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菲勒家族：贪婪与高贵的“超级财阀”（上）

张锐

聪慧的商业大脑，洛克菲勒转动起来定能马到功成；独到的商业眼光，洛克菲勒凝聚起来定能望断天路；灵敏的商业嗅觉，洛克菲勒发散起来定能乾坤挪移；超人的商业禀赋，洛克菲勒调配起来定能旗开得胜。作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白手起家的亿万富翁，作为人类经济史上第一个垄断组织的始作俑者，洛克菲勒在将镌刻着平等符号的商业标杆理直气壮地擎起在公众面前，在赢得了世人敬仰与膜拜的同时，也因冷酷与嗜血的商业本能以及刻薄与诡谲的竞争手法招徕了连绵不断的非议与针砭。但经久的历史却没有淘汰洛克菲勒，穿越200余年商业烽火的洛氏家族江湖印记如今依然历历在目，卑贱之上衍生出的高贵血统至今还在川流不息。

从小伙计到大商人

中國作家张爱玲说成名要趁早，而美国电影《阿甘正传》中反复出现的一句台词就是“Forrest Run”。现在看来，约翰·洛克菲勒既算得上是张爱玲笔下那个成名很早的幸运儿，更是《阿甘正传》里那个不断向前的奔跑人。所不同的是，洛克菲勒周身还萦绕了冷静、精明以及极富远见的特质，并且凭借着自己独有的魄力和果敢，最终打开了美国历史上普通民众白手成功起家的时代天窗。

洛克菲勒的父亲是当地出了名的流动商贩，从倒卖土地，到贩运木材，再到买卖私盐与兜售动物毛皮，什么来钱就干什么；母亲则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身上集结了勤快、节俭以及朴实与善良等女性所有的优良品质。如同洛克菲勒后来不抽烟、不喝酒、不近美色甚至不参加舞会的修行都沉淀着母亲的影响那样，其旺盛的商业天赋以及对赚钱的狂热与执着也得到了父亲的基因真传。

洛克菲勒的出生地是一个人口稀疏的乡下小镇，市场需求半径很小，父亲威廉只能选择游走江湖的方式，而且一外出就是数月半年之久。不过，只要路途中能够有空停留下来，威廉就会给洛克菲勒写信，教儿子如何准确而迅速地付款，以及如何清晰地记账和怎样同客户打交道。作为商人，洛克菲勒的父亲也许更能直接感知世道的冷酷与竞争的无情，他采用这种滴灌式方式教育孩子，无疑是希望儿子能够早日从中得到启蒙并且率先觉悟与自立起来。

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只要父亲回到家并在居住地的小镇上做生意，洛克菲勒就争着给父亲当“雇工”以赚取零花钱，而且为了与父亲保持清晰的财务关系，洛克菲勒还专门准备了一个记账本，将自己的工作量化，并按每小时0.37美元记入账，时间一到准时与父亲结算。不仅如此，父亲外出不在家，洛克菲勒还懂得发放“高利贷”，将自己积攒的余钱以生息的方式借给邻居，一到父亲回家，洛克菲勒就会兴致勃勃地向他讲述自己的独立“战果”，并很快能够得到父亲的褒奖。

的确，相比于蠢蠢欲动且兴趣盎然的商业偏好与追求而言，洛克菲勒在学业上却要逊色很多。因此，还没有读完高中二年级，洛克菲勒就觉得自己实在读不下去了并进而作出了辍学的决定。不过，为了能够找到一份赚钱的职业，辍学后的洛克菲勒接着又读了3个月商业专科学校的短期职业培训。培训结束后，洛克菲勒跑到纽约市挨个敲开一家家公司的大门，但一个月下来不是遭遇白脸，就被婉言相拒，无奈只能取道前往俄亥俄州的克利夫兰市，最终在一家名为休万—泰得的货运中介公司谋到了一份差事。

休万-泰得分配给洛克菲勒的工作是会计助理，而除了为公司财务记帐外，洛克菲勒还特地为自己的私人收支准备了一本帐簿，封皮上写着“总帐 A”，上面记满了他的月收入与支出明细。在洛克菲勒看来，自己的小帐本与公司的大账本一样重要，因为一个连自己的收支都不能打理好的人是不可能成为称职的财务管理人员的。正是如此，自从有了洛克菲勒这位账房先生后，休万-泰得的财务运行出现不小的变动。比如每当水电工人来公司收取水电费的时候，先前的惯例总是清多少就付多少，但洛克菲勒却非要将每一项逐一仔细检查清楚后再付款，很多时候弄得收费员抓头搔耳。

