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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读东野圭吾的《信》

2018-11-24陈斯玉宋爽

北方文学 2018年26期
关键词:歧视

陈斯玉 宋爽

摘要:《信》是日本著名推理小说家东野圭吾首部将笔触深入到罪犯家属心灵的作品。作品比较少见的从罪犯家属角度探讨犯罪的代价,描述了罪犯家属所遭受的社会歧视和重塑社会关系的艰辛的心路历程。本文试析主人公直贵在处理与罪犯关系和社会关系中的成长过程。

关键词:东野圭吾;信;罪犯亲属;歧视

《信》是东野圭吾第四次入围直木奖的作品。它跳出了类型、流派的格局限制,兼得犯罪小说、成长小说、社会问题小说之趣。故事主要讲述了因工作受伤而失业的哥哥武岛刚志,为了筹备弟弟的学费,铤而走险犯罪杀人;而原本成绩优异前途光明的弟弟武岛直贵,则因为哥哥突如其来的犯罪,不得不背负杀人犯弟弟的精神债务,从此堕入社会歧视的轮回的故事。面对全新的社会环境,直贵不得不在社会和罪犯哥哥之间做出取舍,过程中对与社会的关系、与哥哥的关系的处理方式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

一、直贵重塑社会关系过程中的成长变化

哥哥入狱后,作为盗窃杀人犯的弟弟,直贵从升学、就业,到恋爱、追逐梦想,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来自于社会的差别对待,即社会歧视。直贵高中时,哥哥入狱。因为杀人犯弟弟的身份,直贵原本的住所被房东收回,又失去了收入来源,他抵住校方压力勉强读完高中;半工半读考入函授大学,本以为可以与志同道合的同学共同组建乐队追逐音乐梦想时,由于哥哥的身份被劝退离开乐队;遇到心爱的女生,哥哥再次成为他们进一步发展的障碍;好不容易大学毕业,通过隐瞒哥哥身份得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时,却又因为事情败露而被降调。每一次他从黑暗的生活里探出头,看到一丝光亮时,作为犯罪者家属的污点总会再次将他拖入黑暗的深渊。在直贵的周围,“表现出露骨的冷淡或者态度突然变化的并不多,但大多数人就像外国风味餐厅店长那样,很快地就垒出一堵墙,只是不同的人垒出的墙壁有厚有薄而已。”也有一些人,“他们希望直贵得到幸福,但并不想跟自己有太多瓜葛。”

直贵在周围社会环境突变的未知世界里一路跌跌撞撞。此时的直贵在面对种种差别待遇时是消极和逃避的。他认为:“自己和哥哥身上流淌着的是一样的血脉。而世人所畏惧的,恰恰是那血脉。”,将自己单纯看作是无辜者甚至是被害者的一方。与乐队伙伴相处时,“相互间不让对方感到不愉快,若无其事的设置一定的距离,直贵觉得这样的关系更为理想。”

直贵认知发生改变,与社会相处的方式有所变化,倾慕者由实子和上司平野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由实子善良、坚韧,在直贵面临困难时陪在他身边,关心安慰,不离不弃。直贵工作降调,由实子给公司高层写信替他鸣不平;得知直贵拒收哥哥的来信,由实子以直贵的口吻代替他给哥哥回信。由实子的正面的处理方式与直贵的消极逃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上司平野的话更是令直贵醍醐灌顶:“我们需要对你区别对待,这也是为了让所有的犯罪者知道,自己要是犯了罪亲属也会痛苦。”诚然,对没有实施犯罪行为的罪犯家属进行差别对待是不恰当的。但如果对罪犯家属的歧视消失,犯罪成本降低,社会秩序将遭到破坏。从这个角度讲,“歧视是理所当然的”。平野的话令直贵第一次跳出“想当然”的框架,重新审视自己的行为选择。长久以来,直贵虽有努力,但遇到问题却一直在放弃,扮演的是“悲剧中的主人公”。平野的话使他认识到:“歧视不会没有的,问题是在这个基础上怎么做。”“今后必须在不再逃避歧视的前提下,摸索如何生存下去的道路,努力去实现它。”

作者借平野之口,从另一个角度对罪犯家属歧视问题进行了解读。人一旦犯罪,那么他本人及其家属的社会相容性便会瓦解。哥哥选择了社会性死亡,弟弟直贵必须重塑社会关系,重新“一根一根地增加与他人联系的线”。

