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一步提升消费对经济发展的作用

◎依绍华 许贵阳

党的十八大以来，消费总额始终保持稳步增加，消费增速保持在10%以上，对经济增长发挥了重要的促进作用，成为名副其实的“稳定器”和“压舱石”。经济增长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对消费发展提出更高要求，尤其是随着居民收入提高，消费进入升级阶段，如何更好地满足消费需求，从而推动消费持续快速增长，成为经济发展的重要内容。本文在对现阶段消费状况进行分析的基础上，深入剖析消费升级面临的问题，提出促进消费增长及提升消费质量的对策建议。

消费现状分析

1.发展现状

近年来，消费始终保持较快增长，2012-2017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从21.4433万亿元稳步增长至36.6262万亿元，年均复合增长率达11.3%，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由2012年的54.9%上升至2017年的58.8%（见图1）。随着我国经济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将持续提升。

（1）从经营地结构看，城镇消费品零售额从2012年的17.93万亿元增至2017年的31.43万亿元，年均复合增长率约为11.88%，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比例由86.6%微降至85.8%；乡村消费品零售额从2012年的2.78万亿元增至2017年的5.20万亿元，年均复合增长率约为13.34%，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比例由13.4%增至14.2%，农村居民消费增速超过城镇居民近1.5个百分点（见图2）。

图1 消费对经济增长贡献率（2012-2017年）单位：%

图2 城镇、乡村消费品零售额及同比增长（2012-2017年）

图3 商品零售额和餐饮收入额及同比增长（2012-2017年）

（2）从消费类型看，商品零售额从2012年的18.3884万亿元增长至2017年的32.6618万亿元，年均复合增长率达到12.18%，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比重由88.8%增至89.2%；餐饮收入由2.3283万亿元增长至3.9644万亿元，年均复合增长率为11.23%，略低于商品零售额增速，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比例也由11.2%微降至10.8%（见图3）。

2.主要特点

（1）乡村消费增速较快。近年来，随着收入持续增加和城镇化水平不断提高，农村居民消费保持较快增长，农村消费增速始终高于城镇消费，并且差距呈缓慢扩大趋势，2017年已达1.8个百分点，农村消费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占比升至14.2%，显示出农村消费潜力逐步释放。未来应进一步完善农村流通基础设施，鼓励大型流通企业“渠道下沉”，加强在三、四线城市及县以下地区进行布局，改善农村消费环境，提高农村居民消费便利度和安全感，促进农村消费持续快速增长。

（2）线上线下零售融合发展。电子商务的高速发展改变了居民消费习惯，推动网络零售市场规模快速增长。为进一步满足消费需求，提升消费体验，电商平台企业纷纷向线下延伸，在开设线下体验店的同时，积极与大型实体零售企业进行合作，采取投资入股、收购等方式与线下实体企业融合，如物美超市推出多点App，充分将线下实体体验和线上方便快捷结合起来，实现新型融合模式。随着移动支付、人工智能、大数据、物联网和VR等技术应用深入推进，线上线下深度融合已成为大势所趋，全渠道零售正成为零售企业新模式。

（3）服务型消费增速显著。随着我国居民消费结构由温饱型向发展型转变，从注重物质消费向注重物质消费与精神消费并重转变，消费品类从商品为主向商品和服务并重转变，导致服务和体验类消费需求上升，网络消费也在从实物型向服务型升级。据统计，2011-2016年服务型网络消费增速超过70%，占比从2011年的4.3%上升到2016年4月的25%。与此同时，服务体验类消费在旅游业、娱乐业等领域表现较为显著。此外，健康和智能医疗等服务消费快速发展。数据表明，欧美等发达国家的家用医疗产品消费已经占到总消费支出的25%以上，而我国的医疗健康产品人均年消费仅为0.07%。随着高新技术的不断发展，未来智能医疗设备种类将不断丰富，功能不断增强，更多的家用健康设备消费需求会被激活，以保健、康复和辅助治疗为代表的健康产品以及小型器械将成为家庭健康消费的重要增长点。

（4）品牌消费、绿色消费成为热点。当前消费需求已进入发展型、享受型阶段，日常需求由实现基本功能向追求品质转变，对个性化、智能化商品需求不断提升，品牌消费、绿色消费渐成热点。据商务部重点监测5000家零售企业数据，2017年上半年，一级能耗空调、一级能耗冰箱和智能电视销量同比增速分别高于空调、冰箱和电视类整体增速29.9个、15.4个和20.7个百分点。另外，京东“6·18”消费节大数据显示，体育类商品中，Adidas、Nike等品牌排名靠前，3C全品类中，苹果、华为处于前列，无人机、智能马桶等商品销量也非常可观，反映出当前居民消费呈现升级趋势。

