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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跃儿:芭学园(上)

2018-11-20李跃儿张亚军

家教世界·现代幼教 2018年10期
关键词:学园小豆豆家长

李跃儿 张亚军

芭学园:

实施以给孩子建构人格和心理护理为目标的幼儿教育,打造适合于人类生活的人格状态。为中国孩子设计了具有国际水平的幼儿教育,利用人类生活的基础内容,变成孩子的玩具,在使用这些玩具中获得属于个体的发展。芭学园的课程模式就是玩耍,区别于娱乐的玩耍,用来学习和发展的玩耍行为叫做“工作”。

利用丰富的环境,为孩子提供充分的潜能发展机会,芭学园认为任何能力都必须在为他人服务、为自己生活服务的前提下才具有意义,所以注重培养爱人类、温情、谦卑、有敬畏感、守规矩、自律的人。

芭学园的教育,具有人类生活的所有元素,如家庭生活、学习生活、社会生活等等,所以芭学园的教育不能以某一项技能命名,因为孩子有无限的可能性。

访谈录:

张亚军(以下简称“张”):创办“芭学园”之前,您的主要学习和工作经历是怎样的,是什么促使您从美术教育转入幼儿教育?

李跃儿(以下简称“李”):我是宁夏大学美术教育专业毕业的,学习的是师范教育,所以在美术领域不能达到专业画家的水平。后来我背着自己的作品到各大学院遍访名人,想自学成为专业画家,也真的成为了一名专业画家。在做专业画家的过程中主要的工作还是培养业余美术爱好者,因为我的工作单位是群众艺术馆,主要对象是孩子。那时候家长对于“小三门”非常感兴趣,学习绘画成为考大学的另一条预备之路。

当时我的学生非常多,从教孩子的过程中发现,我只能使得他们学到绘画的技术,无法带给他们艺术的灵魂。他们有的学了十几年,到了考大学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非常凄惨的状况:他们把别的孩子用来玩耍和休息的时间用来绘画,但他们永远不能成为一个艺术家。这里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我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在技术上和知识上花的功夫太大,在如何使用绘画作为一种工具来培养孩子艺术的灵性和作为人的基础素养这方面,当时完全没有考虑到,所以当时教育理念缺陷很大。二是中国的教育中全部缺少人文的内涵,缺少关于人类灵性的滋养,缺少关于人类基础品格的建构,只是要求和逼迫,很少帮助孩子一点一点地建构,去“构造”高级人格的品质。我意识到:如果孩子这些方面没有被帮助建构起来的话,他们就不可能成为艺术家,这样孩子们就太凄惨了。于是我就想办法,看看怎样能给孩子这方面的建设,但想是想却做不了。当我想对孩子们进行心灵的滋养时,孩子的内心已经被恐惧、焦虑、担心所占领,感受力变得迟钝、情感变得麻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老师再努力教孩子,也不能使他们成为艺术家。第三,家长对孩子的态度大多数是错误的、迷茫的,按照学校老师对孩子的评价,(比如:孩子的作业是否写好,分数是否考得高去定论孩子。由于不懂孩子、不懂教育,家长使用逼迫,甚至谩骂、殴打、贬低非常糟糕的方式损害孩子的心理健康和灵性。由于太在意知识和技能,孩子们基础素养几乎被摧毁。而这些基础素养将来都会创造出幸福生活。

想到这些,我感到恐惧极了,所以就没心思自己创作,没办法再去做自己的画家梦。我就停止了自己几十年来做画家的努力,开始不顾一切地去说服孩子的家长,去说服老师,去寻找更加适合孩子的教育。我想这个世界上肯定有一种教育能让孩子既快乐地学习,又热爱学习,同时又学得很好。在那种情况下我不得不放弃了绘画,走向了教育的探索。

張:《小人国》这部纪录片在学院里经常作为学前教育专业的教学片播放,您和芭学园也因此在学前教育领域广为人知,导演为何选择了芭学园?您希望通过《小人国》传递什么信息?当时和当前您如何评价这部纪录片?

李:当初我还在宁夏的时候,张同道导演通过我的先生了解了我在教育上的探索。那个时候我在宁夏已经利用绘画作为一种手段去培养孩子内在的素质。张同道导演感到这很奇特,所以就带着摄制组来到宁夏拍摄我是如何对孩子进行教育的。那部片子叫做《沙湖画人》,拍得很美,也引起了很好的反响。后来我来到北京,他听说后很吃惊,后来他就来看我们,当时他很担心,还开玩笑说“在北京万一你办失败了不要向我借钱啊”。他虽然是北京师范大学的博士、博导,但对于6岁之前的孩子还是不太了解,恰好他家里也有一个4岁的孩子,于是我就坐在秋千上跟他讲。那时候大乐乐喜欢毛毛,为了追毛毛,每天都是拼死拼活、痛不欲生。那天毛毛和大乐乐在那里玩,我就坐在滑梯上一边陪张导聊天,一边给他解释:毛毛现在想干什么,大乐乐现在想干什么。每次都是我先说完,孩子的行为随后就发生了,张导就特别感兴趣,他说由于我的解释他理解了自己的孩子。