其实，近乎挑剔的财务记账方式并没有引起休万-泰得管理层对洛克菲勒过多的关注，倒是洛克菲勒独特的商业眼光与危机处理能力令公司老板对其刮目相看。一次，公司高价买入一批大理石，打开包装后竟发现大理石材上有瑕疵。正当老板一筹莫展之际，洛克菲勒建议把责任推到负责运货的3家运输公司头上，让他们赔偿损失，此举竟然为公司挽回1000多美元损失。第二年，老板因此将洛克菲勒的年薪提到了500美元。还有一次，洛克菲勒自作主张大胆购进了小麦和火腿，惹来了老板的一顿训斥，但在陈述清楚了英国即将发生大规模饥荒且必然会对食品产生大量需求的理由后，对方只能收口默认。结果正如洛克菲勒所料，遭遇灾荒浸淫的英国开始大量高价进口粮食，休万-泰得因此狠狠地赚了一笔。不过，当洛克菲勒要求老板论功行赏并将自己的年薪提高800美元时，却得到的是一口回绝。怅然若失之下，洛克菲勒决定辞职。

回到家后洛克菲勒向父亲讲述了所发生的一切，并希望父亲能够按10%的利息给自己提供1000美元的借款，外加自己的800美元积蓄，洛克菲勒就能够与英国朋友莫利斯·克拉克一起合资创建一家公司。不久，原始资本规模为4000美元的“克拉克-洛克菲勒公司”顺利开张，公司核心业务是经营谷物、牧草和肉类等农产品，主要买家是英国、法国与德国的客户。此时，洛克菲勒只有20岁。

运行一年后，公司竟然获得了4000元的纯利进账，不仅如此，抢在南北战事爆发之前，洛克菲勒倾其所有地大手笔购进与囤积谷类、食盐和火腿以及棉花、煤炭、铁矿石等生活和战略物资，结果战争爆发后，所有的生活物资品价格扶摇直上，订单如同雪片似地朝着洛克菲勒飞来。初步统计，短短4年间洛克菲勒狂赚了至少10万美元，摇身一变成为了囊中满满的大商人。

踏入“黑金”之河

宾夕法尼亚州蜿蜒崎岖的山路，在炎炎烈日的蒸烤下几乎能够看见从地面冒出的轻薄烟雾，但即便是如此酷热难耐，依然有一个孤独的身影吃力地朝前行走着，这个人便是洛克菲勒。此前，洛克菲勒得知宾州已经发现了石油，而且成千上万的人就像当初采金热潮一样涌向了采油区，洛克菲勒不免也有些怦然心动，最终，作为克利夫兰商界推出的代表，他决定前往采油区去看个究竟。

来到产油地后，眼前的一切让洛克菲勒大大吸了一口凉气：密集的石油井架毫无规律排开着，地面上大小各异的窟窿面目狰狞地裸露出来，凌乱简陋的小木屋坐落于尘土飞扬之中，工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各种怪模怪样的挖井设备和储油罐……，目睹如此忙乱的“繁荣”景象，洛克菲勒强烈地感到对石油的盲目开采一定将是某种危机的前兆。果然，在洛克菲勒回到克利夫兰的一年半之后，原油价格开始出现暴跌。从最初的每加仑2美元到后来的1美元，最终跌倒 0.22 美元。惊慌失措的采油商虽然联起手来人为抬价也未能挽救油价的颓势，因为面对一个看不见底的油价行情，任何一位石油采购商都不会贸然出手，最终石油出现空前的滞销，油价惨跌至每加仑 0.13 元。此时的洛克菲勒认为自己出手的时机已经到了。

实际上，就在石油价格开始下行不久，洛克菲勒就与克拉克各自出资4000美元成立了名为安德鲁斯—克拉克的公石油精炼企业。虽然新公司中并没有出现洛克菲勒的名字，但并不等于他作为投资人没有所有权，一方面是出于对安德鲁斯的充分尊重，另一方面暂时还不想与克拉克平起平坐引出矛盾，因此，按照分工，克拉克主管原油采购，而洛克菲勒则负责公司的会计和市场推销。

