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与琼崖革命——纪念周恩来同志诞辰120周年

邢诒孔

琼崖革命23年红旗不倒，这与党中央、毛泽东的正确领导是分不开的，也是与周恩来的具体指导和热情支持分不开的。

一、未雨绸缪，为琼崖革命武装斗争培养军事人才

琼崖革命是中国革命的重要组成部分。早在大革命时期，周恩来同志就非常关注琼崖革命人才尤其军事人才的培养。1924年10月，刚从欧洲回国的周恩来，出任中共广东区委员会委员长兼宣传部长,不久改任区委常委兼军事部长。

黄埔军校是一所国共合作的学校。中国共产党十分注重黄埔军校的工作，从各地选派大批党员、团员和革命青年到军校学习。在教职员中也有不少共产党员，其中有海南的严凤仪、徐成章等。周恩来以中共广东区委的名义征得孙中山同意后，从军校教职员和第一期毕业生中抽调部分党员、团员作为骨干，改造大元帅大本营铁甲车队，任命徐成章为队长，廖乾五为政治部主任，周士第任见习教官。徐成章是中共广东区委军事委员，铁甲车队的工作与行动都由他直接向陈延年和周恩来请示报告。徐成章领导的铁甲车队，从成立到组建为支持工农运动、保卫广东革命根据地进行了英勇的战斗，徐成章也在斗争中得到了锤炼，是我军早期的优秀军事指挥员之一。据周士第后来回忆，铁甲车队这支只有142人编制的队伍，有名可考的琼籍将士至少在11人以上。

1927年11月上旬，徐成章随中共广东区委常委杨殷到琼参加中共琼崖特委第一次扩大会议。徐成章被留下任特委军事委员。这次会议将琼崖讨逆革命军改编为工农革命军，取消各县为一路军的番号，成立东、西、中三路总指挥部。徐成章任东路军总指挥、党代表兼参谋长。11月21日，徐成章奉命率领3个连300多人南征陵水，施援陵水农军再次攻陷陵水县城。12月16日，陵水县召开工农兵代表大会，宣布成立陵水县苏维埃政府。随后，东路军继续南征，连续攻下崖县的藤桥、崖城至天涯海角的三亚，在100多公里的地带中，除残存的少数敌据点外，广大农村均为革命力量所控制，乐、万、陵、崖四县的红色区域基本连成一片。陵水县苏维埃政府是琼崖第一个县级苏维埃政府，徐成章为琼崖我党实践毛泽东“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理论、推动琼崖革命武装斗争向前发展乃至建立乐四区为中心的琼崖革命根据地、琼崖掀起第一次土地革命高潮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

周士第作为周恩来培养的琼崖革命人才，虽然未能返琼参加武装斗争，但在铁甲车队得到锻炼，而后在我党领导的革命战争中不断成长，屡立战功，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杰出的军事指挥员、开国上将。

二、高屋建瓴，为琼崖革命斗争指明了正确的道路

大革命失败后，王文明带领中共琼崖地委机关撤出海口，到乐会县第四区农村坚持斗争，并与广东区党委特派员杨善集一起召开地委紧急会议，将琼崖地委改为琼崖特委，建立人民武装——琼崖讨逆革命军（后改称工农革命军、工农红军），响应八七会议关于四省秋收起义的号召，举行全琼武装总暴动，竖起了琼崖我党独立领导武装斗争的旗帜，成立苏维埃政权，实行土地革命。至1928年春，建立了以乐会四区为中心的琼崖革命根据地。1928年3月，广东省国民党当局派蔡廷锴师和谭启秀独立团共4000多人来琼对琼崖苏区和红军进行第一次反革命“围剿”。由于敌强我弱，尽管红军奋起顽强抵抗，反“围剿”斗争仍然遭到严重挫折，1400多人的红军仅剩下130多人。中共广东省委没有从积极方面总结经验教训，反而把反“围剿”失败原因归咎于城市工运、兵运工作没做好，于同年11月29日下令琼崖特委将特委机关迁往海口，时任特委书记黄学增坚决执行省委这一“城市中心论”的错误指示，将特委机关迁入海口。琼崖苏维埃政府主席王文明对此持保留意见，带领红军余部和琼苏机关、单位共600多人，上母瑞山建立新的革命根据地。1929年2月和7月，琼崖特委机关两次遭到敌人破坏，主要领导被捕牺牲，琼崖革命顿时陷入失去领导核心的境地。在这危急时刻，时任中共澄迈县委书记冯白驹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到母瑞山向王文明汇报情况，并建议召开各县委书记联席会议，重建特委领导机关，得到王文明的赞同。1929年8月中旬，王文明在定安县的内洞山主持召开各县和红军代表会议（史称“内洞山会议”），选举产生了以王文明、冯白驹、傅佑山等九人组成的中共琼崖临时特别委员会，重建了琼崖革命领导核心。会议重申党的工作重点应坚持以农村为基地，实行土地改革，恢复和发展党的各级组织和苏维埃政权，建立和发展农村革命根据地的方针。

