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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文化、官方价值观的合流与主流文化的建构

2018-11-26王伟

美与时代·城市版 2018年8期
关键词:合流大众文化

王伟

摘 要:在当下语境,大众文化的流行趋势蔚然成风,在满足人们精神需求的同时也冲击和削弱着官方价值观对大众的引导作用。同时,官方价值观对大众的引导过程中则存在着姿态过高的问题,二者的背反造成主流文化的不契合。要建构主流文化,一方面官方价值观要摆正姿态,一方面大众文化也要做出调整,实现二者的合流。

关键词:主流文化;大众文化;官方价值观;合流

大众文化与官方价值观作为两种不同的文化形态,不存在固有的依附关系,本文对于当下二者谁为主流文化的问题提出了不同观点,目的在于将思考重点放在合流上而不是谁为主流上。这是因为,随着市场化进程的发展,大众文化与官方价值观都暴露了各自的弊端,尤其大众文化带来的问题更是亟待解决。从大众文化与官方价值观各自的特征来看,二者虽不同但并非对立,亦不存在无法跨越的鸿沟。面对这种弊端和问题,有必要促进二者形成契合度更高的良性互动的合流之态。当然,要达到这种状态,需要官方价值观与大众文化共同作出努力。

一、关于主流文化内涵

关于主流文化是什么的问题有不同的观点,有人认为,“主流文化就是官方价值观,是国家所提倡的价值观,具有强烈的意识形态和价值导向并且能够体现国家和民族意志的文化,如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所倡导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是主流文化的集中体现”。[1]有的人认为,主流文化并不是官方价值观,而是大众文化。他们认为衡量官方价值观和大众文化二者谁为主流文化的标准应该通过其在大众生活方式和生活理想的选择中所起的支配性影响力来判断。通过这个判断标准,他们认为主流文化是大众文化。

我认为主流文化应该是具有包容性的,应该由官方价值观与大众文化共同组成,不应把二者之中任何一个作为主流文化。这是因为通常情况下,各个时期都会存在官方和大众这两个群体,两个群体并不是相对孤立存在的而是相互联系、相互融合的,所以官方价值观和大众文化这两种文化形态应该也是相互联系、相互融合的,二者都是构成主流文化的一部分,不可能把官方文化等同于主流文化,也不可能把大众文化等同于主流文化,只有合流才会形成真正的主流文化。

主流文化以二者融合形态出现,如果某一时期主流文化的全部构成看起来是一种单一的文化形态——官方价值观或者大众文化,这其实是一种“虚假的”表象。这里不是指文化形态的不真实,而是说未显示出来的这种文化形态受到了阶级性或者某种隐性因素的影响。所以说,主流文化是官方价值观与大众文化相互融合而成,不过融合程度在各个时期可能是不同的。比如在汉代及其以后的“三纲五常”,比如改革开放之前的阶级斗爭,这都是当时朝野官民共同认可的核心价值。建国初期可以说是官方文化与大众文化融合比较紧密的时期,大众自发地形成对毛泽东及其思想的尊崇,那时候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文化正是官方所倡导的价值观,官方所倡导的价值观也正是对广大人民群众价值观的塑造产生较广影响力的文化。当然,这个例子中所提到的大众文化并没有放在现代社会形态下去定义,现代社会形态下大众文化是工业化和市场经济以来出现的文化形态,但是从发生学的角度来看,绝对的起点是没有的,大众文化诞生之前首先应该是非大众文化的。所以我认为,在现代社会形态之前也是孕育着大众文化的,它只是没有处在这一概念提出时的经济基础之上或者社会形态之中。

从这一概念来看,当下的主流文化处在一个融合程度低或者说不够契合的时代,道德水平低下,比坏心理[2]肆虐,尤其是大众文化在满足了人们精神娱乐需求的同时带来了严重的消极影响。

