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贸易摩擦将倒逼中国改革突破

赵军利 贾德刚 常炜

国家统计局中国经济景气监测中心于2018年9月进行的中国百名经济学家信心调查显示，经济学家信心指数继二季度下行后，三季度又有所回落。经济学家信心减弱更多源于对国内外经济环境不确定性不稳定性因素增加的擔忧，但多数经济学家对当前经济形势仍给予积极评价。经济学家预期全年我国经济运行继续保持在合理区间。此外，经济学家认为中美贸易摩擦短期对双方经济均有伤害，但长期将倒逼中国改革取得突破，加快自主创新和转型升级。

调查收到了国内有代表性、对宏观经济有研究的95位经济学家的问卷，按姓名汉语拼音顺序依次为：常欣、陈道富、陈淮、陈浪南、陈彦斌、陈宗胜、程漫江、程永照、邓海清、丁宁宁、冯兴元、甘犁、谷宏伟、管清友、郭克莎、何自力、贺力平、洪永淼、侯永志、华而诚、黄海洲、黄少安、黄卫平、纪玉山、姜超、金雪军、雎国余、李泊溪、李翀、李国璋、李康、李群、李善同、李天德、李雪松、李迅雷、刘厚俊、刘熀松、刘小川、刘迎秋、罗雨泽、马晓河、梅新育、牛播坤、牛犁、潘向东、任若恩、邵挺、沈建光、史晋川、宋晓梧、汤敏、田国强、田秋生、汪同三、王剑辉、王军、王珺、王擎、王曦、王小广、王小鲁、魏杰、谢亚轩、徐长生、许维鸿、叶灼新、易宪容、喻新安、袁钢明、臧旭恒、曾五一、张斌、张承耀、张立群、张明、张平、张曙光、张文魁、张晓晶、章铮、赵俊臣、赵凌云、赵峦、赵锡军、赵晓雷、赵志耘、郑超愚、周黎安、周立群、周天勇、周志斌、诸建芳、祝宝良和左小蕾。通过问卷了解他们对当前经济现状及未来发展趋势的判断，并征求他们对未来宏观经济政策及改革的建议。

2018年三季度经济学家信心指数为66.0，比上季度低8.7点（见图1）。其中，即期经济景气指数为76.1，比上季度下降7.4点；预期经济景气指数为55.9，下降10.0点（见图2）。

具体来看，七成多经济学家对当前经济形势给予积极评价，但预期继续减弱。调查结果显示，68%的经济学家认为当前经济形势“还可以”，比上季度减少11个百分点；4%认为“好”，增加2个百分点；28%认为“差”，增加9个百分点。展望未来六个月，46%的经济学家预期经济形势变差，比上季度增加5个百分点；52%预期“大致持平”；2%预期“好转”，减少5个百分点。

一、预期世界经济短期基本稳定

（一）主要发达经济体经济基本稳定，美国经济改善预期明显减弱。

调查结果显示，对于未来六个月美国经济走势，50%的经济学家预期“基本稳定”，比上季度增加15个百分点；42%预期“改善”，减少19个百分点；8%预期“恶化”，增加4个百分点。

对于未来六个月欧元区经济走势，61%的经济学家预期“基本稳定”，比上季度增加7个百分点；21%预期“改善”，略减1个百分点；18%预期“恶化”，减少6个百分点。

对于未来六个月日本经济走势，70%的经济学家预期“基本稳定”，比上季度增加9个百分点；14%预期“改善”，减少9个百分点；16%预期“恶化”，与上季度持平。

对于未来六个月英国经济走势，61%的经济学家预期“基本稳定”，比上季度减少6个百分点；9%预期“改善”，减少2个百分点；30%预期“恶化”，增加8个百分点。

（二）印度和东盟经济运行预期稳中趋缓，俄罗斯经济下行风险加大。

对于未来六个月印度经济走势，调查结果显示，51%的经济学家预期“基本稳定”，比上季度减少4个百分点；26%预期“改善”，减少3个百分点；23%预期“恶化”，增加7个百分点。