1930年1月，王文明不幸病逝，冯白驹接任特委书记，挑起了领导全琼革命斗争的担子。2月，冯白驹前往香港向广东省委汇报琼崖革命斗争情况，接着又前往上海向党中央汇报工作。周恩来接见了冯白驹，并听取了他的汇报。周恩来对琼崖革命斗争的经验作了充分的肯定，指出：“琼崖党抓住红军，抓住农村革命根据地，抓住苏维埃政权这三件大事很好。今后，琼崖党只要继续紧紧依靠群众，高举武装斗争的旗帜，坚持斗争，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周恩来这一重要指示实际上是传达了毛泽东的工农武装割据思想，也是对琼崖革命斗争三条基本经验的总结，给琼崖革命指出了正确的革命斗争方向，在琼崖革命斗争史上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产生深远的影响。1930年4月15日，冯白驹在母瑞山召开了第四次党代表大会，传达了党中央和周恩来的重要指示，总结琼崖党组织自1926年成立以来领导琼崖革命斗争的经验教训，从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上认识到以农村为根据地，发展壮大红军队伍，建立和发展苏维埃政权，是琼崖革命所要走的正确道路，从而提高了执行党中央正确路线、方针、政策的自觉性，这就为尔后开创琼崖革命斗争的新局面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此后，琼崖红军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力量得到恢复和发展壮大，不断打开斗争新局面，为抗日战争准备了政治和军事力量。

三、明察秋毫，为琼崖抗战的胜利绘制了蓝图

1937年全国全面抗战爆发后，琼崖国共两党经过一年多的谈判斗争，终于在1938年10月达成合作抗日协议，琼崖红军于同年12月改编为琼崖抗日独立队，冯白驹任队长。1939年2月10日，日军从琼山县天尾港登陆入侵海南岛。当天，中共琼特委领导的抗日独立队于南渡江潭口设伏阻击日军东进，打响了琼崖抗日战争第一枪。

党中央和毛泽东、周恩来十分关怀琼崖的抗日战争，采取各种形式，不断地及时对琼崖抗日战争实施有力的领导。为了便于党中央与琼崖特委沟通情况并及时指导琼崖革命斗争，周恩来多次指示广东省委和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帮助琼崖解决电台问题。从1939年至1940年，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遵照党中央和周恩来的指示，克服重重困难，先后给琼崖特委送来了一部15瓦手摇发报机、一部75瓦电台和一部15瓦接收报机，并帮助建立了电台。电台的建立使得琼崖党政军民能够经常地和及时地收到党中央的指示，从而保证了琼崖抗战能够沿着党中央指引的航向胜利前进。

1940年5月，党中央决定派庄田（原延安抗大三分校教育长）带领5位工作人员，到琼崖参加和领导抗日战争。周恩来特地接见了途经重庆八路军办事处的庄田，并代表党中央作了重要的指示。

周恩来虽然未到过琼崖，但他对琼崖的经济、政治和军事等方面的情况，特别是敌我方面的情况，都相当熟悉。他不用地图也不看资料，讲得头头是道，准确无误，就连土生土长的庄田，都感到惊讶和钦佩。周恩来的指示主要有三条：

第一，要建立一个能够领导琼崖抗日战争的坚强领导核心。周恩来指示：“琼崖孤岛抗战，远离党中央，外援困难，斗争十分艰苦，要取得胜利，必须有一个坚强的领导核心。冯白驹是琼崖人民的一面旗帜，中央的意见还是要他当特委书记，兼抗日游击队的总队长和政治委员，对琼崖的革命斗争实行一元化领导。你们要支持冯白驹的工作，在琼崖特委的集体领导下，共同把革命工作搞好。”

