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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义妻子屈死艾滋泥潭:道不尽的罪与罚

2018-12-18伟俊

知音·上半月 2018年12期
关键词:夏津艾滋病毒海林

伟俊

韩嫣与夏海林是一对北漂情侣,两人结婚前夕,夏海林意外煤气中毒昏迷,沦为植物人。为拯救男友与爱情,韩嫣辞职做网红,并撮合姨妈与准公公结婚。韩嫣由此被誉为“最美女友”“最暖心的女儿”。

2016年,夏海林奇迹般康复,与韩嫣在北京举行了婚礼。婚后半年,韩嫣怀孕了。孰料在例行孕期检查时,她被查出是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夫妻俩身体健康,洁身自好,韩嫣为什么会感染艾滋病毒?面对给予自己第二次生命的恩妻,夏海林将如何抉择?这起悲剧最终又有着怎样出人意料的结局?

拯救植物人男友,“最美女友”偷偷做网红

2015年1月8日凌晨三点,韩嫣将最后一拨游客送上飞机,疲惫地返回出租屋。钥匙拧开房门那一刻,刺鼻的煤气味扑面而来。她打开壁灯,惊骇地发现男友夏海林和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气若游丝。韩嫣慌忙拨打了120,很快,急救车呼啸而来,载着夏海林赶往医院。一路上,韩嫣的泪水始终没有停过,不知道等待男友命运的将会是什么!

韩嫣1990年出生于安徽省亳州市,毕业于北京某高校,是旅行社导游。她9岁那年,父母在车祸中双双遇难,韩嫣跟随姨妈杨丹霞生活。杨丹霞因恋爱受挫,一直没有结婚,视韩嫣如己出。2013年春天,韩嫣在一次短途游中与夏海林一见钟情。夏海林大韩嫣3岁,天津宝坻人,在北京某商业集团就职。为在北京安一个家,韩嫣与姨妈、夏海林与父亲共同筹资42万元做首付,在北京六环外购置了一套小两居婚房。

韩嫣与夏海林北漂多年,厌倦了频繁搬家的生活,决定1月20日领证结婚。新居装修完毕,两人紧锣密鼓地布置婚房。1月7日,韩嫣接待一批法国游客,夏海林下班后去新居打扫卫生,直到深夜才回住处。他们租的是平房,屋里没有暖气,靠烧蜂窝煤取暖。因过于疲惫,夏海林和衣睡着了。狭窄的出租屋门窗紧闭,导致夏海林一氧化碳中毒昏迷……

经急救,夏海林转危为安,但陷入深度昏迷。韩嫣含泪给准公公夏津科打电话。62岁的夏津科早年离异,前妻已再婚生子,他独自将夏海林抚养大。夏津科连夜赶往北京,见昔日生龙活虎的儿子,身上插着6根导管,只比死人多一口气,夏津科老泪纵横。

半个月后,夏海林仍无苏醒迹象,大夫建议:“患者的昏迷暂时不可逆转,住院治疗效果不明显,还是回家静养为好。”住一天院费用不低于400元,且疗效甚微。1月24日,韩嫣为男友办理了出院手续。

为节省每月1200元房租,韩嫣与准公公一道,将夏海林接进了婚房。新居原本是喜气洋洋的洞房,而今却成了弥漫忧伤压抑的病房,韓嫣黯然神伤。夏津科试探她:“小韩,你已经为海林付出了很多,万一他醒不过来,你离开他我也不怪你。”韩嫣咬牙承诺:“爸,我与海林感情很深,即便他永远醒不过来,我也会守他一辈子。”遇到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是儿子和自己的幸运,夏津科心碎中多了一丝慰藉……

每天要给夏海林擦身体翻身,还要将水果、肉类、蔬菜做成食糜,一天5次给儿子鼻饲。在巨大的体力负担及精神折磨下,夏津科一个月瘦了6斤。2015年3月2日,韩嫣与夏津科商量:“爸,您照顾海林太辛苦了,我又帮不上什么忙,让我姨妈来帮帮您吧。”能有个女人搭把手,夏津科求之不得。而且长期与准儿媳一个屋檐下生活,也有诸多不便。夏津科回应:“太好了,只是那样要辛苦你姨妈了。”