对于未来六个月东盟经济走势，62%的经济学家预期“基本稳定”，比上季度减少5个百分点；17%预期“改善”，略减1个百分点；21%预期“恶化”，增加6个百分点。

对于未来六个月俄罗斯经济走势，45%的经济学家预期“基本稳定”，比上季度略减1个百分点；44%预期“恶化”，增加26个百分点；11%预期“改善”，减少25个百分点。

对于未来六个月韩国经济走势，72%的经济学家预期“基本稳定”，与上季度持平；11%预期“改善”，减少9个百分点；17%预期“恶化”，增加9个百分点（见图3）。

（三）美国物价预期继续上行，欧元区和日本物价基本稳定。

对于未来六个月美国CPI走势，调查结果显示，60%的经济学家预期“上升”，比上季度略减3个百分点；39%预期“窄幅波动”，1%预期“下降”。

对于未来六个月欧元区CPI走势，81%的经济学家预期“窄幅波动”，比上季度增加13个百分点；16%预期“上升”，3%预期“下降”。

对于未来六个月日本CPI走势，83%的经济学家预期“窄幅波动”，比上季度增加9个百分点；16%预期“上升”，1%预期“下降”。

（四）美元升值预期有所减弱。

对于当前主要货币兑人民币的名义汇率，调查结果显示， 42%的经济学家认为美元兑人民币汇率“低估”，34%认为“合适”，24%认为“高估”。64%的经济学家认为欧元兑人民币汇率“合适”，认为“高估”和“低估”的分别为15%和21%。60%的经济学家认为英镑兑人民币汇率“合适”，认为“高估”和“低估”的分别为18%和22%。67%的经济学家认为日元兑人民币汇率“合适”，认为“高估”和“低估”的分别为12%和21%。

对于未来六个月美元指数的总体走势，调查结果显示，50%的经济学家预期“逐渐升值”，比上季度减少11个百分点；40%预期“小幅波动”，增加6个百分点；10%预期“逐渐贬值”，增加5个百分点。

（五）國际原油价格预期趋于上涨，粮食价格稳中略涨。

对于未来六个月国际大宗商品的价格走势，调查结果显示，43%的经济学家预期原油价格“上涨”，比上季度增加13个百分点；49%预期“小幅波动或持平”，减少9个百分点；8%预期“下跌”，减少4个百分点。

对于国际粮食价格，32%的经济学家预期“上涨”，比上季度增加4个百分点；60%预期“小幅波动或持平”，减少6个百分点；8%预期“下跌”，增加2个百分点。

二、预期我国经济增长总体平稳，就业忧虑有所上升

（一）2018年我国经济增速预期为6.59%，2019年预期为6.38%。

关于2018年的经济增速，经济学家的平均预测值为6.59%，与上季度基本持平。其中，80%的经济学家预期2018年增速在6.5%-6.7%之间，13%预期高于6.7%，7%预期低于6.5%。

2019年经济增速的平均预测值为6.38%。其中，74%的经济学家预期2019年增速在6.0%-6.5%之间，23%预期高于6.5%，3%预期低于6.0%。

（二）就业忧虑有所上升，物价预期略有上升。

经济学家预期失业率趋向上升。对于未来六个月我国就业状况，53%的经济学家预期“失业率上升”，比上季度增加26个百分点；44%预期“就业稳定”，减少27个百分点；3%预期“失业率下降”。

预期2018年居民消费价格上涨2.3%，工业品出厂价格上涨4.1%。经济学家预测2018年CPI为2.3%，比上季度预测值高0.2个百分点。其中，76%的经济学家预期全年CPI在2.1%-2.5%之间，9%预期高于2.5%，15%预期低于2.1%。

对于未来六个月我国CPI走势，56%的经济学家预期“逐步上升”，比上季度增加21个百分点；42%预期“窄幅波动”，减少21个百分点；2%预期“逐步下降”，比重未变。

经济学家预测2018年PPI为4.1%，比上季度预测值高0.3个百分点。其中，84%的经济学家预期全年PPI在3.5%-4.5%之间，预期高于4.5%和低于3.5%的经济学家比重均为8%。对于未来六个月我国PPI走势，33%的经济学家预期“逐步下降”，比上季度增加10个百分点；47%预期“窄幅波动”，减少6个百分点；20%预期“逐步上升”，减少4个百分点。

