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太短,遥遥无归期
2018-11-26萱草妖花
萱草妖花
从新疆阿克苏到阿合奇,开车需要近四个小时。出了城,两边均是戈壁滩和光秃秃的戈壁山,偶尔见一个被沙枣树和白杨林围起来的小村莊。
老同学联系了阿合奇县下的一个村长来接我。
村长安排我住在刘姐家,和我住一起的还有另一个浙江的小伙。
我们俩来的目的都一样,都是为了骑马,了解马。他跟我最大的区别是:我是作者,为了写书囤积素材。他是骑师,马背上的职业选手。
浙江小哥略瘦,我和刘姐都叫他小五。
第二天一早,村里人准备骑马外出狩猎,给我和小哥也备了马。
上马背的时候,小五问我怕不怕,因为抱着目的,所以没有一点畏惧,胸腔里压的全是兴奋。
小五问我:你们写小说的,都像你这样喜欢长途跋涉来取材吗?
我跟他解释,我在阿克苏参加同学婚礼,那边过来只要三个小时,顺道来的。
他哦了一声说“也是”,问我要写什么惊世大作。
我特不好意思告诉他,我是一个写言情小说的作者,面带微笑地说:“给小孩子看的。”内心却暴风式哭泣。
他说:“马术在国内是冷门,你写这个题材真的有人看?”
我:“见仁见智,希望有人看。”
夏季的戈壁空气闷热,柯尔克孜猎人骑马奔驰,马蹄翻地飞快,细沙砂石溅在我脸上,疼得要命。
他们的马在前面跑,我身下的小马驹也突然撒开蹄子狂奔,他们完全高估了我骑马的能力。我很快意识到身下是匹真正的烈驹,不是景区那种没脾气的马。
速度太快了,我在马背上被颠得七荤八素,我紧攥着缰绳,踩着马镫,稍稍带起臀部,这才有了一点骑马的轻快感。
沙子钻进我眼睛里的时候,我真的想爆哭,从马背上下来。
最先发现我不对的是小五,他勒马停下,调头看我,看见我在“暴风式大哭”,赶紧叫前面的人停下。
前面的马停下,我的小马驹也停下了。
小五和当地人扶我下马,我在原地蹦了几蹦,表示真的没事。
小五:“哦,没事,没事哭得这么厉害?沙子迷了眼?”
我:“……”真的很想打人。
我是真的没哭,真的是沙子迷了眼,我的眼睛一向敏感,迎风就落泪。
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糖,让我摊手。
我摊开手,他往我手心倒了一颗糖,我说他小气,他立刻把糖盒一抖,往我手里抖了一把小糖粒。
我一股脑儿全扔嘴里,诡异的薄荷味在嘴巴里扩散蔓延开。大概是我表情太夸张,他一脸得意,我真有冲动把糖全吐他脸上的冲动。
我们已经到山谷,离村子有很长一段距离,步行回去不太现实,我只能又硬着头皮上马。
小五开玩笑说要不要和他同乘一匹马,潇潇洒洒走天涯。
我当时内心:“……”潇洒个头!
大家为了照顾我,特意都骑得很慢,小五说我刚才的反应要笑死他了,够他笑一辈子。
我面带微笑,内心骂了他一百八十遍。
这人一辈子的笑点真低。
……
在村里待呆了三天,小五要走了。他离开的前一晚,去买了只老母鸡,打算亲自下厨感谢刘姐一家。
他叫我一起到院子里杀鸡,我准备好了开水替他磨好了刀,他却问我:“鸡……怎么杀的?”
我:“??”
他把刀递给我:“你来杀,我有点小洁癖。”
我:“??”这人有毛病吧!
我觉得杀鸡不是难事儿,准备下手的时候,看见那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默默往后退了几步,在五米开外的地方远远地看着我,嘱咐说:“小心点割,它疼。”
我攥紧了手里菜刀,想打人。
小五做的大盘鸡味道还不错,饭后我们聊了会天,互相加了微信。
晚上我躺床上翻小五的朋友圈,发现他把我杀鸡后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并附以文字:“人生第一次杀鸡。”
我点了个赞,回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送小五离开的那天,仔细一想,觉得他这个人其实挺有意思。后来回到四川他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我们聊了两个小时。
之后不久,他去了英国,他打算去那边发展,并且定居。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想到可能曾经认识的人会一辈子不再相见,有点莫名难受。
后来也是因为他,我去看了几场马术比赛,每一次都很关注浙江队选手的比赛。也是通过他,认识了另一个浙江队骑手,因此了解了些马术知识。
写《遥遥有期》的时候,男主代入了一点他的性格。
希望每个人都能和遥遥一样,找到属于自己的杜先生,一生幸福。
余生太短,遥遥无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