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库塞技术理性批判的合理性——微论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

■菅建伟／陕西服装工程学院思政部

马尔库塞在“单向度的人”理论中揭示和分析了科学技术发展的二重性、现代社会的技术统治形式及其特征、技术异化背景中的人的生存困境、技术异化的原因、并提出扬弃技术异化的途径。他的理论思想在今天仍然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学理价值，的确可以给我们带来许多有益的启示。

一、马尔库塞技术理性批判理论的主要观点

马尔库塞的科学技术批判理论集中反映在他的《单向度的人》一书中。他提出一个著名的公式：技术进步=社会财富的增长=奴役的扩展，以此来揭示科学技术进步和技术理性发展的两重性。他认为，在现代，科学技术不再是中性的，它在带来巨大的物质财富的同时，也变成了一种操纵和统治的力量。这种技术统治取代了传统的政治统治，使社会统治具有了技术的性质。由于技术统治采取的形式主要不是强权和暴力，而是越来越多的财富和消遣，所以它具有更大的合法性外观。人由此被消解到给定的秩序中，丧失了批判和超越的维度，成为与现状认同的单面人或单向度的人。

技术理性批判理论另外一位代表人物哈贝马斯则通过揭示科学技术向意识形态的转变来展开他的技术理性批判思想。他明确指出，科学技术具有二重性：一方面，现代科学技术是“第一位的生产力”；另一方面，科学技术成为一种新形式的意识形态，即一种新的统治形式。

尽管两位代表人物分别提出了关于技术理性批判的不同见解，最终也探讨了关于扬弃技术异化的途径，但是他们批判的基本价值取向是一致的，上述无论哪种解释都坚持了人本主义立场。这是因为，技术异化不仅表现为技术及其造物对人的外在统治，更重要的是，技术理性已经内化为人的物化意识，使人成为缺少超越维度和批判维度的工具性存在。今天看来这一他们批判的立场正好符合“人是目的，而技术是手段”这一准则。

二、马尔库塞技术理性批判理论的合理性与不足

马尔库塞的科学技术批判理论集中反映在他的《单向度的人》一书中。技术发展的两重性是马尔库塞技术理性批判的基本出发点。他认为，在现代社会，无论是科学技术本身，还是科学技术发展为根基的技术理性，其发展都是呈现出两面性质，即合理性和操纵性。一方面，科学技术的发展极大地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促使财富的不断增长；但是，另一方面，科学技术的发展又导致新的统治形式，即技术理性的统治。

马尔库塞指出：“在发达的工业文明中盛行着一种舒适、平稳、合理、民主的不自由现象，这是技术进步的标志。”他认为，作为一种新的控制形式的科学技术绝不是中立的，它具有明确的政治意向性，发挥着意识形态的功能，从而体现出他对科学技术的批判是从科学技术与政治统治关系作为切入点的。［3］其缘由，一是因为技术作为工具或手段并不是政治上清白的，它在现存工业社会中特殊的设计和应用构成了人对人统治方式的基础；二是技术作为一种总体体系和文化形式，为现存社会的合理性辩护，它预先封闭了对社会的不满和反抗，阻止人类向自由解放迈进，因而取代了传统的意识形态；三是科学技术在其本质上具有单向性、实证性、功利性和对现存事物的顺从性，进而适应于统治工具和意识形态。

可见，马尔库塞对技术理性批判的落脚点的合理性就主要体现在他在《单向度的人》 中所揭示的三重维度，即人的本性的单向度、人的政治的单向度、人的思想与文化的单向度。他认为科学技术具有促进人的本质实现和压抑人性的双重性质，在发达工业社会中科学技术已成为控制的新形式，具有意识形态功能，导致人性的压抑；技术力量操纵和控制了人的思想和行为，决定了人的生活方式，消除了人的批判理性，从而造成了“单向度的人”；而科学技术又具有解放的伟大潜能，他主张将科学技术置于理性的指导之下，建立能够实现人的本质的“新技术”。在自动化发达的工业社会，人们心中理性的批判否定的因素被磨灭，超越现实的力量被削弱了，人丧失了主体性，盲目肯定现实，从而形成了单向度的社会、单向度的人以及单向度的思想。他的理论正好印证了今天我们的社会已经被物质文明所占据，从而唤起精神文明的回归。