（三）预期消费需求形势稳定，投资增长有所加快，进出口增速回落。

预期消费需求形势稳定。对于当前消费形势，59%的经济学家认为当前消费需求“还可以”，37%认为“差”；与上季度相比，认为“还可以”的减少12个百分点，认为“差”的增加13个百分点；4%认为“好”。

展望未来六个月，61%的经济学家预期消费需求“大致持平”，33%预期变差，6%预期“好转”，各项选择比重较上季度变化不大。

预期固定资产投资增长有所加快。经济学家预期2018年固定资产投资增长5.6%，比前八个月增速高0.3个百分点。同时，经济学家预期2018年民间投资和房地产开发投资分别增长8.2%和9.7%，分别比上季度预测值高0.6个和2.1个百分点。

对于当前投资形势，2%的经济学家认为当前投资需求“好”，37%认为“还可以”，61%认为“差”；与上季度相比，认为“还可以”的减少5个百分点，认为“差”的增加5个百分点。

展望未来六个月，43%的经济学家预期投资需求“大致持平”，48%预期“恶化”，9%预期“好转”；与上季度相比，预期“好转”和“大致持平”的均增加2个百分点，预期“恶化”的减少4个百分点。

预期进出口增速回落，贸易顺差减少。对于未来六个月出口增速，68%的经济学家预期“下降”，26%预期“大致持平”，6%预期“上升”；与上季度相比，预期“下降”的增加14个百分点，预期“大致持平”的减少17个百分点。

对于未来六个月进口增速，43%的经济学家预期“大致持平”，36%预期“下降”，21%预期“上升”；与上季度相比，预期“上升”的减少22个百分点，预期“大致持平”和“下降”的分别增加12个和10个百分点。

对于未来六个月贸易顺差，79%的经济学家预期“顺差减少”，5%预期“出现逆差”，8%预期“不变”，8%预期“顺差增加”。

（四）预期利用外资增长放慢，人民币温和贬值，股价指数小幅波动。

预期利用外资增长放慢。对于未来六个月我国外商直接投资（FDI），44%的经济学家预期增长“放慢”，比上季度增加7个百分点；42%预期“持平”，减少3个百分点；14%预期增长“加快”，减少4个百分点。

对于未来六个月我国对外直接投资（ODI），41%的经济学家预期“持平”，比上季度增加8个百分点；32%的预期增长“加快”，增加3个百分点；27%预期“放慢”，减少11个百分点。

预期人民币兑美元汇率贬值。对于未来六个月人民币兑美元的走势，多数经济学家预期人民币贬值。

其中，13%的经济学家预期人民币兑美元汇率“贬值3%以上”，比上季度增加3个百分点；51%预期“贬值3%以内”，减少8个百分点；26%预期“基本稳定”，增加7个百分点；10%预期“升值3%以内”。

预期股价指数小幅波动。对于未来三个月国内股价指数趋势，51%的经济学家预期“小幅波动”，13%预期“上升”，36%预期“下跌”；与上季度相比，预期“小幅波动”的增加4个百分点，预期“上升”的减少5个百分点。

三、预期一线城市和省会城市房价趋稳，其他城市房价下跌，各线城市房地产销量均趋回落

关于房价走势，调查结果显示，对于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52%的经济学家预期未来六个月房价“持平”，比上季度减少3个百分点；24%预期“上涨”，增加2个百分点；24%预期“下跌”，略增1個百分点。

对于省会城市，63%的经济学家预期“持平”，比上季度增加8个百分点；22%预期“上涨”，减少15个百分点；15%预期“下跌”，增加7个百分点。

对于其他城市，45%的经济学家预期“下跌”，比上季度增加15个百分点；23%预期“上涨”，减少18个百分点；32%预期“持平”，增加3个百分点（见图4）。

关于房地产销量，调查结果显示，对于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45%的经济学家预期未来六个月销量“下降”，比上季度增加8个百分点；43%预期“持平”，减少2个百分点；12%预期“上升”，减少6个百分点。对于省会城市，54%的经济学家预期销量“持平”，比上季度增加4个百分点；30%预期“下降”，增加13个百分点；16%预期“上升”，减少17个百分点。对于其他城市，53%的经济学家预期销量“下降”，比上季度增加19个百分点；18%预期“上升”，减少17个百分点；29%预期“持平”，减少2个百分点。

