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的哪是“一点点”

期待精品,是创作者和接受者的共同愿望。我们文艺作品的数量在近一二十年增加到难以统计,而既能喧腾于一时又能流传于长久,让内行专家和社会大众都百读不厌的却还罕见。

单从审美品格来说,在文学艺术中,平庸的作品同传世的杰作之间的区别,有时候可能只差那么一点点。这在书法、绘画、音乐、舞蹈中表现得比较明显。世界美声之王与“星光大道”里的歌手唱同一支曲,相异的不过是音调上稍微弱一点或强一点,节奏上稍微提早一点或延迟一点,书圣和普通书家写同一段文字,顿挫转折区别只在毫芒、锋杪,这两种情况下,总体效果却是天悬地隔。一首诗,一个字词的变动,可能使凡品化成杰作。诗人要做的,是找到关于那几个唯一正确的字词的唯一正确的安排方式。就意蕴、寓意而言,作品从酝酿到完成,其中也常有一次或几次质的飞跃,细小的变化带来大幅度的提升。这就是列夫·托尔斯泰多次说到的:决定着文艺作品质量的高低在“无限小的因素”。

要找到这“一点点”,首先是要有看得出这“一点点”的眼光和能力,对于作品思想和艺术所达到的高度,有精细敏锐的感觉。而在看到了“一点点”的差距之后,创作者对它更需要有强烈追求的愿望。过于看重写作的速度和数量,明知道是半成品,也不想耐心打磨,这个坎儿迈不过去,精品便无由诞生。人们惋惜的长篇小说“半部杰作”现象,是否与此有些关系呢?

作者诸君,您在每次创作过程中,体验过差“一点点”的感觉、意识到差的是哪“一点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