二、大众文化的消极影响

大众文化能够消解封建观念,增强人们的民主意识,满足人们的娱乐性需求,但由于其大众媒介性、商品性、娱乐性和可复制性等特性,也造成了负面影响。随着消费社会和大众媒介的发展,大众文化的活力和流行优势不断地展现出来并日渐向官方文化渗透,冲击和削弱着官方文化对大众价值观的塑造功能。

(一)消费主义倾向

消费主义是一种极端的消费价值观,这种消费观不追求商品的使用价值,不为满足实际的需要,而是为了追求一种欲望的满足,为消费而消费。美国学者约翰·R.霍尔、玛丽·乔·尼兹在《文化:社会学视野》第五章中提到:“随着商品和金钱变得更容易获得,消费的意义也同样发生了变迁,人们用商品来表示他们的社会地位,新奇与时尚被认为是消费者财富的标志。”[3]这种扭曲的消费价值观通过大众文化得到“有效”传播。比如,系列电影《小时代》就是典型的消费主义价值观的代表,打着青春的幌子过度强调一些文化符号(豪宅、豪车、地位、权力、身份),致使青年人面对这种财富产生幻想,潜意识中会将自己对剧中这些文化符号的渴望影射到现实生活中去,久而久之把追求文化符号当成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把生活的幸福感简单粗暴地等同于物质财富,继而形成拜金主义和享乐主义。

(二)审美媚俗化

法国学者鲍德里亚在《消费社会》第三章中提出:“媚俗的激增,是由于工业备份、平民化导致的,在物品层次上,是由借自一切记录(过去的、新兴的、异国的、民间的、未来主义的)的截然不同的符号和现成符号的不断无序增加造成的,它在消费社会社会学现实中的基础,便是大众文化。”[4]虽然西方学者是在资本主义语境下研究大众文化,中国学者是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下研究大众文化,但是二者都阐释了大众文化带来的这种媚俗化影响。这种影响导致大众在欣赏文化艺术作品的时候不去思考其文化内涵而更多去注重作品带来的直接的感官冲击,满足一时的心理快感。近年来,网络直播为媚俗提供了肥沃的土壤。一是网络直播的门槛比较低,一般都是申请一个账号就可以进行直播;二是主播的素质参差不齐。大多数主播在直播中衣着暴露,追求性感,直播内容也大多是“聊骚”,甚至有的主播为了“保时捷”“游艇”等触碰法律红线,比如说直播“造人”。这种现象对青年群体的价值判断造成极坏影响,致使他们的审美趣味由媚俗逐渐走向低俗。

三、官方价值观之所为

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对当前我国社会所面临的主要矛盾进行了重新阐释,主要矛盾由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生产力之间的矛盾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与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说明现在发展的矛盾点有了新变化,重点放在了怎样发展的问题上。人民的美好生活应该是建立在一个全面发展的基础上,并不是说物质生活变好了就是美好的生活,文化建设跟不上,社会道德败坏,显然不是人民向往的美好生活。所以,针对大众文化带来的消极影响这一方面,官方文化和大众文化都应该作出努力,促进二者形成良好的互动关系。

(一)官方价值观适度放低姿态。

官方价值观虽然通过意识形态或者政治权力占据着各大主流媒体,不断地宣扬各种正能量的价值观,但是事实上这种居高临下的价值观在对大众生活方式和生活理想的选择上并没有发挥出非常有效的引导作用,而更多的是暴露出了对大众价值观塑造上的苍白无力,人们对这种灌输式或者说教式的引导方法逐渐变得麻木,很大程度上变成了大众日常生活中可有可无的附属品。尤其是青年群体,他们很不情愿去接受这种“说教”,加之这个阶段的逆反心理,很容易造成适得其反的后果。所以官方价值观要适度放低姿态,主动走进平民大众的生活之中。比如“共青团中央”微信公众号,就是一个很好的放低姿态走进生活的例子。在这个公众号里,共青团中央有了一个亲切的昵称叫“团团”,这样一下就拉近了与青年群体的距离。在宣传内容上也是深受青年喜爱,它通过一些美文传递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容,虽然没有用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字眼,但是却传达出了其内涵,其中一块内容是十九大,一进入页面就会听到改编版“俏皮”的《共青团之歌》的轻音乐,在对十九大的宣传上采用了游戏比赛的方式,并采用了青年群体热衷的游戏“段位”的形式。显然,比起居高临下的灌输方式,这种适度放低姿态的方式更能使大众欣然接受官方文化的引导。

