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太仓江海河三鲜的美味乐园
2018-12-06
太仓枕江临海,气候温润,土沃田腴,适合各种食材生长,又因河道纵横,万顷水漾,尤以江海河水产最为丰盛。春夏时节,太仓盛产堪称“长江三鲜”的刀鱼、河豚、鲥鱼,其味道鲜香盈口,尤其是红烧河豚,让每位食客都能体验一把“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舌尖冒险。秋季则是品蟹的最佳时节,太仓的长江蟹数量稀少,口味却绝不输给阳澄湖蟹。到了冬日,尤其是冬至过后,吃上一碗热腾腾的双凤羊肉面,皮薄肉嫩的滋味不仅让人一生难忘,内心升起的暖意更让人倍感温暖。
春潮迷雾出刀鱼
农谚说:“春潮迷雾出刀鱼”,每当到了春江水暖、桃花惊艳的季节,江南大地春潮涌动,一年中最为肥美鲜嫩的刀鱼就要张网开捕了。刀鱼,学名“刀鲚”,通体银白,因体型狭长侧薄,酷似薄刃尖刀而得名。作为洄游鱼类,刀鱼喜在幽暗处游动,夜间觅食,以小鱼小虾为主,有湖刀、海刀、河刀、江刀之分,其中又以长江刀鱼最为鲜美,其肉嫩细滑,腴而不腻。每年二三月份,江南的老饕经不住诱惑,纷纷前往沿江一带一饱口福。
刀鱼素有“长江第一鲜”的美称。一般认为,清明前的刀鱼最为“腴而不腻、鲜美称绝”,此时的鱼刺也较为细软,只需“芼以姜桂椒”即可食用,味道十分鲜、香。
刀鱼的吃法各不相同,但以清蒸刀鱼最能保持原汁原味。做法是将刀鱼去肠洗净后,加入葱姜等调料,淋上熬熟的猪油,隔水气蒸,掌握火候,出锅后,便是一道让人赞不绝口的美肴。食前,用筷子夹住鱼头,轻轻一提,细白的鱼肉纷纷落入盆内,鱼骨、鱼刺干净利落,自然分岔。细抿鱼肉,鲜香盈口,回味无穷。若油炸鱼骨、鱼刺,你会觉得清脆爽口,如果蘸点椒盐吃则别有滋味,据说还有补钙的功效,此为刀鱼二吃。
吃刀鱼是有讲究的,一般过了清明,民间传说此时的刀鱼刺已经硬化,便不再食用了,但有些好食者便以红烧烹制,味道亦佳。刀鱼还可制作“面”或“馄饨”:刀鱼面的功夫在于“汤”,需用熬熟的猪油慢火炒成鱼松,然后加入配料,旺火烧开,小火慢煮,让鱼肉逐渐溶入,汤汁呈奶白时可备作面汤。捞面入碗,可口的刀鱼面便已告成;刀鱼馄饨的功夫在于“馅”,人们需要先把刀鱼制成鱼茸,再与调味品搅拌成馅,裹成馄饨,且只宜现做现吃,不宜久存。
正是河豚欲上时
河豚,学名“河鲀”,是一种集至美与至险于一身的野生鱼类,古称“肺鱼”,因捕获出水时常发出“唧唧”声而得名。因为它是传说中的极品美食,从古到今,引发无数食客“拼死吃河豚”。据说,河豚毒素比氰化钾更毒,几乎无药可解,主要潜藏于河豚的卵巢和肝脏、血液之中,只有高超的厨艺才能做到净毒为鲜。
太仓的长江河豚为红鳍东方鲀,其肉质细嫩、鲜美。曾有人说过“一朝得食河豚鱼,终生不念天下鱼”,并称其为“鱼中之王”。据宋人孙弈《示儿篇》记载,苏东坡客居常州时,有一士人烹得一手好河豚,邀请苏东坡品尝,其家人藏于屏风后,想偷看他的吃相,却令他们很是失望。原来,入席后的苏东坡埋头据案,只顾着大口嚼肉,吃相很不雅观。吃着吃着,他突然把筷子一甩,大喝一声“可以一死”,吓得大家赶紧退去。可见,当时的苏东坡沉浸于河豚的美味之中,本来就无暇说话,哪里还顾得上吃相,而那句吓人的话,也说明了他是知道河豚有毒的,只是在权衡美食与死亡之间作出的一个惊人抉择。宋代大诗人梅尧臣也是吃河豚的高手,人称“梅河豚”,他曾有诗云:“皆言美无度,谁谓死如麻”。左右页图:上图为具有太仓特色的红烧河豚。河豚与大闸蟹齐名,号称“二月河豚十月蟹”,其肉质细腻,滑感强,肉味腴美,鲜嫩可口,难怪传说中苏轼为了吃河豚而“不惜一死”。
