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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甘肃诗歌八骏诗歌的乡土性书写

2018-11-29朱建宏

文学教育 2018年16期
关键词:甘肃乡土意象

朱建宏

甘肃以其独特的自然地理环境、丰富多彩的民族风俗以及深厚的文化底蕴,孕育出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诗文作者。许多诗人愿意用自己最真实的情感和笔触,去记录他们熟知的这片土地和这份真实,使得甘肃的诗歌具有了浓郁的生活风味和故乡特色。古马、离离、高凯、梁积林、娜夜、第广龙、马萧萧、胡杨八位诗人,是活跃在甘肃文坛的诗人,也是甘肃省的第一届“诗歌八骏”。他们以驻守西部、书写乡土、体验生命的诗学命题,整体性地展现了西部地域生活和西部人的文学书写精神,呈现了甘肃当代诗坛的主体状态和甘肃当代诗歌的基本特质。“八骏诗人”的每行诗句,都饱含着诗人对人性的讴歌和生活的热爱,有着深沉的诗学张力和鲜明的诗意美学,延续着甘肃诗歌在全国诗坛的强势,为甘肃诗歌赢得了应有的文学实力和影响力。

一.独特地域上的生活之歌

“八骏诗人”的诗歌深深扎根于西部苍茫大地,扎根于大西北生活,伫立守望甘肃故土。八骏诗人抒情状物的触点是自己所熟悉的生活之地的人、事、景,介质是西北大地上的山川风物和人情世俗,他们诗歌的内容从未离开过养育他们的甘肃大地,这为“八骏诗人”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文学土壤和文化根基。诗人将基于北方大地的全部感悟和理解汇聚到他们所选择的诗句和意象中,将对生活和生命的思考用一首首简练、隽永而意味深刻的诗歌诠释出来,奏响了生活之歌、生命强音。

“八骏诗人”坚持写作是一种生活,用“穷愁的手”写着“高洁的诗歌”,行行诗句都饱含着诗人对人性、对生活的热爱和讴歌。正是诗人追求诗意的一贯性使得平凡的生活不再庸常、不再单调,让他们能够在恶劣的生态中“诗意地栖居”,甚至可以说诗改变了他们的生活。[1]他们立足于西部本土的人及他们原生态的生活和风俗,深入社会生活、亲身体验生活,对生活和生命有一种独特敏感的意欲和沉思。高凯的陇东,第广龙的平凉,梁积林的河西,胡杨的嘉峪关,古马的西北边地等,他们都在独特的地域上抒发着感人的生活之歌,更具有深沉的生活思考,形成了别具一格、风格迥异的中国当代西部之歌。

高凯的大部分诗歌都与他生活过的陇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描绘乡下人恬淡自在的生活形态,或营造唯美的乡土童年风貌,展示出的是一种较为典型的乡村生活模式。高凯《村学》:“随便挂起一块废弃的铁/山里/就能敲打出一片/琅琅的书声”,作者深入本土来写乡土生活,表现出了对村庄课堂学习的热爱和憧憬。第广龙说:“我生在甘肃,长在甘肃,我人生的根系,是在这块土地上萌芽,长成的。同样的,我的诗歌写作,也是从甘肃起步,而有了一些自己的追求,和自己的面目。”[2]甘肃广大的乡村地区较好地保留了耕读持家传统,民族文化丰富多彩,通过这种独特地域上的苦难生活描述,能让人重新审视现状,解读故土生活,写诗便成为了诗人释放情怀和记录哲思的最佳方式。

梁积林年轻时,在祁连山中的一个小煤矿工作,是生活的艰难、苍凉和孤寂激发了他对民俗风情画卷的书写和诗歌创作、探索之路的热爱;他对大地、生活和生命的敬畏和爱,才创造出许多个性鲜明、新颖别致的现代诗歌。敦煌诗人胡杨以本土诗人的身份、以平凡的文字向世人缓缓诉说着敦煌的风物人情,向人们展示着一个最为真实的敦煌;胡杨在诗歌作品中善于观察、感悟并体味生活,将平实的现实环境与生活纳入诗歌的创作中,采用本土语言去讲述故乡生活,表达出诗人对生活的体会与感悟。