3月4日,韩嫣给姨妈打电话,委婉说出心中想法,杨丹霞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两天后,她匆匆赶到北京,与夏津科一道护理夏海林。杨丹霞57岁,身体硬朗,她上农贸市场采购,做饭,打扫卫生,大大缓解了夏津科的体力负担。遇到夏津科为儿子的命运伤感落泪时,杨丹霞还会轻言细语开导。渐渐地,夏津科悲伤压抑的情绪明显好转。

男友昏迷后,每月3600元房贷全压在韩嫣肩上。夏海林每周还要去医院接受按摩、针灸等催醒治疗,每月费用不下5000元。韩嫣收入不稳定,经常为钱焦虑。这年4月,她从网上了解到,网络女主播年薪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且门槛低。为拯救男友和爱情,韩嫣辞职进入一家娱乐直播平台做主播。

韩嫣身材曼妙,容貌清丽,仅培训几天就上岗了。公司给她取艺名“一笑倾城”,工作时间为每天下午4时到深夜12时。由于网络女主播多以负面形象出现,韩嫣向夏津科和姨妈隐瞒了新的职业。入职第二个月,韩嫣的收入就达到做导游时的2倍。经济条件好转后,韩嫣让夏海林接受最先进的促醒治疗。

2015年5月11日,夏海林在昏迷4个月零3天后,奇迹般苏醒了。但他不能说话,不能下地行走,依然整日卧床。韩嫣含泪讲述夏津科与杨丹霞护理他的艰辛,夏海林无法谢恩,眼里大颗大颗地淌泪……

而在共同护理夏海林的过程中,夏津科与杨丹霞情愫渐生。一次,韩嫣从外面回家,眼前的一幕触动了她:姨妈在厨房煎鸡蛋,左胳膊被热油烫出几个水泡。夏津科忙给她涂抹药膏,嘴里说着:“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多让人心疼!”姨妈脸上露出羞涩笑容。两人多像一对夫妻呀!韩嫣有意将他们撮合到一起。

晚餐后,韩嫣认真地对两位长辈说:“你们孤独了几十年,应该有幸福的归宿。我真心希望你们能结合在一起,这样咱们就成了真正的一家人。”夏海林不能说话,看着父亲和姨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年10月,杨丹霞与夏津科在北京喜结连理。看着姨妈成为幸福的新娘,韩嫣在心里对自己说:姨妈和准公公幸福了,自己和夏海林也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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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秘密曝光,原来孕妻是艾滋病毒携带者

韩嫣拯救男友,撮合姨妈和准公公结婚的事传开后,大家被她对爱情的坚贞及孝心感动了,称她为“最美女友”“最暖心的女儿”。

房贷、一家人的生活开支,及夏海林庞大的康复费用,每月不下1.5万元。为多挣钱,韩嫣瞒着男友和家人成了“网红”,以坚强、隐忍和辛酸独自撑起一个家。为了不让网络女主播的身份曝光,她谎称自己已辞职,在大学同学开的咖啡店当店长,月薪2万元。经韩嫣刻意隐瞒,她的网红身份始终没有曝光。

2016年2月,韩嫣无意中了解到,蜂疗具有针、药、灸三种功效,对植物人康复疗效明显。于是韩嫣每星期请资深专家来到自己家里,让男友接受蜂疗。专家每出诊一次,收费5000元。夏海林接受第20次蜂疗后,能开口说话了,右手能抓筷子,双腿也恢复了行走功能。一家人喜极而泣。

为早日康复,夏海林从网上淘了一辆二手固定自行车,每天在客厅骑行3个小时;早饭后韩嫣将一堆核桃倒在地上,夏海林一个个从地上抓进盆子里,再从盆子里抓到地上,强化手指的抓握能力。下午韩嫣去公司上班了,夏海林就让父亲和继母陪他爬楼梯,锻炼下肢肌肉及髋部力量。

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康复,再次创造了奇迹。2016年7月,夏海林说话、行走和思维基本恢复到昏迷前的状态,生活与正常人无异。担心网红身份曝光,韩嫣辞去网络主播工作,进入另一家旅行社做导游。8月初,夏海林也重返公司就职。风雨过后阳光初霁,这对患难情侣终于回复到曾经熟悉的生活轨道!