河豚有毒,但很多人都想体验一把“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滋味,这是人类探险的天性使然,也是一种民俗文化在饮食方面的反映。因此,在江南一带,人们一般是不随意请人吃河豚的。若有客人想要吃河豚,主人必先伸箸食之,二十分钟后,如果没有中毒的迹象,客人才可以大快朵颐。这个习俗并不失礼,反而是儒家仁礼思想在饮食文化中的一种体现。
与其他地方的河豚菜不同,太仓的河豚菜以红烧为主,菜式制法比较特别,主要是将鱼皮、鱼肉、鱼白、鱼肝同置砂锅中,底部则要垫放时令蔬菜,入汤后色泽变得十分红艳。食之,你会明白所谓“鱼肉鲜胜干贝,鱼白肥胜乳酪,鱼肝腴胜鳖裙”的意思。不仅如此,如果将鱼汤与上好的白米饭搅拌一起食用,你会发现其鲜味更胜一筹。可以说,“河豚过后百无味”,这道美食绝非浪得虚名,也难怪红烧河豚会成为太仓饮食的“压轴大餐”。
左右页图:图为清蒸鲥鱼。张爱玲曾说,人生有三恨,所谓“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红楼未完”,但鲥鱼除了多刺之外,膏腴柔嫩的鱼肉更是让食客们深有情结。
此中风味胜莼鲈
“此中风味胜莼鲈”,这是苏东坡赞美鲥鱼的佳句。鲥鱼,又名“三黎鱼”,秀而扁,似鲂而长,色泽银白,其鳞熠熠生辉。每年4月下旬至5月初,它们会入江河产卵,民间有“谷雨见鲥鱼”的说法。
鲥鱼既有鱼的鲜嫩,也有肉的质感,是众多美食家推荐的席上珍品。鲥鱼贵在鱼鳞,故食时不去鳞。据说,鳞中富含磷脂,遇热即化为脂膏,渗入鱼肉而生成丰腴的口感,产生独特的鲜味。清人袁牧《随园食单》中记有蜜制鲥鱼的做法,“用蜜酒蒸食,或用油煎,加清酱、酒酿亦佳,千万不能切碎,以鸡汤煮。或去其背,专取肚皮,则真味全失矣。”太仓鲥鱼的食法以清蒸为主,一方面可以保持其膏腴柔嫩的鲜味,另一方面也是太仓人追求食材新鲜、饮食习惯比较清淡的体现。
据史料记载,吃鲥鱼始于宋代,因其味道甚佳,明代时曾作为贡品进献皇宫。沈德符《万历野获编》描述道:贡船自五月十五日开始启航,直到七月初才抵达京城,但鱼已臭秽不堪,虽混入了鸡、猪肉、笋等杂烩以乱其气,仍旧不堪下箸。后来,皇帝要求缩短进献时间,保证鱼质鲜美,却给渔民和运夫带来了灾难。沈名荪《进鲜竹》记载道:“三千里路不三日,知毙几人马几匹,马伤人死何足论,只求好鱼呈至尊。”清人张葆光也曾说道:“进鲜第一矜先睹,风味贫家哪得知”,道出了权贵奢侈享乐和百姓生活艰辛的场景。据说,鲥鱼鳞还有美容的功效,长有麻子的贵妇、小姐特别喜欢,常以鱼鳞贴脸遮盖麻点,时间一长,鱼鳞变臭,故有“臭美”之说。
是时新秋蟹正肥
大禹时代,中国人已开始食蟹。那时,人们把河蟹称为“夹人虫”。传说在大禹治水时,有一个叫巴解的督工,为了防止“夹人虫”的侵袭,挖深沟以沸水烫之。没想到的是,烫死的“夹人虫”色泽金黄,散发出特别的香味,他便掰开蟹壳,尝了一口,感觉美味至极,从此蟹肉声名大振,成了人人喜爱的美味佳肴。不过,“夹人虫”的称呼毕竟不雅,人们便将其改称为“蟹”,以纪念巴解治“虫”的功绩。
