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衡量罗伊·希伯特

编者的话：2018年7月17日，31岁的罗伊·希伯特正式宣布退役，对于NBA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消息。但对于资深的步行者球迷而言，这个消息却令人感到唏嘘。四年之前，希伯特还在步行者队凭借出色表现入选了全明星阵容，他对篮筐的保护堪称联盟顶级。但在转会洛杉矶湖人之后，他的状态却一落千丈，谁也说不清为什么一个曾经的全明星中锋在这个当打之年选择离开。在这个难以言状的日子，我们不妨来回顾一下希伯特当年在步行者队对抗詹姆斯的情景。

12013年东部决赛第一场，步行者主帅弗兰克.沃格尔在最后一波防守当中将罗伊.希伯特放在了场下，这可能是NBA季后赛历史上最烂的一次换人。就在勒布朗.詹姆斯加时赛以一记左手上篮终结这场神奇的比赛之后没多久，网络上就铺天盖地地开始对沃格尔最后时刻的战术布置展开了讨论，讨论的重点毫无意外地都集中在希伯特下场后步行者油漆区内留下的巨大空白。

热火需要在两秒钟之内得两分，这对任何一支球队而言，都不是什么容易办到的事情。但是迈阿密人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有勒布朗.詹姆斯，而詹姆斯拥有当赛季最为高效的篮下得分。整个常规赛期间，詹姆斯637次近筐出手的命中率达到了令人咋舌的72%——只要能找到机会让詹姆斯在靠近篮下的位置出手，那热火就有极大机会赢下比赛。

迈阿密人也确实是这么做的，而最后时刻的这记绝杀，恰恰是希伯特那份大合同所要求他去阻止的一类投篮，这一点，詹姆斯很可能已经意识到了。

步行者队的这位五年级中锋是这个星球上最为出色的篮筐保护者之一，与此同时，他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有效抑制和破坏NBA最强内线得分手的球员之一。有希伯特站在篮下，步行者的对手们很难获得从容出手的机会——对此，卡梅罗.安东尼深有体会。

2012年夏天，当步行者以一份顶薪合同留住希伯特时，许多NBA专家曾对这一决定持怀疑态度。从技术统计的角度讲，希伯特的数据顶多只能算一般而非顶尖。除此之外，他也不像联盟那些拿着最高薪水的超级巨星那样，拥有超高的人气。然而10个月过去了，希伯特帮助他的球队杀到了分区决赛，步行者之所以能成为联盟防守最为出色的球队之一，他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那些注重攻守平衡的人看来，希伯特的实际价值要比数据上体现的更高。

2依据SportsCenter的传统，扣篮、底角三分和压哨绝杀往往更被重视，而这很容易对人们的篮球价值造成曲解。在评价一个人的球场表现时，相当多影响比赛走势的东西是精彩集锦和技术统计无法体现的。诸如干扰传球、改变投篮、阻止投篮、完美的防守轮转和无瑕的挡人掩护，很大程度上是为观众所忽视，被精彩集锦所排除在外，即便是最专业的统计人员，也不会把这样复杂、细微的数字量化。如此一来，我们的技术统计当中缺少了一些极具价值的统计环节，而就算是最先进的球员评估也不够完整。

通过现有的技术统计，我们很难对希伯特的合同做出公正的评断，相比较对于希伯特价值的揭示，这一点更能够反映现有技术统计所存在的一些问题。

步行者惜败热火的第二天，我曾跟希伯特谈起过内线防守。他告诉我，他觉得盖帽数——这是我们在评估像他这种球员时最常使用的一项技术统计——并不能说明全部问题。相比被自己盖掉的那些投篮，希伯特认为他对进攻者的其他影响更重要：“有很多投篮是我盖不到的，但我可以改变对方的出手，但很显然，人们并不会考虑这些。这可能不会在技术统计当中有所体现，但我的队友都知道我能给球队带来什么。”

盖帽给人的感觉很直观，也便于统计，但它们对于防守的衡量作用也仅限于此。同尼克斯的系列赛第六场，希伯特送出五次盖帽，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就字面来看，他用双手破坏了对方五次出手的皮球飞行路径。可那又怎样？除了送给安东尼的那记大帽，他又阻止了对手多少投篮？他又破坏了对手多少次进攻？当然，他的存在对于本场比赛的影响绝对不止那五个盖帽那么简单，但是用以衡量他对球队防守贡献的却是技术统计栏上的那个“5”。