其实在洛克菲勒踏入石油领域中有两个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个是自己的妻子罗拉，另一个是英国化学家安德鲁斯。南北战争结束前，罗拉就与洛克非勒完婚携手，这位俄亥俄州议员的女儿无疑为洛克菲勒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无形资产，自此洛克菲勒不仅在克利夫兰的社会声望和地位大幅提高，而且借此获得了当时许多商人所觊觎的金融资源。据悉，克利夫兰银行不仅在洛克菲勒的公司扩张中提供了充沛的信贷支持，而且在日后与克拉克的股权争夺中充当了坚实的后盾，并最终成就了洛克菲勒对公司的绝对控制权。

安德鲁斯曾在大不列颠帝国大学做过油母岩研究，后从英国移民来到美国，且与克拉克还是同乡。起初，安德鲁斯试图说服克拉克投资支持自己的石油精炼实验，在遭到拒绝后，便通过其他关系找到了洛克菲勒。也正是在与安德鲁斯的交谈中，洛克菲勒第一次了解到煤油燃烧时发出的光亮比任何照明油都亮并且最终必将取代其他照明油的道理，还是在安德鲁斯的启发之下，洛克菲勒做出了到滨州采油区实地考察的决定，并最终看到了石油销售与应用的庞大市场前景。可以说是安德鲁斯让洛克菲勒的商业人生发生的重大转折，并从此步入一个魅力无限的产业帝国之中。因此，对于懂得石油提炼技术的安德鲁斯，洛克菲勒只有更多的尊重与敬畏。尽管安德鲁斯没有在公司起步时投入一分钱，但洛克菲勒却坚持要将他的名字用来作为企业的名称，并置于克拉克之前。

但是，与克拉克关系的日益恶化却超过了洛克菲勒的预料。面对不到一年炼油生意就赚到了农产品贸易数倍的利润，洛克菲勒主张扩大炼油投资，但克拉克却始终举棋不定，两人因此不止一次发生激烈的口水战，最终发展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解散并拍卖公司成了最好的出路。竞价从500 元开始起步，“800 元！”“1000 元！”“1500元！”……拍卖价一直升到 50000 元，70000 元，雙方各不相让。“72000 元！”当克拉克脸色苍白地喊出了最后底价时，他听到了来自对方“72500 元！”这一有如狼嚎般的咆哮声。无奈，瘫坐在椅子上的克拉克只能将全部股权转卖给了洛克菲勒。后来回忆起这个有重大意义的时刻时，洛克菲勒也直言不讳地说：“这是我平生所作的最大决定。”

托拉斯王国的兴与废

克拉克退出后，公司改名为洛克菲勒——安德鲁斯公司。得陇望蜀，洛克菲勒开始趁机扩大炼油设备，日产量迅速增至 500 桶，在当时克利夫兰地区55家炼油企业中，洛克菲勒—安德鲁斯公司遥居霸主地位。更幸运地是，三年后，原油的价格又从每桶20美元暴跌至0.52美元，如同白菜价格的原油供应品让洛克菲勒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就进账120万美元，公司财力为之大幅提振。春风得意马蹄疾。洛克菲勒将公司总部迁到了纽约的金融中心——百老汇26号。

然而，尽管登上了梦牵魂绕的纽约市场高地，但洛克菲勒每每想到那盘卧在自己周边的竞争对手依然寝食难安。除了当时的克利夫兰地区50多家炼油企业外，在纽约长岛还有 8 家，同时波士顿、新泽西以及巴尔的摩等东岸工业城市附近新的炼油厂不断破土而出。由于新发现的石油产地是在宾州亚利加尼河的上游，当时人们就习惯上把勘探和采油等工作称为上游工业，而把精炼和销售称为下游工业。洛克菲勒的目的显然是想控制下游工业，而且洛克菲勒非常清楚他迟早要和这些竞争对手们一决雌雄。

著名的香港武侠小说大师金庸那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金句想来不少人都知道，但真正像洛克菲勒那样早就身体力行的恐怕没有几个。盘点完周围竞争对手家底后，洛克菲勒已经非常清楚自己公司每日900桶的炼油量其实非任何一家所能企及，此时趁早出手应当是最好的时机。但是，直接与对方硬碰硬，这种博弈最终伤害的可能是双方；主动找到对手进行谈判，托出收购的筹码，这种操盘方式的成功可能性同样很低。环顾四周与端思良久，洛克菲勒最后将突破口选在了石油运输环节。