那天发生的事情是:大乐乐一开始非常想得到毛毛对他的关注,他找到了身边所有能找到的物品想送给毛毛。当他拿出任何物品要送给毛毛的时候,哪个物品被大乐乐选中、注意,实际上该物品就对大乐乐造成了有效的刺激。我跟张导说:你看看,作为男孩的大乐乐平时是对布娃娃不感兴趣的,但是当时大乐乐钻到小木屋里拿一个娃娃出来,这个时候大乐乐就脱离以自我为中心,开始发起利他的愿望,他要在心里让自己觉得他所拿的布娃娃一定是毛毛所喜欢的。我们了解平时大乐乐并不喜欢这个玩具,他可能觉得这个布娃娃并没有什么好玩的,但是他要让自己觉得毛毛喜欢,所以必须先让自己喜欢。当拿到布娃娃的这一刻,他就把布娃娃抱到怀里,用毛毛的情感和心理去体会布娃娃。那时候我们还不是太会做布娃娃,那个布娃娃看上去也不是很好看。但是当时我们看到大乐乐抱着那个布娃娃又哄又抖,非常认真,就像一个妈妈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投注真实的情感,不断地拍着布娃娃,还嗷嗷嗷嗷地叫着,然后非常深情地整理布娃娃的帽子和衣服。

这个时候我告诉张同道老师,这就是儿童,是“人之初,性本善”的善。当大乐乐要送给毛毛布娃娃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东西不够可爱,就会让自己先爱上这个物体,然后体会毛毛会不会爱上这个物品,之后才带着内心的深情把这个布娃娃送给毛毛。那个时候,毛毛根本不在这个情绪之中,她躺在一个吊床上看着天上的云彩发呆。当大乐乐抱着这个布娃娃深情地送给毛毛的时候,毛毛很不耐烦地一把抓过娃娃摔在自己身边。大乐乐的眼神是非常凄凉的。我就告诉张同道,任何一个男孩喜欢一个女孩,而那个女孩没有发现,那么在追的过程中就可能出现困难。这种困难使得男孩不断地提升自己,不断地去体会别人、感受别人、爱别人。慈悲心和关怀精神就由此而生。

当时张同道导演边看边听,非常震惊,他说“在自己所认识的成年人中,无论文凭高低,无论学何专业,没有几个能想到这样看孩子,了解孩子的生活”,所以他决心一定要拍这部片子。当时既没有经费,也不知道能拍成什么样,只有一个信念:为了孩子一定要拍这个片子。在拍摄的时候发现了一种全新的教育模式,是带着巨大的关怀、关爱和慈悲的,觉得这样的教育才是世界上最好的教育。因为他本人在北师大,有机会了解各种教育理念,他发现我们所做的正是师范大学向学生所描述的近乎理想的教育,所以他就想要把孩子在这样的自然过程所呈现的秘密拍摄下来,供人们去了解。

结果他就找了全国最好的摄像师,就是和张以庆导演一起合作在武汉拍摄了纪录片《幼儿园》的刘德东老师。拍完了纪录片《幼儿园》之后,刘德东老师非常想拍一个能改变他们对幼儿园看法的片子,所以来到芭学园。

在拍摄芭学园的前两个月,无论是导演还是摄像师都不知道要拍什么。后来他们发现我正在帮助的一些孩子。因为所有的孩子在正常发展的过程中,在不同的时刻某一点都是需要不同的帮助的。当时我正在帮助的大约有7个孩子,就是大家现在在《小人国》里看到的。我会边帮助边给摄像师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做,所以摄像师找到了要拍的方向。当时大约拍了十几个孩子,从中挑出了最具有代表性的,能够从人类的不同性格、不同人格状态、不同文化背景以及孩子当下发展需求的不同方面表达孩子的状态是什么。同时展示孩子在出现问题时老师应该如何去帮助孩子,这就是全世界最理想的儿童教育。

《小人国》经历了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但最重要的是得到了那批家长的大力支持。现在如果再想拍一部《小人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老一批的家长真的是太热爱芭学园了,他们为了保护芭学园、支持芭学园,真的是什么都愿意做。那时候家长也和我们一样,想要更多的人去了解这样的教育。想让更多的孩子享受到这样的教育,所以家长就跟我们签了拍摄的协议。现在要做到这一点极其艰难。

《小人国》经历了3年的时间,拍了1年,第2年、第3年又补拍、编辑,才得以发行。发行了之后,无论是我们,还是张同道老师,所有的付出和投资都没有一分钱的回报。后来《小人国》引起这样的反响也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听说《小人国》被很多师范院校作为教学片来使用,这是我感到最高兴的事情。《小人国》的故事性比较强,18集的《成长的秘密》就比较能够展示对一个孩子的帮助过程。全美幼教协会的负责人,对美国幼教决策有重大影响的人物之一,来到中国看了我们的《成长的秘密》后,她说这是美国师范院校所描述的最理想的教育。所以当这些纪录片成为中国师范院校的教学片之后,我真是为我们国家的教育进步感到自豪。从当年不被接纳,到现在被师范院校的老师作为教学案例使用,说明我们中国的教育在进步,在改革。所以这是我最最高兴的,比我有多少回报更有价值。看了这部片子的学生在走上工作岗位后,面对孩子的时候,就能够知道好的教育方向是什么,出现虐童或用恶劣的方式给孩子造成伤害的可能性就比较小了。

张:你们后来又跟踪拍摄了18集记录片《成长的秘密》,这又是出于何种考虑?纪录片中的小主人公给您留下了什么印象?他们现在的发展如何?您认为芭学园对他们未来的成长起到什么作用?

