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柯布西耶建筑设计的纯粹美学分析

尹璐 朱华

摘要：勒·柯布西耶，一位对现代主义建筑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建筑大师，他的创作从机械美学、粗野主义到隐喻主义都包含着纯粹的精神。从柯布西耶的绘画与雕塑到其建筑设计，对于纯粹的理解始终贯穿其中。从《20世纪设计与文化导论》到《走向新建筑》与《勒·柯布西耶的住宅空間构成》都揭示着勒柯布西耶对纯粹主义的追求，理解柯氏对建筑纯粹美学的理解，更好地探究其建筑设计深邃思想。

关键词：勒·柯布西耶 纯粹美学 秩序 和谐

一、勒·柯布西耶的绘画中的纯粹美学

勒·柯布西耶的建筑生涯中始终没有间断其绘画作习，他极其重视自己的绘画练习。绘画是其寻求形式的创造性，深邃的品质应归功于私下的绘画作习。建筑设计与绘画、雕塑对柯氏而言都基于“造型”共同分母，艺术作为感情的表现符号属于精神纯粹的创造活动。柯氏绘画表现着激情与意念，充满着想象与复杂的体验，也透露着反叛与创造。柯氏将建筑与艺术关联起来在于其创作的纯粹主义阶段，早期受到立体主义艺术的启蒙后便摒弃立体派画家复杂性的构图，将画面简化为几何造型认为是抓住物体“纯粹”本质的新观念（如图1）。现实物件才是柯氏描绘的首要内容，这些物件被人们按题材划分为静物、日用物、诗意之物，在威廉.柯蒂斯（w…iam J.R.curtis）的《柯布西耶：观念与形式》一文中阐释了纯粹主义不论是人类的形体还是自然风景均为带有目的性描绘，而不是蒙德里安式的纯抽象绘画。

通过柯氏绘画作品可以理解出绘画与建筑之间有一种互通的桥梁——对物体普遍性和不变性的一种创造，而这种创造与对纯粹追求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艺术在柯氏看来是一个整体，绘画居于核心地位，其绘画作品中的物件和形体在双重语意（绘画与建筑）下无不体现着物与意、形与体联系，而这种联系中透着对纯粹主义的追求。纯粹主义的发展基于立体主义，从立体主义结构中摒弃复杂的细节回到日常生活中物件的简单几何结构，柯氏绘画中纯粹主义如同一种通过理性与科学的精神触发心灵感动的装置，从而为建筑的纯粹奠定基础。

二、滔尼·斯帕克、富永让的勒·柯布西耶与纯粹美学

（一）潘尼.斯帕克的勒.柯布西耶与纯粹美学

《20世纪设计与文化导论》中潘尼.斯帕克主要介绍柯氏在现代建筑设计中的纯粹美学观念，“纯粹”与“和谐”正是这种观念的核心。柯氏利用其所处的时代的材料与几何造型语言将这种观念充分展示在了他不同时期的作品当中。纯粹美学实际就是人与建筑应该建立一种关系，而这种关系就是人与建筑的和谐进而产生纯粹的形式。柯氏的现代建筑设计中美学观念核心是“纯粹”与“和谐”，那么这里纯粹是什么？和谐又是什么？从帕特农神庙中体会的“整体美与秩序感”即对于几何体的应用所带来形式的纯粹。和谐：“永恒与稳定”的价值以及人的情感与功能的共鸣。

潘尼.斯帕克认为柯氏的模仿者们只照搬了他的建筑设计形式，却没有将他的精神实质充分理解。柯氏的建筑设计核心是对空间的理解运用与分析，而风格与样式是空间所衍生的附属品。柯氏的空间核心“浮游感”——身体犹如置身于室外空气的大气中慢慢变轻，就蕴含在坚固的几何学框架之中。在新建筑的五个特点中，底层架空就是对建筑空间—次革命性改变，它改变了一贯的建筑从地面生长观念。当整个建筑脱离地面时，就会产生一种“浮游感”，这是对建筑设计一种全新的探索方式。屋顶花园的由来是对美好生活最直接的反映，它恰恰体现的就是一种欢乐、轻松、秩序与和谐。柯氏设计的外形箱型住宅——作为纯粹的直方体进行构思，自由平面与立面的空间围合是对空间体验一种结合自由分割与传统生活习俗的直觉和经验的判断。在柯氏的建筑设计中空间、光线、体量往往扮演重要的角色，而他的模仿者们往往被纯粹的白色与几何形外表所吸引，他们所追寻的是对样式的利用与模仿，而没有像其那样对空间的实质——空间的情感进行深入的探索。从一定层面说明柯氏的模仿者们不是为人所要的空间进行设计，而是为柯氏和他的建筑形式而设计，而柯氏问题也许在于他对空间的探索和理解建立在仅仅能用特别方式复制和再生的抽象概念上。