当时，为了抢夺油运市场的大蛋糕，包括湖滨铁路、宾州铁路等在内的多家铁路公司纷纷向炼油企业抛出运费折扣的优惠大礼包，彼此之间的价格战进行得你死我活。见到如此市场态势，洛克菲勒主动找到了湖滨铁路的董事长，承诺愿意包租该公司上下游运输业拥有的全部油轮与货厢，但同时要将支线列车上的运输费每桶降低 7 分钱，同时东海岸的长期途运费每桶降低 5 毛钱。虽然面对着单位收费的降低，湖滨铁路的董事长难免有些心痛，但掂量一下每天 60 辆车皮的石油运输量，最终还是爽快地在合同上画押签字。

看着湖滨铁路与洛克菲勒套上了关系，宾州铁路等多家运输企业的董事长纷纷举起了白旗，异口同声地要求与洛克菲勒建立更互惠的商业同盟，而此时的洛克菲勒无疑手中掌控了更加有分量的谈判筹码。经过筹划，洛克菲勒最终与运输公司签订了名为大联盟的秘密协定。协定规定，石油原产地克利夫兰与匹兹堡之间原油运费为每桶 8 角，但参加大联盟的炼油企业则每桶4角；同时，从克利夫兰到美国东部海岸每桶运费定价为 2 元，但参加联盟的企业每桶则只需1.5元。看得出，这份被称为“美国工业发展史上最残酷的死亡协定”不仅必然倒逼着那些未能进入联盟的中小企业付出双倍的代价，而且最终也会在如履薄冰中对洛克菲勒俯首称臣。

不错，大联盟让许多炼油企业步履维艰，同时也波及到了上游领域的原油开采业。为了不让自己的利益受到冲击，在将原油价格一下提高到 4 元一桶的同时，开采商们还与排除在大联盟之外的其他公司成立了另一个炼油企业联盟。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洛克菲勒找到了石油原产地的首领雅西帕多，答应愿意以每桶4.75美元的反常超高价格收购石油，并且以现金交易，双方以拥抱的方式成交。受到影响，新油井出现“井喷”，但过了两个星期，石油供过于求的状况打破历史最高纪录，此时的洛克菲勒公司迅速宣布将收购价格下调至2.5美元/桶。三个月后，在无数石油开发商破产上吊和用手枪自杀的同时，他们名下的采油企业也纷纷划归到了洛克菲勒公司的旗下，雅西帕多不久之后被提升为洛克菲勒石油公司副董事长。

也许是天合之作。就在洛克菲勒将采油企业一个个收编到自己门下时，欧洲大陆爆发了普法战争，战火的蔓延造成美国石油出口市场萎缩并导致原油销售价格的下降，许多炼油厂商叫苦不迭。再见缝插针。洛克菲勒用公司股票买通了克利夫兰各大银行的总裁，双方心照不宣地达成了不向当地中小炼油厂提供贷款的协定。最终，遭受“断粮”的炼油企业不是倒闭破产，就是被洛克菲勒公司吃掉，其中洛克菲勒的亲兄弟富兰克林的炼油厂也在阵亡之列，二人从此反目成仇。

从上游的石油开采，到中游的石油运输，再到下游的石油提炼与销售，仅仅用了九年时间，洛克菲勒便完成了整个石油产业链的大布局。1870 年，标准石油公司正式挂牌成立，新的股份公司资产总额为 100 万元，洛克菲勒担任董事长。在洛克菲勒的眼中，他的产品从来都被公认为保质保量并能引领行业风向，因此才给企业取了“标准石油”的名字。数据显示，巅峰时期，标准石油垄断了美国95%的炼油能力、90%的输油能力和25%的原油产量，美国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一家企业能如此彻底地独霸市场，而洛克菲勒则成功地造就了全球第一个独特的企业组织——托拉斯，美国经济也从此进入一个旷古时代——垄断时代。

然而，这样一个可谓掌控国家经济命脉的庞然大物也引起了美国政府的恐慌，最终美国法院依据《谢尔曼反托拉斯法》做出拆散标准石油的判决。气急败坏的洛克菲勒收到判决书后也放下了往日的矜持，破口大骂总统罗斯福为卑鄙小人，而且发誓不再资助共和党的候选人。资料显示，标准石油被拆分为37家地区性石油公司，今天我们依然能从这些肢解后的后裔身上看到昨日标准石油的巨人力量。其中拆分出的新泽西标准石油和纽约标准石油后来被埃克森美孚合并，在2018年世界五百强中位居第9位，并一度荣登500强之首；拆分出的加利福尼亚标准石油和肯塔基标准石油后来合并成为雪佛龙石油，在2018年世界五百强中排名第33位；拆分出的印第安纳标准石油后来被英国石油公司收购，在2018年世界五百强中高居第8位；拆分出的俄亥俄石油公司后更名为马拉松石油，在2018年世界五百强中位列第131位；拆分出的大陆石油公司后被康菲公司合并，在2018年世界五百强中排名第363位。