（5）居民消费意愿偏乐观。近年来，我国消费者信心指数、期望指数及满意度指数呈现稳中有升态势，尤其是2016年下半年以来，三大指数均出现强劲增长，截至今年6月，分别达到118.2、113.7和121.2，均处于高位，表明在当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适度扩大总需求等政策的促进引导下，消费市场积极因素不断增多，消费意愿提升，消费者对经济走势、未来收入和就业状况等持乐观态度。

扩大消费面临的制约因素

1.有效供给与需求不匹配

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居民对产品品质的要求越来越高，但是由于企业生产对需求端响应不足，部分产业的技术水平难以达到用户的要求，导致供给与需求出现错位。主要原因在于，国内制造业普遍生产供应能力强，价值创造能力弱，研究开发投入在GDP中占比低，对引进技术的依存度高，很多产业仍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低端，导致部分居民在国内难以买到满意的商品而将购买力转向国外，涉及到电子产品、衣着家居、化妆用品和食品保健等诸多领域，造成了大量国内需求的流失。

2.供给结构亟待优化

目前国内产业结构趋同问题严重，产品的差异化程度偏低，没有针对不同消费层次的人群给出差异化的供给方案，进而造成供给能力强但有效供给能力弱的局面。服务产品供给不足也是制约消费的重要因素。在服务业中，以商业、餐饮和摊档等经营方式为主的传统服务业仍占较大比重，新兴的信息产业、金融保险业、中介服务业、体育、教育和旅游等知识和资本密集型的第三产业发展仍不完善，难以满足居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

3.流通秩序仍需进一步规范

（1）我国市场经济的法律体系和政策制度仍需不断完善，当前仍有涉及千家万户的农产品、食品和日用小商品以自然形态进入流通和市场，个别缺乏诚信的企业制造的假冒伪劣商品严重侵犯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加剧了消费者对生产厂商的不信任感，制约了我国消费市场的发展。

（2）流通领域存在着不公平竞争与限制竞争现象，表现为个别地方政府干预企业市场竞争，对市场设置行政壁垒，使部分企业无法公平进入 。

4.流通基础设施发展不平衡

（1）城市间流通设施发展差距明显。流通业在大型城市的发展规模大幅度领先于中小城市。在全社会批发零售总额中，近50%的批发零售额和45%的零售交易额是在大城市市场实现的，中小城市则以本地化市场为主。大型城市的基础设施完善，现代化程度高，流通业态较为发达，以连锁经营为代表的现代流通方式发展迅速，零售业态层级完善，而中小城市的新型零售发展落后于大型城市，传统业态的百货商店所占市场份额偏高。

（2）农村流通基础设施滞后。农村商业网点较少，连锁化程度低，经营方式较为粗放，流通效率偏低。农村互联网普及情况偏低，制约了农村流通现代化水平的提高，阻碍了“电商下乡”政策实施效率，进一步拉大城乡间消费升级的距离。

5.消费品金融体系有待完善

近年来，消费金融发展较快，形成了以个人住房贷款为主，包括汽车贷款、信用卡贷款、耐用消费品贷款、装修贷款、教育助学贷款、旅游贷款和个人信用贷款等多种产品的消费金融体系。但是目前的消费金融市场仍存在诸多问题和缺陷。表现为：一是对住房贷款依赖性过强。2017年我国新增居民中长期贷款5.56万亿元，占新增贷款总量的四成，其中住房贷款余额达21.86万亿元。消费金融过于依赖住房贷款挤压了其他形式消费贷款的生存空间，不利于其他消费增长。二是农村消费金融市场发展滞后。消费金融在城镇地区的发展已取得阶段性成果，但在农村地区由于受居民收入不确定性、居民对金融产品的认识水平与消费环境的限制，以及农村基础设施建设较为落后，消费金融实施条件不完善等制约，导致农村消费金融无法大规模展开。三是消费金融相关法律体系仍不健全。我国缺乏完整统一的规范消费活动、调整消费信贷关系的全国性法律。尤其没有专门法规深入地解决违约、失信等问题，妥善保护贷款者权益，更缺乏消费信贷者权益保护法。