直贵开始不再逃避杀人犯弟弟的身份,选择堂堂正正地与妻女生活。但不再隐瞒身份堂堂正正地生活,只不过是将自身压力转嫁到了社会当中,“那只不过是一种让别人接受自己的做法。”其实,从哥哥入狱的那刻起,直贵就已站上了一个人生跷跷板:一端是包含事业、家庭等所有人际关系的社会,另一端是罪犯哥哥。只为了重获普通的人生,直贵不得不做痛苦的权衡。

二、直贵处理与哥哥关系的变化过程

寄自高墙内每月一封的哥哥的信,是直贵与哥哥的唯一联系。随着直贵对社会关系处理的变化,直贵对待哥哥来信的方式和处理与哥哥关系方式也随之发生变化。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责备心疼哥哥与内疚自责交织。哥哥入狱前,直贵与哥哥相依为命,兄弟二人感情深厚。吃了学历亏的哥哥,犯罪动机很单纯,只想得到弟弟上大学的钱。虽然觉得哥哥愚蠢,但哥哥犯罪是为了自己。因此,在初期两次探望狱中哥哥时,约定今后与哥哥通信、答应哥哥给被害者家属扫墓、替他向被害者家属道歉。

第二阶段:煎熬逃避。当直贵开始真正面对社会,但由于杀人犯弟弟的身份屡屡受挫后,开始出于本能地回避哥哥的存在。直贵对待哥哥每月一封的信件的方式,从最初的细读琢磨,到读过后揉烂撕碎,再到视而不见,最后甚至采取搬家的方式拒收哥哥的来信,试图切断与哥哥的联系。直贵对待哥哥信件的方式是其对哥哥感情变化过程的直接体现,是受到社会歧视后内心变化的直观反映。“自己写的信,对弟弟来讲,是把他束缚在厌恶的过去的枷锁,怎么就不明白呢!”直贵夹在亲情与现实之间倍感煎熬。

第三阶段:正视面对。由实子和平野是促使直贵改变与哥哥关系处理方式的外部诱因和直接的催化剂。直贵停止与哥哥的书信来往后,由实子以他的口吻代他写信的行为给予了直贵强烈的震撼;上司平野与直贵的谈话打破了直贵长久以来的认知,直贵开始正视面对罪犯哥哥,恢复与哥哥的通信。

第四阶段:关系易断,亲情难断。堂堂正正的面对并未能使自己和家人免于歧视。为了保护妻女,直贵选择了与哥哥断绝关系,不再与哥哥联系。然而,断绝与哥哥的关系,却断不掉血浓之情。选择隐瞒杀人犯弟弟的身份与社会相融,是否又对被害人家属有所不公?

对于狱中的哥哥刚志来说,直贵是他唯一的牵挂和寄托,弟弟的回信是他最大的激励。刚志给弟弟写信,给被害人家属写信,希望用自己的方式赎罪。但恰恰是这种方式,一次次地揭开了亲人和被害人的伤疤。正如直贵在寄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中写道的:“(由于哥哥而备受歧视的事情)应该更早些告诉你。要说为什么,是因为觉得让你了解我们的这些痛苦,也是你应该接受的惩罚。如果你不知道这些事情,你的刑期是不会结束的。”

三、结语

人是社会的人,我们在共同的社会秩序下,构建彼此的社会关系。对于罪犯亲属的歧视是我们不愿见到却又不可避免的。犯罪不仅抹杀了罪犯本身的人身自由,抹杀了其社会性,更在某种程度上灭杀了亲属周围的社会关系,伤害了亲情。从罪犯家属方面来看,在歧视无法消除的社会环境下,如果想要生存下去,必须小心翼翼地平衡自己与犯罪者、与社会的关系,不得不与罪犯共同承担犯罪的代价。因为不论如何,亲情是人类永恒的羁绊,能够给予罪犯和罪犯亲属重生的力量的只有彼此。正如直贵所说:“正因为有了那些信,才有了我的今天。如果没有信大概痛苦会少些,可也没有了人生道路上的奋斗和摸索。”

犯罪的代价巨大。在歧视产生时,无论是罪犯、罪犯家属还是旁观者,若能通过作品对自己的社会身份和行为影响多一份思考,也许正是这部作品的意义所在。

参考文献:

[1](日)东野圭吾 著,赵江 译.信[M].译林出版社,2009

[2]王丽.希望与歧视轮回——东野圭吾《信》的解读[J].北方文學,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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