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共赢：第三方司法拆迁的明炬模式

本社记者 王健

53户商户，短短28天，就有50户自愿签订了拆迁补偿协议。

11月24日，四川省成都市高新区桂溪街道某农贸市场整体搬迁现场办公点。前来学习观摩的山西某地政府官员王某不由自主地竖起了大拇指：“了不起啊，了不起！”

在成都，这样的拆迁速度已经成了一种常态。而创造这一拆迁“成都速度”的是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明炬律师。

从2013年开始，四川明炬律师开始介入征地拆迁。经过五年的探索和实践，他们终于摸索出一条有效化解拆迁矛盾甚至冲突的征地拆迁新模式——律师事务所作为独立第三方协商平台介入拆迁纠纷。

由明炬律师建立的独立第三方交流协商平台，在政府和被拆迁户之间架起了一座平等沟通、谈判的桥梁，已经成为成都当地政府征地拆迁工作中不可或缺的助推器。这个第三方专业协调平台与非诉行政强制执行相融合，正在蓉城乃至四川盆地的征迁工作中爆发式推广开来。

征迁难题

一提起拆迁，每一个成都人都不会忘记九年前发生的那起令人痛心的强拆事件。

2009年11月13日早晨，金牛区城管执法局对一处违章建筑进行强拆。为了阻止拆迁，女企业家唐福珍在楼顶天台自焚。2009年11月29日晚11时许，唐福珍经医治无效死亡。

以唐福珍自焚事件为导火线，北京大学五位教授上书国务院，要求修改《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引发了公众对该条例合法性的大探讨。

公众对《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口诛笔伐的其中一大“罪状”是，在拆迁的补偿问题上，政府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导致暴力拆迁恶性事件层出不穷。

从2012年开始，四川明炬律师开始介入征地拆迁。法律师事务所作为独立第三方协商平台介入拆迁纠纷。图为民众参加整体搬迁动员大会。 明炬律师事务所供图

在此大背景下，2011年1月21日，国务院制定颁布了《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同时废止了《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第二十六条和二十七条规定：“被征收人对补偿决定不服的，可以依法申请行政复议，也可以依法提起行政诉讼。”“实施房屋征收应当先补偿、后搬迁。”

2011年5月9日，最高法院颁布了《关于审理涉及农村集体土地行政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第十二条第二款规定：“征收农村集体土地时未就被征收土地上的房屋及其他不动产进行安置补偿，补偿安置时房屋所在地已纳入城市规划区，土地权利人请求参照执行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补偿标准的，人民法院一般应予支持，但应当扣除已经取得的土地补偿费。”

“国务院的规定和最高法院的司法解释，打破了政府原先的工作模式。”明炬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黄勇律师告诉记者，拆迁补偿的裁判权由政府转交给法院，由此带来的问题是，负责拆迁的政府工作人员无法实现角色转换，很快就陷入了拆迁困境。

2007年12月31日，成都市高新区决定将某村集体合计49.3147公顷土地征收为国有土地，作为成都市2007年第十二批乡镇建设用地。这块土地涉及农业人口656名。尽管成都市早就于2007年8月1日就出台了《成都市2007年第十二批乡镇建设用地征地拆迁补偿安置方案》，但征地拆迁工作一直进展缓慢，无实质性推进，甚至一度陷入停顿。从2008年初征地拆迁工作实施以来，至2013年上半年，5年半时间仅有农户3户、企业3家达成拆迁协议。

“这个项目的拆迁给了政府当头一棒。尤其是国务院的规定和最高法院的司法解释颁布后，政府除了协商，似乎没有了其他的手段，而协商却又始终谈不成。”黄勇律师回忆说，“虽然有拆迁补偿政策，但是政策的底线不断被突破。每次最高的拆迁补偿数额都会成为下一次最低的拆迁补偿数额。一来二去，一个一个的‘钉子户’应运而生。拆迁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

明炬模式

2013年12月，明炬律师事务所介入上述某村征地拆迁工作。

以什么样的角色、以什么样的方式介入，成了摆在明炬律师面前的一个新课题。

“如果仅仅是政府代理人的角色，没有和拆迁户充分沟通，不了解拆迁户的信息，走以前拆迁补偿的老路，拆迁工作还是难以推进。”黄勇律师说。

在黄勇律师看来，拆迁补偿之所以矛盾尖锐、冲突不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在原来的征地拆迁和补偿安置过程中，被拆迁人始终处于被动和弱势地位，双方信息不对称、权利义务不对等，拆迁补偿工作不透明、不阳光，导致被拆迁人心存疑虑，对政府及征地拆迁工作人员缺乏信任。而律师懂法律、讲政策，在拆迁工作中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能不能以相对中立的第三方的身份介入拆迁，跳出当事人思维？”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黄勇律师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后来的事实证明，明炬律师事务所的第三方协商平台的建立很快将某村征地拆迁工作带上了快车道。

一方面主动审查政府依法拆迁的法律关系，是否保障被拆迁户的知情权、参与权和监督权，是否先补偿、后拆迁；同时积极地引导被拆迁户合理、合法地主张诉求，不能违背现行法律政策漫天要价。承认普遍意义上的拆迁之外也存在特殊性，尊重现实，比如历史遗留问题等。明炬律师用真诚和实际行动，保证了自己客观公正的独立第三方地位，赢得了政府和被拆迁户双方的信赖，将从前利益对立的双方拉到了一个可以沟通、交流的平台上，变对抗为对话。

