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的艺术，看得懂的价值

康荦

今年的秋季拍卖，几家主要的国际拍卖行都推出了远超以往数量的重量级拍品，许多过去深藏海底的重要艺术品纷纷浮出水面。然而相比以前，今年秋拍的风向似乎更加令人难以捉摸一既有莫奈晚年作品《睡莲池》这样的传统热点，最终以加佣金成交价3181.25万美元（折合人民币2.2亿元）为亚洲买家竞得;又有一些王牌拍品，比如梵高的《有繁花与蝴蝶的花园一角》在3000万美元时流拍。一些看似容易的传统销售遭遇挑战，令人感受高端市场的某些不安因素。另一方面，美国20世纪现代艺术最重要的收藏家巴尼·艾伯斯渥斯私人珍藏专场、“美国之地：巴尼·艾伯斯渥斯珍藏晚间拍卖”轻松斩获3.178亿美元，折合人民币22.09亿元，4位艺术家作品以超过亿元（人民币）的价格成交，其中19件作品以超过拍卖前最高估价成交，最高溢价率甚至超过400%。

这些看似天价的数字和艺术史上闪亮的名字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呢？作为凡夫俗子，在观看一件艺术品时，我最常问自己的两个问题是：这是谁的作品？我喜欢它吗？而苏富比拍卖行资深董事、印象派与现代艺术部高级总监菲利普·胡克（Philip Hook）先生告诉我，收藏家往往会再加上三个问题：它值多少钱？5到10年后它将值多少钱？如果人们看到它被挂在我家的墙上，他们会怎么看我？

菲利普·胡克拥有40余年的艺术品交易与拍卖专业经验。他毕业于剑桥大学学习艺术史专业，1973年进入佳士得，第一份工作是在古典部做编目员。在那段日子，古典作品是整个拍卖行业中最有魅力和声望的，也是价格最高的。“当然，现在市场的焦点已经转移到现代和当代艺术上了。”菲利普·胡克说。2012年，在他主持的苏富比年度拍卖会上，创造了截至当时世界拍卖史上书画艺术品的最高成交价——爱德华·蒙克的经典作品《呐喊》以1.19亿美元成交。

菲利普·胡克在世界两大拍卖行佳士得和苏富比都工作过。离开佳士得之后，他花了6年时间经营自己的艺术生意，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喜欢当自己的老板的日子，但还是会怀念在拍卖行的日子，“那段时间我错过了每天都能获得新鲜刺激的拍卖行工作，在那里你可以看到很多迷人的作品，遇见很多有趣的人”。所以，当苏富比向他抛出橄榄枝时，他又回到了之前所熟悉的生活方式。

1978年到2003年间，菲利普·胡克担任BBC电视节目《古董巡回秀》的常驻嘉宾，这是BBC有史以来播出周期最长的节目之一，多国电视台均有翻拍。在他看来，这档节目对于公众来说无疑是艺术和古董方面知识的巨大普及。“我记得在第一季中，大多数人都对自己带来的东西的商业价值感到惊喜;而到第二季的时候，人们的期望值已经提得如此之高，以至于大多数人都对所报的价格感到失望！”这就是电视的力量，赤裸裸地展现出艺术与金钱的荒诞关系。

同样荒诞的现象也发生在2012年。在爱德华-蒙克的《吶喊》开拍之前，主持拍卖的菲利普·胡克一直努力劝说作品所有人把这幅画寄售，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最后这幅作品以当时艺术品最高价格1.19亿美元成交。有趣的是，对此价格持有人不敢置信，业内人士议论纷纷，神一般猜中成交价的却是博彩公司。莫非他们更懂画的价值？还是他们悟出了艺术与金钱的某些门道？

在花了18个月时间撰写的《苏富比的早餐》一书中，菲利普·胡克详细讨论了决定艺术品价格的因素，并佐以自己职业生涯中发生过的许多有趣而难忘的故事。比如，有时候一幅画的买家买的就是颜色，毕加索最受艺术品市场欢迎的时期是20世纪30年代，即作品颜色最鲜艳的时期;比如，画框也会对画的售价产生巨大影响，菲利普·胡克曾把一幅德加用蜡笔所做的芭蕾舞者画，换成法国18世纪的镶金画框，致使这幅画的最终成交价达到了世界纪录的价格;再比如数数亚历山大凯斯特的画中有几只鸭，大抵就能算出价格;平静的海面比波涛汹涌有市场;肖像画的主人公若是美女通常要比名人值钱……