李:这些孩子真的是这种教育的证明和骄傲。一般衡量一种教育是否成功必须要毕业8批孩子,芭学园已经毕业了14批孩子,最早的一批孩子就是大家在《成长的秘密》中看到的。其实我对于《小人国》并不是很在意,因为这是一个故事性的东西,是上院线的,是想作为故事好看的,但它的故事性又不是很好,因为没有孩子的人们很难体味到在这个《小人国》电影中所要展现的内涵。

18集的《成长的秘密》却挑出了7个孩子,展现了:在他们最需要帮助的关键点上我们该如何帮助他们,帮助的具体方式是如何的,帮助的结果是什么样子。这个片子向人们展示在孩子的成长中,比学习文化知识,比算对一道题更加重要的是什么。这部片子最大的意义在于把这些内涵展示给所有的成年人,使得人们发现教育还可以这样,也让大家看到当孩子出现这些状况的时候,如果没有得到正确的帮助那将会多么可惜,对人类来说是多大的浪费。所以《成长的秘密》用非常长的篇幅跟踪了每一个孩子,深刻地揭示了每一个孩子最需要的帮助就是人格建构,而人格建构才是幼儿教育的目标。这部片子向人们展示了我们应该如何帮助孩子,我们该如何尊重孩子,如何给孩子爱。

这种在教育中对孩子的帮助是一种爱,展示了真正的爱是什么样的。这部片子让人们看到所说的母亲和老师给孩子的爱,实际上是一种决心,就是我们帮孩子发展成为将来最有用的人的一种意图,加上我们要做这件事情的行动。这种爱不只是我们情感上觉得孩子这么可爱,来到孩子面前,两眼放着光,把孩子抱到怀里。我们认为那是爱自己,而不是爱孩子。真正对孩子的爱是你帮助到了孩子,而孩子将来并不知道你已经帮助到了他。

其实现在芭学园已经长大的这批孩子,有的已经出国留学,这些孩子学习成绩也很好,80%能够名列前茅吧。今年,不爱说话的小一一竟然考到西城区的第76名,那是相当不容易的。所以说,他们无论是在学习方面,还是在人格的部分,在人群中所受到的欢迎,被老师的喜欢,以及我们给他建构起来的15项人格都展露出极其不一般的令人欣慰。他们不管走到哪,都是人们所喜欢的孩子,人们所赞扬的孩子。他们到国外,老师们经常问他们的家长:难道你不为自己的孩子自豪吗?孩子们很为自己自豪,但孩子们并不觉得是因为在老师的帮助下才会变得这样,我觉得这是教育者应该为孩子付出的。

这些孩子身上表現出的最大特质是自律,就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对于人群规则的自觉遵守。他们的智力是自主的,对于出现了需要选择和判断的时候,他可以根据周围的相关因素去进行思维和判断,能够正确地判断出来哪些行为是可以做的,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好在哪,不那样做不好在哪。他们会有这样一个思维判断能力,他们很少出现那种让人无法接纳的行为。他们在人群中非常容易成为照顾别人的人,能够关怀他人,能够创造游戏和话题,能够组织人群去进行活动,能够关照到别人的尴尬和困难,对别人的尴尬和困难进行关怀和解除。他们自然就带有这种品质,不是因为教育使得他们觉得自己要做这样优秀的孩子,他们自然就要这样去做,这使得无论他们在哪里所有的老师都非常喜欢他们。

他们遵守原则到什么程度呢?比方说有一个芭学园的小男孩6岁的时候上的是传统的小学,由于刚上学还不懂得芭学园的规则和传统学校的差别。有一天,班上有一个男孩上课不注意听讲,可能是捣乱了,老师就说“今天放学后所有的男孩都要留下来,不许回家”。其实老师的这条规则在芭学园是不会出现的,因为芭学园非常反对对孩子进行这样的处罚,更不会对孩子进行群体处罚。因为这是特别不公平的,由于一个孩子的原因会损害大多数孩子对于遵守规则和做一个好孩子的信心。但是在我们的有些学校里会出现这种状况,正好这些事情就让芭学园的孩子给遇到了。到了放学的时候,老师并没有履行自己的命令。放学后所有的孩子都走了,他一个人背着书包来到老师的办公室。因为老师没有来到教室,老师忘记了让他们留下这件事情。这个男孩就站到老师的办公桌旁边。老师问:“你干什么呀,为什么站到这儿?”这个孩子对老师说:“老师你不是说所有的男生都要留下吗?”这个老师就笑了,在他头上摸了摸说:“你真可爱。”这时我们的孩子就糊涂了,他回家就跟自己的妈妈说“为什么老师说我可爱?老师是什么意思?”

