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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窗自具诗中画
——中国古典园林窗牖美学研究

2018-12-17杜春兰

中国园林 2018年11期
关键词:沧浪亭拙政园古典

杜春兰

王雪童

窗牖于中国传统文化中占据着一席之地,所谓“朱鸟安窗,青龙作牖”[1]。《说文解字》对“窗”的释义为:窗,即囱,屋面开洞,出烟透光。自原始穴居时代,“窗”开于锥形屋顶供通风采光,至商周时期出现侧开于两坡屋面的“牖”,其后“窗”“牖”二者含义通用。窗牖的基本功能为通风采光及分隔空间,为居住供以便利,在园林中则拥有更为广博的美学功用:不仅凭借精致的装饰风格成为重要的视觉要素,且依据自身的开设位置在园林艺术空间中发挥独特的审美作用,彰显出深刻的精神价值与人文内蕴。

我国目前对于园窗的研究多集中于技术层面的剖析,如宋时的《营造法式》与明末的《园冶》专注装饰工艺,近代以来,《中国传统窗棂》《园林门窗》等书著又多是对窗牖基本构造的归纳;但陈从周先生的《续说园》与论文《窗的解读》等阐析了窗于空间中发挥的渗透功能,为园窗在园林中承接空间流转的物化功能做了很好的解读;也有诸如《从古代诗意化情境看园林窗牖的演绎》及《美学散步》等少部分研究将中国传统文化与园窗所呈现的空间意识相联系。本文力图对园窗的装饰工艺、空间功能与文化内蕴等进行多方面解读,从而展开对园窗整体价值的认知。

唐代诗人王昌龄将诗分有“三境”:一为“物境”“了然形似”;二为“情境”“深得其情”;三为“意境”“思之于心”。本文借用“三境”,基于大量古诗词对古典园林窗牖美学进行分层梳理,提炼其物境、情境、意境的功能和意义,深入挖掘窗牖在园林中包含的实用功能及审美内涵,探索其可观、可用、可品的多层美学境地,并期许对当代景观创作有所启发。

1 古典园林中窗牖的物境

1.1 园窗造型

中国古典园林中的窗牖不仅以精美的装饰工艺提供令人愉悦[2]的视觉享受,更熔铸有丰富的民俗文化意蕴。

1.1.1 形态纹样

关于园窗造型的诗文描述出自南北朝,庾信有“雕窗玉女窥”一句,鲍照写到“珠栊琐窗”。金学智将园窗分有3类:花窗、空窗与漏窗[3],其中花窗与漏窗窗芯纹样变化繁复,最显精彩生动。

窗芯图案多以几何、花卉、虫鸟、器物等为主(表1)。几何造型如耦园的拟日形漏窗精美雅致、沧浪亭外的静湖翠柳透过冰裂纹窗棂更显清幽;温庭筠写过杂曲“凤凰窗柱绣芙蓉”,花卉攀附窗棂灼灼其华,拙政园的葵花“葵藿倾太阳”、沧浪亭的海棠“占春颜色最风流”;再有动物纹样如“群龙戏珠”“双鱼戏水”,器物纹式如银锭、方胜寓意“三元及第”、同心吉祥。另雕有棋盘古琴或线书卷画以衬士人风雅,沧浪亭的“福”字嵌于海棠中寓意福气满堂,拙政园的“囍”字“巧对联成双喜歌”(图1~12)。碧水修竹与珍禽异兽统统纳于这些结构稳健、造型灵动的园林微观构件之中,使人处一室赏万物。

1.1.2 色彩搭配

中国古典园林惯以合宜的色彩搭配强调人地和谐之美。相较于其他受礼制影响较大的建筑元素,园窗的设色更凸显这种“天人合一”的哲学理念,即在良好呼应传统建筑用色的同时给人以协调的感官享受。诗词中最常出现的青绿色即以瓦片砌筑的青瓦花窗,如“绿窗一片春光晓”“绿窗含雾静愔愔”;建筑花窗的颜色相较前者更显丰富,棂条不同的木料着色可给窗牖整体造型锦上添花[4],如“红窗映树”“金窗绣户”。拙政园卅六鸳鸯馆的朱色窗框与窗外绿意相映成趣,稳重中透着活泼与生机(图13)。此外,建筑花窗还常镶以彩色玻璃创造朦胧氛围。