这年10月1日,韩嫣与夏海林在北京举行了简朴而热烈的婚礼。夏海林发表婚姻感言:“韩嫣给予我第二次生命,是我的知心爱人与救命恩人。请在场的朋友作证,请时光老人作证,今生纵使地球爆炸,我对韩嫣的爱也不会动摇。”韩嫣泪洒婚礼现场,夏津科与杨丹霞也满眼喜悦的泪水……

小两口已不需要自己打理生活,10月中旬,夏津科与杨丹霞在小区附近租了套一居室,将二人世界还给晚辈。韩嫣不仅给予自己第二次生命,还让自己的父亲晚年幸福圆满,夏海林以感恩之心对待妻子。因父子俩知恩图报,漂在北京的两代人,各自拥有了幸福平静的生活。

2017年6月,韩嫣在单位体检时,被查出怀孕3个多月了。得知喜讯,夏海林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太好了!我早就盼着当爸爸了。”夏津科夫妇获悉自己即将升级为爷爷奶奶,煲了一罐乌鸡汤赶过来问候。一家四口皆大欢喜。

7月2日,韩嫣的例行胎检时间到了,夏海林陪妻子来到医院。因自己曾是植物人,夏海林担心宝宝有生理缺陷,要求医生对妻子和胎儿进行血液、基因等全方位筛查。哪知体检结果成了一枚炸弹:韩嫣竟被查出HIV呈阳性,是一名艾滋病毒携带者!更揪心的是,腹内胎儿也被感染了。自己和妻子身体健康,洁身自好,怎么会染上可怕的艾滋病毒?

夏海林追问妻子:“你究竟做了什么事?”韩嫣嘴唇哆嗦:“可能做美甲时被感染了,也可能是被蚊虫叮咬染上的……”夏海林暴怒:“你还要欺骗我,咱们明天就去民政局离婚!”在丈夫高压下,韩嫣失声痛哭,哽咽着讲述了自己的不堪秘密……

原来,2015年11月,韩嫣成为网红后,名下粉丝多达8万。每次一开视频,大家纷纷给她献礼物,一位名叫吴步云的中年男人出手最阔绰,经常一晚就送七八千元。吴步云时年46岁,河北人,是北京一家金融公司部门经理,4年前离异。感情处于空窗期的他,在网络中寻找精神寄托。

2016年2月,吴步云已累计为韩嫣送了21万元礼物,要求她去宾馆会面。韩嫣意识到,吴步云将自己当成了捕获的猎物,但人在江湖的她仍悲壮赴约。果然,一进客房,吴步云就用甜言蜜语恭维她有女神范,眼里流露出赤裸裸的情欲。韩嫣转身想逃,吴步云堵在门口:“你走可以,但我从明天起改捧其他网红。”想到高额房贷及男友庞大的康复费用,韩嫣留了下来。当晚,她半推半就与吴步云发生了性关系。

此后,在吴步云利益诱惑下,韩嫣又3次与他缠绵。这将她推上了道德的十字架,一度沉浸在愧疚自责的心理挣扎中。离开网络平台后,韩嫣斩断了与吴步云的孽情,并将不堪过往隐瞒得滴水不漏。除了夏海林和吴步云,韩嫣从未与其他男人有过性接触,艾滋病毒一定是吳步云传染给她的……真相如此惨烈,夏海林沉浸在屈辱和愤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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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海林怒吼道:“离婚!”韩嫣含泪质问他:“我是为了拯救你和我们的爱情,才走错了路,一直很后悔。你要离婚,对得起我吗?良心不会受谴责吗?”几句话击中了夏海林的软肋。他疯狂地撕扯着头发,发出困兽般的压抑哭声。

是吴步云打碎了自己的幸福,扼杀了自己尚未出生的宝宝!2017年7月4日,韩嫣找到了对方单位。她这才得知,两个月前,吴步云因艾滋病病情恶化去世了,这愈发让韩嫣惊恐难安!回到家,她含泪与丈夫话别:“如果我哪天死了,请你不要将真相公开,还要请你善待我姨妈。”想起与妻子走过的美好岁月,想起她拯救自己的艰辛,夏海林哭了……

7月6日,夏海林陪妻子在医院接受了人流手术。为抑制妻子体内的病毒,夏海林每天督促韩嫣服用美沙酮。担心韩嫣将艾滋病毒传染给自己,夏海林不再与她接吻、过夫妻生活,韩嫣成了有丈夫的单身女人。这年12月,韩嫣咨询医生:“我这辈子还能孕育健康宝宝吗?”对方告诉她:“通过药物干预,实施母婴阻断,还是可以生下健康宝宝的。”