古马的诗歌偏重于写西部生活,在西部氛围中歌唱西部,在民间生活中关注人生,古马把写作的目光投向身边的生活和事物,以自己丰富的生活体验和心灵感触来写西部地域的特征;古马诗歌中民歌味道最足的要算这首《陕北》,它营造出陕北人生活的艰苦与“我”漂泊无定的生活,再现了陕北人对生活的憧憬与向往之情。离离的诗歌大都有感于生活,取材于日常生活和她息息相关的一些人、事、物,本真地描写自己普通的人生,充满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她能将生活入诗,正如她自己所说:“我在生活之中,也在诗歌之中。”

二.乡土意象中的真情创作

“八骏诗人”生在西北、长在西北,对大西北情有独钟,但他们走进这块神奇而玄秘的热土,内心就能掀起一股热浪,点燃诗的激情,照亮西部世界对心灵的共鸣。他们对脚下的这篇土地、这片戈壁、这个故乡有着不可分割的特殊情感,对西部乡土有着很深的期待和想象。“八骏诗人”的诗歌内容始终没有离开过生育他们的甘肃“乡土”,在创作中注重“乡土”意象和“意象群”的挖掘创新,几乎每一首诗歌中都能营造出了浓浓的自然真情。“八骏诗人”所书写的是人类的某些共性特质,如诗性,性情,譬如对自然景物的人性化激活、艰苦环境中的存在感和抗争精神、对美好事物的赞美和向往等等。

西部的悲壮与苍茫、艰难与困惑、原始落后与真率纯朴,为“八骏诗人”提供了尽情而乐观歌唱的平台,燃起了诗人写作的热情。“八骏诗人”在诗歌物象的选取上,以身边熟悉的人物与景物为主,如戈壁、沙漠、草地、牛羊、丝绸之路以及带有少数民族和地方特征的生命等等,这些都是基于西部特征的物象和场景以及象征,渗透着诗人的审美情趣和情感体验。[3]这些个性不同的“物象”渗透着诗人的审美情趣和情感体验,不但增加了诗情的分量,也凸显出诗思的质量,从而使甘肃诗歌在内容情感的表现上显得与众不同。离离、高凯诗歌乡土生活的质朴抒写,娜夜诗歌西部景象的深情关注,古马、马萧萧诗歌苍茫旷野的纵情歌唱等。

离离的诗平淡自然、朴实无华,能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和丰富的情感流露于诗行之中,用“心”抒写。原生态的自然情怀,未雕琢的自然感受,使得诗人离离能从生活中的小事物、小意象上寻求生命中的灵动,如《你是我一个人的》、《忐忑的青春》、《祭父帖》等,都是离离“乡土”情感的自然流露。高凯的诗沾染了土土的、浸透了西北民歌中那种真挚得烫人、悲凉得让人战栗、质朴清新得像连泥带土刚拔出来的红萝卜一样的百姓情思;[4]他在诗中喜欢用西北的乡土意象来表达真情,如牛羊、高粱、天空、云朵等;通过“奶奶、老爷爷、爸爸、妈妈、叔叔”等意象又描绘出了乡下人勤劳坚韧的生命形态,如《村小:生字课》、《童话城》、《父亲》、《想起奶奶》等,都是乡情、乡愁的吟唱。

娜夜的诗关注生活在西部这块土地上的朴实人们,注重表现他们坚韧的生活,注重西部景象的深情描写。在娜夜的作品《苍鹰掠过原野》中:“不是一朵云飘的时候是云/不飘的时候是云/羊一样暖和/被偶尔的翅膀划开的辽阔/迅速合拢”,以及作品《起风了》中:“在这遥远的地方不需要/思想/只需要芦苇/顺着风”,通过描写西部物象,表现出了一种高致而透彻的天地之心,显得宁静高远,描绘出了原生态的自然景象的同时表现出了人与自然的关系,有着一种淡淡的哀愁和迷茫。

诗人古马用自己独特的目光来观察自己周围的现实世界,在意象的选取上为西部苍茫大地上的景色和物体,融合了西部人对自然社会的情思和生命价值的思考。如“积雪覆盖的岩石间/明月,幻化成蓬松而清新的/天山雪莲”《幻象》,“风吹苜蓿/三片青嫩的叶子/是命运绝无仅有的馈赠”《苜蓿》等诗,古马取的是富有浓浓的情和民间生活气息的图景,抒写的是更鲜活生命的形态和更富力度与质感的人生图式。马萧萧在西北苍凉之地,将自己的情感融入到诗中,尽情挥洒豪情壮志、抒发旷野情感。如“横竖撇捺汉字/摸爬滚打汉子/眼可望天”《苍天之下》,“她在梦里无数次免费飞越五千里山关/来兰州看她的儿子”《她在梦里无数次免费飞越五千里关山》等诗,马萧萧承续了那份边塞家国情怀,有着军人的那种真挚和豪迈之气。