对于未来六个月我国房地产市场是否会明显向下调整，3%的经济学家认为可能性“非常大”，比上季度略增1个百分点；25%认为“比较大”，增加14个百分点；63%认为“比较小”，减少12个百分点；9%认为“几乎没有”，减少3个百分点。

四、经济学家对下阶段的政策建议

一是建议小幅下调存款准备金率，保持市场流动性合理充裕。国际贸易不确定性增强，经济学家预期外汇占款增长仍然乏力。对于未来六个月我国外汇占款余额，51%的经济学家预期下降，比上季度增加5个百分点，其中，8%预期“大幅下降”，43%预期“小幅下降”；27%预期“基本不变”，增加5个百分点；22%预期“小幅上升”，减少10个百分点。

经济学家预期实体经济贷款利率由升趋稳。对于未来六个月非金融企业及其他部门贷款加权平均利率，56%的经济学家预期“大致持平”，比上季度增加9个百分点；20%预期“上升”，减少16个百分点；24%预期“下降”，增加7个百分点。

考虑外部经贸环境变化和货币实际需求，经济学家建议未来半年小幅下调存款准备金率，以保持市场流动性合理充裕。

对于未来六个月存款准备金率，85%的经济学家认为应下调，其中，53%认为应“下调0.5个百分点”，26%认为应“下调1个百分点”，6%认为应“下调1.5个百分点及以上”；15%认为应“维持不变”。

二是加大企业降成本力度，提高金融风险防控精准性，进一步改善营商环境。对于下半年做好“六稳”工作主要应该采取哪些措施，经济学家选择比重较高的是“加大企业降成本力度”（59%）、“提高金融风险防控的精准性，避免‘一刀切”（52%）和“进一步改善营商环境”（40%），其余选择依次是“加大基础领域补短板力度”（27%）、“进一步鼓励创新创业”（24%）、“提高环保督察的精准性，避免‘一刀切”（22%）、“坚定不移推动高质量发展”（16%）、“积极促进消费结构升级”（15%）、“提高经济波动容忍度”（13%）、“积极推进金融业等服务业对外开放”（13%）、“加快地方政府发债速度”（8%）、“其他”（5%）和“积极推动PPP项目”（4%）。

三是中美贸易摩擦短期对双方经济都有伤害，长期将倒逼中国改革取得突破，加快自主创新和转型升级。对于中美贸易摩擦的前景，经济学家选择比重较高的是“倒逼中国改革取得突破”（62%）、“短期对双方经济都会有所伤害，长期看为中国创造了难得的自主创新和转型升级机会”（60%）和“中国经济逐步降低对美出口依赖”（55%），其余选择依次是“美301调查等对中国新兴产业发展形成严重制约”（35%）、“对中国经济增长会造成长期阻碍”（28%）、“中国经济稳中向好的发展态势不会改变”（15%）、“极可能造成美国通货膨胀”（8%）、“雷声大雨点小，最终双方会达成共识并缓和冲突”（5%）、“中国人口大国的综合优势得以充分发挥”（5%）和“其他”（2%）。

对于中美贸易摩擦，经济学家建议应保持战略定力，做好长期应对准备。对内专注自身体制机制调整，不断推进深层次改革，加快提高自主创新能力，释放内需增长潜力，提振对我国经济前景的信心。对外继续扩大开放力度，稳步推进“一带一路”建设，促进对外经济贸易向多元化发展。

四是个税改革实施效果有待进一步观察。2018年8月底全国人大常委会表决通过关于修改个人所得税法的决定 。对于个税改革主要举措未来三年的减税效果，经济学家认为6项专项附加扣除效果更大。

调查结果显示，分别有27%、20%和52%的经济学家认为提高个税起征点、4项所得综合征税、6项专项附加扣除的效果“非常大”或“比较大”，其中，认为效果“非常大”的分别为2%、2%和3%；另外，认为效果“比较小”的分别为61%、58%和43%，认为效果“非常小”的分别为12%、22%和5%。

（作者供职于国家统计局中国经济景气监测中心，编辑：许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