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记 （组诗）

董喜阳 （吉林）

一条河流的温度

没有梦到你，和远处的春天一起接近我

从人群高处的目光中滑落

静静倾斜的阳光，反反复复

点燃一根烟，我用慵懒的心思想你

河童站在夏日里

流水、牧鞭、炊烟，混搭假日

你像黑白照片，清澈而养眼

当我摘下眼镜

你如水洁净后的天空

在视线里变得高大、深远，且模糊

于是，我经常把手晾在衣兜外面

好让调皮的空气潮湿

使每一条河流里饱有你的温度

脑力运动

日子逐渐向我低头，我逐渐接受寒冷

它用斥责与呐喊逐渐抽干体内的热情

种在玻璃窗上的霜花，把夜晚

捂的更深、更漫长

我想趁着白天有光亮煮一盘饺子

让它在适宜的水下抵达上游

在抻开的温度里繁殖粮食，成为

多枝的树木，结出果实

不要光鲜，只需饱满地掉落土壤

像温顺的猫咪不睁眼，做我

温暖的坏东西。这是多么高兴的事儿

寂静欢愉、嬉戏，如冬眠的蛙类

改头换面

我已经走过了自己的疆域

在时间的树林里打盹，情况和路况一样不明

方向被惯坏了，自由从不自由开始

叶子的绿在我视线里逼仄起来

羚羊的角倾斜，像浮在夜空的塔灯

偶尔的一两声鸟鸣，算计我深陷井底

辣椒秧、柿子树，摇晃的土墙呢

我被宴会的钟声圈在困境的外围

张开眼睛，我背弃旱路改为水行

风声

为了到达海口，占领一盏盏亮起的灯

我把咒骂梳成辫子，缠在脑后

我的脸变大，又把咒骂当成遮羞的衣物

为了躲避战争，脱离愚顽人的追赶

斥责束在身上，当成常年的腰带

骨头变小，肉也渐渐瘦了

站在富足人的左边，我如日子倾斜开来

牧羊人击打上边的云，有雨临到我

贫穷困苦的街道，风声依次弱小

保持冷静

假如有一棵树，阳光下的发光体

按照自己的方式生长

疯狂，固执，好像你当年的样子

会不会拎起剪子修理它

或是用一场雾水洗洁，清晨将其啄伤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

这些可以批量生产，无限批发的创意

和根须一样抓紧大地

一张白纸汗珠凝结，写满了肾虚

茅屋记

还是爱以惯用的秋风，熨平

我的土地。婆婆们，还是崇尚于

自然的处理问题。尤其像我

为秋雨祈祷的人，素衣披身

双手捂住灰尘，以光为酒樽

旋转的小翅膀透明

田野里的玉米、麦子，菜园中的

豌豆、蚕豆，用早熟的细节

拉长风的尾巴

好像我的伙计们，并不长在土里

而是在温暖的水中，饥饿的

床上。如我，翻阅烛光

我不能入睡，不是因为孤独

看，几只蟋蟀挑逗篱笆下的灯火

像是提前敏锐的扑捉

小夜曲响起啦！茅屋也被烽烟

感染，幽蓝的性灵

今夜，失眠也搭救于我

万千世界，风摇动梧叶的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