我们身边经常有人随便地不遵守诺言和原则,这个问题在芭学园长大的孩子身上不会存在。当时家长害怕孩子们不能适应环境。我们发现他们的智慧非常高,他们很快从周围的环境发现,规则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是必须要遵守的,什么样的情况下不必要遵守,他们很快就会判断得非常正确。你看影片中的那个柔柔,那个时候连9都数不过来,数字、数量不能配对,但是14岁的时候她自己背着包到美国去做了交换生,出去一年以后拿了6门大奖,才华横溢,又长得漂亮,成了校花。国外的孩子和老师都特别欣赏她。池亦洋也是15岁自己背着包去美国留学,只打了两年橄榄球就参加了世界杯。我觉得芭学园的孩子都有这样的特质,当人类的能力被很好地保护以后,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才华会令我们吃惊。所以芭学园的教育被认为是成功的,用德国发展心理学家的话说:芭学园的教育是成功的,因为这里的孩子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有遵守社会秩序的能力,有热爱生活的能力。

张:听说“芭学园”的名称灵感来源于《窗边的小豆豆》中的巴学园,这本书给了您什么启发?除此之外,您的“芭学园”还吸收了哪些幼儿教育理念,借鉴了哪些幼儿教育实践?

李:中国人知道巴学园可能真的是从我们开始。在1985至1986年期间,我有一次偶尔在老家宁夏石嘴山市的街上瞎晃荡,看到一个老人在街边摆地摊卖废旧杂志,其中有《译林》。我是画油画的,就对西方的文化比较注意,当时大部分现代较新的国外小说都是在《译林》上连载的,那个杂志我就很喜欢。那个时候还没有单行本《窗边的小豆豆》,最初就是在《译林》上连载的。当时我无意之间顺手拿了这本旧杂志,一翻就看到,读了几行就被吸引住了。蹲在那个地方,把那一篇读完了,因为一篇好像很短。读完了以后就疯了一样地找《译林》,因为不能在书摊上把全部的连载都找到,我后来就订了《译林》。

虽然最后也没有把全部的连载找到,但是看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小豆豆在原来的学校上学的时候,老师对她的这种所谓不开化是非常受不了。比如工人叔叔从窗边走过,小豆豆就会非常热情地朝着他们打招呼,老师正在讲课,弄得全班同学都跟着她打招呼,老师这堂课就被搅了。老师就觉得小豆豆是故意在破坏纪律,当时一般学校很多老师都会这么认为。这件事情对我非常震撼,因为我自己跟小豆豆差不多,小学一直学习不好,从一年级到三年级就没有考及格过,本子经常是一片片红叉,被老师从讲台上摔下来。而且我上课经常会看外边,看其他同学,看墙上阳光的斑点,发痴。也经常被老师用粉笔砸,砸的懵懵的反应不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经常在上课的时候举着本子,打开了以后对着光,从背面描本子皮上人的影子,特别兴奋。那大约是一二年级左右,经常因为在课堂上的这种事情被老师狠狠地揪出来训啊,罚站啊之类的。我那个时候一直是我们班的倒数第一名或第二名。当看到对小豆豆的描述,我突然理解了我的童年是怎么回事儿。我当时根本不是故意捣乱的,但是被老师的看法弄的一直认为自己是故意捣乱,其实受到了很大的创伤。觉得自己非常笨,非常低劣,就像我妈妈说是像一个夹着尾巴的狗一样。就是这样子,玩什么游戏,人家也不跟我玩,因为太笨了。

小豆豆的妈妈没办法,因为学校不要她了,就把她送到了巴学园这个地方。那个时候我是在群众艺术馆,是一个美术教育工作者,对杂志里描述的这个学校有非常明确的想象。觉得眼前有一道光一样,内心顿时生起了喜悦,有种幸福感。当时我还是发誓要做一个好画家,而且极其努力,根本沒想过要去搞教育,但是小豆豆这个故事却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这可能也是一个影响,开始对观察孩子感兴趣了,慢慢地开始观察孩子,发现我们成人对孩子的看法、行为、语言、表情,甚至孩子的思维都有严重的误解。当我们误解了以后,我们可能就会采取错误的方式去对待孩子,那么孩子就被弄懵了。我们成人应该懂得用正确的方式去理解他们,帮助他们,但是那时候家长和老师根本不知道孩子完全被弄得晕头转向,孩子真的以为自己特别糟糕。在这样的情况下,孩子就被搞得非常苦恼,每个孩子似乎都是从非常灾难的一个个陷阱里边,一个地狱里边爬出来。当然有10%不到的孩子,一开始就特别优秀,学习就特别好,特别聪明,就适合于这个应试教育,而90%的孩子是不适合应试教育的。很多老师采用了不适合帮助孩子的教育方式,也不认为他们是好孩子,孩子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了极大的误解和摧残,甚至不少的孩子就被摧残出了严重的心理和人格问题。

