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魔杖也有故乡
2018-12-24朱大凤
文 萧 萍 图 朱大凤
1 民谣历:大学
好像刚刚下过雪,路上一点点白霜,脚步和时间停留在微微发光的远方。穿越真切的栅栏和猫头鹰的灰翅膀,穿越冬的幻梦与夏的九又四分之三。
音乐轰鸣的车厢,海格亲切的面庞,陌生的人群,走道尽头的嘈杂摇晃。那些微笑着藏污纳垢的笔挺黑西装,食死徒!就在门边角随意吃着蟑螂。
去对角巷拐角,去摸一摸每一块砖,去用牙齿咬一下那些真的红色方糖。吐火龙的喉咙正在发出空空的声响,天空上挂着月亮那会发光的小饼干。
现实的故事大于等于幻觉的N次方,夏天多么短暂,如果魔杖也有故乡。
2 青春正沐阳
我从美国奥兰多带回来的魔杖一共有七根。
我几乎隔两天就要拿出来看一遍,在书房里一字摆开。
我老妈有点抓狂。因为书房就那么大,而且她和所有的老妈一样永远都希望你最好“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学习之中”。所有无关的无用的无聊的最好统统靠边站。
可是,我的魔杖不是无关的无用的无聊的。
我把门关上,然后戴上耳机。魔戒以及哈利·波特的精灵音乐瞬间就充满了整个空间。
尽管老妈的嘴巴还在一张一翕地唠叨,可是我的灵魂已经轻飘飘地到了天花板——来来来,暂且不要去管什么人生啊前途啊之类的陈词滥调,去看看这些美妙无比、让人爱不释手的魔杖们吧!
第一根,斯内普的魔杖,黑色的,意外的轻盈小巧,没有丝毫繁复的花纹,摸上去十分细腻,好像和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斯内普不像,可是仔细想想又和他很像。他的内敛深沉,他背负的精神重负,他那不露声色的宏大之爱,很无私也很折磨人——我觉得这魔杖送给我的初中班主任Z老师很合适。
不过Z老师和斯内普又到底像在哪里?我也在想,是不是面恶心善,心力交瘁?是不是苦口婆心,声嘶力竭,爱之深恨之切?一边打压一边暗中保护的那种矛盾如出一辙?进毕业考场的时候,Z老师抱了我一下,我莫名有点感动。可能那天我在发烧,一个病人总是有些多愁善感的蠢吧。(顺便纪念一下,中考的时候我居然发烧高达38.8℃,嘿嘿。)
接下来的一根魔杖,就比较夸张,顶端有一个大头,有些重,然后还带一个拐弯的造型,有点惊异,好像是一种人生在世的粗中有细,率真不羁。这根魔杖属于哈利·波特魔法学校里那个疯魔传奇的疯眼汉,内心和外表都是奇形怪状,但心地善良。这个疯眼汉在《哈利·波特》书里和电影中总是特立独行又才能高强,他常常让我想起教我数学的F老师,虽然不能说他们一模一样,但是他们那种“天人异象”倒很神似。所以,这根魔杖是我为他选的。
还记得《哈利·波特》电影的开头,邓布利多和一只猫对话,而那只神秘的猫从投射在墙上的影子化身为麦格教授。我真是很喜欢她。而麦格教授的魔杖真的可以说非常惊艳漂亮,修长气派,摸上去手感极好,在很多魔杖中间它显得华丽而优雅,你可以想象,如果魔杖的主人举起来在空中画个弧线,一定就是点石成金的样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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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眼里,麦格教授是个智者。她是邓布利多在魔法学校里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她看起来并不年轻,却温暖和善,总是会找到鼓励你的理由,这一点和Grace很像很像,她是我的英语老师,我爱上英语就是因为她。别人教英语的好是说得出的好,可是她的好就好像融化在英语里,你说也说不出……当然还有,她和麦格教授一样,热中有一点点冷和距离感。
这第四根要送出去的魔杖呢,话说是给我们初中校长L的,她还将是我高中的校长——我有点犹豫,在到底送不送给她的问题上,我突然之间就像是哈姆雷特一样纠结犹豫。我暗暗想,为什么我在魔杖店买的时候,居然一点也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如果我将这魔杖送到她手里,那么我,李沐阳,会不会从此留下拍校长马屁的嫌疑?我如何说她才肯信呢,在我心里,我的学校就是霍格沃兹,我在的班级就是格兰芬多学院……
在对角巷的时候,我曾经特别惊讶,那些魔杖店真的就是魔杖店,你所看到的和没看到的地方都堆满了魔杖,从天到地。而通过一个小门,就是隔壁的小房间体验室——当天的魔杖制作人会挑选一位幸运观众,和他一起再现哈利·波特挑选魔杖的情景。
可惜,我和表弟Alex都没有这样的好运气,我们眼睁睁看着旁边的红头发小孩上去,当魔杖制作人最后将手里的魔杖交给他的时候,好像有微风拂过整个儿房间,接着一道光从头顶上照下来,那么这个人就是被选中了——跟电影里的情节一模一样!
