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电商产业集群的海外仓建设特色及风险

鲁旭

摘 要：跨境电子商务所引领的商业模式变革已沿供应链对区域产业体系产生重要影响，促进了跨境电商产业集群的园区化建设。跨境电商产业集群发展若能将海外仓战略纳入其中，则可以形成集群质量提升、集聚品牌打造、集聚动力增强、集聚生态形成等建设特色。然而，跨境电商产业集群海外仓也会存在资金、市场、运营、信息等方面的风险，其海外仓建设可以通过促进物流集聚、加强前“展”功能、设立海外仓运营中心、拓展海外仓网络等系统化策略加以实施，从而实现以海外仓建设有力推动跨境电商产业集群发展的目标。

关键词：跨境电商产业集群；跨境电商产业园区；海外仓；建设特色；风险

跨境电商从20世纪90年代末的B2B（Business to Business，企业对企业）黄页式信息平台开始做起，到民间“海淘”、“海代”被规范化为C2C（Customer to Customer，个人对个人）发展，再到C2C逐步规模化为B2C（Business to Customer，企业对个人），不断进行的商业模式创新正在引领世界经济贸易的巨大变革。产业集群被喻为“经济马赛克”，作为各国工业化进程中存在的普遍现象，则是衡量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重要指标。跨境电商时代，跨境电商产业集群的地方经济重要性日益显现，因海外仓能形成更高层次的集聚特色，加大其建设，必然可以有效推動新一轮的地方产业集群发展和壮大。

一、跨境电商产业集群简介

（一）跨境电商的产业集群化

后金融危机时代，全球经济持续低迷使得批量出口的传统外贸方式备受打击，而更为贴近消费者需求的细碎化订单开始流行。跨境电商B2C的零售业务迎合了这种变化趋势，一些富有眼光的中国小卖家开始尝试在国际跨境平台上进行创业，如亚马逊、易贝等。成立于2004年的敦煌网，虽定位为跨境B2B平台，但其致力于变跨境B2B的传统信息平台为在线交易和供应链整合的小型批发平台，“小B”业务模糊了与B2C的边界，这种创新顺应了潮流趋势，其在2008年的金融危机高发期也实现了逆势增长。阿里巴巴顺势而为，于2010年上线全球速卖通平台，明确将其定位为跨境B2C平台，做到了后来居上。这类电商平台在发展初期为吸引卖家入驻会降低进入门槛，因此，C2C交易在平台上也大量存在。自2013年始，我国商务部、海关等国家部门出台一系列促进跨境电商大发展的政策，在规范跨境C2C（包括海淘和海代）灰色交易的同时，也激发了跨境电商B2C的创新创业活动。跨境电商B2C创业需要在传统交易的基础上集合更多的新型业务，如产品上传、店铺运营、网络营销、小包发货、物流跟踪、数据分析、客户服务等。政府因势利导，开始建设各类跨境电商产业园区，在以跨境进口产品展示和分销渠道建设做大跨境电商之后，纷纷将建设重点转向跨境出口，通过集结各类的创新创业组织和个人来打造集群效应，也积极引入跨境电商平台、快递物流、政府综合服务、供应链第三方等机构来为跨境电商提供各类服务，形成了跨境电商的产业集群化。

（二）产业集群的跨境电商化

在国家政策的鼓励下，跨境电商交易规模逐年上升，而跨境B2C零售业务较之于跨境B2B批量业务发展势头更猛，二者之间的比例已从2011年的2.5%：97.5%变化为2017年的14.8%：85.2%。产业集群的跨境电商化，一方面来自于跨境B2C的迅猛发展。对于外向型的产业集群而言，跨境B2C模式开始受到群内企业关注，越来越多企业开始在运营跨境B2B平台的传统外贸部门之外，再单独设立跨境电商部门来尝试运营跨境B2C业务。另一方面，产业集群的跨境电商化也来自于跨境B2B的变革发展。若跨境B2B平台仍然只定位于提供信息类服务，不仅自身存在因有效询盘减少而客户流失的情况，与Google（谷歌）等搜索引擎平台和Facebook（脸书）等社交平台的外部竞争也会加剧，再加上跨境B2C平台按照在线交易金额提取佣金的盈利模式也大大好于跨境B2B的信息服务收取会员费模式，导致其长远发展空间受限。因此，跨境B2B平台必然向线上交易转型。虽然一些B2B平台转向自营B2B业务或者B2C业务，但跨境B2B更有前景的发展在供应链服务上，如阿里巴巴2014年完全收购“一达通”，2015年上线“一拍档”并推出信保订单，通过提供物流、通关和退税等供应链服务来促成线上交易，通过沉淀交易数据来发展供应链金融，从而实现新的盈利增长点。然而，这种追求大企业大规模的产业集群，如果只是促进线下资源线上化，虽然企业的签约入驻，但只是免租期能对政策有更好的观望，很容易形成空集聚，即只挂牌不入驻。

