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蜗牛慢慢来？

□蓝日新

小男孩房伟和爷爷去花园散步，发现了一只小蜗牛。他盯着小蜗牛看呀看呀，然后问爷爷：“小蜗牛为什么爬得这么慢呀？”孩子们都喜欢问为什么。爷爷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但他答应迟早会回答，于是爷爷写了一本书，叫《小蜗牛慢慢来》。

在一片草地上，住着一群蜗牛。对这群蜗牛来说，草地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也是唯一的地方。这群蜗牛从来没有跨过草地的边界，事实上，这个地区除了草地，还有柏油公路、房子和来来往往的汽车，人类也在这片地区活动。蜗牛不知道这些，他们也不知道山毛榉的树冠高处是松鼠最好的住所，草地尽头一排排蜂房是蜜蜂的家。蜗牛们不在乎其他动物们的想法，他们管自己的草地叫蒲公英王国，春天来临的时候，他们嚼着蒲公英多汁的叶子，晒着太阳，感到非常满足。

在这群慢吞吞的蜗牛中，有一只小小的蜗牛，他希望能够找到“蜗牛为什么行动这么慢”的答案。他去找智慧的猫头鹰，猫头鹰说：“你是一只年轻的蜗牛，但你所见闻的一切，所有的苦涩和甜蜜，阳光、黑夜、寒冷……这些记忆与你相伴，沉甸甸地压在你身上，对你小小的身体来说，这种负担太重了，因此你走不快。”

猫头鹰的解释好像掺和了自己的人生故事，小蜗牛没有那么多曾经，也没有可以回忆的重大事情，他听不懂。他问了猫头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行动这么慢有什么好处？”猫头鹰回答不上来。

小蜗牛慢慢地爬到草地的另外一边，小小的眼睛四处张望，他看见了一块不是很高的石头，他用身体紧紧地贴住石头，然后蜷缩起来。蜗牛壳内一片漆黑，小蜗牛的脖子、头、触角和上面的眼睛都紧紧蜷成一团，他的思想依然澎湃起伏，难以入睡，也许离开自己的家族是个错误？突然，这块石头动了一下，小蜗牛一慌。石头又动了一下，居然开始说话：“谁……爬到了……我……身上？”“抱歉，我是一只蜗牛，贴在你身上是为了过夜。”小蜗牛说。“一只……蜗牛？好吧……你可以……留下，蜗牛……和我们……很相似。”这个石头说话慢吞吞的，有点奇怪。

第二天小蜗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块非常漂亮的带花纹的石头上。这石头不是石头，是一个同样背着硬壳的生物，有四只粗壮的脚，脖子上满是皱纹。“我是一只乌龟。”对方自我介绍。乌龟说话非常慢，他似乎总是在词语库中寻找最贴切的那一个。

乌龟带着小蜗牛走，小蜗牛想知道的那些问题依然没有答案，但是他非常乐意乌龟带他看看其他的东西。他们来到草地的边缘，家族里的老蜗牛说这里是“生命的尽头”。生命的尽头”又暗又滑，像一块夜幕紧贴在地面上，没有草丛，没有野花。这条黑暗地带的另外一侧有几个人影在晃动。小蜗牛站在乌龟的背上眺望，大吃一惊。

乌龟感觉到了小蜗牛的恐惧，他不紧不慢地告诉小蜗牛，这条黑色的东西叫“街道”，站在人身边的大块头叫“机器”，喷的黑色厚重浓稠的东西叫“沥青”。人和草地上生活着的任何动物都不一样，人不喜欢自己走路，人更喜欢乘坐一种跑得很快的金属动物出行。小蜗牛见到的这一幕就是人往草地上铺沥青，好让他们那些坐骑停在上面休息。

乌龟说自己是被人遗忘的动物，所以他非常了解人类。以前乌龟生活在人类的家里，每天能够吃到新鲜的生菜和美味多汁的西红柿，有两个小孩照料他。随着时间流逝，那两个孩子渐渐变成了大人，他们学会了遗忘，最后乌龟被抛弃到了草地上。乌龟说：“代表这种遭遇的词汇是所有词汇中最残酷的，叫流离失所。”

乌龟从人类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他记得，如果一个人总是提出一些惹其他人不快的问题，人们就会说用“叛逆”这个词来形容。小蜗牛离家出走就叫“叛逆”，乌龟终于帮助小蜗牛找到了名字。

但是，小蜗牛心中为什么会突然涌上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呢……

（其实，我们每个人也都是在慢慢地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