1.1.3 开设位置

2.9 数字 执行GB/T 15835-1995《关于出版物上数字用法的规定》。公历世纪、年代、年、月、日、时刻和计数、计量均用阿拉伯数字。表示百分数的范围和偏差时,前一个数的百分符号不能省略,如:5% ~95%不要写成5~95%,50.2% ±0.6%不要写成50.2±0.6%。附带尺寸单位的数值相乘,按下列书写为4 cm×3 cm×5 cm,而不写成4×3×5 cm。

园窗的开设讲求以独特视角获取美的感受,因而常依附有阁楼、亭廊、船舫等多类场景,如古时亭子砌有封闭墙壁时,“亭上窗开霁色鲜”;楼上开窗如“尽拓溪楼窗与户”;廊上开窗有“红锦泥窗绕四廊”;船舫开窗则如“船窗多为水花开”等(李渔提有“湖舫式”窗栏[5])。

园林花窗包括隔扇窗、和合窗、景窗等,隔扇窗常安于槛墙,和合窗多用于舫或楼阁,景窗设于主体建筑的山墙或后檐墙[6],如网师园梯云室与拙政园海棠春坞均设有花窗引山石花木入室成趣;园林空窗多于复廊隔墙开设取景,拓宽空间,所谓“庭院深深深几许”,同时又富于移步换景之韵律,道是“处处邻虚,方方侧景”[7],如留园古木交柯北墙连排6扇洞窗;漏窗则于隔墙或游廊上引导空间走向,构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游览体验,沧浪亭一百零八式漏窗借取水光云影,使得“远山近水皆有情”。

图1 耦园拟日图2 沧浪亭冰裂图3 拙政园葵花图4 沧浪亭海棠图5 沧浪亭红叶图6 沧浪亭群龙戏珠图7 拙政园双鱼戏水

图8 沧浪亭银锭图9 拙政园方胜图10 沧浪亭棋盘图11 沧浪亭福字图12 拙政园囍字图13 拙政园卅六鸳鸯馆朱色窗框

1.2 园窗功能

中国古典园林讲求集空间的旷远感与变化性于一体,窗牖在其中的基本功能为阻隔空间,同时又基于自身的漏透属性使园林空间化隔为通,并附以“五觉合通”[8]的特殊美学功效。“开窗妙于借景”[5],宗白华曾指出古代国人总要借窗体会外界的“千秋之雪”与“万里之船”[9],明代计成亦写道窗“纳千顷汪洋,收四时烂漫”[7],园窗凭其对外部空间实虚景致的借取,供人以视、听、嗅等多感官的审美享受。

1.2.1 借色

表1 园窗的形态纹样

中国园林强调空间隔而不断,所谓借色,因窗得景,唐代刘长卿诵到“开户牖”“明四目”,园窗具有促进视觉渗透、丰富空间层次之用。

如表2所示,园窗常借之“色”或阔至山河,“翠入虚窗”。李渔深知此造园要义,于其宅园做“观山虚牖”,好不自在。园窗借色还有植栽相伴,“移竹当窗”素为中国古典园林的经典场景,宗白华直言透窗框望竹山即成画[9],品鉴修竹几竿仿若坐拥翠色万顷,虚窗加实墙又营造了虚实调和的深远意境。唐代诗人白居易于“竹窗东北廊”观“窗与竹相当”,“不忍合牖”。现存古典园林对于竹窗的运用精致巧妙,如网师园竹外一枝轩慈竹与花窗青翠相映、个园春山与西湖小瀛洲均辟有漏窗以欣赏竹景等。园窗借色间或撷取着泉石清辉,如网师园小山从桂轩的冰裂形窗格(图14)与留园揖峰轩的万字形窗格搭配窗外的奇峰异石幽静入画。