古时,以丹阳大泽河花津蟹、白洋淀胜芳蟹、阳澄湖蟹最为闻名,如今的阳澄湖蟹则几乎是一枝独秀。实际上,太仓的长江蟹,其味道更加鲜美,只因产量低,又多为野生,捕捉不易,所以尚不为人所识。长江蟹,学名“中华绒螯蟹”,其背部呈墨绿色,腹部灰白色,步足细长,有青背、白肚、金爪、黄毛等特点。它们生长在淡水中,性成熟后便洄游至长江口浅海处,进行交配、产卵、孵化等活动,经过幼体阶段后便又游回淡水处生长。宋代傅肱《蟹谱》记载道:“江浙诸郡皆出蟹,而苏尤多。苏之五邑,娄县为美。”蟹的食法,有蒸、煮、炸、炒、烧、腌、醉、糟等多种,“宜独食,不宜搭配他物,自剥自食为妙。”每当秋风起,菊花艳,正是食蟹的好时节,“一手持蟹鳌,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这种有滋有味的生活,情调真是令人羡慕。
文人与蟹和酒,也有不解之缘,从诗仙李白到现代文豪鲁迅,都留下了许多著名的诗句,比如李白的“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菜,且需饮美酒,乘月醉高台”,一代诗仙竟也拜倒在螃蟹的美味之下;又如黄庭坚的“形横虽入妇人笑,风味可解壮士颜”,描述了螃蟹的体态,意思是“不可貌相,只可品尝”;而吴江太尉徐白道的“不到庐山辜负目,不食螃蟹辜负腹”,早已成为食蟹文化的名句,深入人心。
左右页图:“江浙诸郡皆出蟹,而苏尤多。苏之五邑,娄县为美”,太仓的长江蟹产量虽低,味道却异常鲜美。除了海鲜之外,双凤羊肉面也是太仓本地一道有名的佳肴。
已闻小巷羊肉面
太仓不仅盛产江海河三鲜,羊肉面也是一绝。说到苏南一带的羊肉面,人们会想到苏州近郊的藏书、东山羊肉面。其实,太仓的双凤羊肉面更胜一筹,其历史起源可追溯至民国初年。当时,太仓双凤西街有两位师傅,街坊邻里称他们为“阿俊”和“阿海”,他们依靠自家的门面房,开了两家羊肉面店,独创了孟家羊肉面和施家羊肉面。两家羊肉面店专选品质上乘的太仓山羊为原料,宰杀后以特制工具刮除羊皮表面的肉屑、脂肪、凝血和杂质,同时用清水反复清洗,并以黄酒、茴香以及其他十几种中草药为佐料,用文火焖煮两个小时以上。滤汤后,山羊肉质酥肥,只存肉香,已没有羊肉的腥膻味,鲜汤则成为羊肉面的底汤。他们的面条也比较独特,俗称“跳面”,一般是手工制作的,经过擀面、压制、刀切等工序,面条变得细柔滑韧,入水便熟,久煮不烂。再舀一勺滚烫的羊肉汤,剪几块鲜嫩的熟羊肉,撒一撮新鲜的青蒜叶,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双凤羊肉面就出灶上桌了。刚做好的双凤羊肉面,不仅口感极好,吃完后还会涌起一股暖洋洋的心情。
除了羊肉面,太仓人还独创了一席富有江南风味的特色全羊宴。与北方的烤全羊相比,太仓全羊宴不仅更能体现出江南美食的怪戾与精致,也展露出了江南人的精明和敢为人先的性情。俗话说,山羊全身都是宝,太仓人根据山羊各个部位的滋补功能,按照食客的喜好,分别做成不同样式的看家菜,博得众多食客的青睐。举例来说,羊心解郁、羊肝明目、羊肾补气,蒸熟后把它们切成冷盆,配制自酿的米酒,自然是绝妙的下酒菜;又如羊肚健脾、羊血祛瘀,便将它们混制成羊杂汤,一碗下肚,浑身躁热,暖胃补身,妙不可言;又如羊脑润肤,太仓人就将其与搅匀的新鲜草鸡蛋一起上锅水蒸,其色泽鲜明、余香袅绕,食后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