(二)官方价值观融入商业化元素

“在我们这个时代,文化的大众化生产和大众传播是人们接触文化的主要方式,不仅流行文化如此,高雅文化亦如此,古典音乐作曲家和滚石乐队的作品都以唱片的形式传播。”[5]这就表明,不论是大众文化还是高雅文化,要想赢得大众,要想走得更远,就必须要融入商业化元素。当然,官方文化也不例外。主旋律电影是对官方价值观融入商业化元素进行探索的一个方面。1987年主旋律电影这一概念被首次提出,在它诞生之初大多数主旋律电影都是以历史事件的堆积、教条式的灌输为主。比如《开国大典》、《大决战》(平津战役、辽沈战役、淮海战役)、《建国大业》等,这些电影都响应了国家政策,弘扬了国家意识形态,但是忽视了市场效益。在这之后,市场化进程逐渐变快,主旋律电影的商业化模式不断成熟,出现了《建军大业》《湄公河行動》等影片。值得一提的是,2017年7月27日上映的最终收获票房近60亿的热播电影《战狼2》可以说是为官方价值观融入商业化元素做出了成功探索。影片讲述了冷锋这一人物从为保护烈士家属犯下错误,到为未婚妻龙小云复仇,再到独自对抗杀害非洲人民的雇佣军,再到撤侨行动,将升华后的爱国主义、英雄主义和个人情怀表现得淋漓尽致,成功地把爱国主义核心价值观与电影的商业化模式结合起来,既传达了爱国主义精神又满足了大众的精神需求。

四、大众文化之所为

对于《战狼2》这部电影,有影评人批判它“模式化”“套路僵硬”,批判它宣扬个人英雄主义,渲染暴力和仇恨,不过毋庸置疑的是它确实取得了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双赢。“一部电影的高票房恰恰意味着它艺术上的失败,一部畅销的文学作品被认为是失败的作品。”[6]但是,我们如果站在精英文化或高雅文化的立场上去批判这样一部大众文化的电影会不会有失偏颇?所以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标准或者方式去评价或引导大众文化以促进其与官方价值观的合流呢?

(一)价值观作为大众文化的批判标准

马修·阿诺德的大众文化批判理论对大众文化是持有一种鄙视的态度;里维斯主义的大众文化批判理论强调“少数人文化”的使命;法兰克福学派批判理论则把大众文化视为一种精神鸦片。中国大众文化的批判理论也具有这类精英主义的倾向。就现在来看,这种精英主义“终极关怀”式的批判理论脱离了大众,已经无法赢得批判对象和大众的认同,最终得到的也只是精英阶层小群体的不断反思和进步,而不会引起大众群体的反思和进步,这样的话就失去了对大众文化批判的意义。

陶东风先生在他的《核心价值体系与大众文化的有机融合》中提出:“由于大众文化是世俗社会大众常识哲学的集中表达,因此,大众文化批评应该是一种意在提升常识哲学的公共话语实践活动,其批评的价值尺度,不应该是宗教价值尺度或精英价值尺度,当然也不是某特定社会群体价值尺度,而应该是适合于公民文化的普遍价值尺度,它应该弘扬的是能够得到全社会最广泛认可的价值观;它应该否定的,是公民道德底线之下的价值观。”[7]