2018年2月,夫妇俩通过人工授精,韩嫣怀孕了。胎儿3个月后,在医生指导下,韩嫣每天各服用一片依非韦伦、拉米夫定、富马二酸,实施药物母婴阻断。让人心碎的是,母婴阻断失败了。6月中旬,韩嫣又一次悲痛地接受人流手术。两次孕育宝宝失败,彻底击碎了夏海林做爸爸的梦想。长期性生活的缺失,及对未来的恐惧,让他变得暴躁、挑剔。

为发泄愤懑,夏海林开始用“冷暴力”折磨韩嫣。他借口自己打呼噜太吵,晚上睡在书房与韩嫣分居。隔三差五夏海林就故意晚归,韩嫣问他缘由,他轻蔑地说:“你跟别的男人上过床,还有什么资格盘问我?”毕竟才28岁,韩嫣渴望丈夫抚慰。一天深夜,她来到书房抚摸丈夫。夏海林将她的手推开:“你当初也是这样挑逗吴步云的吗?”接着盘问她与吴步云缠绵的细节。韩嫣狠狠抽了他一耳光,含泪返回卧室。

丈夫的“冷暴力”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子,在万般自责与恐惧的折磨下,韩嫣患上了“自罪妄想症”:她悲观失眠,自觉罪孽深重,对不起身边的每个人。7月3日,杨丹霞过来看望外甥女。见韩嫣情绪反常,她关心地问:“你是不是有心事?”韩嫣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工作有点累。”杨丹霞做梦也没想到,这次见面,竟是韩嫣与她的永诀!

不久,夏海林看到一则新闻:广州一名“三陪女”,因艾滋病发作,全身长满了骇人的脓疮,临终愿望竟是想吃一颗葡萄。为刺激妻子,他将这则新闻转发到韩嫣的手机上,并打上这样一行字:你要是也有这一天,我给你买100斤葡萄。就是这行字,彻底摧毁了韩嫣的生命信念,她决定了结自己悲情的一生。

8月13日下午,韩嫣谎称身体不舒服,从单位请假回家。她给姨妈留下一封遗书,将家中3盒头孢类药物全部服下,然后灌了半斤高度白酒,在家自杀身亡。傍晚夏海林下班回家,只见妻子穿着他最喜欢看的旗袍,双目紧闭,横卧在客厅,心脏已停止跳动。

得知噩耗,杨丹霞精神几近崩溃。在清理外甥女遗物时,杨丹霞翻出了韩嫣压在枕下的遗书。韩嫣如实讲述了为拯救丈夫与爱情,辞职做网红,被吴步云传染艾滋病毒,及夏海林用“冷暴力”逼杀自己的惨痛经历。她写道:“总以为自己可以用爱拯救世界,拯救另一半,殊不知这是飞蛾扑火的自我毁灭。我好后悔,好心痛……”

原来韩嫣是被夏海林逼死的!杨丹霞对他又撕又咬。夏海林的脸被抓破了,用力将继母推了个趔趄。杨丹霞冲进厨房,抄起菜刀对准夏海林背部连砍4刀。夏海林毫无防备,倒在血泊中。刺鼻的血腥味让杨丹霞从疯狂中清醒过来,拨打110自首。石景山公安分局民警赶到案发现场,将杨丹霞控制。夏海林虽无生命危险,但背浅肌被砍断,构成7级伤残。

从殡仪馆回到家的夏津科,得知杨丹霞将儿子砍伤,无法接受这一血腥事实,愤而提出离婚。而送别妻子后,夏海林一直沉浸在自责与愧疚中:当初自己昏迷不醒,韩嫣不离不弃地守护,为挣钱拯救自己,才感染上艾滋病毒。她这份情比山高比海深,可自己却用“软暴力”逼死了她,罪孽深重!为给自己赎罪,夏海林向父亲忏悔自己的过错,希望他原谅杨丹霞,打消离婚的念头。夏津科最终选择了宽恕与原谅。

8月27日,父子俩主动向北京市石景山公安分局求情,希望减轻对杨丹霞的处罚。但法不容情,楊丹霞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9月3日,夏海林与父亲联手给杨丹霞写了一封信,说父子俩已经原谅了她,无论将来是什么结果,他们都会把她继续视为一家人,等着她出来。杨丹霞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因涉及隐私,文中除夏海林外,其余人物做了化名处理。)

编辑/涂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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