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效摄字读音探寻临桂区平话的形成

杨丕芳

(广西师范大学漓江学院中文系，广西 桂林 541006)

临桂区隶属于广西壮族自治区桂林市，所辖九镇二乡，是目前桂林市占地面积最大的市辖区。东临桂林市老城区，南接阳朔县，西接永福县、融安县，北靠龙胜各族自治县。区内使用语言丰富，有少数民族语言壮语和勉语，有系属至今未明的茶洞话，汉语方言也较丰富，有西南官话、平话、客家话、湘语。临桂区内各乡镇居民对内主要讲平话，对外主要讲西南官话。根据平话的通话程度及所属地域，将临桂区内平话分成东南西北四片，四片平话通话程度较低。文中效摄字读音材料来源：会仙平话通过调查获得，四塘平话、六塘平话、两江平话、渡头平话、义宁平话均为已公开发表的材料。

一、临桂区平话效摄字读音规律

临桂区内四片平话之间语音差异较大，互相难以通话，其语音之间的差异在效摄字上即可窥见一斑。本文选择了东南西北四片6个点的效摄字韵母进行比较分析，其各自主要读音情况见表1。

通过表1可知，临桂区平话效摄字存在着一致性和差异性，具体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第一，各点一等字和二等字的主元音不同，各点的主元音不一致。四塘和会仙的一等主元音[o]，二等主元音[a]，且二等字与其他点常见的二等字读音相比，韵尾[u]脱落，变成了单元音韵母。六塘平话的一等主元音[a]，但见系字和少量浊声母的帮、端系字主元音[o]。两江、渡头、义宁一等主元音是[]，二等主元音[a]。从中可见东南片的内部一致性较强，西北片内部差异性较小，这两大片之间有较大的不同。

第二，各点的三等字和四等字均合流，但六个点之间也呈现出各自不同的特点。两江平话和义宁话保留着大多数地区效摄三、 四等字普遍读音的[iu]。会仙和渡头两地相距甚远，但有着共同的读音，都读单元音[i]，疑是[iu]韵尾脱落而成。四塘平话的三四等字最为特殊，尤其是在帮端两系中，读作[ai]，这在效摄三、四等字的读音中较为罕见。

表1 临桂区平话效摄字读音

二、临桂区平话效摄字与流摄字的关系

将六点平话的效摄字与流摄字进行对比，发现效摄字与流摄字有合流的现象，主要是效摄二等肴韵字与流摄一等侯韵字合流。会仙平话肴韵与侯韵合流，都主要读[a]，如筲效=馊流sa35|交效=沟流ka35。六塘平话效摄开口二等字肴韵、部分一等豪韵字与流摄开口一等字侯韵合流，都主要读[o]，如考效=口流kho33|号效=候流ho21|咬效=藕流o24|教效，教书=勾流ko34。两江平话效摄二等肴韵与流摄一等侯韵合流，都主要读[au]，如搞效=狗流kau13|卯效=某流mau33|教效，教书=勾流kau35。渡头平话效摄一等豪韵、二等肴韵与流摄一等侯韵，效摄三、四等宵韵、萧韵与流摄三等尤韵合流，如靠效=扣流khau53|叨效=陡流tau33|膘效=彪流pi55。义宁平话效摄部分一等豪韵、二等肴韵与流摄一等侯韵合流，主要读[au]，如膏效=沟流kau34|捞效=楼流lau31|卯效=某流mau53|臊效=搜流sau34。以上五点均具有共同的特点，但唯独四塘平话效摄开口二等字肴韵与流摄开口一等字侯韵没有合流，即四塘平话效开一豪主要读[ou]，二肴主要读[a]，三宵、四萧读[yu][ai]；流开一侯主要读[au]，三尤读[au][iau]，效摄与流摄分流明显。

三、临桂区平话形成的时间

判断一种方言的形成时间需要从多方面考虑，语言特征可作为推测其形成时间的一个依据。当然仅从某一点语言特征就推知其形成时间也是不全面的，但可以这个语言特征为切入点，为其形成提供某一方面的参考依据。根据王力先生《汉语语音史》中对效摄及与效摄有关的流摄两个摄的历代读音和分合情况，联系上文分析的临桂区效摄字读音特点，以及流摄字与效摄字的关系，可以大致推测临桂区平话的形成。[1]

先秦时期，宵部读音开一[o]开二[eo]开三[io]开四[io]，幽部合一[u]合二[eu]合三[iu]合四[iu]，侯部开一[]开二[i]。汉代宵部范围扩大，先秦幽部部分字转入宵部，部分侯部字转入幽部，没有了侯部，即尤侯幽同用。宵部读音开一[o]开二[eo]开三[io]开四[io]，幽部合一[u]合三[iu]合四[iu]。魏晋南北朝宵部开一[ou]开二[eou]开三[iou]开三[iou]合一[u]合三[iu]合四[iu]。隋至中唐，宵部分化为豪肴宵三部，一等属豪部，二等属肴部，三、四等属宵部，之前的幽部，此时称为侯部，此时的读音豪部[ɑu]肴部[au]萧部[iu]，候部侯[ou]尤[iou]幽[iou]。晚唐至五代仍是豪肴独立，萧宵合部，即豪[au]肴[au]萧宵[iu]，候部侯[u]尤[iu]幽[iu]。宋代豪肴[au]肴(少)宵萧[iu]侯[u]尤[iu]。[2]元至明清效摄流摄读音一致，与宋代相似。

临桂区平话的效摄一等豪韵和二等肴韵主元音不同，这两韵分别属于独立的韵部，而宋代时豪肴韵已经属于同一韵部，可推知临桂区平话最迟在宋代前就已经形成了。从魏晋南北朝到隋唐，这段时间效摄字变化较快，由之前的各韵主元音一致变成三个独立的韵部，主元音有差异，且这一时期侯部在历朝演变中此时已基本定型。且从王力先生构拟的语音来看，隋至中唐这一时期流摄侯部与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肴韵较接近。通过比较可初步推测，临桂区平话形成时间大概在隋唐时期。[3]

与桂南平话的效摄字相比，多数桂南平话的效摄字效开一豪韵跟二等肴韵合并。通过史料研究发现，桂南平话的形成时间有可能是狄青镇压侬智高的宋朝；临桂区平话效摄字呈现出比桂南平话更古老的语音特征，也可知临桂区平话形成时间应该在宋朝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