窗牖借“色”手法主要为于墙面择位开设,窗框为画框,山石花木为画心,松桂竹橘或只占半壁图幅,而留白则献给远方的游人与云烟,所谓借景之“框借”,雕栏玉砌与春花秋月“收之园窗,宛然镜游也”[7],彼时则“窗非窗,画也”[5]。网师园殿春簃花窗外庭植丛竹郁郁葱葱,窗旁附楹联,窗外景便与书法共同组成一幅完整的山水画,绘尽百态千姿(图15)。再有艺圃借墨竹写意,耦园取红梅争春,寄畅园锦江漪边的方形洞窗亦框出湖波潋滟、美不胜收。园窗为游园者供以别致的审美角度,其对视线的引导性使其成为园林之“眸”。

园林声境分有自然之音与人作之声,清代张潮曾列举虫、雪、箫、松等万千声象[10],园窗即成为享受听声乐趣的有效媒介(表3)。

雨声作为古典园林意境营造不可或缺的要素之一,同园窗联系亲密。常见意象如“雨打芭蕉”(图16),拙政园听雨轩旁植芭蕉数丛与池水相应成景,雨落之时便是造园艺术勃发之刻(图17);网师园殿春簃蕉映漏窗,入夜凉雨更衬了景致非凡,其与楹联相映成趣:“窗护芭蕉夜雨凉。”再如“残荷听雨”,中国古典园林素以“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荷塘景观为胜,而雨打莲叶亦是发生于园内的趣景之一。拙政园留听阁以此为赏景特色,蒙蒙烟雨与荷塘水气浸染着古典精雅的园林花窗(图18)。园窗借声除了借舞润飘沐,还借竹林瑟瑟、流水虫鸣,再有瀑布跌泉等人工理水,闻声入耳,原本郁闭的空间充满动感,中国古典园林正是借这些“天地之清籁”[11]凸显出高超的美学造诣。

图14 网师园小山从桂轩花窗图15 网师园殿春簃花窗图16 文徵明《芭蕉槛》:“新蕉十尺强,得雨净如沐。”(引自http://collection.sina.com.cn/hwdt/20131212/1423136745.shtml)图17 拙政园听雨轩花窗图18 拙政园留听阁花窗图19 文徵明《湘筠坞》:“种竹绕平冈……坐听潇湘雨。”(引自http://collection.sina.com.cn/hwdt/20131212/1423136745.shtml)

1.2.3 借影

表2 园窗的借色功能

空间的设计即为光影的设计,狮子林建有“暗香疏影楼”,可见影的运用在造园中的地位之重。园窗作为采光的重要载体,其投射而成的富于变化的光影效果在营构戏剧化的同时提升了空间的艺术氛围,实虚空间相互延展,动静交织,新维度的美感油然而生。

花木之影占据园林窗影类型之首(表4)。如“半窗竹影绿婆娑”,光与景致交错朦胧,映于窗上浓淡相宜,形成独特的剪影空间,明代沈周即将映窗竹影比作画笔着墨:“疏竹画窗因借月”。窗影还能丰富建筑立面色彩,清代纳兰容若曾描述过落日余晖倾洒一壁金黄后“竹影横窗扫”的壮美景色。除了衬托美景,窗影形成的虚空间还有加强景深之用,如“萧疏竹影庭深”“园深竹影连”等。宋代杨万里笔下的竹影更是妙,竟能扶去窗上尘埃——“风将竹影扫窗尘”,类似的巧喻还有明代丰坊写的“竹影扫窗尘不到”,顿使空间意趣横生。除了竹影争锋,还有花影重重,“临窗残花坠”。窗牖渗透的光影运用明暗或疏密的对比手法,将空间的动静与虚实关系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沧浪亭翠玲珑墙面之暗与漏窗所透竹影之明创设出局部空间的视觉焦点,打破原本空间形象的有限与单一,转而气韵生动。