贪婪的真面目

时至今日，无论是国内外的专家学者，还是擅于挖掘题材的媒体记者，抑或是闯荡江湖的商贾名流，許多人都在不约而同地试图去管窥与解开洛克菲勒的成功密码。而对于洛克菲勒本人来说，诸如面对“是什么成就了你的财富传奇”之类的设问也许不下万余人次。作为一个规定动作，只要人们问及自己成功之因时，洛克菲勒都会选择笑而不答，而且还留下遗言，禁止后人撰写家族回忆录。

应当说洛克菲勒以无声与微笑的方式面对外界的探究与追问并非是为了故弄玄虚，更不是为了显示自己超凡脱俗或者不可一世，其沉默低调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不便于言表甚至难以启齿的东西。一将功成万骨枯。至少在迈向托拉斯的路上，无论是洛克菲勒本人还是历史见证者，彼此都看到了风扫残云之后堆积起来的累累商业白骨，而且许多人都选择以诅咒的心态评价着这一结果。在洛克菲勒去世后，刊登在美国劳工联合会《底特律劳工新闻》的讣告有这样的开头：“阴间的灾难终于降临了，阴间吃不饱肚子的时代到来！”。显然，对于诸如此类的判识与结论，洛克菲勒打心眼里是认可的，只不过他不好自我表白罢了。

然而，洛克菲勒并不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据悉，洛克菲勒夫妇共生养了六个孩子，其中小约翰·洛克菲勒是唯一的儿子，因此，洛克菲勒在世时，一共给儿子写了38封家信。38封信如今在全球各地广为流传，一版再版，并被人们奉为“创造财富帝国的圣经”。虽然信中更多洋溢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教诲与希翼，但也吐露出了这位商界奇人的成功关键——贪心。

在洛克菲勒看来，“每个人的内心都深藏着一颗活泼、灵敏、有力量的贪心。但你必须热爱她，告诉自己我要贪心，叮嘱自己我要，我要的更多，她才会出来玩耍，助你成功。如果你要想创造财富成就，创造非凡的人生，我的感受，已不是‘贪心是件好事可以了得，而是贪心大有必要！”洛克菲勒这样告诫儿子并且强调说：“我由一个周薪只有五美元的簿记员到今天美国最富有的人，是贪心让我实现了这个奇迹。贪心是推动我创造财富的力量，正如它是推动社会演进的强大动力一样”。

有意思的是，小约翰在与父亲谈到是否将“贪心”一词更换成“抱负”，从而听上去更高雅与更能令人容易接受时，洛克菲勒则在信中明确表示“在我使用贪心一词时，你希望我把它换成抱负。不，我们都处在一个贪心的世界之中，我认为使用贪心较使用抱负更纯朴。纯朴是灵魂中一种正直无私的素质，它与真诚不同，比真诚更高尚”。的确，正如洛克菲勒在与对手的较量中从来就是明火执仗那样，在看待“贪心”问题上，他同样也不想进行任何遮掩。在他看来，“贪心”是人类内心真迹的流露，因此可以与高尚划等号。

是的，正是唤起了自己的贪心，并让这种贪心得到膨胀，才有了洛克菲勒在人生的商业舞台纵横捭阖与长袖善舞，在面对一个又一个竞争对手时胸有成竹，在成功之后才有能力来反馈社会与人类。正义与公平，平等与博爱，对洛克菲勒来说已经不是毫无意义的空洞说教，而是普惠众生的实际行动。对此，洛克菲勒也道明了自己贪心的真谛：“从其他恶性竞争的商人身上赚取尽可能多的金钱，再用此金钱发展有益人类的事业”，而比尔·盖茨也曾这样评价道：“我心目中的赚钱英雄只有一个，那就是洛克菲勒”。

年少时的洛克菲勒为自己的人生设计了两个“小目标”：一个是赚到10万美金，另一个是活到100岁。第一个目标洛克菲勒在24岁时就已经实现，而第二个目标也只有一步之遥。98岁时，洛克菲勒撒手归西，留下了估值约14亿美元的巨额财富，是当年美国GDP的 1.5%，且这一比例至今无人能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