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设计在电影视听语言中的应用浅析

王东烁 北京邮电大学 数字媒体与设计艺术学院

1 符号设计与视听语言

符号是事物的象征，《设计符号学》一书中指出，人类在进步和发展的过程中为争取更大的自由，会不断的对周围的世界进行赋义、赋值行为，在人类社会意识层面建立一个秩序化、系统化的“虚拟世界”。符号的存在让事物产生了能指与所指两种定义，能指反映了事物的客观属性；而所指则是人主观赋予的额外定义，其所指事物具有任意性，它可以象征其他的事物、传递一种抽象概念或是代表一个群体组织等。符号在人类社会中有着非常广泛的应用，例如文字语言本身、交通标识、品牌logo等等，它的存在极大地精简了信息的传递，有效提高了人们的思考和沟通效率。

视听语言是电影向观众传达信息的手段与载体，导演通过对镜头画面、故事演绎及声音效果的精心设计，将自己所要表达的感情和思考巧妙地传递给观众。视听语言作为思路的传递媒介，同样能够通过对符号的运用在电影信息传递或情感表达时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从符号学的角度来看，任何一部电影的言语对话、色彩、场景画面、人物服饰等等元素中都蕴藏着非常丰富的符号信息，不同信息里都包含着电影创作者所要表达的重要意图及思想。对电影符号的系统化了解与归类不仅能我们能更好地去解读电影，同时对于创作者来说能更好地运用符号学手段来进行电影视听语言的设计。

2 符号设计在视听语言中的具体应用浅析

2.1 色彩与情感

随着电影理论的发展与成熟，电影中的色彩元素搭配以及影片的色调选择也越来越受到电影创作者的重视。著名摄影师斯托拉罗曾说：“色彩是电影语言的一部分”，长期的生活经验和一些固有的社会认知等因素使得不同的色彩都能在潜意识层面激发出观众不同的情绪体验，巧妙地运用不同的色彩符号将为电影的表达及其自身的质感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举例来说，人们常常因为血液、火焰等元素常常将红色与原始、暴力联系在一起，例如在《2001太空漫游》中，叛变AI的红色眼睛以及宇航员失去对空间站的控制时被红光所覆盖的室内空间，红色的使用巧妙地加强了故事情节给人造成的压迫感、危机感和对抗感；又例如在《星球大战》系列电影中，反抗军势力的配色多样而随机，而银河帝国从士兵、将领到飞船的外观设计绝大部分都使用黑白灰色调，对比之下凸显出了帝国军队的组织感、体系感与不留情面的作战态度。

2.2 象征事物的指代

道具物品的选取及环境元素的设计是电影中非常重要的元素，电影场景往往要依照故事背景年代、人物关系及情节氛围等因素进行布置及构建，以保证电影呈现内容的严谨性以及情节的高相关性。场景中的物件及配角除了构建环境以外，同样可以作为符号元素参与剧情的铺垫或是隐性地表达创作者的意图。

在张艺谋的电影《活着》中，我们便能看到许多意象的运用，其中皮影便是一条拉通全片的暗线，主角一家人在中国最动荡的时期里过着颠沛流离、生死难以把控的苦楚生活，唱戏人对皮影纸片人的控制象征着动荡的历史像玩偶一样将老百姓操纵于股掌之间的局面，二者的搭配不仅表现出了独具匠心的艺术效果，也强化了全片的核心思想；又例如在周星驰的电影《功夫》快结尾的片段中，火云邪神顺着血迹来到老式楼房追杀主角等一行人，到楼房门口时恰巧看见了破茧成蝶的一幕，此时观众虽然并不知晓后续剧情，却能通过此意象猜测到主角此时一定通过某种神奇的力量获得了治愈且重获新生。

2.3 声效的语言

电影是视觉与听觉结合的艺术，声音的表现奠定了电影的氛围基调，深化了观众对影片的整体印象感，声效的设计是电影创作者绝对不可忽视的环节。电影中的声音主要由人声、音响效果及音乐三个部分组成，它们之间的巧妙结合同样可以表达出符号性的语言，延伸出更丰富的情感，甚至是画面无法表达的信息。

例如在影片《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中，一旦有角色提及主角松子的事迹时，常会听到松子离家出走直到离世时所一直携带的旅行包上铃铛的摇动声。铃铛响声常常给人一种干净清脆的轻盈感，同时铃铛旁的玩偶为太阳神阿波罗。阿波罗与松子有很多相似之处，松子虽坎坷不幸，遭人嫌弃，但却终其一生地保持善良的心和对爱情的渴望，在人们的印象中有着铃响般干净通透的灵魂。铃响的声效虽非常微妙，但却可以时时在潜意识中给人们塑造和强化松子的气质和灵魂；韩国影片《老男孩》是一部讲述复仇故事的惊悚电影，然而配乐的选择却是3/4拍的华尔兹圆舞曲，优美的音乐搭配暴力的打斗及残酷的情节充满了反差的戏剧效果，电影中的角色像是和命运在跳一场华尔兹，象征着命运的捉摸不定和恩怨的来回往复，不由得涌现出一种令人苦笑的凄凉感。

2.4 文化符号的输出

除了自身故事、情感与艺术的传达外，电影作为一种普及大众的娱乐艺术形式，还会起到传递文化、社会理念及价值观等作用。电影中的场景、文化氛围、角色言语及思想等都会不同程度的影响受众对社会的认知。所以在电影中进行一些巧秒的符号设计，可以起到竖立受众正确的价值观、增强国家文化影响力的积极作用。

从《英雄》、《长城》到今年亮相的《影》，张艺谋作为中国在国际舞台上最具代表性的导演，将浓郁的名族色彩影片作为自己的创作标签，在导演的电影中透过水墨色彩中的写意概念、名族传统的歌舞形势和中国传统乐器伴奏的电影配乐等文化符号淋漓尽致地将中华民族的文化底蕴和魅力展现给了世界；另一方面，迪士尼的动画电影在对受众精神层面的塑造上则做到了极致，老少皆宜的故事情节搭配唯美的画面向受众传递着积极的价值观与正能量，例如电影《疯狂动物城》通过对不同的动物关系对现实社会矛盾的象征，向社会传递着应剔除偏见，保持积极心态的价值观。

3 结语

电影是语言或文字的形象表达及感官延伸，用符号设计的思维去创作一部电影犹如巧妙地使用多种修辞技巧去装点一篇文章，可以增强电影的趣味性及艺术性、强化电影的内容及情感表达。电影具备属于自己的一套符号运用体系，从视觉方面的色彩、场景氛围、物品意象，到听觉方面的人声、配乐、声响效果，各种符号之间进行有机的协调与关联，可以形成复杂而又深刻的情感表达，构造出一个值得观众反复品味的电影佳作。

随着视觉文化和体验经济时代的到来，注重思想逻辑和精神深度的文学类艺术对社会的影响力被逐渐淡化，由于图像和声音的可感性、形象性和直观性等因素使得视听语言相对于传统文学语言更易于被大众所接受，从理性到感性的信息汲取方式逐渐转变为从感性切入转为理性沉淀思考的体验过程。在这样的文化发展趋势下，我们更需要学会使用以一种非语言的、符号性的途径来进行视听语言的传达，一部优秀电影作品中的符号应用不仅需要从表象上做到足够的感官吸引度和情感同理性，同时也要能透过表象信息传递深层内容，输出精神给养、传播文化价值观，使观众能在回味中产生发问，并深入思考。如何让电影更好地影响大众，如何透过符号设计中“能指”与“所指”的理念去更好地传达思想与感情，是新一代电影创作需要不断深入探索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