当希伯特坐镇内线防守时，步行者每百回合的防守失分是96.6分，联盟最低。希伯特对于篮筐的保护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出色，这绝非偶然。在所有球队当中，步行者是唯一一支将对手近筐投篮命中率限制在五成以下的球队。在离筐不超过8英尺的投篮方面，步行者平均可以将对手的投篮命中率限制在49%，远低于联盟56%的平均水准。而希伯特在这中间起到了相当关键的作用。

根据最新的统计数据，我们可以用全新的方式对一名球员的内线防守进行评定。跟15座NBA场馆已经安装的Sports VU系统一样，球员追踪系统也可以从更为全面的角度做出分析，而普通分析方法则只能对盖帽这种不相关的数据类型进行简单总结。希伯特本赛季场均盖帽2.5次排名联盟第三，但通过Sport VU数据对他的防守进行分析过后我们发现，他在场上的影响力要远高于此。

3希伯特每场比赛都会大幅降低对手的总得分效率。在NBA，大个球员经常要负责保护篮下，我对数千次的近距离投篮进行了一番评估。这部分投篮指的是2012-13赛季常规赛期间，当具备评定资格的内线防守球员距离篮筐和投篮球员均不超过5英尺的情况。

整体来看，投篮球员此时的命中率是48%。而当保护篮下的球员是希伯特时，这一数字却下降到了38%。放眼整个NBA联盟，只有一人在降低对方的近距离投篮命中率方面要高于希伯特；当然，这人是拉里.桑德斯！在他的防守下，对手的近距离投篮命中率只有区区32%。作为对比我们可以看一下本赛季以及上赛季联盟最佳防守球员的数据，马克.加索尔和泰森.钱德勒在限制对手近距离投篮命中率方面都是44%。

当希伯特防守篮下时，对手的近距离投篮命中率几乎只相当于联盟中距离投篮的平均水准。这是十分惊人的。当希伯特镇守篮下时，如果我们不将对手投篮命中率的这种急剧下滑考虑在内，则我们在衡量他或者一名NBA球员的（防守）影响方面必将大打折扣。

希伯特告诉我，自从进入联盟的第一天起，他就变得更为自律：“当我还是菜鸟的时候，我曾经试图去封盖对手的所有投篮。那个时候我的每分钟犯规次数领跑联盟。自那之后我学会了垂直起跳，这既帮助我保护了油漆区，也让我避免了犯规麻烦从而留在场上。”在赛季之初客场战胜公牛的比赛之后，沃格尔曾这样说道：“我们之所以能成为联盟限制对手投篮最出色的球队，他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他是联盟当中垂直起跳防守最出色的球员。运用自己的双腿，起跳之后进行合理防守，且不会听到裁判的哨声。不管在什么位置上，你都可以在垂直起跳的情况下和对手进行对抗。生涯早期，他曾因为犯规过多而无法长时间留在场上，可是当他懂得这些并且能够很好地规避犯规之后，他就成了联盟防守最为出色的中锋之一。”

希伯特还养成了观看比赛录像的习惯，他会认真去研究对手的投篮习惯。“我会搞清楚谁喜欢用右手投篮，谁又喜欢用左手出手。”

希伯特在乔治城大学时的教练、现任其成长顾问的贾斯丁.佐尔梅罗对此表示认同：“他是第一个让我意识到自己的训练物品准备工作要及时到位的球员。两年之前，他将成为联盟最佳防守球员确立为了自己的目标，从那天开始，他便为之准备并不懈努力着。”

在NBA，三分球的重要性正急剧提升，尽管如此，好的近距离投篮依然是篮球场上最出色的投篮选择。不管你的水平有多高，只要保护不了篮筐，你都无法赢得最终的胜利。那些有能力保护篮下的球员极具价值，尽管在对这种价值的检测和量化方面，我们依然存有不足。

在分区决赛这种布雷克.格里芬和大卫.李从未登上过的舞台，26岁的希伯特是一支球队当中最重要的球员之一。但是他常规赛的效率值却只有17.3，仅仅排在阿米尔.约翰逊之后，科斯塔.库福斯之前。并非瞧不起这二人，只是希伯特排名这么低着实不太应该。虽然防守平平，但大卫-.李和格里芬这样的球员却都入选了最佳阵容并且手上握有大合同。当然了，他们可能会“场均贡献20+10”，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可以让对手砍下25+10。问题在于，这20+10会被准确记录进而成为效率值的考量因素，而被对手得到的25+10通常却无人过问。我们满心希望自己可以信心满满地说篮球已经进入“先进数据”时代，但实际上，我们依然不能对希伯特这种球员的影响力做出准确衡量，如同没有人能预测他的未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