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抒情传统与西方叙事的现代诗话语建构

2018-11-26索延瑞索君

商情 2018年45期

索延瑞 索君

【摘要】奚密(Michelle Yeh)将杨牧作为现代汉诗的“格局改造者”,然而,“现代”不意味着彻底将古典诗歌技法和文化资源的完全抛弃。杨牧善于运用“招魂”@这个重要的母题,从中国传统文艺作品中寻找创作资源,用现代诗歌艺术方法对其改造和诠释,以扦情为大宗,加以现代叙事模式的改造,达到文学创作领域的“旧里装新酒”。《妙玉坐禅》这首诗歌就是其典型代表。《妙玉坐禅》以妙玉的内心独白为线索,通过“戏剧独白体”层层深入妙玉的感情世界,运用各种富有想象力的方式,在传统中妙玉的形象中寻找新的意义。

【关键词】杨牧 《妙玉坐禅》 抒情传统 西方叙事 戏剧独白体

“戏剧独白体”让诗歌在抒情的同时,增加其叙事色彩。叙事真正参与了诗歌的话语建构,丰富了《红楼梦》中的妙玉形象。奚密指出,现代汉诗在推进的过程中建构了诗的“非指涉性”(non-referentiahty)理论概念。②因此,本文对诗歌的分析将更加注重其形式的先锋性。

一、传统抒情模式下的情感建构

在中国传统抒情诗歌中,韵律可以说是诗歌的生命,“以声传情,声情并茂”是中国抒情艺术的伟大理想。《妙玉坐禅》这首诗歌便做到了“透过语言中悦耳和令人振奋的音乐性,把要说的话有力地送进我们的心坎里。”③杨牧在《妙玉坐禅》这首诗歌中巧妙运用雙声和押韵——例如“然而我已经完全看开了,然而/我是不是看开了?”轻轻、凤凰、鸳鸯……。这些语言形式不仅可以使诗歌具有诗的音乐美,也传达出诗歌内部逻辑关联,深化诗歌的感情特点。诗人用诗的语言、诗的独特程式来唤醒读者的感受力。“纵有千年铁槛……帐里两只凤凰/屏上一对鸳鸯”,通过对称的句法结构和冷静的笔触,来表现妙玉心中的悸动。

日常语言的诗化即为对日常语言进行陌生化处理,用诗而非日常语言的韵律、程式召唤读者以审美态度看待诗。诗的韵律、节奏,字里行间的平仄高低、快慢缓急的音节律度随着情感的跌宕起伏或缓或急,更深刻地示意出妙玉身上宗教与欲望的撕扯。当我们谈论《妙玉坐禅》的语言形式时,实际上已经触及妙玉的情感结构。

除此之外,诗歌重实词而轻虚词,外在的客观景物描写是实的,不断地冲人妙玉内在的世界传统统意象的“母题”和“原型”在文中大量出现,以点带面,带动读者通过自身的审美经验去探寻独特的审美空间,风雨忽然停住/芦花默默俯了首/溪水翻过乱石/向界外横流/一颗星曳尾朝姑苏飞坠。劫数……视觉冲击力带动情感冲击力,哀景衬哀情,妙玉被玷污,万艳同悲,达到了司空图所说的“象外之象,景外之景”的抒情效果。

二、关注入物内心的叙事特点

从此诗的创作来看,《妙玉坐禅》也关注了中国古典叙事中人物的独白范式加以借用。妙玉的“然而我已经完全看开了·,一就这样轻轻/轻轻吹灭龛头的火焰”与《梧桐雨》的创作貌离神合,都在独白中有一种“凄凄惨惨戚戚”的韵味在其中。然而中国传统叙事文学中没有“戏剧独白体”这个概念,杨牧的叙述和传统还是有所区别的。中国古典独白范式是符合伦理理性或者实践理性的,显然,杨牧诗作中的叙述不完全符合逻辑,有意识流文学的特色。

《妙玉坐禅》作为戏剧独白体诗歌,必定有着戏剧的质素——戏剧性。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是推崇戏剧的悲剧性的。那么此诗的悲剧性在哪里呢?《红楼梦》中妙玉的形象就有一种“表演”的特点,在这里妙玉人物形象增加了戏剧性的幻想。“他自雪中来……”一段将妙玉内心的矛盾与纠结,理性与感性的博弈形象具体化,“我在槛外颠踬,贪恋人间的诗与管弦”“遥遥张望着栏内”表明妙玉的感性终于压制了理性,妙玉的身份与内心活动的冲突,感性与理性的博弈,极大地增加了戏剧的张力。诗的后半段转为哀叹命运的自恋,华美而朦胧的语言跳跃的意象,类似一种性心理被压抑的自恋。中国美学传统的“以我观物”与对人物内心丰富细腻的描写形成潜在的对话。最后,妙玉遭遇“劫数”,“踢翻十年惺惺寂寞”。个人悲剧与社会悲剧紧紧纠缠在一起,云降苦雨,万物同悲。事实上,杨牧虽借鉴西方戏剧创作方法,但其内涵还是“中国式悲剧,”没有了西与悲剧的崇高壮美,更多的是中国悲凉的情感特点。

妙玉虽在参禅,但情动难息。宗教的束缚与人的欲望的斗争令人十分压抑,但是妙玉本就是一个尘缘未了的尼姑,人正常的欲望诉求却不能实现,作者点出妙玉人生悲剧的根源。《妙玉坐禅》整首诗歌虽写妙玉的哀怨,却隐约暗含着作者对妙玉的哀怨的哀怨。前文提到妙玉的内心就是通过意象的堆积和声情结合的抒情方式展现出来的,后文提到:“诗是我所能的秋夜的管舷我能理解”,突出妙玉这个角色本身也是个诗人,“于是杨牧在这一组扮演妙玉的诗篇里,不仅仅是描述参禅人魔的历程,仿佛也在替妙玉动情而且吟诗。”④同时,杨牧还没有也不能忽视曹雪芹的原型创作,笔者认为“第三种声音”就是诗人用语言对曹雪芹口吻的模仿。

妙玉的人生悲剧现代人和悲剧体验形成共鸣,那种对于命运的控诉与挣扎,对幸福和美好的向往,幻想破灭后的绝望,被厄运裹挟后的迷茫荒诞,在现代人的情感结构中也扮演者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