很多大众文化的价值观已经偏离了基本的公民道德,尤其对青年人的价值观塑造产生恶劣的影响。比如近期逐渐通过大众媒介进入大众视野的嘻哈歌手pg one,他曾经演唱过的《圣诞夜》歌词中宣扬色情,侮辱女性,暗示吸毒;“五五开”和“MC天佑”也因诱导粉丝群体公开辱骂和教唆吸毒遭遇跨平台封杀。这都已经严重偏离基本道德底线。所以,应把价值观作为批判大众文化的标准。这个价值观应该是谴责违反公民道德的,应该是唾弃低俗、媚俗、功利和权力崇拜的,应该是揭露阻碍人民追求美好生活的丑恶面。大众文化的批判标准本身就是对大众文化未来发展方向的一个引导,有了这样一个标准,就使得具有市场性、商业性和盈利性的大众文化很难不向着这个方向靠拢。

(二)大众文化“编码”不脱离基本道德内容

斯图亚特霍尔在《电视话语的制码解码》一文中提出了“编码”的概念,他认为在电视话语意义的生产-流通-消费-再生产四个阶段中,处于第一阶段的生产阶段就是所谓的“编码”阶段。不仅仅是电视,游戏、电影、流行音乐等也是如此。这一阶段不只是单纯意义上的生产,而是包含着道德伦理和大众价值观的生产。在电影中,通过运用剧情冲突引出问题最终又使问题得到解决这样的模式,问题的解决就是在向人们传递一种价值观或者道德信息。这样的模式一方面是为了使生产者明确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另一方面是为了约束大众文化的生产不逾越基本道德内容。

随着媒体技术的激增和市场竞争愈演愈烈,很多电视电影等为了吸引受众突破了这种模式,创造了新的剧情和形象,但是最终并没有为引起的问题提供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比如在警匪片中没有突出犯罪分子最终绳之以法得到惩处而是描绘了警察局长与犯罪分子沆瀣一气逃脱法律制裁等内容;在宫斗剧中没有突出正义者的胜利,而是传递给大众一种只有好人比坏人的权术更高明、更恶毒才能取胜的讯息。这种新的内容通常是依据社会的变化而产生,而这种变化又反过来促使生产者认为大众会乐于接受与他们生活相关的新内容,如此循环往复,价值观和道德内容不断被弱化。

事实上,这种新的内容将剧情中的冲突和问题都上升到了最终的人性问题上,想方设法深刻地揭示人性的阴暗。但是,大众在日常生活中并不关心所谓高深的人性问题,况且问题的关键也并不在人性上,而是脱离了架空了基本的道德内容。陶东风先生在《核心价值体系与大众文化的有机融合》中也表达了这样的观点,他认为:“当代中国大众文化价值观的误区,根本不在缺少什么高蹈虚空的‘终极关怀或‘天国情怀,而在于违背了世俗公共文化的实实在在的价值底线。比如,脱离道德约束……宣扬權谋文化……崇尚权力和地位。很多大众文化的价值观已经降到世俗社会公民文化的标准之下。”[8]

大众文化的编码阶段就几乎已经确定了对受众整体道德观念和价值观念将要产生的影响,在这一阶段中,不必要求生产者生产出多么富有精神高度的内容,也不必试图使大众探讨高深的人性问题,而是要坚守价值底线,不脱离基本的道德内容。

大众文化与官方价值观作为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重要力量,同样肩负着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担,二者不应有主流与非主流之争,也不应有“庙堂”与“江湖”之别,通过合流打造主流文化兹事体大,这就需要我们积极探索大众文化与官方价值观的契合点,从而实现二者的互动互补、共生共荣。

参考文献:

[1]蒋述卓.流行文艺与主流价值观关系初议[J].文学评论,2013,(06):130-135.

[2]陶东风. 比坏心理腐蚀社会道德[N].人民日报,2013-09-19(008).

[3][5]约翰·R.霍尔,玛丽·乔·尼兹.文化:社会学的视野[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4]鲍德里亚.消费社会[M].刘成富,全志刚,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

[6][7][8]陶东风.核心价值体系与大众文化的有机融合[J].文艺研究,2012,(04):5-15.

作者单位:

广西艺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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