三.“西部风群”下的文学精神

西部文学中涌动着一种“文以载道”精神的东西,那就是寻找生命的意义,寻求内在力量的支撑。“八骏诗人”的诗歌不仅仅是西部风土人情之歌和生活景观之歌,而更重要的是西部精神寄托和生命自由之歌。“八骏诗人”的作品所关注和表达的内容,改变了人们曾经大漠孤烟、戈壁荒滩、奇风异俗的印象,为诗人的坚守提供着强大的精神支撑,是对人类生存困境与终极的表达与追问。他们在写作中重点突出“西部的人”,体现了西部精神的真正内涵,是深沉的生命意识与人文情怀。“八骏诗人”极具个人风貌又具有时代精神方向的诗歌,为西部文学提供了一个个“远方”和更为辽阔的写作。

在某种程度上,诗并不是像人们所说的,仅仅是情感的抒发,而更是一种主客契合的情思哲学。[5]“西部风群”之下的思想意识、家国情怀、守望乡土、生命追求等,组成了“八骏诗人”诗歌的精神群落,传达着西部甘肃人独特的精神气质和人格魅力。沙漠、群山、牛羊培养了西部人豪放、正直的品质;黄土、高原、河流积淀了甘肃人务实、顽强的性格。在西部风貌之下,都蕴育着甘肃人家园民族、民生疾苦的忧患意识,蕴含着西部生命的奇迹、饱含着风群精神的脊梁。“八骏诗人”把自己的心灵带进自然和生活的场景,追求大的精神境界——人心、真念,保留了这个时代难得的“远方”精神。

古马的诗歌总是以一种平淡而不乏味的诗意来重新勾勒一个有着巨大精神意义的西部边地。他营造出独特的“西风古马”诗境,以民间生活与凡俗人生为外相,审思了诗歌对人类精神的慰藉与诗歌对生命本体的回应,从而引发对人生的思考,对社会问题的关注。[6]古马拥有一个辽阔而厚重的西部情感堆积起来的创作空间,向我们呈现那种弥漫在北方大地上的北方边地文学精神。如“寥廓秋野/落日/一只充满血腥的野兔的眼睛/瞪着/残山剩水间的鹰”《暮色》,“秋风过膝/黄草齐眉//离离匈奴/如歌如诉”《生羊皮之歌》等诗,古马强调自然与生命的和谐统一,使得古马诗歌再现了一个富有生命情感和精神魅力的西部境界。

高凯是一位坚持回首大地和守望乡土的歌者,他以文人化的笔触让乡村真实地呈现了苍凉、凄美和温情的西部乡土诗歌精神内涵。高凯的乡土诗歌写作有着对民众生活的爱恋,他把诗当成内在的深情和实在的生活,用一颗“赤子之心”创作了许多感人的诗篇。一首长诗《百姓中国》显示了西部诗歌的厚重和沉郁,借书写姓氏来表达情意、审视命运,到关注百姓、关注民生,再到关注民族、关注中国命运,深化了人类命运的文学精神主题。诗篇《独木桥》中,写独木桥的危险与难走:“出路和退路/都遇在了一个险要处/一根独木/担负着生命的两个部分”,通过山里的一根独木桥,写出了西部山区农民生活的艰辛。

还有,娜夜用自己独特的视角时隐时现地表达着自己的西部情结,潜心体验着西部生活和西部风情,赞美着西部人坚韧和自强的品格,表现出鲜明的西部意识和女性意识,如“天堂寺以西/她的小卓玛已经上学了/牧区的春风温暖/教室明亮/鹰在黑板 上飞得很高”《拉卜楞寺短歌》。梁积林的诗集《河西大地》和《梁积林的诗》,他在诗中呈现生活的地方所形成的精神积淀,用诗点亮了西部的幸福,让人们生活得更加从容不迫与安定团结。