1.2.4 借香

若花木之色为园林之骨,则香为魂。“幽香直入小窗纱”,透窗嗅到的或是“槐窗梦断凤团香”,或是“北窗晓浥芰荷香”,香气是继光影后使园林空间化静为动的重要因素。

园林嗅觉景观常因游赏者的审美行径具备深厚的文化根基[12],我国古代用香草喻贤人、以松兰衬君子的比德思想奠定了以香造园之传统,如拙政园的“远香堂”(荷香)、“玉兰堂”(兰香)以及留园的“闻木樨香轩”(桂香)均通过园窗的开设营造“心清闻妙香”之境。圆明园四十景中的香景亦令人着迷,有“霏香红雪”(杏花春馆)[13]、“鸟语花香”(茹古涵今)[13]、“香风湖面来”(濂溪乐处)[13]、“苓香含石髓”(澡身浴德)[13]及“鼻观真香不数兰”(映水兰香)[13]。窗牖使“园气”渗透之时亦提升了“园林艺术空间感染力”[14]。

2 古典园林中窗牖的情境

中国园林的基本功能之一即为人提供游乐空间,愉悦情性。拙政园“怡颜处”可使人“暮景聊自怡”[15],陈从周曾道窗外之景“最逗游人”,一“聊”一“逗”无不体现出人景间的互动。《园冶》称窗牖应“随宜合用”[7],意指窗牖成为促发人景互动、诠释园林情境的桥梁。

表3 园窗的借声功能

表4 园窗的借影功能

2.1 凭窗而望

宗白华写窗是为了“望出去”而使人获取“美的感受”[9],凭窗凝望成为园林中文人观景的常态,或“困倚松窗”,或“坐隅窥窗”,窗牖通过引入外部景致有效地引导了人的视线,如退思园廊墙上连开10扇漏窗形成阵列,步移景异,其促生了内外场所的交流,为观者供以更为广阔的审美空间。

2.2 隔窗而听

窗空间是供人以近距离听觉享受的绝佳场所,可“虚窗独卧听松竹”,还可“坐疑行听竹窗风”。拙政园听雨轩前后“蕉叶半黄荷叶碧”,“雨入秋竹”便可听雨怡情。《乐记》云“音起”由“心生”[16],所听之声本为心物合一,这种潜意识的审美意趣与古时文人的精神状态相吻合,其对儒道思想的追求被投射于建筑构件之上,心与境契,“一听清心耳”(图19),不失为园林深层审美要义之体现。

2.3 倚窗而思

金学智曾提出闲暇为感受园林美的必要前提[3],“闲”者多“思”,此处的“闲”是一种诗意化的生活态度。相较于西方美学对力量感的追寻,中国古典园林的审美观讲求“万趣融其神思”,窗空间的丰富变化使园林场所的品赏属性由视听转为感知。古典诗词中被寄予多思的典型意象有“北窗”,如“还思北窗下”“北窗深坐思融融”,再有“雨窗思昔”“虚窗思古”等,陆机在《文赋》中写道:“瞻万物而思纷”[8],人与景交融迸发出思维的火花,体悟真谛后方觉园窗的世界“别有一壶天地”[7]。

2.4 临窗而娱

建筑空间本为供人居住的场所,《园冶》中提过于窗下“静拢一榻琴书”[7],文人园林中常进行一些高雅的娱乐活动。最常见的如“坐向松窗弹玉琴”“窗间棋罢一笑许”“花落闲窗看道书”等。宋代傅梦得写到“半窗槐影侵书叶”,类似的情境还有唐代张祜写的“色照书窗透竹林”,观“窗间闲变”“尽日看书坐”成为古代文人享受园林乐趣、追求内心平和的生活方式。园窗为园林带来参与性的审美活动,构建了更为多姿的审美模式。

2.5 女性与窗

由于封建社会女子受礼教束缚不得轻易外出活动,其与窗牖的感情维系较文人骚客更显紧密,窗牖成为其观摩与了解室外之物的难得渠道。窗外是“绿窗一片春光晓”,窗内是伊人任思绪随景飘游后“人比黄花”的嗟叹——“道人憔悴春窗底”。《红楼梦》里黛玉于潇湘馆窗前感慨:“已觉秋窗秋不尽……疏竹虚窗时滴沥”,更是将寸断心肠之情交与那萧瑟小窗。依附于窗牖的内心意趣的探索成为中国古典园林独有的营造方式。