因为我当时是在群众艺术馆辅导孩子画画,这些孩子来自于各个学校。每一个孩子在我的眼前都是窗边的小豆豆,那么有没有小林老师啊?有没有一个巴学园啊?放眼望去,没有,没有任何一个学校哪怕有点巴学园的影子。我就在想,难道没有一个成人能够听一个被践踏的孩子说一说他的心里话,能够了解一下他是怎么回事吗?没有一个老师能够为一个残疾的孩子或者某一方面有缺陷的孩子设计一次运动会吗?难道我们不能够把一个教室弄得有趣,让孩子们进去,觉得上学是那么让人痴迷的一件事情,而不是从一年级到高中毕业都是地狱的生活?所以我就想有没有一种办法能够使得孩子又能够快乐地学习,成绩又能那么好,而且更重要的是非常热爱学习。因为他们热爱,你就挡都挡不住的,他们要学。从《窗边的小豆豆》这本书上,我看到的结果就是这样子!

于是就忍不住开始试验,这大概是在1995年的时候。这时候我已经教出了11拨孩子,他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金钱,包括父母的陪伴来学画画,最初也是充满了灵气的,但到了考大学的时候就成了机器人,将来也不会成为艺术家。那时觉得我自己是兢兢业业,误人子弟。《窗边的小豆豆》这本书种下了一颗种子,成为我对教育反思的一个因。当我的儿子学习也出现问题,不断地被学校送回来,说他不能上学,于是就忍不住去探索教育,当然经过了一个很曲折的过程。从1995年到2000年,大约是经过五年的时间,才下决心放弃绘画,去做教育。

最初我办起了自己的业余美术学校,就想要把绘画作为一种工具,去对孩子的心理人格以及基础的素养进行帮助,而不只是为了去考上一个大学,或者是去参加一个展览。我发现根本做不到,因为孩子的心灵出问题了。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再也不能画画了,因为孩子们那种奇怪的行为、痛苦的表情以及恐惧的眼神,使得我没有办法再去做一个画家。我好奇地像疯了一样的,任何时候都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就不顾一切地去调查,去了解,去寻找。后来又遇到了一个搞蒙台梭利教育的孙瑞雪老师,她又给我介绍了儿童的本质是什么,后来又满银川去找皮亚杰写的《儿童心理学》。那时正好是非典时期,就在公园里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皮亚杰的这本才200页的书读完。读完了以后我就发现:我们对孩子的看法,对孩子的认识,对孩子的帮助都错了,我们这种错误真正是在迫害孩子;自己以前在全力以赴地破坏孩子的内在发展机制,这种急功近利的教育方式,以及填鸭式的应试,都是在摧残孩子,破坏孩子身上最宝贵的东西,非常非常可惜。其实不需要这样的压力,孩子也能考得很好。

当时就想要去试试看能不能帮助这些孩子,不断地给家长们去讲,改变孩子那些有问题的行为,结果这些孩子的家长就不再把孩子送到他们原来的幼儿园,请假放在了我的这个业余美术学校,学校周六周日是学绘画,周一到周五就是帮助这些孩子。当时我带着老师们大约收了十几个孩子,一边在寻找原因,一边在试着帮助,没想到帮助的效果特别好。可能是我命中注定是做这个事情的,因为一上手就知道该怎么去做,而且效果特别好。有个孩子患中度的自闭症,在全国看过很多地方,都没有办法,在我这很快就好转了。那个时候我就完全忘了自己是一个画画的人了,就想要帮孩子们。后来的孩子越多,甚至西安的呀,别的省的都有。

这时候就想到一个问题,究竟是什么原因会使得孩子出现这样的问题?因为发现十几个孩子里只有一个是先天的问题,其他都是错误的对待方式造成的。如幼儿园老师太凶啊,对孩子出现的困难不理解等等。我想到如果不阻止造成问题的家长和老师,只是帮助出了问题的孩子,永远都帮不完。所以,就是要让人们了解孩子到底是什么样,正确的教育方式是什么样。人们了解了就不会造成那么多孩子的问题了。所以我就放弃了对孩子问题的帮助,开始想办法阻止大人给孩子造成问题!

这个时候我发现面前是非常大的一堵黑墙,像旋风一样,势力太强大了,而我自己太弱小了,能够让家长们去理解并且接受这种思想相当不容易。但是已经收不回来了,于是就不顾一切,哪怕在街上抓住一个有错误行为的家长,就会给人家讲两个小时。后来发现如果我给一百个人讲两个小时,那就一百个人受益。所以拿了一张桌子坐在美术班门口挨个给家长谈,从一次谈一个变成了把家长组织在一起给他们讲课。那个时候讲课的能力也特别差,经常是讲完了,家长不知所云。但是慢慢的,家长就开始理解了,他们就开始改变,孩子也就开始改变。凡是在我这个美术班上过学的孩子,文化课学习就会突飞猛进,孩子也变得开朗,有创造力,有想象力,性格也变得柔和。于是我的美术班的孩子就暴涨,孩子多得不行。后来我就想,在宁夏这个地方肯定不能够学习到非常先进的教育,北京是中国政治文化的中心,教育一定是非常先进的。那我要到北京去学到好的教育,再回到宁夏,然后去帮助这些家长们,找到了好的教育,然后再恢复我的画家生涯。