（三）集群的综合园区化

当前，跨境电商的模式创新多样化，许多跨境电商产业园区倾向于综合化发展，不再强调重点发展哪一种模式，既发展跨境电商进口，也发展跨境电商出口；既发展跨境B2B，也发展跨境B2C，以及跨境O2O（Online to Offline，线上线下）等拓展模式。综合化园区在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十分常见，在政策的激励下，这类园区在探索跨境电商模式多样化方面既有责任，也有动力；而非试点地区跨境电商产业园区因起步晚，复制综合试验区的运营模式则具有安全性，而且，园区不局限于某一模式的发展，还可以降低这种模式不成功所导致的园区运营困难，以及随时补充新模式而获得创新上的政策支持。从理论上说，综合化园区的形成较为容易，其招商可以没有局限性，既可以招当地的大企业，也可以是初创的小公司；既可以招各类跨境电商平台，也可以是提供各种跨境供应链服务的服务商，但从实践上看，综合试验区凭借政策优势，可以通过大通关改革吸引大电商入驻，从而形成集聚力。如郑州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的核心区已有1000多家，还有很多电商源源不断加入，而非综合试验区的很多电商在进驻本地园区上非领头战略，而是采取跟随策略，特别是在跨境电商产业园区遍地开花的大环境下，一旦园区初期没有大电商和大平台入驻，中小电商也很难进驻园区，导致很多园区出现空置化的现象。

二、跨境电商产业集群海外仓的建设特色

（一）集群质量提升

跨境电商的发展对海外销售渠道具有去中介化的作用，跨境B2B的去中介化主要影响国内出口商，但海外销售渠道仍被海外各层级客商牢牢控制；跨境电商B2C发展则越过了国内外众多贸易中介，创造了“国内供应商-海外消费者”的最短渠道，但并不能消除供应商之间的价格战，当越来越多的卖家开始用淘宝思维运营跨境电商，海外市场也会很快从蓝海变为红海。海外仓的出现标志着海外渠道的再中介化，这种再中介化在1.0仓储时代解决了渠道中的物流和售后难题，而2.0“前展后仓”时代则不仅可以实现对海外消费端的掌控，也对改善集群的集聚质量具有价值。当前，跨境电商产业集群如果能够建设具有本地属性的海外仓，则海外仓布展就能成为集群产品的线下集体亮相，不仅可以扭转群内价格战，约束群内企业的跟风模仿行为，还可以建设海外消费者大数据分析，引导集群走品牌、产品质量、创新发展的新道路，提升增值空间。零售端的变化也会对批发端产生影响，除了增加集群产品对海外采购商的吸引力，还可增强我国供应商与海外采购商的议价能力，引导建立海外批发-零售的定价体系，从而改变传统外贸受制于人的局面。

（二）集群品牌打造

产业集群的品牌建设既包括群内企业的产品品牌建设，也包括集群打造产业的地理品牌建设。对于传统产业集群而言，将产品、产业和地理三者紧密相连以形成集群品牌着实不易，如义乌各类小商品的意大利式产业集群只是区域品牌名气大；芜湖汽车零配件的轮轴式产业集群只是奇瑞汽车的企业品牌名气大；港澳台投资内地形成的各类卫星式产业集群只是贴牌代工嵌入全球价值链，地理标识性仅仅被采购商所识别。当前，跨境电商的深入发展十分有利于企业品牌的打造，源于越来越多的平台开始对卖家进行品牌化管理，如阿里速卖通已不允许无品牌产品进行销售，迫使中小卖家或自营品牌，或自创品牌，或取得国内品牌代理权，有效推动了自主品牌的海外建设。而当众多企业品牌开始在平台出现，打造产业的地理品牌就显得十分重要。当前，浙江省在省级和市级均实施公共海外仓战略，公共海外仓在海外只服务于本地企业，使得这种海外仓具有地理特征，其又积极向展销功能拓展，则实现了地理品牌和企业品牌的互促发展。若海外仓和跨境电商产业集群有机融合，则可以将广义化的地理标识化作块状化产业的地理品牌，实现产品品牌、产业品牌和地理品牌的协同发展，从而共同做大集群品牌。