第二，要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旗帜下，坚持我党独立自主发展壮大我军的方针。周恩来明确指出：“要坚持统一战线中的独立自主的原则，大胆放手发动群众，独立自主地扩大军队，开办各种学校，培养干部。这样，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又说：“要按照毛泽东同志的指示，在民族统一战线的旗帜下，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顽固势力。”“要有思想准备，对国民党顽固派所推行的反共政策和破坏团结抗战的行为，要进行坚决的斗争，做到有理、有利、有节。”“对坚决反共者必须坚决打击之。”

第三，周恩来对建立琼崖抗日根据地的战略意义，进行了详尽的论述，他指出：“毛泽东同志在分析抗日战争形势时就指出过，敌人为了确保占领地的利益，必将日益加紧游击战争，特别是在其战略进攻停止之后，必将残酷地镇压游击队。这样，就决定了敌后抗日游击战争的长期性和残酷性。处于敌后的游击战争，没有根据地是不能长期支持的。因此，琼崖必须按照党中央、毛泽东同志的指示，在巩固发展沿海平原游击根据地的同时，逐步向五指山发展，把五指山根据地建设好。”

周恩来所作的指示，把党中央、毛泽东历次对琼崖的指示更加具体化了，是指导琼崖抗日战争的一张蓝图，对于琼崖抗战胜利地渡过最艰难的阶段和以后的发展，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1940年9月，庄田和李明到达琼崖美合根据地，原原本本地将党中央、毛泽东和周恩来的指示进行了传达，庄田在传达时特别强调周恩来对冯白驹的赞誉：“冯白驹同志是琼崖人民的一面旗帜。”琼崖特委坚决贯彻执行，适时地调整了特委的领导班子，冯白驹重新担任特委书记，李明为副书记，庄田参加常委。与此同时，为了加强对军事斗争的领导，琼崖特委还决定成立军事委员会，冯白驹兼任军委主席，李明、庄田为军事委员。并充实调整了琼崖独立总队领导机关，在部队中恢复和建立政治委员制度，加强部队政治工作、参谋工作和后勤工作。独立总队由冯白驹任总队长兼政治委员。实践证明，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坚决贯彻执行党中央关于加强特委领导的指示，适时地调整领导班子，对于琼崖胜利地渡过抗战最艰苦的时期，实现胜利的转折，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从此，琼崖抗战在以冯白驹为首的琼崖特委领导下，沿着党中央、毛泽东指示的方向不断地向前发展。从1940年12月至1942年1月，打退了国民党顽固派掀起的反共高潮，粉碎了琼崖国民党当局的“反共灭独”计划。紧接着从1942年5月至1944年春的反“蚕食”、反“扫荡”对日斗争中，制定了“坚持内线，挺出外线”的作战方针，把战争推向全岛，陷日敌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粉碎了日军夷平我抗日根据地的阴谋，保卫了老根据地，开辟了新的根据地，发展了琼崖抗战形势，使日本侵略者“把海南岛变成不沉的航空母舰”的迷梦彻底破灭。

琼崖抗日独立队在独立自主开展敌后游击战争中不断发展壮大，1939年3月从改编时的300人发展为1000多人的独立总队。至1944年秋又发展为5000多人，扩编为抗日独立纵队，成为琼崖抗战的中流砥柱。

琼崖特委牢记党中央、毛泽东和周恩来关于建立五指山根据地的指示，把创建五指山中心根据地摆在重要的战略地位上。1944年春，反“蚕食”、反“扫荡”斗争不断取得胜利，特委作出决定，除留少数部队在琼文根据地坚持内线斗争，主力部队挺出外线，积极打击敌人，创建新的抗日根据地。1943年8月，五指山区黎苗族人民在王国兴领导下举行了震憾全琼的“白沙起义”，失败后主动找党闹革命，为我党我军创建五指山中心根据地创造了有利的条件。1945年初，冯白驹率领特委和独立队领导机关进驻白沙阜龙根据地。同年夏，组建挺进支队，成立白沙县抗日民主政府，建立了五指山区的白沙抗日根据地，迎来了抗日战争的胜利。

