上,除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印尼语部外,基本上见不到涉及中国穆斯林的印尼语新闻。然而,中印尼两国的伊斯兰教交流有深远的历史渊源和宗教沉淀,最早可追溯到明朝郑和下西洋。2010年,中国国家宗教事务局局长王作安在印尼伊斯兰大学(Universitas Islam Indonesia)演讲时表示:“在中国和印尼两国人民源远流长的友好历史中,伊斯兰教是重要的纽带。”[82]王作安:《共同谱写中印尼伊斯兰文化交流新篇章》,载《中国宗教》2010年第8期,第10页。时任印尼最大伊斯兰组织之一的穆罕默迪亚协会(Muhammadiyah)总主席丁·山姆苏丁(Din Syamsuddin)也认为:“与中华文化最接近的宗教,正是伊斯兰教。”[83]“Din:Agama Paling Dekat dengan Budaya Cina Adalah Islam”,Republika,2013-10-16,http://www.republika.co.id/berita/dunia-islam/islain-nusantara/13/10/16/murdzv-clin-aga-ma-palingdekat-dengan-budaya-cina-adalah-islam,2018-05-26.由此,应以印尼人民接受程度高的内容,为公共外交的载体,适当增加伊斯兰教的宗教元素,消除误解,增进互信。
(二)丰富传播途径,提高对社交媒体的重视程度
从澳大利亚的经验看,澳对印尼实施公共外交时,传播途径丰富,既有传统的电视广播和报刊,又有新兴的社交媒体与网络媒介。相对而言,现在印尼能看到的中国电视台、能收听到的中国广播还比较少。2010年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克服之前利用短波广播的弊病,实现调频落地,但后来因故中断。相比起BBC和VOA在印尼的建设,中国媒体在印尼的落地非常有限。中国对印尼的对外传播工作还需要调整与提高,除了传统的教育援助与合作外,应丰富与创新公共外交的方式与途径,如科研合作、来华游学、对外传播和宗教交流等,尤其应加大与印尼高校、智库间的机制化联系,通过建立联合研究交流计划和研究基金等形式引导双方学者加强在共同议题上的研究,从而为两国的合作交流提供智力支持。
另外,中国应重视社交媒体在公共外交中的作用。社交媒体正逐步成为公共外交的新兴平台。“社交媒体所具有的公开性、对话性、参与性及连通性等传播优势赋予了个人以传播能力,促进了个人与组织在传播角色和权力等方面的平衡,推动了多元传播生态的实现。”[84]张晴:《社交媒体与公共外交2.0——以美国的社交媒体公共外交实践为例》,载《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年3期,第156页。中方不妨考虑通过社交媒体发声,充分利用互联网的及时性、互通性传达中国政府的声音,回答印尼网民提出的问题,以平等的姿态,向印尼展现中国崭新的形象。但当前,我国政府的外交政策仍以传统外交为主,利用社交媒体进行公共外交尚处于起步阶段。因此,要利用社交媒体进行公共外交,应首先界定相关概念与原则,制定有效的执行政策,选择哪些社交媒体,如何开设官方账号,如何进行日常管理与互动等问题,都必须提前厘清。还需多部门协调统筹,如外交部、工业与信息部和公安部等。最后,社交媒体的形式、表达与主题,应有别于正规出版物或官方通报,注重社交媒体的场景性。在表达上,应尽量选择易引起印尼网友共鸣的、轻松明快的方式,多以发问的形式进行,提升网民的参与度和双方的互动性;在主题上,应基于印尼原住民的核心关切,“讲好中国故事”,尤其应加大与中国穆斯林和中国风土人情相关的内容。
(三)将印尼青年群体作为公共外交的重心
随着印尼“人口红利”的临近,印尼青年群体将成为印尼未来的中坚和关键力量,他们在政治、外交、经济和社会文化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因此,中国对印尼开展公共外交工作时,有必要将印尼青年群体作为公共外交的工作重心。从澳大利亚的经验来看,澳政府不仅仅通过邀请访学、免费提供留学机会和合作研究等方式把印尼青年精英群体“请进来”,同时以非政府组织和公民社会组织“走出去”,加强对印尼青年的影响。相对而言,中国在“请进来”和“走出去”两方面都亟待改善。在“请进来”方面,中国还有相当大的提升空间。印尼地处热带,全年皆夏,许多印尼青年对四季分明、自然风光多样独特的中国非常感兴趣,希望来华“寓学于游、边游边学”,但苦于缺乏机会。虽然中华全国青年联合会与印尼青年体育部也曾联合举办“中国-印尼百人青年团互访活动”,但仅持续了五年,覆盖的青年人数较少,项目效果不甚理想。此互访活动的初衷很好,应将“继续推进此互访项目”提上议程,并将出访人员真正落实在青年学生和学者上,加强两国出访人员的深度交流。
在“走出去”方面,当前中国与印尼在相互留学的规模严重失衡,中国赴印尼留学人数只有几百人,而印尼赴中国留学的人数则数以万计。根据中国教育部统计数据,2014年印尼来华留学生人数为13,689人,位列第六大来华留学生源国,但增速放缓。[85]《教育部:2014年来华留学生近38万人韩国居首》,中新网,2015年3月18日。http://www.chinanews.com/edu/2015/03-18/7139916.shtml,2018-05-26。2015年印尼来华留学生回落到12,694人,比2014年减少了995人,是第九大来华留学生源国。[86]《2015年来华留学生近40万北上浙排前三》,搜狐网,2016年4月15日。https://www.sohu.com/a/69531850_119738,2018-05-26。其主要原因在于双方没有签订相互承认教育学位、学历的协议,使得双方的留学生市场没有得到有效开拓,这是下一阶段中国对印尼公共外交的重点之一。双方可以探究合作办学路子,增进印尼与中国学生之间的双向流动,培养一批通晓两国国情、社会文化的专业化人才。双方教育部门可以采取“3+1”本科联合培养模式或者“2+1”硕士联合培养模式抑或“2+2”的博士培养模式,选择学科齐全的高校签订合作或框架协议。[87]王小明:《苏西洛时期印度尼西亚与中国人文合作交流评述》,载《中国-东盟研究》2017年第2期,第147页,2018-05-26。
中国要想实现对印尼公共外交的既定目标,应完善架构,丰富层次,扩大覆盖面,丰富传播途径,提高对社交媒体的重视程度,将印尼青年群体作为公共外交的重心,以提升对印尼对外传播政策的有效性和持续性,为“一带一路”倡议在印尼的推进奠定民意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