（三）集聚生态形成

当前，跨境电商的发展有多种模式，从基本的B2B和B2C可以扩展为C2C 、B2B2C 、O2O、M2B（Manufacturer to Business，工厂对企业）、M2C（Manufacturer to Customer，工廠对个人）、M2B2C（Manufacturer to Business to Customer，工厂对企业对个人）、C2B（Customer to Business，个人对企业）、C2M（Customer to Manufacturer，个人对工厂）、B2M（Business to Manufacturer，企业对工厂）等诸多模式。跨境电商产业集群的发展如果引入海外仓的战略发展，则海外仓所创新的跨境B2B2C模式可以融合B2B和B2C，可以拓展至O2O，也可以掌控消费端对已有跨境电商模式进行反转，从而打破各个模式之间各自为战的局面，形成统一的电商集聚生态环境。此外，海外仓在本质上属于物流，在海外仓所打造的最长跨境供应链中，跨境电商产业集群的生态形成不再是没有章法的全盘引入各类服务，而是可以从物流优化抓起，吸引供应链的金融支付、信息咨询、公共服务、美工设计、营销推广、代运营等服务进入，进而促进跨境电商和服务商供应链合作空间的成长。

三、跨境电商产业集群的海外仓风险

（一）资金风险

当前，绝大多数的跨境电商产业园区还处于初创期，前期的开发阶段主要依靠政府投入启动资金、融资担保和政策扶持进行建设，目前的盈利主要来自于基础设施的租售收入和生活型服务的间接收入，能为跨境电商提供直接服务的增值收入还很少。如果跨境电商产业园区进行海外仓建设，必然要发展“前展后仓”模式，比纯粹的物流仓储系统建设的资金投入更多，而具有档次或规模的海外仓投资能够达到上千万美元。虽然可以申请公共海外仓项目得到相关的补助，但多数省市的补贴在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补贴一般也不超过总投资的一半，且有最高封顶，如福建省2017的补助标准为按新增实际投资额的40%给予补助，且单个企业最高补助为300万元。这意味着海外仓建设的大部分资金还需由园区自身承担，在跨境电商产业园区普遍缺少造血功能的情况下，运作海外仓项目确实存在大的资金风险。

（二）市场风险

跨境电商产业集群的海外仓建设重在将海外仓功能延伸至展厅、体验店、展销中心等，不能单纯追求数量的多少，从而海外仓的市场选择就显得格外重要，一旦市场选择有误，就会形成市场风险。这种市场选择必然是群内卖家普遍接受的海外地区，与块状经济所形成的单一产业集群不同的是，跨境电商产业集群更多集合了地区的诸多产业，而诸多产业中，无论是大贸企业，还是小卖家，其在致力于全球市场开拓的同时，也会存在不同的主流市场，即有的致力于开拓成熟的欧美市场，有的挑战具有潜力的新兴市场，存在众口难调的市场选择局面。即使群内企业达成一致，如选择成熟的欧美市场进行海外仓建设，则会面对当前多个省市扎堆海外热门地区建仓的竞争状况，不仅存在资源的浪费，还容易遭到海外当地的反感，使得各个海外仓的市场风险陡然上升。

（三）运营风险

跨境电商产业园区即使在海外建仓成功，接下来的运营风险也不能小觑。尽管越来越多的跨境电商认识到海外仓发展的重要性，但海外仓运营的复杂性还是让很多电商止步不前。仅从海外仓的物流仓储费用来看，主要包括头程物流费、清关及税费、仓储及处理费和本地配送费。以预测头程运输费用为例，可选择的运输方式有客机行李托运、普货空运、商业快递和海运拼箱。使用何种头程取决于运输数量，运输数量取决于库存计划数量，与能否按期销货有关，而按期销货又与平台促销有关，平台促销则会产生成本费用，而且，根据销货速度快慢还需选择不同的运送时间，其费用也会有所不同。若考虑海外仓的展销功能，其费用计算就更为复杂。如果园区只提供海外仓的选择，并不能帮助群内电商解决诸多运营难题的话，这些难题就会增大园区的海外仓运营风险，即无法保证海外仓的使用率。

