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建设性改革”，应对特朗普“破坏?性创造”

11月11日，由本刊主办的“世界知识论坛2018”在北京举行。近20位知名专家学者与会，就2018年的国际形势与中国外交进行了深度讨论，精彩内容形成了本期“封面话题”。

世界知识出版社社长苏文出席了论坛开幕式并致辞。世界知识出版社总编辑章少红出席论坛并做了总结发言。

2018年11月30日，二十国集团（G20）峰会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召开。图为阿根廷总统马克里正在迎接与会的各国领导人。性创造”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五大特点前所未有

文/阮宗泽

2018年11月11日——也就是我们进行“世界知识论坛2018”研讨会的今天，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一百年前的这一天，第一次世界大战正式结束。在过去一百多年里，人类经历了两场世界大战、几十年的冷战以及后冷战时期。而现如今则是我们常说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概括地看，这个百年未有的大变局有以下几个前所未有的特点。

首先，一大批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群体性崛起前所未有。第一次世界大战主要是发生在西方列强之间的一场战争;第二次世界大战也主要发生在大国之间，虽然当时有一部分发展中国家被迫卷入其中，但很多发展中国家尚未诞生;而在漫长的冷战时期，美苏两强争霸，分庭抗礼，世界被简单地一分为二;在随后的后冷战时期，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主导着国际秩序和国际规则的建立和演变，广大发展中国家并没有太多的发言权和话语权。但是，今天情况大不相同了，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一大批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崛起，促使国际体系和世界格局力量对比更趋均衡化。

一大批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崛起，并参加到新的全球化进程中来，这是对当前全球化发展演变的一大贡献。过去的全球化实际上是在西方内部的一种循环，就是从西方到西方，从欧洲到北美，总的看来主要是在一个西方的机体内、框架内进行循环;发展中国家并没有什么发言权，或者是处于一种被动卷入的状态。而现在则不同了，发展中国家能够主动地加入并适应了新的全球化进程，而且获得了长足的发展。这种变化不仅带来了对全球化的重塑，而且打破了全球化过去主要是在西方国家之间循环的历史逻辑。在这个过程中，最耀眼、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中国的崛起，中国正在从一个旁观者逐渐变成主角之一，成为当前和未来国际秩序的塑造者之一。所以，此轮“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一个最大亮点就是中国的崛起。

其次，世界最强的国家美国从一个常量成为最大的变量前所未有。以前，美国是二战后世界秩序的主导者和维护者，但近年来，尤其是今年以来，特朗普政府坚持事事“美国优先”、处处“美国优先”，对多边机构和多边条约“合则用，不合则弃”，频频上演“毁约”和“退群”戏码。与此同时，美国满世界肆意挥舞制裁和关税大棒，严重冲击国际多边体制，成为当今世界秩序和格局最大的影响变量。在美国政府看来，自己似乎是在重塑更加有利于美国利益的国际规则和体系;但在国际社会看来，美国已将二战后建立的多边和全球机制搞得四分五裂、面目全非。美国曾是全球化的鼓吹者和推动者，但如今却走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奉行单边主义，反对全球化。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美国这么一个最有信心的国家、最不缺乏思辨能力的国家，却对自己的未来和前途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彷徨和不安。美国政府的另类言行源于美国社会极化政治、内部斗争，还源于美国这些年所犯错误产生的一些结果，但是也有特朗普的个性使然。随之而来的一个重大影响就是西方世界的分裂。

第三，西方内部的四分五裂前所未有。虽然过去西方本身也并不是铁板一块，但是在一些重大问题上具有基本的共识。然而，今天在如何对待国际秩序和国际规则等重大问题上，美欧之间的分裂非常明显，而且与日俱增。今年9月，我参加了中国金融学会会长、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顾问周小川率领的中国高端智库代表团访问欧洲。代表团与布鲁塞尔、日内瓦和柏林的智库等举行了研讨会。在与欧洲人交流的过程中，我明显感到他们正在面临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以前不管世界怎么变化，总有美国在那儿引领，欧洲只要跟随就行;但是，现在美国四面开火、六亲不认，连欧洲也被当作打击的对象。这是欧洲人自二战以后第一次遭受“自己人”的如此打压，有自相残杀的味道，一时之间他们充满了困惑，想不通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由于受到美国的威胁，欧洲人觉得“过去的好时光”一去不返。欧洲人开始更加认真严肃地思考如何在混乱世界中自立自强。在这种背景下，欧洲人见到中国人反而有种亲切感，因为中国仍在倡导和力推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而多边主义与自由贸易是欧洲联合自强的根本诉求，因此中欧在上述诸多问题上有共同利益。

第四，多边主义与单边主义的激烈较量前所未有。两者之间的角力集中体现在对国际规则和全球秩序的重塑上，一个典型的标志就是今年9月底的联合国大会。在这个舞台上美国非常孤独，特朗普高喊反对全球主义，反对多边主义，一味突出“美国优先”。当时有190多个国家代表在联大发言，但支持或应和特朗普的寥寥无几，绝大部分发言者都在批评单边主义，不管是美国的传统盟友还是新兴经济体和广大发展中国家，均强调多边主义和全球主义的重要性，都站在美国的对立面。美联社形容说，整个联合国大会就像特朗普与全世界“打对台”。在这次联大上，特朗普的观点应者寥寥，与昔日美国一呼百应的“盛况”形成鲜明对比。如此一场多边主义和单边主义的大对决，自由贸易和保护主义的大对决，就发生在联大舞台上，这是一次淋漓尽致的全球化和反全球化在世界舞台上的展示，我觉得非常罕见。

最后，科学技术的进步和发展推动着“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情形前所未有。今年5月，我在伦敦参加了一個会议，其中有一个比较前沿的议题是“科学技术对国际关系变化的影响”。以前我们或许以为科学技术与国际关系之间关系不大，实则不然。如今，在国际上，科技能力已经成为衡量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重要指标，未来大国之间在科技领域的竞争将更加激烈。在前三次工业革命中，中国都处于边缘化位置，今天面对滚滚而来的新一轮工业革命，中国已不再是旁观者，而是重要的参与者甚至是引领者。中国在科技领域大力追赶，成效显著，如今正努力实现制造强国的战略目标：第一步，到2025年迈入制造强国行列;第二步，到2035年中国制造业整体达到世界制造强国阵营中等水平;第三步，到新中国成立一百年时，综合实力进入世界制造强国前列。第四次工业革命是以智能化为核心，以人工智能、大数据、物联网等技术为代表的新工业革命。当前中国在无人机、互联网、云计算、生物医药、分享经济等方面有不少领先世界的科技成果。而美国人认为，科学技术领先是美国取得和保持全球霸权地位的关键之一，中国要实施制造强国战略，是在动美国的奶酪，必须对中国进行打压。这也是美国对中国科技发展极其敏感、甚至制裁中兴等中国科技企业，全力对中国进行高技术封锁的原因所在。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常务副院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