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言自语（组诗）

无脸男

一个无脸男

走过来

问我要烟抽

我给他一支

他把烟凑近我

我打火

他一吸

嘴巴就出现了

接着他吐烟

鼻子也出现了

我问

你可否让烟

从眼睛里

也出来一些

我看看 你的眼睛

亮不亮

静 止

在夏天某些时刻

流动完整的

人群经过

高楼的橱窗

黄昏的光线

穿过人群身体

我通过人群的

混合体味

在红绿灯转头

有什么

瞬间

静止不动

我曾经去过

许多地方

都一如现在般

真实细微地

被悬置

病

大多数时候

阳光只有一小片

我们适合并排坐在

阳光移过的开阔之地

你若愿意 我们保持精神缺陷

把悲喜送去某个转角处

练习沉默

人生一世如水归水

我们应该做两个

没有方向

微弱流动的人

美 错

我看到

鸟拉屎

是怎样

穿过云层

到达树枝

最后怎样

落在一个

过路男人的

白衬衣上

可能是因为

有月光

我觉得

这是个多么

善意的世界

恋曲2007

那天夜晚

我在浇花

你说你在

很远的山间房顶

烤火取暖

我就想象

冬天来的情形

会不会

喝点酒

你就坐在近处

我让你

再近一点

风就从

我们中间穿过

把毛线衣和

我们的脸

吹得鼓鼓的

疼痛并不是唯一的

失掉年幼的身体，旧眼神

失掉在举目无亲的世界里

和某一个人

所谓相爱

两侧车流疾驰

有时站立有时躺下

保持目光静止

没有必要再

过分激动

对于四面流动的时间

我们仍要反复不定地

做同一件事并

再三缄口

别

信昨天投出去了

今天或者明天就到你的城市

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

到你手里

大后天以后

万里无云

冬的邮差

一闪而过

我手持写信的笔

确定

已离你很远

自言自语

在去白苍岭布料市场的路上

在车流穿行的桉树道上

在秋天温暖的阳光里

在辽阔的悲寂中

在靠窗的座位

我希望一个会吹口哨的男人

把我带走

梦3

远远地

很大的刑场

又似乎舞台

人潮涌动

死刑犯大声朗诵

声音像鸡毛一样

飞起来

小Z是个死刑犯

除了朗诵

没有什么

要交代的

刑场对过来的近处

两青年的阴影

散落一地

泥土一样的烟头

他们好像是兄弟

很忧伤

像没有醒过

一样

清楚地忧伤

生 活

很多人去看一场

情节缓慢的

无声电影

主角是一片

阳光萧瑟的树林

结局是一开始

就知道的

哀悼日

雾气很大

天空一直灰朦

出门前烫平

黑裙子褶皱

仔细梳理发髻

想起某部电影

葬礼上

抽烟的孩子

反复默念

写好的墓志铭

穿过人群涌动的

中心广场

发现痛苦

与快乐

一样无法持久

自画像1

在这些

矮山坡上

来回

漫步的

是一个

没有孩子

的女人

在秋夜露水

上

哭泣的

是一个

日渐

消瘦的

焦虑症

患者

在这

别无选择的

世上

沉默的

是一个

原谅不了

自己的

孤儿

每个人都一样多

时间

匀速

压过

人群

和天空

一样

天空

是血

红色的

生 活

你是我的快乐

如果我是你的快乐

我们出门

我们还买些必需品

把真相

掩盖好

5月末

许多年

我是那造势、煽情之人

我让自己走下去

我知道我没

理由

去找个理由让

自己走下去

今天的云

很好

好

本身与

天空无关

走下去是

本身的

这之外

没什么不是

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