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之重
2018-11-29蔡世平
□ 蔡世平
古人写字是重的。
古人的手粗糙、有力,不像今天的人细皮嫩肉。文字被发明出来后,古人就开始了无与伦比的书写。
古人手粗糙,但心却奔放、细腻,因为古人有阳光雨露滋润,有天地自然关怀。古人用手指、用树棍在空中、在水面书写,在白沙滩上、在黄泥地里书写,是一种完全放松的自然状态。
文字记录人的想法,长久保留文字,是古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他们蘸着土地的汁液、青草的汁液、岩浆的汁液书写,祈望文字跟生命一样活着,并且终其一生。
乌龟比人活得长,他们就在乌龟背上书写。滚烫的动物的血、滚烫的人的血在岩石上书写,不仅留存时间长,是在与神祇对话,直至今天我们还能感觉到书写者那一张黧黑庄重如岩石的面容。青铜发明后,古人又把文字铸造在青铜器上。
无论龟背、石头,还是青铜,都是书法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情。后来发明了毛笔与纸,这个看起来轻巧的书写材料,却最能负载书法之“重”,这真是只有上天才能解决好的事情,是天老爷对书法的特别眷顾。今天,我们在故宫、在国家博物馆还能够看到纸上的“唐人文字”,重要的是看到了纸上的“书法之重”。千年复千年,但“纸寿千年”。
文字之“重”,这一伟大的书法传统,就这样被一个民族承继了下来,如流淌着铜汁的黄河,从来没有断流。我们看到《兰亭集序》柔软的线条,牵连着大地;《祭侄文稿》厚重如岩峰般耸立。苏东坡、黄庭坚、徐文长、齐白石等等,他们的线条无疑延伸了人类文明记忆。
书法之重,“重”在哪里呢?我以为一在书写者态度之重,二在书写文字精神之重,把态度与精神糅进线条里,这当然就是书法艺术之“重”了。
那么肖文飞的书法又如何呢?以上述两条绳之,我们便能清晰地看到,肖文飞是拿自己的一生来托付书法的;书写文字无一不与自然生命息息相关,也无一不与艺术生命息息相关。那些转瞬即逝(也包括几月、几年、甚至几十年这一“瞬”)的文字是绝不会拿来媚世与炫技的。
“杖藜行歌”既是肖文飞的生命状态,也是肖文飞的书写状态。肖文飞的血脉贯通了传统与当代。那一根根看似柔软的线条,其实承载了他的全部世界,有着不可小视的力量与劲道。
肖文飞 李白诗 27×184cm 纸本 2018年
肖文飞 袁宏道《西湖》 35×69cm 纸本 2018年
肖文飞 苏轼《醉翁操》 233×52cm×2 纸本 2017年
肖文飞 二十四诗品·超诣 233×52cm 纸本 2017年
肖文飞 韦应物诗 180×48cm 纸本 20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