四.乡土性书写的美学艺术

第一届“八骏诗人”的诗歌作品各有特色,风格迥异,整体地展现了在西部文化和生存境遇下的个性迥异的写作风貌,为当代中国诗歌的创作提供了多种道路和借鉴。他们善于运用本色语言来展示诗歌艺术之美,在乡土性书写中极大地丰富了当代诗歌的语汇,提升了当代诗歌的语言表现力。“八骏诗人”的乡土性诗歌充满着诗意美学,通过多种方式造就了陌生的语言效果和奇特的美,丰富了美的情感意识;在意象上注重巧妙的组合与奇接,用大量繁复的具有异域特色的意象,给读者营造出了惊异之美。他们往往在诗句中不自觉地流露出质朴、执著、粗狂、深沉的‘土味’气息,唯美而灵巧,精细而质感,给读者带来一种新颖的审美感受和恒久的创造活力。

古马的诗歌在语言上集古代诗词、民谣和现代口语于一体,有着古典诗歌婉约、柔美的意境,也有着现代诗歌朴素、自然的神韵,形成了当代诗歌中的一股古风。古马的诗歌通过语言,与生活、自然建立起了精神的联系,以意象的跳跃性挑战艺术审美的多元化,有着丰富的想象空间和美学张力。古马的诗歌气韵生动,具有流动之美,还具有“清真”之美,能将看似平淡的物象上升到表现思想情感的境界。《一朵雪莲》这首诗意境清新淡雅,语言纯净简练,尤其是结尾,意象奇特,给人以惊异之感。

梁积林大部分诗歌短小、但隽永而厚重,笔下的诗歌再现西部的壮美、苍美和悲美。在创作中充分吸取多种艺术手法,做到意境与物象、情感与画面的交融和叠合,营造出了现代诗歌独特的一种“乡土”意境。《两匹马的山谷》)中,一共构建了十五个意象,他把苦涩厚重的生活、内心强烈的情感借各种意象表达了出来,创造出各种极具表现力和张力的意境。《戈壁写意》中借用几个寻常的河西“乡土”意象,却把西部戈壁的荒凉、冷清写得独到贴切,表现了作者孤独、忧伤和迷茫的情愫。

娜夜的诗歌在创作上重视对生活细微与心灵感悟的捕捉,善于将自己的人生经历内化为情感体验和生命感悟,形成了通俗、诗意、自然的特点。高凯的诗歌色彩感强、诗意氛围浓,有着美学的力量和张力,通过地域性语言铸造了一个知性的乡土世界。第广龙的诗歌题材较为宽阔,而语言张力来自于对俗世生活的真实描写与还原能力。离离的诗率真自然,简洁凝练,灵活自由,内涵深刻,带有一种原生态的自然之美。诗人胡杨则倾向于用质朴的语言来表现诗歌淡语有味、浅语有致的亲切之感,呈现出优美的艺术形式,传达着诗意与诗情相兼相融的优雅的旋律。

西部的诗、诗的西部。西部有着独特的地域风貌、山川风物和地域物产,有着独特的地域景象、人文精神和民族意识。第一届“八骏诗人”始终坚持着西部本土生活写作,有着对诗歌的一腔挚爱,努力的为西部故乡奉献着各自的精神世界和艺术魅力。他们所创作的诗歌深刻地体现了西部当代人对人类生存状态的思索与关注,为当代诗歌的抒写和求索提供了多种路径。八骏诗人”生活在他们的时代,关注着西部地域的生存状态,进行着精神超越的灵性书写,他们诗歌的本土化与生活化特色和地域性与故乡性抒写,必将永恒成为甘肃诗人乃至西部诗人坚守诗歌阵地的精神力量与支撑。

参考文献

[1]王觅,王柯.写作是一种生活——甘肃诗人散点透视[J].新文学评论,2014(2):106.

[2]甘肃诗歌八骏:“甘肃诗歌八骏”入选感言[N].甘肃日报,2012.06.27.

[3]金莹.甘肃“诗歌八骏”:在西部写诗,在故乡写诗[N].文学报,2013.01.10.

[4]张玉玲,张春歌.论中国当代西部诗潮中的民歌特色——以甘肃诗人叶舟、古马、高凯的乡土诗为例[J].新文学评论,2013(2):118.

[5]罗振亚.诗歌正在慢慢恢复生机[N].天津日报,2016.12.01.

[6]孙玉玲,王惠英.从意象和语言看古马诗歌中的民间情怀 [J].河西学院学报,2011(6):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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