这些看似荒诞的理由往往成为一副艺术品的价格决定因素。菲利普·胡克试图用这本书教人们弄懂疯狂而无理的艺术世界，解开驱动品位经济学的内核，并得出这样的结论——在今天这个更为兼容并蓄的时代，艺术和金钱无需对立，它们可以相互促进，以价值吸引更多的关注。正如文章开头提到的班克斯事件。

如今这部拍卖领域经典力作《苏富比的早餐》终于出了中文版本，时值秋拍，在旁观这场艺术与金钱的盛宴之时，凡夫俗子的我们不妨读读这本书，看不懂的无价艺术，有时其实可以用价值来看懂。

Q&A

Q：《北京青年》周刊

A：菲利普·胡克

Q怎样解读此次班克斯自毁画作一事？能否透露一些有趣的幕后故事？

A班克斯的画作“撕碎”本身就是一件精彩的行为艺术，这是苏富比拍卖行事先所不知道的。而影响是全球性的：在接下来的一个周末，苏富比将这幅被撕碎一半的作品进行了展览，短短几个小时内就有超过7000人赶来观看，其中包括一名专程从美国飞过来的男子。

Q班克斯自毁画作一事被评论为对艺术受资本控制的一次最有力的嘲弄。艺术与商业各有各的规则，二者如何达到最佳平衡？

A是的，在某种程度上，这位艺术家是在嘲弄金钱对艺术的操控。但与此同时，他也会很高兴地发现，他的行为提高了自己作品的价值。总的来说，我认为艺术和金钱之间正确的关系应该是：最好的艺术通常会带来最高的价格。

Q你本人在苏富比和佳士得都工作过，你觉得这两大拍卖行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呢？

A40年前，当我第一次涉足艺术界时，有一种说法是，苏富比是努力成为绅士的拍卖师，佳士得则是努力成为拍卖师的绅士。当然，现在一切都改变了。这两家拍卖行现在非常相似，效率都非常高。他们都知道自己的成败取决于自己所拥有的专家的素质，所以两家都有一些相当杰出的专业人才。

Q你经历了40余年艺术市场的发展，在你看来这几十年间艺术市场发生了哪些改变？你怎么看待中国艺术市场呢？

A市场的焦点已经从古典转向现代和当代。中国艺术市场的发展非常令人兴奋。在我所从事的印象派和现代艺术领域，已经有很多非常严谨的中国收藏家了，每一笔交易都会引发更多的兴趣。

Q除了艺术史，你还有什么小爱好吗？

A除了艺术史，我还写过以艺术为背景的惊悚小说。其中两部已经被电影制片人选中，当然目前还没有被拍成电影。不过我还有希望！

菲利普·胡克（Philip Hook）

苏富比拍卖行资深董事、印象派与现代艺术部高级总监，拥有加余年的艺术品交易与拍卖专业经验。2012年，在他主持的苏富比年度拍卖会上，创造了截至当时世界拍卖史上书画艺术品的最高成交价——著名画家爱德华·蒙克的经典作品《呐喊》以1.19億美元成交。

作为作家，菲利普·胡克目前已著有五部小说和两部艺术史著作。其中《苏富比的早餐》荣获《星期日泰晤士报》《旁观者》《金融时报》《卫报》《星期日邮报》等媒体评选出的“年度最佳图书”之一。《苏富比的早餐》揭示了艺术品与金钱之间复杂且微妙的关系，用一个全新的视角窗口，展现了一个不一样的艺术世界。在本书中你能了解到：西方现代艺术史的发展轮廓;艺术品的普遍性价值规律;艺术品与金钱财富的相互纠缠;艺术家和艺术品世界的八卦趣闻。

围观：2018秋拍之战

雷内·马格利特《快乐原则》油彩画布73 x 54 5cm 1937年成交价：2683万美元

苏富比：新面孔带来新鲜感

当地时间11月12日晚，纽约苏富比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晚拍举槌，全场共上拍65件作品，49件成交，并取得了3.155亿美元（折合人民币21.95亿元）的成交额，超过拍前2.85亿美元的预期。

与前一天佳士得主打毕加索、莫奈等市场热点的方式不同，苏富比的视野放得更大，大规模推荐了多位以往游离在市场一线之外的表现主义、抽象及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从结果来看，推荐生面孔既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如本场虽然并未诞生骇人的天价，但这些耳目一新的作品和策划，显然给藏家带来了新鲜感。共有7件作品超2000万美元成交，另有多件作品在激烈的竞争中拍出了惊喜的价格。而相应的，流拍率较往年变高，也是推广新面孔不可避免的代价。