“以往征地拆迁工作中政府和被拆迁户之间信息不对称局面被彻底打破了，征地拆迁工作开始变得透明，被拆迁户的知情权、参与权、决策权均得到了充分保障。”黄勇律师说，“更难得的是，在我们的引导下，政府主动放下身段，和被拆迁户进行平等对话，充分听取被拆迁户的意见和诉求。”

仅用了半年时间，明炬律师就促成政府与某村62户农户及征用土地上的21家企业达成拆迁补偿协议。

没有启动司法程序，成功“拔除”如此多的“钉子户”，但是，黄勇律师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在拆迁中，他和他的律师团队看到的“钉子户”大多是类似这样的场景：老两口年逾古稀，儿子早年因打工脊椎受伤基本丧失劳动能力，孙女8岁玩火导致全身大面积烧伤，虽举家借债治愈，但是两手从此丧失握持能力，在拆迁时家徒四壁，生活艰辛。因家庭困难，向政府提出了政策之外的要求，拆迁工作也往往陷入僵局。

明炬律师通常面临着情与法这样艰难的抉择：是突破政策给予特殊照顾，还是启动司法程序给予强拆确保政府用地？

在这方面，明炬律师选择了另辟蹊径。“‘钉子户’通常坚守多年，拆迁补偿标准也已经水涨船高，启动司法程序强拆几乎不可能，又不能在拆迁政策上越界，这时候在社会救助上做文章成了首选。”

一个生活困难的“钉子户”在调配到了现房安置，并拿到当地民政局的社会救助款和街道社区组织的捐款后，当着明炬律师的面声泪俱下：“以前如果拆迁人员这样，我们哪里会呆七八年啊！”

拆迁奇迹

在明炬律师看来，“拔除”“钉子户”虽然效果不错，但是为此付出的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非常高。如何做到和谐征迁，使拆迁工作既保障加快发展的用地需求，又维护好群众利益，明炬探索的步伐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从2013年年底开始，明炬律师把法律服务前置。从政府动迁开始，作为独立的中立的第三方的明炬律师就参与进来。

从补偿方案的制定、民意调查、拆迁工作计划的制定、协商、签订拆迁补偿协议、拆迁风险评估，明炬律师的身影出现在成都征收拆迁的每一个现场和角落。

从政府拆迁人员到社区干部，从党员干部到普通群众，明炬律师一轮又一轮地培训，进行政策、法律释明；从一户村民到另一户村民，明炬律师挨门挨户地进行调查，不厌其烦地了解拆迁户的诉求，苦口婆心地做拆迁户的工作。

……

明炬律师创造的第三方司法征迁模式以其可行性和高效性迅速在四川省各地得到推广，创造了诸多的拆迁奇迹。

高新区石羊某村改造项目中，上半年政府拆迁工作组只做通了一户遗留拆迁户的工作，下半年明炬律师独立第三方协商平台介入后，43户遗留户、15家企业全部与政府签订了拆迁补偿协议，并进行了拆除。

都江堰万达文化旅游城项目占地5900亩，涉及6个村30个组1381户，拆迁工作涉及面积大、人口多，情况复杂，而且用地时间紧迫，拆迁工作压力大。明炬律师团队作为“专业协调平台”介入后，以相对客观的第三方形式与被拆迁人建立信任基础，为政府与被拆迁人之间提供信息沟通的渠道，打破双方壁垒，缓和矛盾，仅仅用了四个月基本拆迁完毕。

明炬律师开创的第三方司法征迁模式创造的拆迁奇迹，已经走出四川，引起了青海、新疆、江苏、广西、山西等地地方政府的关注，并取得当地政府的支持和肯定。

为维护新疆阿勒泰喀纳斯旅游景区的自然景观，当地政府拟对禾木哈纳斯蒙古民族乡违建进行清理整顿。新疆律师团队在黄勇律师的指导下，于2017年5月全程介入该项目，为该项目提供专项法律服务。该项目涉及违章建筑户数为212户，拆除违建面积两万余平方米，新疆律师团队结合当地的实际情况以及法律法规，为项目量身定制了具体的实施方案及工作计划，按期顺利推进项目工作进程，历经50天，2017年6月底圆满完成该项目。央视新闻频道的“东方时空”，还对此进行了专题报道。

如今，黄勇和他率领的律师团队已经成为各地政府和拆迁户双方信任的公平公正的第三方平台。明炬拆迁模式所倡导的以依法行政为主线，民事协商贯穿始终，司法裁定为保障，多级联动多位一体的工作方法正获得越来越多的认可。

在四川行政学院社科教研所课题组的一份报告中，对明炬拆迁模式给予了高度评价。称政府和农户借助明炬律师事务所搭建的协商平台实现了“合作共赢”：农户个体利益和以政府为代表的公共利益的共生共长、农户个体短期利益与城镇化发展中长远利益的共生共长。

“律师介入有效化解了由征地拆迁引发的各种矛盾和纠纷，对城镇化进程中的征地拆迁工作有着现实的指导意义。”报告最后说。

然而，黄勇律师对此却轻描淡写地称，明炬拆迁模式仅仅起到了三个作用：极大地提高了拆迁效率，减少了“钉子户”，缓和了社会矛盾。

低调的背后，明炬律师破解拆迁困局的努力一直在继续。他们致力于对拆迁矛盾的深度解读和分析，并积极参与地方立法等活动，和其他律所合作，共同探讨明炬拆迁模式的实践和未来。

如果有人认为拆迁是这个世界上最阴暗的角落，那么黄勇律师及其拆迁团队正在致力推动的就是让公平正义的阳光照进拆迁的每一个角落。让拆迁领域变得更加公开公正透明，是黄勇律师及其团队的事业，更是明炬律师的期待和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