所以在2003年3月份,我就带着宁夏的孩子来到北京。带着7个小孩子,2个大孩子(一个15岁,一个13岁),还拉着21张床,还有锅碗瓢盆。因为实在没钱,都是从宁夏运过来的,算了算物流是700块钱,而买那些东西可能要五六千块钱,所以都从银川用货车拉过来。我记着半夜三更我一个人雇了卡车从北京最北边到最南边去拉这些货,拉回来又卸下来,连夜摆好。第二天孩子们就从火车站来了。这就是第一个“儿童之家”,是在北京昌平区天通苑西三區里边租的一个民房,有大大的落地窗,我非常满意。蒙台梭利一开始也是在一个“儿童之家”里开始帮助孩子的。我也可以从一个家属房里开始,只要我摸到这个教育,我就带着这几个孩子回到宁夏去。结果没想到不是这样子,我在北京仍然不被人们所理解,不但不被家长理解,也不被教育界的人们所理解。 在网上也有很多的人质疑攻击。

我那个时候没有任何的想法,就是想要保护这个教育,所以就不顾一切。白天有的时候要自己给孩子们做饭,打扫卫生,因为没有保育员,带了三个老师,老师们一天也很累了。晚上老师和孩子都睡在教室的地板上,我也跟孩子们睡在一起。但是有的孩子是有问题的,从西安送过来的那孩子一到晚上两点钟就哭,我要是把孩子们弄完了,等孩子们睡下了,就十点多了。我要走大约五六里路,带着一个会打字的老师,到一个网吧里去回所有的帖子。因为要不回的话,我这个教育就被打倒了,就被打死了,没有机会成长起来。我知道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探索,这个教育是好的,是正确的。所以我说,这叫做去打仗,在论坛上回所有质疑的帖子,去说服人家。有的人逮住我的某个词不断地攻击,我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攻击我。后来有一个被我说服的家长,他是一开始攻击最厉害的家长,他告诉我说,凡是拼命质疑你的都是想要把孩子送到你那里,那你一定要认真回答。哎呀,我真得特别感激他。没想到来北京以后,为了保护这个教育,一群人开始信任我们,把孩子送到我们这个“儿童之家”。那个时候我要给“儿童之家”起一个名字,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名字就是巴学园。我当时不知道将来会办幼儿园,办学校,会搞一个教育品牌,只是想要在北京学到先进的教育,然后带着这几个孩子再回到宁夏,把孩子交回给父母,我继续画画,办美术学校。

没想到有北京的孩子要来,我不能说不要啊,看着孩子瞪着眼,那么可爱,压根没想就直接把孩子给收下来。第一批孩子来了以后,一批一批的孩子都来了,到一年就满了,就20多个孩子了。第一个“儿童之家”的名字就叫“巴学园”,那个时候也没想到要去注册。一直到2015年了才想起来,我们是回不了宁夏了,因为已经有两个“儿童之家”。还有家长自己把房子租好,请我去给他们办一个“儿童之家”。当我们想起来要去注册的时候,发现这个名字已经被别人抢注了,没有办法,就只好加了个草字头,就是“芭学园”。后来有一次在什么资料上查到,这个“芭”字在中国古代代表一种能够发出香味的草,在古埃及被认为是能够离开肉体自由飞翔的灵魂。我觉得歪打正着,这个“芭”特别适合于我们。

我从《窗边的小豆豆》这本书上种下了一颗种子,就是一定要理解孩子,尊重孩子,能够正确地帮助孩子,再辅之以艺术的素养。我认为艺术对人们的帮助就是能够创造美好生活的一个元素、一个基础,否则人们赚了很多的钱,也不知道如何能够创造美好的生活,也不知道如何把身边丑陋的东西改变成美好的,也不知道如何去保护美好的环境,那么人类即便是很厉害很智慧,将来环境也会被破坏得一塌糊涂。我就把美术元素加入到这个教育中去,使得美术像空气一样被孩子们所吸收,像灰尘一样落在孩子们身上,使得孩子们的审美保持在人类最高级的一个状态。

“芭学园”一定要走《窗边的小豆豆》这条路。你能感觉到它的教育是非常高级的,是非常符合发展心理学的,是非常尊重孩子的,是非常具有慈悲和关怀精神的。所以我就想把这些元素综合起来,看一看“芭学园”教育的整个理念是什么。想来想去想了一句话,就是《中庸》里边就有一句话,说是“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但是又不能把这么一长串话拿出去当理念口号。后来想想这个意思不就是说,要尊重孩子的发展规律,协助这个天之于人的命获得长养,在尊重这个发展规律上去做教育不就是修教育之道吗。于是我们就创造了一个人人都能明白的口号“孩子是脚,教育是鞋”。后来发现,也正好是皮亚杰和蒙台梭利所说的,尊重孩子的天性。无论在中国,还是在世界任何角落,儿童都是要被我们成人像对大自然那样去尊重,因为儿童本身就是大自然。破坏了儿童的发展机制,就破坏了人的发展本质。所以我们决心要搞一个像巴学园那样有爱、尊重孩子、帮助孩子的学校,做一个真正适合于人类童年的教育,帮助孩子在童年进行人格建构的教育。