四、实事求是，支持琼崖特委按照实际情况，坚持琼崖斗争的正确方针

1946年2月14日，国民党第四十六军集中5个团的兵力，向我白沙解放区大举进攻，琼崖内战全面爆发。在这个关键时刻，广东区党委派联络员符气岱到琼崖，传达中央关于琼崖纵队北撤山东的指示；接着又派林树兰返琼传达广东国共和谈的三项协议和我军“北撤”山东烟台的决定。

对党中央的这一指示，琼崖特委召开会议进行讨论，认为《双十协定》是国共双方共同签订的。我党为了击破国民党发动内战的阴谋，争取全国人民的同情和支持，在不违背人民基本利益的原则下，作出了一些让步，从八个解放区撤出待整编的部队。这是党中央从全局利益出发而作出的正确决策，全党全军都必须坚决执行。但是，琼崖有着不同于大陆其他地区的特殊地理条件，特别是目前琼崖内战已经全面爆发，国民党军妄图寻找我主力决战的险恶形势下。我军能否安全撤出，撤出后琼崖革命力量又如何恢复和发展，都将成为问题。经过反复讨论，决定一方面积极做好执行中央关于北撤指示的准备工作；一方面进行自卫反击，继续坚持斗争。特委还派琼崖纵队副司令员庄田为全权代表，前往香港准备参加广州“北撤”谈判。因广东国民党当局不承认琼崖我党组织和琼崖纵队的合法地位，妄图把琼纵留在孤岛待机消灭，琼纵“北撤”山东未能实行。

8月，中共广东区委派张创回琼传达“南撤”指示。“指示”对琼崖解放战争的前途作了非常悲观的估计，说“全国内战爆发后，广东将出现十年黑暗，琼崖斗争将更加艰难，因此，琼崖特委应将琼崖纵队撤往越南……”冯白驹认为这一“指示”是行不通的，决定向党中央毛主席请示。10月26日，琼崖特委以冯白驹、黄康、李明的名义，发出了关于琼崖斗争关键问题请示致中央电。10月30日，毛泽东主席亲自拟稿以党中央名义电复冯、黄、李：“你们意见很对。你们应当坚持斗争，扩大军队，扩大解放区……你们应以占领整个海南岛为目标，将来再向南路发展。你们《坚持自卫反击再决议》是正确的。”

党中央和毛泽东给琼崖特委的电报也同时转给了周恩来。周恩来立即把党中央的电报内容转达给在南京汇报工作的庄田和罗文洪，并指示他们立即返回琼崖，参加领导琼崖的解放战争（庄田因工作调动未返琼）。

由于周恩来对琼崖人民解放斗争事业的热情关怀和支持，党中央、毛泽东的及时指示，才使琼崖人民的解放斗争事业，在关键的时刻避免了走一次弯路，免遭受其一次大的挫折，始终沿着正确的航向继续前进。

琼崖解放战争呈直线上升的态势。琼崖地方党组织走向成熟，1947年5月中央指示将中共琼崖特委升格为中共琼崖区委，冯白驹任书记；琼崖纵队越战越发展，1947年10月21日，中央军委命令将琼崖独立纵队命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琼崖纵队”，冯白驹任司令员兼政委；1948年6月，五指山中心根据地正式建成，结束了琼崖我党我军长期没有稳固后方的历史。1948年秋到1949年夏发动三大军事攻势，大量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琼崖纵队发展到近二万人。胜利曙光，指日可待！

1949年初，周恩来副主席接见琼崖区党委派到西柏坡汇报工作的代表李独清时说：“你们在地理位置上是孤岛，但你们在军事、政治斗争上绝不是孤立的。你们的斗争与全国是密切联系的。毛主席和党中央经常关怀着你们，全国各个战场的胜利都在支援着你们。”接着鼓励他：“海南的斗争坚持了二十多年，红旗不倒，这是很大的成绩。党中央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克服困难，坚持到最后胜利。”

历史的发展见证了周恩来的英明预见。1949年12月18日，毛泽东主席向“四野”发出命令：“以四十三军及四十军准备攻琼崖”，发动了解放海南岛战役。从1949年12月至1950年4月，琼崖区党委遵照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适时地领导全琼军民全力以赴接应、配合野战军渡海作战，终于1950年5月1日胜利地完成了解放海南岛的光荣历史任务。

琼崖革命武装斗争坚持了23年，一直到全琼解放，在中国革命史上谱写了光辉的一页。在纪念周恩来同志诞辰120周年之际，我们深切缅怀周恩来在琼崖革命斗争中作出的重要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