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建设中文化的活态新生
——以浙江黄岩潮济村古街入口设计为例
2018-12-07周益叶维亮
周益,叶维亮
(1.浙江艺术职业学院美术系,浙江 杭州 310000;2.中国美术学院,浙江杭州310000)
黄岩的潮济村,曾因水运码头而繁荣,产生了一条有名的商街——潮济老街。“潮涨潮落,潮济万家”,潮济是村名,也寄托着当地人对美好生活的寄望。水在潮济村世代村民们的记忆中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潮水带来的不仅仅是自然现象,也同时涌入的是更多的收入、开放的交流和更好生活的可能。港潮文化从一个客观实在逐渐渗透进整个潮济村的文化层中,成为一种独特的文化标识,也成为村民的共同记忆。
随着陆路交通的发展,水运阻断,潮济村沉寂下来。但随着黄岩西部旅游的复兴,潮济老街即将掀开新的一页。
潮济村主入口面临325省道,与从沚江亭台门开始的老街有一段近1000米的距离。这段路大部分是近年来新砌的砖房,还途径潮济小学。
要建设“古街”,意味着在设计之初就需要重点平衡一个矛盾冲突——“新”与“旧”的关系。
潮济村古街的建设力图强化与平衡这种矛盾关系。入口的设计目标是使其成为从省道进入老街后一眼看到的明显地标。问题来了,一般惯例是放一座牌楼,巍峨壮阔,古色古香。此类标志物能够引出老街的氛围,同时也落于俗套,不能让我们满意。
如何将老街敦厚的风情与含蓄的气质,连同其所秉承的历史岁月感,恰当地表达出来,同时由于基地面向快速交通线82省道,设计表现兼具面向未来的时代新意?
最终,我们在入口的广场处,设计建造了一处景观装置“潮涌阵”。
其具体设计因由有三:
1)拆走与移来
村道与省道形成一个斜角,交汇处有一处二层民居。民居遮挡了省道与村口的交互视野,而省道车速快,村口路出来又顺畅,已引发多起交通事故。我们就此在拆除民居打通视线的同时,将一个与民居相仿的线阵置于场地中。
2)潮水与山峦
线阵是一个通透视线的装置,造型灵活,线的高低错落形成也呼应了远景中山岭起伏的轮廓。黄昏时分,周围的鸟雀成群飞过,如此景象让我们予以回应,将“静”的鸥鹭镶嵌其中。
潮水有涨有退,一次起落是一次循环一个周期,所以,潮水本身就蕴含了时间的概念。装置在这样一个通往“过去”(老街)和通往未来(省道)的交汇处,本身就有一种时空交叠于此的寓意,这不仅是对村落曾经伴随潮水而来的繁荣时期的美丽记忆,更有着随潮水再走向更美好未来的积极愿景。这也是对农村发展的趋向暗示:农村不能停摆不前,建设始终要走向前方。
3)新与旧
现代建材的金属材料,还组成了一个人可以步行穿越期间,拾级而上的空间。这个空间的终点处有一个面临省道的小挑台。什么人愿意穿梭期间?当然是孩子。一旁校园里书声琅琅,老街留给我们许多记忆,装置也会给这些孩子独特的记忆。
阵丛林立之间,有伴着潮水起舞的鸥鹭,为冰冷的装置艺术增添了些许生命力。鸥鹭指代着时代浪潮中拼搏的人群,应答生命的传承不息。
与现代感极强的金属杆装置并行呼应而立的是一睹青砖砌筑的沚江亭卷洞门,两种充斥着不同时代味道的建筑在此处碰撞,亦旧亦新,亦虚亦实。
沚江亭的造型形式上将老街入口复制到省道边来,但在材料上作了转换,化熟为生。墙体通过砖艺的凹凸层叠,也表现了模糊的灯笼,水波中的光影,营造了一种繁华倒影的意象,是古老沧桑的老街在此处揭开面纱前的恍惚。
在一般的扩建中,窄巷与民居往往被拆除,开的出一片广场。但历史场所中的巷陌如毛细血管一般,编织着历史的细节与韵味。在入口中部的小学围墙后退,民居拆除的规划条件下,我们坚持保留了一段原有的石砌墙垛,用现代的青砖砌筑了内退校园新围墙,这也是将空间梳理出线性的路径,直引到老街的沚江亭。
小孩放学时,游戏在老石墙的左右,多半不会知道我们的用心,但他们分分合合绕墙而过的欢悦身姿,不正是对我们的“理解”吗?
结语:
当一个人垂垂老矣,注定走完属于他自己的时长,造物主原本珍惜成本,她让人类繁衍,产生儿女、孙辈,无法按照他们祖父祖母的生平一模一样的重复,他们在他们自己所处的时代与环境中成长、创造,他们走出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但骨血中的继承,被血亲潜移默化形成的性格与气质都刻在了他们的举手投足之间。新生代有家族的面貌,但他们更是他们自己。他们用新的,属于自己的,属于时代的行为展现出来。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去学习和了解传统与民族文化,进而大胆地用新时代的技术与语汇来解读并重塑,就是创新。模仿不是继承。
走在老街上,往来不觉冰冷压抑,反而可空灵,可喧闹,即便喧哗嘈杂,“极目犹龙骄马,流水轻车”,亭亭信步,沉醉不知归路,即便潮不复现,涨涌落去,也可在其间品味那番“潮水尽头如梦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