住宅建筑设计中的框架结构体系基于具有承重框架结构立方体建筑的构想。在室内空间的设计中柯氏注重使用公共墙壁或隔断来划分空间，这种灵活、实用的框架结构有较强的适应性，多变性和人性化特点。柯氏谴责建筑美学审美的缺失，他认为在营造与建筑之间的本质区别在于：营造的目的是将所有元素有机地结合起来，而建筑的目的是为了打动人。在人与建筑之间的关系中情感必须超过它的功能，当顺应、赞美和尊重宇宙规律的节拍产生共鸣时就产生了建筑情感。潘尼·斯帕克认为柯氏把情感因素归结为简洁和秩序其实就是—种形式上纯粹和人与建筑的和谐。

“新精神”中形式的纯粹。在柯氏后期移居巴黎后他与画家阿米蒂.奥泽方开始了新精神运动，并主张推崇机械产品的形式，认为形式的纯粹犹如产品之间建立和谐统一时所产生的基本作用。他认为直觉和经验同等重要，以至于他的作品可以同时实现直接与复杂层面之间的交流。在建筑语言中它不仅适用于公众，也适用于专业人士。柯氏早期别墅住宅设计的屋顶花园与底层架空使生活空间远离频繁交通车流和街市带来的喧哗。柯氏在巴黎大型国际装饰艺术节上对自然的尊重促使他预留了一棵树生长的空间。柯氏提倡“高品位”和经济合理性，倾向于简洁的装饰，廉价和混合材料是他的首选。柯氏纯粹美学的高峰——提出新建筑五特点，即底层独立支柱；屋顶花园；自由的平面；横向长窗；自由立面，然而最能综合完美体现这五个特点的建筑是其为私人客户设计的萨伏伊别墅（如图2、3）萨伏伊别墅建筑立面暗示了整体的单一秩序，而内部却蕴含巨大变异，在探寻整齐框架收纳的内部结构时感受其魅力在于：明晰与暧昧的有机结合。

（二）《勒柯布西耶的住宅空间构成》的纯粹美学

在富永让所著《勒柯布西耶的住宅空间构成》—文中提出建筑改变的仅是外观，不变的是建筑样式。建筑空间由四面墙体与顶面围合而成，在墙壁上开窗是为了满足采光和通风的需求，而柯氏的建筑空间反之由四面窗户所围合而成，为了形成光与影的对比才加入墙壁。柯氏的建筑设计使用几何规则来适应设计场地的限制，其目的是避免模糊的设计与找出建筑空间构成的决定性因素并围绕它进行研究。柯氏的住宅建筑设计经历了时代的洗礼仍保持了其独特的魅力，其关键在于建筑内部丰富的活动空间元素与严格运用比例、时间概念。尽管柯氏的住宅空间设计采用了各种对比表现，但并不过分强调对比。相反，他通过升华对比来强调空间的整体性——即从整体视角来强化对比概念，且考虑了建筑空间表里如一性。

“母亲之家”的住宅空间设计并不为体现卓越的建筑文化而是从惯常事物中发现美好生活生活的点滴。整体白色箱型的“小小之家”将雷曼湖与阿尔卑山的优美景色收纳进了11m长的水平窗中，人在受到建筑外殼保护的同时又可观赏外部自然风景很好的诠释住宅设计的真谛——为人美好生活的纯粹理想，这也正体现了柯氏更加有效的运转机器——“住宅”。魏森霍夫住宅作为柯氏概念化设计的代表性作品作品，设计方案将主要房间集中于二层，根据需求可以移动隔墙对空间进行不同的划分，时而作为居室时而作为卧室的出发点进行设计体现了多米诺特质的水平面划分和对满足生活需求利用移动隔墙划分空间的设置问题。这栋住宅的空间构成，从柯氏两个原始形态构造视角而言是纯粹的直方体与多米诺原理相结合的产物。从住宅——机器的角度理解而言，魏森霍夫住宅建筑构成特点作为形态要素的复合产物体现了纯粹的相互关联性和住宅机械性。

在这本书中富永让从空间的结构方面理解柯氏所设计的住宅认为其住宅模型的构造完全是从居住角度考虑将住宅描述为“幸福的生活场所”。在塑造这个场所时运用了纯粹的几何造型，比例与秩序，机械的闪光点，运动与时间介入，光与影的营造，环境的约束，人的需求等诸多因素。这些因素的融合可以理解为“为人的美好生活”的一种纯粹美学，这种纯粹更多在于为人的居住性。