对策建议

1.扩大有效供给，释放消费潜力

（1）对影响消费供给的现有制度性约束进行改革和调整，推动生产要素流向高技术含量的新兴产业，增加环保、智能和健康等领域的高质量产品供给，更好地满足居民对生活品质的追求。转变政府干预经济活动的方式，使企业将经营重心放在感知消费需求、把握市场趋势上，以更好地实现供给对需求的精准匹配。

（2）通过税收体制改革、取消不合理收费以及金融体制改革等降低企业发展的制度性交易成本；特别是要综合应用金融、税收、补贴和政府采购等多种政策手段，支持新技术、新产品的加快应用和商业推广，重点促进面向居民消费升级的流通、居民服务等服务行业创新转型，鼓励社会资本加快进入消费新增长点的相关产业领域，扩大有效供给，提高中高端供给比例。鼓励企业提升技术研发水平，引导其研发、生产更具技术含量、高附加值且能够改善生活品质的新产品，最终实现有效供给与人民群众高品质需求的广泛契合，充分激发内在消费动力，减少“消费外溢”现象。

2.分类推进，全方位推动消费升级

根据当前我国消费结构升级及消费新增长点日趋多层次、多样化和多元化的发展趋势，针对不同类型消费新增长点、不同消费群体的消费需求以及不同地域消费水平差异，需有针对性地分类制定促进消费新增长点形成和发展的相关政策。

（1）面对中等收入群体升级需求，利用消费者的理性选择去引导市场资源配置，为具有核心技术、高附加值的生产者创造良好的生存和成长空间；引导国际上高质量、高附加值的消费品进口，提升我国居民的消费质量，消除国内外消费落差；扩大市场准入，着力吸引全球知名消费品牌的制造企业、服务企业来华投资和发展，促进我国消费供给结构转型升级，进一步扩大国内消费。

（2）面对农民群体消费升级需求，改善农村的消费环境和基础设施，加强通信和道路等基础设施建设，整顿市场经济秩序，规范农村交易行为，加强农村地区网点的建设，鼓励有规模和有实力的企业到农村去发展。

（3）完善新型消费基础设施，在继续完善交通、能源、电信和水电气等方面的基础设施建设的基础上，着力推进信息化、互联网及大数据等方面的基础设施建设，加快宽带网络升级改造，统筹提高城乡宽带网络普及水平和接入能力；重点支持建立健全现代商品流通和物流服务体系建设，特别是在新型城市地区、中西部地区进一步加强现代商业设施建设，积极推动全国商品流通骨干网络建设和城市物流配送体系建设；完善网络网点布局，推进流通公益性建设。

3.构建新型监管体系，强化法治监督

（1）建立新型政府监管体系。利用大数据手段，建立跨层次、跨地区和跨部门的数据共享平台和协同管理体系，推进政府管理和社会治理模式创新，强化在信息消费、金融消费和医疗健康等新型消费领域以及新技术新产品开发方面的市场监管，重视知识产权保护，增强政府治理能力，构建包容审慎的监管体系。

（2）强化法律权威和执行力度。一是建立消费品溯源体系。产品一旦出现质量问题，可立即倒查产品生产的各个环节，追究相关责任，对于造成消费安全重大事件的企业，实施“即查即关”等严厉处罚措施。二是形成有效的消费者权益保护体系。修改完善《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加大对消费者人身财产安全的保护力度，将消费品标准和监管上升到法律法规层面。

4.规范消费金融发展

我国资本市场发展不完善和金融机构信贷的大量约束使得消费信贷整体呈现出供给不足的局面。在当前扩大内需的环境下，通过金融产品创新扩大消费具有重要作用。

（1）在加强监管的前提下，建议放开消费金融市场准入，鼓励社会资本进入，发展各种类型消费金融产品。考虑将银行存款准备金率与信贷消费额度挂钩，增加银行承担消费信贷的能力。

（2）建立资质可靠、市场认同度较高的第三方评估机构，合理评估抵押资产，同时增加可抵押资产的范围，完善无形资产、债券抵押和商业用地抵押制度，促进居民跨时消费的实现。

（3）鼓励银行同零售企业合作，开展低利率分期付款活动，共同分担交易成本，解除消费者的后顾之忧。

（4）支持农村信贷产品发展和管理模式创新，探索针对农村居民收入特点的分期支付制度，降低一次性大额信贷支付压力；扩大小额信贷实施范围，解决农村居民生产性消费资金不足的状况，降低其流动性约束，实现跨期平稳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