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外事记者那三年

□ 许兴汉

“外事无小事”，是周恩来总理生前对外事工作所作的一条重要指示。我于1996年至1998年在上海东方广播电台担任过三年外事记者，深深感到，外事工作不仅从纪律上来说，件件都是大事，同时也让我从一个侧面，在自己的外事报道工作中，亲历并见证了上海改革开放之后的许多大事，采访与这些大事相关的外事活动，亲身感受到上海这座城市这些年来发生的伟大变迁和对未来产生的深远影响，其景其情至今令我难以忘怀！

一

经济建设的快速发展，城市面貌的日新月异，是上海在改革开放时期的一个重要特征。对此，不仅生活在上海这座城市的每个老百姓感受深切，就连初来乍到的外国元首和贵宾都连连称奇。1997年5月17日，应邀访华的法国总统雅克·希拉克在国家经贸委主任王忠禹的陪同下抵达上海。当时由虹桥机场到市区的虹桥路刚刚修建完工，但沿路已是高楼林立，各式商品房争奇斗艳，其中有些还是法国式的别墅。希拉克总统从车窗外看到这一切不禁大为感叹，于是在而后举行的法国高科技博览会开幕式上，希拉克以中国的传统礼节双手抱拳，真诚地对现场来宾说：“这个展览会放在上海举办，就是因为上海是中国经济活力和巨大发展的象征，这次展览会的成功举办，将成为法国和上海经济合作的有力见证。”

法国总统的感受是如此，在此之前访问上海的联合国秘书长科菲·安南也同样有着他个人的深切体会。1997年5月10日下午，应邀来上海访问的安南在花园饭店举行了题为“联合国：发展方面新挑战”的演讲会。下午两点整，身穿藏青色西装的安南秘书长准时来到了花园饭店百花厅。他环顾了一下演讲厅的四周，说的第一句话是，看到今天有这么多年轻人来听他的演讲，他很受感动。他说，年轻人永远充满着活力，而上海这座城市，给他的印象也是永远充满着活力。安南说，1984年他曾经来过上海，这次旧地重游，发现上海跟上次相比，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上海已是一座全新的城市，充满了活力，而更让他感到钦佩的是那些创造上海城市奇迹的人。安南还表示，他想在一个适当的时候，邀请一些创造奇迹的上海工人到联合国去，为联合国的建设和繁荣再创辉煌。

安南20分钟的演讲十分精彩，但是由于安全保卫工作十分严密，因此我不能依照常规那样把采访机放到安南的话筒前，好在我事前已作了周密的安排，利用平时和花园饭店建立起的人脉关系，在会前已让饭店的公关经理将一盘磁带塞进了酒店的现场录音机里。就这样，第二天的东广早新闻里，就传出了联合国秘书长安南激情谈论这次上海之行的清晰演讲声音。

当然，也有些来访的客人对上海的发展速度心存各种疑虑，例如，有一个来自欧洲小国的领导人在和徐匡迪市长会面时就提出，你们在浦东造了那么多房子，是不是需要呢？徐匡迪市长想了想回答他说，眼下上海就像一个15岁的少年，他还在长大，我们要是不把衣服做得大一点，将来他怎么穿呢？事实证明，在改革开放的正确方针指引下，上海人民以远见卓识的眼光大力发展经济和进行城市建设改造所取得的成就，已为世人所瞩目！

二

坚持改革开放是上海发展的一个不变的基调，上海人民不仅在自己的建设发展事业中始终坚持这一方针大计，同时对来访的外国友人也经常介绍和宣传这个从我国改革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但对此并不是所有的客人一开始都理解和接受的。

记得这年有位东欧国家的领导人来上海访问，晚上，徐匡迪市长在新锦江大酒店会见了他。双方相互交谈开始后，徐匡迪照例介绍了近年来上海在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方面取得的成绩，然后指出这一切都是改革开放政策带来的结果。就在这时，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那位东欧国家领导人突然举起拳头大声说道，我们以往已受够了别人（暗指前苏联）的“教导”，如今我们再也不愿听到有人来教我们该怎么做了。这是在一般外事会见活动中很少发生的情况，当时在场的其他客人和我们记者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这时只见徐匡迪市长就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继续和客人亲切交谈。那位东欧国家领导人也慢慢恢复了平静，直到会见结束时，还不忘称赞我们的翻译人员对东欧的小语种掌握得非常熟练，翻译得很不错。这时，只听徐匡迪市长不失时机地也夸奖起对方的中文翻译语言也很到位，同时指出，看来国与国之间还是要相互开放，相互交流，对方一听就知道眼前的这位上海市长是话里有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三

坚持改革开放，不仅促使上海的外事工作不断攀上新台阶，同时也使我们的外事活动环境越来越宽松。1997年波兰总统亚历山大·克瓦希涅夫斯基应邀访问上海。访问期间，克瓦希涅夫斯基总统提出希望参观上海体育场并会见由波兰籍教练安杰依带领的上海申花足球队。原来克瓦希涅夫斯基总统早年在担任波兰青年和体育部部长时，就和当时任波兰国家足球队教练的安杰依交情不错，这次来上海顺便看望老朋友，是总统访问上海的一个心愿。

克瓦希涅夫斯基总统的专机上午从北京飞抵上海虹桥机场，下午他来到了新建的上海体育场，先是向主人详细询问了体育场的建设过程，还在主席台和包厢里坐了坐。然后，他就在中方人员的陪同下，直奔上海申花队的训练场地。

在训练场上，波兰总统受到了上海申花队全体将士的热烈欢迎。“他乡遇故知”，教练安杰依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高兴，忙不迭地向总统一一介绍他的爱将们。申花队球员把一件申花队的球衣和一个签有申花队全体将士名字的足球赠送给总统。克瓦希涅夫斯基总统也随即把一个专程从波兰带来的水晶玻璃足球回赠给队员们。随后，克瓦希涅夫斯基总统就脱下西装，拉开架势，和队员们踢起球来。几个回合后，他以主罚点球的形式，对着球门起脚劲射，“砰、砰、砰”三球过后，成绩不错，进了两球，引起了在场人员的一片掌声和欢笑声。当晚，赵启正副市长在会见克瓦希涅夫斯基总统时，称赞了他的精湛球艺和对中国人民的友好感情。赵启正高兴地说，你可是第一个在上海踢足球的总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