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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博物馆,凝住千年烟雨

2018-11-19王淑娟

莫愁 2018年32期
关键词:金陵南京博物馆

本刊记者 王淑娟

『六朝烟水气』淡淡五个字,就给南京和南京人添了一抹风流雅致之气。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洲。”1500年前的南朝,有一位叫谢朓的大诗人,在金陵登高远眺,满怀激情地写下了这句千古名句。这位山水诗人对金陵的描述婉约中透出霸气,真实展示了六朝时期金陵帝都的风光旖旎、富丽堂皇、繁荣昌盛。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千年时光转瞬即逝,曾经的金碧辉煌、飞檐斗角,芳草萋萋,名士风流……已消逝在历史长河中,凤去台空,吴宫荒草。幸好,十里秦淮流淌依旧,乌衣巷口夕照如昔,还有六朝博物馆,它为我们凝住六朝烟雨的千年遗迹。

唯美场馆,浓缩六朝历史

南京的每一寸土地都蕴含着一段故事。公元229年,东吴孙权在南京建都,这是历史上南京第一次成为国都。此后东晋、宋、齐、梁、陈均相继在此建都,故南京有“六朝古都”之称。作为屡次定都的城市,南京拥有厚重的文化底蕴和丰富的历史遗存,在5000年华夏文明史里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2014年8月建成开放的六朝博物馆,是南京市博物总馆下属分馆之一,位于南京长江路东段,与总统府毗邻。这是全国目前唯一一座全面反映六朝历史文明的专题博物馆。

六朝博物馆以雅致、清新、唯美著称,它的建筑由国际著名建筑设计大师贝聿铭的次子贝建中领衔设计。六朝博物馆完美诠释了贝聿铭大师巧妙利用光影布景的设计风格,美轮美奂。

博物馆建筑内部墙体采用米黄色色调,温暖柔和。博物馆一层有一个挑高12米的阳光大厅,大厅顶部用钢构玻璃天棚直接引入阳光,使得博物馆通透明亮。南北两面墙上各有一圆月窗,遥遥相对。大厅地面上镶嵌着78个玻璃窗,光线透过它们照射到地下一层的遗址区,犹如繁星点点,被设计和建设团队戏称为“满天星”。光线经过玻璃天棚的过滤产生层次变化,洒在“满天星”上,形成明暗对比,“星星”仿佛闪烁起来,妙不可言。

博物馆展厅内处处可见由竹林、荷叶、盆栽等点缀的景观小品,文物摆放在展示柜中,四壁竹影婆娑,伴着柔和的灯光及馆中播放的古典音乐,游人身处其中,像是走在一座古典园林里,美不胜收。展厅还利用光影和小隔断分出若干区间,由曲曲折折的小道贯穿。小道设计成“曲水流觞”的场景,能让观者感受六朝文人那高雅别致的趣味追求。

六朝博物馆还有一大亮点,它是在六朝建康城的遗址上建成。负一层有一段长25米、宽10米的六朝夯土墙遗址,这是整个博物馆的根。据资料载,2008年,考古工作者对博物馆所在地块进行发掘时,在地下2米深处发现了这处夯土墙遗址,经考证为1700年前六朝建康宫城的建筑遗址。正是因为这处千年遗址的出土,才有了今天的六朝博物馆。

六朝博物馆建筑总面积约2.3万平方米,文物展品约1300件,馆内共四个展厅,分布在地下一层至地上三层。展厅设有“六朝历史文明”基本陈列,分“六朝帝都”“回望六朝”“六朝风采”“六朝人杰”四个篇章,通过历史展、人物展、精品展、故事展,从城、人、事、美的角度全面展示六朝历史文化。

魏晋风度,真名士自风流

狄更斯在《双城记》开头说: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上演300余年的六朝恰恰呈现出这样的强烈对比。当时政治混乱、政权更迭,国势衰弱;但另一方面,思想自由,学术发达,人才辈出。

以建康为中心的六朝文化承上启下,成为继春秋战国之后,我国历史上又一个思想解放、文化活跃的历史时期。

六朝时期,社会思想自由,科学技术创新,学术流派纷呈,文化艺术繁荣。著名美学家、哲学家宗白华曾在著作里高度评价六朝的文学与艺术。他说:“汉末魏晋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因此,也就是最富有艺术精神的一个时代。”