三、《走向新建筑》的纯粹美学

机器隐喻是柯氏全部作品主要动力。在柯氏的《走向新建筑》一书中曾提出建筑风格是一种谎言，样式仅是一个时期设计作品惯用原则的综合体现而已，决定建筑样式的因素是传统的习俗。在一个伟大时代中，蕴藏着一种新精神，这个时代就是机器到来的时代，这种精神就是运用新材料与立方体在生活传统的习俗中建立动人的协调。美好生活是柯氏所追寻的形式语言和所描绘的理想建筑，在柯氏看来美好生活意味着欢乐、轻松、秩序、和谐以及与时代同步且具有永恒稳定的价值。帕提农神庙对于柯氏而言是绝对的经典和不可逾越的，从帕特农神庙中能够体会其整体美与秩序感，只有去感知与凝思才能理解和谐的真谛。在柯氏看来帕提农神庙没有宗教问题的干扰、表示象征的内容、自然主义的陈述，在精确的关系中只有纯粹的形式。

柯氏认为工程师的美学.建筑受到经济法则的启示和数学计算的引导，建筑师通过使一些形式的有序化达到秩序性的目的，而这种秩序影响着我们意识和诱发对造型的激情，从而创造协调在心里引起共鸣感觉到了美。基准线：仅仅作为一种手段，选择基准线和其表现方式是建筑创作组成的部分，这即是秩序的和谐。在给建筑先生们的三项备忘：体块、表面、平面，体块被表面包裹，表面被体块的准线和导线分割，平面是生成元，没有平面就会有混乱和任意，所以体块的是基本形式——美的形式，表面显示体块的特性，平面包含着感觉的实质，这即造成形式的纯粹。视而不见的眼睛：轮船存在着一种新精神而建筑困于陈规旧习中，飞机给我们的教益在左右着提出问题与解决问题的逻辑之中、汽车让我们为了完善而必须建立标准，这即是对机器时代到来对于新的精神一种赞美。建筑：罗马城的教益——建筑就是天然的材料建立动人的协调。平面的花火——即从内部发展到外部，外部由内部而造成，建筑的艺术元素是光与影、墙与空间、布局的有序性促使目的分级和意图分类。成批生产的住宅：如果能从情感中和思想中清除有关住宅建筑的固定观念，人们就会认识到住宅建筑是居住的工具——作为陪伴我们一生的劳动工具从美学来看是健康和美丽的。建筑或者革命：钢筋和水泥取得的成果不仅作为结构巨大力量的标志，而且成为打翻常规习惯一种建筑的标志。在这本书中明显体现了柯氏的建筑理想：在新的时代，用新的精神，建造新的住宅，为普通而平常的人关心普通而平常的住宅。在新的精神中追求的是新的材料与技术营造几何学里隐藏的秩序、整体所形成的纯粹形式与人性化的情感所隐藏的和谐。

结语

柯氏对于纯粹美学的追求不论是在其绘画还是建筑设计中皆表现出了对事物本质性的内在几何规律、机械逻辑建构的热衷。绘画创作是柯氏对事物本质纯粹美学追求的练习，建筑设计是柯氏对人与建筑建立一种纯粹与和谐关系的探索。建筑史学家潘尼.斯帕克看来，柯氏追求的纯粹美学可以归纳为人与建筑空间在形式与情感上遵循和谐的秩序。《走向新建筑》中柯氏对纯粹美学的追求在其机器隐喻中不难看出，对于飞机、轮船的推崇实质上就是对“新精神”——鼓励建筑师运用经济法则和数学引导使人与宇宙规律和谐起来的高度认可。富永让从人的本体放置与建筑空间中理解柯氏通过建筑设计实践建立的“为人的美好生活”的一种纯粹美学。通过对柯氏及其作品阐释的相关文献我认识到建筑纯粹面与面的构成由几何学的关系表达在照片的画面中，与其说这是具体建设住宅的影像，不如说是以超现实的绘画为目标而想象虚拟的空间。柯氏建筑的美学：在形式上是一种几何化的纯粹，这种纯粹来源于对整体美与秩序感的理解；在结构上是一种自由化的纯粹，这种纯粹来源于对光与影的需求；在空间上是一种情感化的纯粹，这种纯粹来源于对住宅的目的呈现；在精神上是一种机器化的纯粹，这种纯粹来源于对新技术与材料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