后来张同道老师来拍《小人国》的时候,联系过《窗边的小豆豆》的作者黑柳彻子。她听说中国有这么多的“巴学园”,她高兴坏了,本来有一年要来中国跟我们见面,要搞一个活动,后来太忙了,身体可能也有点不好,那時候她都80多了,就没有见上面。《窗边的小豆豆》就是我做教育的一个种子,一个善良美好的种子。现在我们带草字头的“芭学园”,综合了咱们中国老祖先对最理想人格的描述,比方说皮实抗燥、慈悲心、关爱精神、智慧等。按照这种理想人格的全貌,我们分析出了15个特质作为我们的教育目标,然后按照这种教育目标去设计环境,设计教育内容,设计教育方法,去培养老师,去教育家长,去建构企业文化。所以“芭学园”是一个完整人格建构的学校,它不只是学习知识和技能的学校。

一个将要在社会上生存的人,其人格元素中对知识和技能的学习能力也是很重要的,所以“芭学园”不排斥给孩子进行知识和技能的学习,并且要建立起孩子对于知识和技能学习的兴趣以及学习的能力。这就是“芭学园”教育的来历,也是《窗边的小豆豆》这本书对“芭学园”的作用。后来“芭学园”又遇到了蒙台梭利教育,其实“芭学园”教室的布局及内涵用的是蒙台梭利的骨架。蒙台梭利是把人类的文化知识微缩打包变成一个一个的功能区域,变成玩具供孩子去玩,孩子玩了以后就建构起了基础的知识和技能以及学习能力、理解能力,科学的研究精神和探索精神,工作的精神。

“芭学园”的环境是为了培养一个人的基础人格,所以“芭学园”把人类生活的内涵微缩打包变成了儿童的功能区,把人类生活基本用品变成孩子的玩具,使得儿童拿到这些玩具玩的时候,就把一个人所需要的基本生活能力、生存能力、互相关怀的精神、合作的精神以及慈悲、敬畏感这些内涵发展起来。在这样的环境中孩子会同时受到丰富的触觉刺激,发展起具有创造力的心智,因为孩子在这个环境中有自由按照自己内在的机制选择不同的材料,采取不同的方式来建构自己,这样首先孩子们创造了属于自己的独特心智,然后形成了有创造能力的大脑。因为孩子们必须把不同的材料综合起来进行创造和表达,这是吸收了蒙台梭利的理论,将它改造为适合中国的传统文化和社会环境。“芭学园”环境里的娃娃屋,还有教具架上面的一些玩具,比方说一些小人偶,还有一些玩具像纯木头轱辘,这些个别外在教具是从华德福那学的。我们学华德福是学了一个皮毛,就是环境的这种纱呀,把环境弄美的这种艺术形式,它符合我这个搞艺术的一个心理本质,所以我就借鉴了他们一部分的外表。所以蒙台梭利是我们的骨头,华德福是我们的部分装饰,是衣服鞋子。

我经常说华德福也许是鸡蛋,我们是人,我们不能说吃了鸡蛋我们就变成鸡蛋了,我们吃了鸡蛋我们就会成为更健康的人,对不对?所以很多人一进“芭学园”说:哇,这就是华德福。其实好多中国搞华德福的是按照“芭学园”的环境去搞他们的教室,因为他们很少出国去真的在华德福的环境里好好去考察,好好去思维,所以他们就把“芭学园”的环境当成华德福的环境。反过来又说“芭学园”模仿了华德福。其实没有,华德福环境设计的意义跟“芭学园”是不一样的,“芭学园”的目标是不同的,环境的功能性更强一些。

另外,“芭学园”也吸收了瑞吉欧教育,我们的四季课程,是整个从一年的春季到冬季都是一个大的生成。比方说春季吧,春耕水利,土木建筑,从这些项目中孩子会发现他们所感兴趣的一个科目,到了夏季了就把这个科目生成,就用的是瑞吉欧的生成课程。这主要是培养孩子把环境中的相关元素综合在一起的系统建构和探索能力。因为学习的知识如果像我们传统应试教育那样零散地堆积在一起,就没有办法把自己学习的知识形成一个系统,这样学到的知识就如假牙假发一样不好用,大多数知识就都白学了!