3 古典园林中窗牖的意境

中国自古便有空间“无往不复”的哲学理念,诗词中时空“合一”的关系使得诗人在把控时间节奏的同时将对实体空间的表象审美上升至心理层面,即将不同的精神意志寄托于无限的空间之中[17],从而创造出“心象”空间,展现出独特的情感化体悟。而园窗的开设协助游园者借景抒情,成为建构园林境域的重要艺术手段。

3.1 大隐高怀

提及中国古典园林,人们最常联想到的情感状态即“有酒有酒,闲饮东窗”的逍遥,仿若园林本就是容纳旅人漂泊之辛的柔情渡口。宋代王安石、范成大均提出“北窗寄傲”,还有蔡沈的“北窗风气清”及明代殷云霄的“北窗无俗情”等。南宋蔡戡将“北窗”之境描述得形象生动:“荷花渡晚香……北窗聊寄傲”,此时园景作为精神载体直接刺激与诱发着观景者情感的喷发。“南窗”与“小窗”等亦附着诗人的气傲心高,如陶渊明归隐后“倚南窗以寄傲”,明代顾源看“修竹珊珊扫窗纱”,实则“借花木以观我”[18],于“风雨小窗”旁收获“似水”心境,这种当窗如画却得鱼忘筌式的哲学意味亦折射出造园者与游赏者共有的价值观。

3.2 离愁相思

诗人的离愁别绪常借窗牖内外场景交织而成的冷寂艺术空间所展示,见“暮水绿杨”则“愁”,观“深窗落花”则“思”,此时窗景对游园者起到“负反馈”[19]的美学作用。园林意境多呈现一种“物态的诗化”[20],园窗之“愁”亦是基于多种客观“境象”以达“情与景汇、意与象通”[21]的目的。“小窗愁”结于“夕阳”、“绿窗愁”寂于“凄雨”、“碧窗愁”衬于“皓月”、“绮窗愁”发于“寒树着花”,再有“虚窗”思之“落叶”、“推窗”以比“梅花”等,这种“借景”即基于特定物象的“设计”手法,使得原本冷冰的园林建筑构件被人格化,并完成由“形象”至“境界”的蜕变。如唐代画家张璪所言:“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园林之美源于现实,但绝非现实的机械参照,而美在对现实的抽象与强化。庄子曰:“大美不言”,老子云:“大象无形”,艺术作品的真正价值在于超脱形象表层的意蕴层,只有将自然美镶以情思转化为意蕴美,方能领略园林艺术的至高境界。

4 结语

作为中国建筑艺术的典型美学代表之一,中国古典园林里的每一扇玲珑雕窗均附着有深厚的美学价值:在物境层面,其在凭借独具民族传统文化内蕴的造型装点环境之时,利用自身的漏透特性,成为园林借景的重要工具,起到二次造景且加强景深、融虚于实的审美效果,所谓“是画可以为窗”[5];在情境层面,窗牖为园林提供了丰富的参与式审美活动模式,园林审美情趣由此增加;在意境层面,其早已跳脱物质实体的范畴,于精神领域影响了一代文人对于生命的体悟与思考,为中国古典园林创造了别样的空间氛围。可以说,园窗之美,不仅美在其形,更美于浓厚的文化内蕴、感性的审美体验与高深的精神承载。本文通过对中国古典园林窗牖营造美学的分析,探究园窗丰富的审美特征与深厚的人文内涵,一方面是对这一园林构件本身别致审美价值的肯定与总结;另一方面则是对当代景观如何更好地保留与糅合特色建筑符号给予启发:古典园林的“诗情画意”植根于深厚的美学底蕴,从传统窗景艺术中不仅能发现精良的装饰工艺,还能学会利用空间的渗透性创设心理氛围,进而展现出“隔而不断”“迁想妙得”[22]的景观空间趣味,可谓对现代造园有着积极的启示作用。

注:文中图片除注明外,均由作者拍摄或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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