四、跨境电商产业集群的海外仓建设策略

（一） 促进物流集聚

海外仓属于物流环节，其头程的选择具有多样性，且海外仓操作也需要与其他物流方式相配合使用，因此，打造园区化集群的完善跨境物流体系十分重要。应积极引入经营国际快递、邮政小包、国际专线、空运、海运整柜/拼箱等业务的物流公司或其区域代理，以及具有综合业务能力的第三方物流，特别是能够提供海外仓服务的第三方物流，如出口易、递四方、菜鸟国际等。当前，对于积极自建海外仓体系的跨境电商平台，如大龙网等，其极力推进的是“前展后仓”的海外仓2.0建设，也应成为园区积极引入的对象。在跨境物流服务基础上形成的供应链管理公司，如美仓互联等，其海外仓储的增值服务已囊括展销、分销、库内交易等销售服务，能够实现集群海外仓发展的更大价值，也应充分重视和积极引入。

（二）加强“前展”功能

与大平台大物流建仓不同的是，地方性公共海外仓无论如何发展，其仓储规模都是与大平台大物流无法比拟的，与其将主要精力放在增仓扩容上，不如在满足本地化海外仓储的基础上更多投资体验店、展示馆、展销中心等建设，也就是跨境电商产业园区建设海外仓重在“展”而不在“仓”。不重“仓”并不意味着不建仓，跨境电商产业园区尝试海外物流仓储建设旨在掌握海外仓运营情况，能够与大物流大平台做好更多共享合作，以及促进“前展后仓”的衔接。重在“展”，一方面可以与大平台大物流升级版的“网贸馆”合作，开辟地方特色产品线上线下展销，另一方面也应尝试进行自建。因地方资金有限，海外仓展销中心的建设仍然不能贪图数量多少，而应极力促进海外消费体验者的大数据信息化建设。一方面，可以积极申请所属省市的公共海外仓建设，争取更多的政策资金支持，另一方面，可以选择和第三方合作共建，共同开发大数据项目。

（三）设立海外仓运营中心

跨境电商产业园区应设立海外仓运营中心，主要是围绕海外仓进行网络信息化建设。一是与运营海外仓的物流或供应链企业进行数据信息合作，提供海外仓运营的咨询服务，实时更新各国的海外仓政策，提供海外仓的计费系统方便企业成本核算，以及与开通海外仓发货的跨境电商平台进行数据信息合作，及时了解各个平台的海外仓优惠政策和发货要求，激励当地各类跨境电商进行海外仓业务体验；二是做好对海外仓的定期分析，包括海外仓的国别环境变化以及跨境电商运营海外仓情况，切实解决海外仓选择与运营难题；三是对集群建设的公共海外仓，园区同步建设三维立体展馆，与海外线下展馆的数据同步，并定期变换展会主题集聚不同企业进行布展等；四是建设大数据中心，实现运营中心数据与地方政府关、检、税、汇等官方平台以及物流、仓储、金融、保险等第三方服务平台的数据互换和共享，以保障海外仓的安全有效运营。

（四）拓展海外仓网络

海外市场广阔，仅靠单一跨境电商产业园区进行海外线下布展，其规模度和影响力都会很小，因此，跨境电商产业集群海外仓还应该有集群“群”的概念，也就是跨境电商产业集群海外仓的发展不单单是某一个跨境电商产业园区建设，还应该有该区域内和更大区域内更多园区的联合发展。针对单一跨境电商产业园区而言，就是要积极向外拓展海外仓网络。首先，园区进行公共海外仓布局需要了解国家层面和各个省市已有的布局情况，实现差异化的错位发展，以避免海外同一地点扎堆建仓所带来的负面效应。其次，海外仓的线下展示厅和体验馆功能不应拘泥于本地化展示，可以選择与同类海外仓进行联合布展，或者积极参与更高层面的海外仓布展，以常变常新的布展主题增加对海外消费者的吸引力的同时树立更大的区域品牌或者是产业品牌。最后，应做好不同园区海外联合展销的大数据共享，更为精准捕捉海外消费者需求，以大数据建设实现“中国制造”向“中国质造”和“中国智造”的转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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