所以我们要给孩子们打下一个能够把知识系统化的基础,使得他们能够把自己的经验感受以及学到的知识全部纳入到自己的知识架构和系统中。这样我们夏季就是利用春季的课程使得孩子们发现夏季将要深入的主题,这个主题将在春季的三个月课程结束后,成为夏季利用瑞吉欧的生成课程模式开展的生成课程。夏季的生成课程大约有四个月的时间,由老师和孩子们一起,把他们班所发现的主题深化为一个体系。但是我们必须让孩子知道知识学习是有用的,要从小就给孩子建构这样一个认知。在秋季的时候,我们就把孩子们夏季探索体系中的某个可呈现为实用价值的内涵拿来再现为实用性的事物。比方一个班夏季研究的蚂蚁,到秋季的时候就会把蚂蚁的窝扩建成一个很大型的蚂蚁迷宫,供园里的孩子玩。这时候孩子们就成为这个工作的一部分,并且体验着蚂蚁,孩子们就像蚂蚁一样在蚂蚁迷宫里转,他们自己就变成了课程的一部分。这个是特别棒的,这里有着非常严密高级的逻辑关系。因为春季、夏季和秋季,孩子所获得的直接经验,必须在孩子内在加工整理后,才能成为孩子内在精神的一部分,孩子们必须通过工作材料表征之后,才能够将这些所吸收的信息加工成为自己的个人知识,才能够沉淀为自己可使用的经验。所以到冬季的时候,我们就给孩子们自由工作,就是给孩子整理信息的时间,这就是发展心理学中所说的表征。我们必须要了解这个“天命之为性”,就是儿童了解、感受和体验到的东西,必须要通过他们自己的行为表征出来,才能够沉淀成为自己内在的精神。也就是皮亚杰所说,儿童通过外显的行为去影响这个世界,以此形成自己的精神内涵。

所以冬季的时候,老师不可以干扰孩子的工作,让孩子拿到工作材料去整理自己在前三季所吸收到的信息,然后进行加工,我们叫做表征。那就是我们看到孩子在教室里的大型综合建构,在娃娃屋照顾娃娃啊,你会看到他们会把前三季的经验就拿来玩了,加上他读的绘本,加上看到爸爸妈妈的生活,所有的课程内涵综合在一起,成为他们整个冬季要去表征的这个内涵。第二年春天又开始循环,我们发现这个课程是非常成功的。

我曾经跟美国幼教协会的罗伊尼女士讨论过我们“芭学園”的四季课程。她说:“哇,这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这简直是一个世界级的课程。”她看完“芭学园”说,这是她们在美国师范教育中所描述的最理想的幼儿园。

通过毕业的十几批孩子来验证,芭学园的教育确实是成功的。“芭学园”综合了很多优秀教育去为我们孩子服务,形成了芭学园的教育,它是融合,它不是拼凑。如果一个教育是东拼西凑起来的话,不但对孩子没有帮助,对孩子还有损害。如有的幼儿园觉得安吉幼儿园能搞那样的活动,我也搞那样的活动,结果他把那些看上去很炫的东西都拿到自己的幼儿园,这里一点那里一点,你说哪个幼儿园好,我都有他们好的地方,这样让家长挑不出毛病,似乎家长就没话可说了。你有老外,我也有老外。但是儿童的发展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去帮助的,这样其实掠夺了孩子的内在发展。比方说孩子要发现杯子和壶的关系,这是需要一个长久的秘密建设过程。如果期间你今天搞了土豆泥节,明天又搞了什么大型西瓜节,后天又搞了踩泥巴节,那么孩子也跟着很高兴,孩子根本不知道他们内在的发展机制被打乱了,被打断了,我们成人也不知道啊。家长看着人家幼儿园互动那么多,哇,好羡慕!我们很多家长就把孩子从“芭学园”带着跑到那样的幼儿园去了,我们也没办法,我们觉得都是一个缘分的问题。“芭学园”真的是站在所要帮助的孩子面前,为这些孩子20年以后去着想,看看他们20年之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要面对什么样的世界,当下我们应该给他什么。我们是这样去做教育的,我们不会因为家长喜欢什么,我们就去做什么。我们是要看孩子需要什么,我们去做什么,所以“芭学园”也经常被有些家长误解。当然,大多数家长还是能够理解我们的,我们也非常感谢家长的支持,没有他们根本没有“芭学园”,也感谢孩子们能够在“芭学园”长大。

看着他们慢慢长大,我们真的是幸福极了。孩子们每年毕业的时候,我们老师和我都会哭,因为真的不舍得他们。当他们长大了,再回到“芭学园”去摸着他们童年的玩具,他们也会流下眼泪。他们经常上了大学以后还会再回来。所以我觉得“芭学园”是一个灵魂的学校,是一个人格的学校。它是有巨大的对人类心灵的洗涤能力、渲染能力、滋养能力的这样一个学校,它不是单单去学习知识和技能的学校。在这一点上我真的希望我们中国所有的幼儿园都搞成这样,不要为了幼儿园而去办幼儿园,不要为了钱去办幼儿园,也不要为了家长想要的去办幼儿园。因为家长那么大的群体,这个群体是没有一个目标的,没有一个总的思想,所以你听了这个家长要这个你就这么弄,听那个家长要那个你就那么弄,那么最后受损失的是孩子。所以“芭学园”在这个方面是有自己非常坚定的立场,就是一定要站在孩子的立场上去做教育,去做所有的决策,哪怕不惜关门,也不会去损伤任何一个孩子,这就是“芭学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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