六朝多名士,他们富有才情,追求独立人格,向往思想自由,狷狂恣意,形成了精致高雅的魏晋风度。走入六朝博物馆,追寻六朝名士的脚步,或观赏书法飘逸,或吟诵古诗文章,或聆听清谈古琴,观者能触摸到那份久违的自在超然。

作为竹林七贤的精神领袖,嵇康身材高大,风姿特秀,时人称“萧萧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嵇康爱打铁,他常在树下打铁,为他拉风箱的则是另一位名士向秀。

嵇康的好友山涛(字巨源)举荐他为朝作官,他写了一封信给山涛,即《与山巨源绝交书》,表明自己不堪礼法约束,不愿做官的态度。

嵇康因得罪司马氏最后被杀。他以生命为代价,维护了士大夫阶层的独立人格和自由思想,从而成为魏晋风骨的代表人物,赢得了后世永远的尊崇。

同为竹林七贤的阮籍是另一种姿态,他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大哭一场,因为那姑娘才貌双全,却年纪轻轻、未嫁而亡。以阮籍哲人之思,哭的不仅是女孩,更可能哭的是自己。他的酩酊大醉,何尝不是以酒来化解心中的郁结?他说的“礼岂为我辈设也”的狂傲之气,何尝不是反对世俗礼仪的檄文?

更为人们所熟知的一个故事,发生在著名书法家王羲之儿子王徽子(字子猷)身上。王徽之生性孤傲,行为豪放不拘。辞官去职后,隐居在山阴(今绍兴)。雪夜,王徽之思念好朋友戴逵,连夜乘小船去拜访他。经过一夜辛苦到达戴家门口后,王徽之却没有敲门拜访,而是让随从驾舟返回。有人问他这是什么缘故。他回答说:“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逵?”

魏晋名士放诞不羁的气质在王徽之的故事中表现得淋漓尽致。雪夜访戴、乘兴而来、兴尽而归也成为传世的成语。

还有隐逸之宗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他写“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写“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他笔下的田园生活虽然艰苦,却充满诗意,清新恬静、怡然自得。

在悠然中,不经意间看见了南山,人闲逸自在,山平静高远。这是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讲到的“无我之境”,也恰是后世所推崇的魏晋风度。

六朝情结,悲情中有力量

六朝不仅为后世留下了无形的精神风貌,更有有形的文化遗产。朱自清说过,逛南京像逛古董铺子,到处都有些时代侵蚀的遗痕。几千年的历史将南京沉淀成俯仰皆故事的城市,六朝文化为文人骚客留下了不绝的怀古题材。

东吴、东晋、南朝的短命,如昙花一现,美则美矣,却让人们内心深处凝结着一种伤感之情。文人笔下的怀古作品,多借六朝寄情言志,充满着“千古兴亡多少事”的悲情。而这类题材作品,在我国文学史上,如同边塞诗、田园诗一般,独树一帜,自成一体。

李白登上金陵凤凰台,挥笔写下“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刘禹锡望着石头城和秦淮水,发出“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的感慨;台城烟柳在韦庄笔下成为无情之物,“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王安石秋日登高,送目望远,感叹“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还有苏轼、周邦彦、辛弃疾、萨都剌、纳兰性德等一众诗词大家,都用浓墨重彩抒写着六朝情结。

六朝虽远,往日繁华不再,但由六朝积淀的历史是无法抹去的。其丰厚深邃的文化塑造了南京的城市灵魂,更孕育了南京人儒雅大气、随遇而安的性格习性,即清代文学家吴敬梓口中所说的“六朝烟水气”。

吴敬梓在南京生活二十多年,熟悉当时南京的风土人情,只用“六朝烟水气”淡淡五个字,就给南京和南京人添了一抹风流雅致之气。

历经千年,几世沉浮,梦幻般的金陵变成了南京。但当你走出六朝博物馆,漫步在夫子庙、秦淮河,看到乌衣夕照、朱雀野草、桃叶渡头,仿佛六朝的风姿尚未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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