魔杖选择巫师,我试过了无数的魔杖,就是在那里,除了上面说的送给老师的礼物,我给自己买了三根,那是真正属于我的魔杖。我没有买邓布利多的,我觉得我还没那么老,我也没买伏地魔的,因为我觉得他太坏。我给自己买的是哈利的,赫敏的,还有金妮的。如果你一定要问为什么,我想过了,也许是因为他们分别代表了我的勇气、友谊和爱情。
“如果可以,让我在这里待一个月一整年,每天,我都愿意。”
这是最后那天,快要离开霍格沃兹时我说的话。
那个时候Alex走在我的右边,刚刚买的袍子因为过长差点拖到地上。他的脸汗津津的,在36℃的夏天我们穿着刚买的学院大袍子,汗流浃背,可是我们谁也舍不得脱下来。在我们身边,到处都是这样满脸是汗的大袍子哈迷,看起来又亲切又特别滑稽。
我和Alex各自手握刚刚买的魔杖,同时对准我们前方的一只巨大洒水壶——你必须站在固定的有角标的位置,把魔杖前面的尖尖对准那个洒水壶上方,按照说明(在地上可以找到)画出不同的形状的咒语——当水哗地倾泻下来时,周围的人都欢呼起来。你的确可以享受到魔法带来的胜利快感。
我想庆祝胜利最好的办法,就是随意拐进破釜酒吧或者三把扫帚酒吧或者猪头酒吧,等待穿着巫师服的服务生为你送来南瓜汁和黄油啤酒(那不是酒,是一种很好喝的冰饮料)。一抬眼,是高高的庄严的穹顶,你的视线所及的地方是平易的木头楼梯,那一瞬间,你仿佛就看见那儿站着哈利·波特和他的伙伴,他们微笑着,推搡着,在精灵的世界里。
3 非吼吼手记
和妈妈一起读
在环球主题乐园里的几天,那一步一景让我日日被震撼着,喟叹美国人将一部儿童文学作品的商业延伸做成了罗琳帝国。来自全世界的哈迷,在这个真实的帝国里享受作品中虚拟的情景——用一句网络语来说,是闪瞎了我的眼。
不过更让我惊讶的,是我的外甥Alex,他对日本漫画的熟悉和狂热——这个13岁的男孩,胖乎乎的脸总是仰头看绿巨人的云霄车,他会说,我要坐这个,我喜欢这个,大姨!他虽然叫我大姨,可是他根本不懂大姨的含义。这个长着和沐阳小姨一模一样眉眼的小美国佬,却只会结结巴巴的中文。他发誓长大后去日本留学——仅仅因为他看过的漫画。他是游戏狂人,课余全在看日本动漫。他喝德州超级大杯的可乐,最爱汉堡。
我们的世界早已经多元,而东西方文化的交融就是这多元的延伸,就好像在深夜的大雨里,各种肤色的人们聚在一起,只为观看古灵阁上的龙喷火,人们等待着十多分钟一次的轮回。
就好像在最后的湖边灯光秀,当水帘中哈利·波特和迪士尼电影中的人物们向我们走来,当无数的激光水幕再现不可思议的电影画面,天空礼花绽放,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的声音在一起惊呼这个梦是多么完美。
我不知道,很多年后儿子会不会想起这个2018年奥兰多之夏?他和他的美国表弟,各自许着什么不同的心愿做着什么不同的梦?当沐阳回到他的中国,当他即将开启长达三年的高中生活的时候,就让这个夜晚,成为夏日最后一朵玫瑰,将香气永存在这美妙绝伦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