马尔库塞对技术理性的分析及对其危害的揭露和批判都是十分深刻的，但他的技术理性批判思想也具有其不合理的地方。首先，马尔库塞的思想体现了对马克思关于异化劳动思想以及对技术分析的误读和理解偏差。他揭露和批判了现代发达工业社会通过技术这一中介，把政治、经济、文化三者结成一个控制、管理的系统，充分关注人的本质和人性等。马克思曾说过科学技术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的力量的书”、“历史的有力杠杆”、“最高意义上的革命力量”。可见，科学技术自身并不是一种消极的统治人的异己力量，而是一种伟大的革命和解放力量。而马尔库塞却把科学技术看作统治人类的一种工具。马尔库塞也深刻地揭露了在发达工业社会中，资产阶级利用科学技术维护自己统治的事实，从而揭示了科学技术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运用的伦理特征。但是他混淆了特定社会、特定阶段历史条件下科学技术的社会功能和伦理效应与科学技术本身具有的伦理本性的区别，从而夸大了科学技术潜在的破坏性的消极社会功能，并赋予其原罪的性质，用对科学技术的批判来取代对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制度的批判。

其次，马尔库塞对理性批判的维度具有片面性，导致悲观主义结论。马尔库塞在《单向度的人》书中认为，在资本主义发达的工业社会里，理性只剩下了一个向度，即技术性的向度。马尔库塞的观点是片面极端的，实际上理性在现代性现象中还有其他三个向度，即公共性向度、规则性向度和超越性向度。正是这三个向度使发达工业社会的理性获得了自我批判、自我调适的能力。“理性的公共性向度”是社会公共关系的综合，涉及到的是人与共同体(community)或社会(society)之间的关系。公共领域中，理性的公共性向度引导人们积极地去关心城邦的公共事务和献身，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还可以判断一个人的人格的完整性。“理性的规则性向度”关注的是在什么样的规则下比如如政治规则、经济规则、道德规则、法律规则等等，人与人之间才能和谐相处。“理性的超越性向度”，则指理性在超越经验的、形而上学层面上的运用，涉及到信仰、哲学思考和艺术创造等方面。

此外，马尔库塞把艺术和审美活动视为克服异化、反抗压抑，使人得以解放并正常发展的重要手段，理由是艺术和审美活动在本质上是非现实的、否定的力量，具备了超越压抑性现实和反抗社会压迫的性质。马尔库塞寄希望于审美形式实现解放的目标，不免带有梦幻色彩和空想性质。

三、马尔库塞技术理性批判理论的时代意义

学会辩证地看待马尔库塞技术理性批判理论，对于我们今天积极正确应对社会转型时期遇到了与西方工业社会相类似的诸多政治、经济、文化等矛盾冲突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一方面我们要在特定的历史语境下理解马尔库塞对发达工业社会技术理性批判的合理性。另一方面，还必须认识到技术理性的作用是双面的，技术理性的积极影响还是主要的，技术理性只是在一定的历史条件起到消极影响。我们要能动的用历史和辩证的眼光去看待科学技术，揭示和把握了技术理性的内在本质，可以通过控制理性的本身和影响科技理性的外部条件而达到自我完善。科学技术受到人的控制，科学技术对社会功能产生的一系列的负面影响，主要是科技所处的外界的社会环境条件不当。不能像马尔库塞那样一味的批判科学技术的本身，它把技术和人性对立起来，并因此对技术采取片面的否定态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工业社会里的科学技术掩盖了其他价值，科学文化知识本身应该是多维的，多层次的，技术理性不应该成为霸权主义理性，陷入绝对的理性主义和工具主义。所以只有把多层次的技术理性放在历史中去解读，才能清醒地看到技术进步给人的生存状况带来的影响及可控性，这里的关键是我们要做“思想的人”，而不是“工具的人”。“在技术进步的鼎盛时期，我们看到的是对人类进步的否定：非人性化”，这里我们批判马尔库塞，他认为技术理性是脱离了价值理性的工具理性，认为技术理性给人们带来的最大的是灾难。从当今现代发达的工业社会的实际出发，认真反思和批判马尔库塞科学理性批判中有益的成分，弃去他理论的局限狭义的糟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