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仁心”哪里去了？

艾科

医生是患者心目中的白衣天使，可以缓解患者的痛苦，治疗他们的疾病。医生往往因为见多了病痛而十分“冷漠”，这本无可厚非。然而有些所谓的“天使”其实并不能配得上患者的包容。

93岁的奶奶患了眼疾，父亲带她到县城医院诊治的时候，医生给出的结论是：“中度白内障，年龄很大，病情较重，无法治疗。”身体康健的奶奶因看不见东西整日心灰意冷，甚至萌生了轻生念头。为了宽慰奶奶，我又带她到县城另一家医院寻医问药，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搀扶着奶奶来到这家医院的眼科诊室，一名40岁左右的专家将目光盯在电脑上，头都不抬地问：“眼睛咋了？”我慌忙解释说：我奶奶的眼睛看不清东西，已经半年多了，检查说是患了白内障，所以过来烦请专家诊治一下。专家转过身来问：“确定是白内障引起的失明吗？”专家不咸不淡的言辞令我甚为讶异。失明？我奶奶只是看不清东西，还没到失明的地步，而且如果我们知道她视力下降的真正原因，又何必花钱过来找你？我解释说：“没有失明，就是看不清东西，尤其是阴雨天和傍晚时分。两个月前去别的医院检查说是白内障，不能治疗，所以想劳烦您给看看。”专家抬头看了看年迈的奶奶，低头在病历本上刷刷刷地写了几行字递给我，让我“先按上面所列项目逐一检查”，因为“其他医院的检查结果不足为信”。我说凭您多年的经验看，我奶奶患的是不是白内障？他白我一眼：“还没检查你让我如何判断？想当然地瞎蒙是对患者极不负责的表现。老人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你们作为患者家属就心疼那点检查费用吗？”

我无言以对。于是，在酷热的骄阳下，我背着奶奶跑了好几栋楼，逐一拍了心电图，测了眼压、血压和血糖，做了尿常规、肝肾功能、感染疾病筛查与化验等等，待这一系列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医院已经下班，专家早已不见了踪影。而我只好带着奶奶回家，第二天再过来。

翌日上午，我们排了半小时队后，再次来到那名专家跟前，专家看了看化验单，又看了看我和奶奶，轻描淡写道：“是老年性白内障。”我颤悠悠地问好不好治？专家轻叹一声说：“老人家已经93岁高龄，且所患白内障时间较久，目前近乎失明，你怎么不早点带她过来治疗？如果是一发现就过来，肯定能够治好。”我知道家属存在过失，但更懒得听他马后炮，于是直截了当地问目前还能不能治疗？专家说：“她目前的症状已经无法治疗。”然后又用一副见多不怪的语气补充说：“我给你们开一种眼药水，回去按时滴，只能这样维持，别无他法，你们要想开点。”

带着奶奶回到家，每天按时滴专家开的眼药水，这样一滴就是一年。一年后，奶奶仅仅能在晴朗的白天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光感，两眼的眼窝四围已被眼药水腐蚀得掉了皮，饮食起居全靠家人照料。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县城两家“权威”医院的“知名”专家对奶奶的眼疾都已“盖棺论定”，不面对现实又能如何？

今年端午假期，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带奶奶到省城一家权威医院检查，专家用手指轻轻拨开奶奶的眼睑看了看，随后又分别竖起几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只轻轻说了六个字：“白内障，要手术”。我忐忑地问，她九十多岁高龄了，可以手术吗？专家一脸笃定地告诉我，只要没有糖尿病高血压等症状，都可以手术治疗。我欣喜地搀扶起奶奶去做几项常规检查后，便开始排队等候手术。

一切都很顺利，奶奶的视力恢复了正常，二十多分钟的手术做完之后第二天就可以出院。如此简单的治疗，居然等得如此艰苦。若有一点医者仁心，开始的医生完全可以将自己无力诊治的患者推荐去更好的医院。对于患者来说，他们是行业里的“指路人”，但是他们除了耗费心力赚钱，对如何帮助患者解决问题漠然视之，这又何尝不是人情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