领衔全场的作品来自雷内-马格利特（Rene Magritte）的《快乐原则》。当晚，该作以800万美元起拍，旋即引起了10个以上电话委托和两位现场买家的竞价，其中包括一位亚洲买家。经历20余次叫价，《快乐原则》以2250万美元落槌于电话委托，加佣金成交价为2683万美元（折合人民币1.83亿元），创造了马格利特的新纪录。

《快乐原则》为马格利特1937年为著名超现实主义艺术藏家爱德华-詹姆斯所作。创作之前，马格利特曾给詹姆斯写信，讲述了创作一个头部被亮光取代的男子肖像的想法。詹姆斯同意，并请超现实主义艺术家曼·雷（Man Ray）拍摄了照片，马格利特依据照片和自己的理解创作了肖像。

佳士得：大卫·霍克尼超越杰夫·昆斯

当地时间11月15日晚，佳士得纽约的“战后及当代艺术晚拍”中，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创作于1972年的作品《艺术家肖像（泳池与两个人像）》以8000万美元落槌，加佣金后以9031.25万美元（约合人民币6.26亿元），刷新了目前在世艺术家最高拍卖纪录。

由此，大卫·霍克尼一举超越了美国艺术家杰夫·昆斯（Jeff Koons）在2013年凭借作品《气球狗》创造的5840万美元的最高纪录，同时突破了自己在今年5月刚刚缔造的个人最好拍卖成绩，摘得当今在世艺术家作品拍卖最高纪录的桂冠。

今年已有81岁的大卫·霍克尼，无疑是“英国最伟大的在世艺术家”，他被人们形容是一部活着的艺术史。年轻时，霍克尼以自己独特的穿衣风格征服了艺术圈和时尚圈。如今，81岁的霍克尼依然保持着他独到的时尚范儿。从他对服装的品位上，也能看出他独具个人见解的艺术观。

大卫·霍克尼《艺术家肖像（泳池与两个人像）》亚克力画布213 5 x 305cm 1972年成交价：9031.25万美元

大卫·霍克尼曾于2015年在佩斯北京画廊举办个展“春至”，展览作品全部是艺术家用IPAD所作

中国嘉德：新老藏家交接

2018年11月20日夜间，中国嘉德2018年秋拍大观之夜结束了近现代书画、古籍善本、古代书画三个专场的拍卖，三场拍卖共计约100件精品上拍，实现总成交11.972亿元，总成交率为65%，其中有3件超过亿元成交的拍品，12件超过千万元成交的拍品。

近现代书画大观之夜共计78件拍品，实现总成交8.11亿元，成交率为67%，两件超过亿元成交的拍品，潘天寿、傅抱石、齐白石、黄宾虹组成的“四大金刚”顺利易主，是保证本场拍卖总成交的最大功臣。两件亿元拍品（潘天寿的《无限风光》和傅抱石的《蝶恋花》）由入场不久的买家最终竞得。而在另外两个专场，两位最终竞拍下当场桂冠作品的也都是超级崭新买家。由此可见，中国书画收藏领域新老藏家处于更替的阶段，新买家已成为不可忽视的新兴力量。

北京荣宝：

北京荣宝2018年秋拍于11月24至11月25日举行，本次秋拍在古董杂项专场精心筹备并首次推出“玩意儿”特色专题，有葫芦、笼子、折扇、手串等，全是掌中之物，小中见大，袖内乾坤。

北京匡时：

北京匡时2018年秋拍将于12月5日至12月6日举行，本次秋拍将推出包括中国书画、瓷玉珍玩、现当代艺术、现当代工艺品、紫砂茶道具、珠宝尚品、珍稀名酒等多个门类的艺术臻品。其中当代艺术专场纪念中国当代艺术40周年，囊括上世纪70年代末期“星星画会”的作品。

北京保利：

北京保利2018秋季拍卖会将于12月6日至12月9日举槌，邮品部分将于12月21日至12月23日举槌。此次秋拍将推出近现代书画、古代书画、现当代艺术、当代水墨、古董珍玩、古籍文献等10余个专场。

北京华辰：

北京华辰2018秋拍11月19日至11月20日落槌。本季秋拍华辰拍卖呈现了中国书画、中国瓷器玉器工艺品、现当代艺术、影像四大门类六个专场。其中瓷器玉器专场，一件待价而沽的清雍正柠檬黄釉莲形盘最终以2185万元人民币成交，成为当场成交最高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