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冲突论视角下我国医疗纠纷冲突研究

刘向华

摘 要：关键词：持续多发的医疗纠纷冲突严重影响了我国的医疗秩序和社会和谐，如何认识和处理医疗纠纷成为摆在政府和医院管理者必须面对的课题。本文以科塞的功能冲突论为视角，从医疗纠纷冲突产生的根源、冲突的类型、医疗纠纷带来的正功能以及调节冲突的建议等方面分析了我国的医疗纠纷，希望对当下的医疗纠纷冲突有个初步的认识。

关键词：医疗纠纷；冲突理论；正功能；第三方调解

最近几年，我国的医疗纠纷冲突越来越频繁地发生，对医务工作人员谩骂、殴打，甚至残忍杀害的时有发生。频繁的医疗纠纷冲突不但对医务工作者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压力，还极易引发各种民事、刑事案件，最终严重影响医院正常秩序，破坏我国的医疗环境。因此，十分有必要对医疗纠纷冲突做出基本的研究。但是，以往的研究多是经验性的描述，缺乏理论分析。鉴于此，笔者以科塞的功能冲突理论为视角，分析我国医疗纠纷冲突，希望对当下的医疗纠纷问题有个更深入的解读。

一、医疗纠纷的概念及特点

医疗纠纷是指以患者及其利益相关人与医务人员、医疗服务机构在特定的诊疗护理活动等医疗过程中发生的，造成患者人身、财产损害引起的各种争议，从而产生法律意义上的权利与义务的一种法律关系。[1]医疗纠纷，事实上也可以称其为医患冲突，是患者日益提高的医疗需求与当下我国有限的医疗资源之间的矛盾，这种冲突是当前我国社会发展过程中的诸多社会问题之一，其发生具有必然性。

但是，医疗纠纷问题不同于一般的社会问题，它有其独特的特征：首先，医疗纠纷专业性较强。医疗纠纷涉及医学和法学等诸多领域，其中医学属高度专业的技术领域，不仅外行看不懂，就连某一领域的医生也未必能说清另一领域的医学问题。而患者之间的个体差异，也决定了医疗诊治过程的复杂性。医学科学的专业性和复杂性给医疗纠纷的处理带来了难度。其次，医疗纠纷涉及面广、影响大。医疗纠纷可以涉及到任何一个人，因为每个人都会生病，都可能成为病人，因此也都可能成为医疗纠纷的当事人。最后，医疗纠纷处理较复杂。由于医疗纠纷处理专业性强、涉及面广，处理起来非常复杂。而且医疗纠纷的解决往往要涉及多个政府部门的职能，程序繁琐，更加重了处理的复杂性。[2]

二、科塞的功能冲突论

刘易斯·科塞（Lewis Coser，1913-2003），美国社会学家，功能冲突理论的主要代表人物。科塞一生致力于分析社会冲突对于社会维模和社会整合所具有的正向功能，他试图综合功能主义和冲突理论的思想。其代表作有：《社会冲突的功能》、《贪婪的制度》、《社会学思想名家》等。

科塞认为社会冲突的根源包括两方面：一方面是物质性的原因，如稀少的地位、权力和资源，另一方面是非物质的原因，如价值观念和信仰。具体来说，社会冲突的起因一方面在于当下不平等的社会体系，当下层成员越是怀疑现存稀缺资源的分配方式的合法性，就越有可能起来斗争。另一方面在于下层的被剥夺状态，当下层人员的相对剥夺感与不公平感上升时，更有可能发生与上层统治者的冲突。

科塞受齐美尔关于“作为手段的冲突”和“作为目标的冲突”的启发，提出了“现实冲突”与“非现实冲突”这两种冲突类型。其中，现实性冲突是为了达到某种特定的目标而出现的冲突，这种冲突只是为了达到目的的手段。而非现实性冲突是以表达敌对情绪、发泄不满为目的的冲突。[3]

科塞认为冲突不仅仅只有破坏性，冲突往往还发挥着某些正功能：1.群体之间的冲突有助于群体内的整合。群体间的冲突有利于明确群己界限，分出“我们”与“他们”的差别，从而加强自身群体的认同。2.群体内部的冲突有利于维持群体结构的稳定。如果群体的内部冲突不牵涉各方的核心问题，并且群体允许冲突的存在，那么，冲突的爆发能够消除成员之间的对抗、紧张状态。3.群体之间的冲突有助于群际关系的整合。首先，冲突可以使涉及冲突的各方结合在一起，并且有利于激发新的规则和制度的建立；其次，冲突有助于对抗双方的各自组织以及公共组织的建立和健全；再次，冲突是社会中一个重要的平衡机制，能平衡各方的利益，避免利益分配悬殊的情况；最后，冲突可以通过利益相关方合作的形式把更多的人整合到同一群体中，从而增强了社会联系的程度。

针对社会冲突，科塞提出了安全阀机制。他认为如果敌对情绪通过适当的途径得以发泄就不会导致激烈的社会冲突，这样有利于社会结构的稳定，就像锅炉里过量蒸汽通过安全阀及时的排除而不会导致锅炉爆炸一样。准确的说，安全阀机制就是在不破坏结构的前提下使敌对情绪得以释放出来以维护社会整合的制度。[4]

三、功能冲突论视角下医疗纠纷冲突分析

1.医疗纠纷冲突的原因

从患方角度来说，一方面在于患者及其家属期望值过高，患者对实际疗效不满。患者及家属与医生在治疗方面的价值、观念不一致，两方易产生认知差异，从而引发医患冲突，这符合科塞认为的社会冲突的根源有非物质性因素。另一方面，随着患方维权意识增强，他们更加明确地保护自己的权益。但他们缺乏对医疗特殊性的深入了解，加上社会上对医生的普遍不信任，这些因素都会引发医疗纠纷。由于知识既是一种稀缺资源，也是一种权力，在医患关系中患者由于知识结构的原因处于弱势地位，其会对医生的治疗措施的合理性提出质疑，继而产生相对剥夺感，即认为医生会从自己身上获取不当利益，最终会引发患者的不满和仇视。

从医方角度来说，一是医生业务能力缺陷及失误，造成患者权益损失；二是医生服务意识缺乏，服务质量欠缺，责任心不强，医德医风出现偏差，缺乏应有的职业道德和法律素质。三是医疗机构制度不健全，执行制度不严，导致有规章制度但不严格执行的情况。

除了患方和医方的原因外，还存在其他社会因素。首先，当前中国的社会医疗保障体系不完善，导致医疗费用过高，普通民众无法承担过高的医疗费用，最终只能将这种不满发泄于醫院和医生身上。同时，当下中国医疗方面的法律法规不健全，加上医患沟通不足，很容易导致交流不畅而引发各种冲突。另外，社会群体之间的普遍不信任及新闻媒体的舆论导向，尤其是有些媒体为了吸引眼球，故意歪曲事实，随意散发不实报道，导致医患关系更加紧张。

2.医疗纠纷冲突的类型

医疗纠纷冲突多是现实性冲突，即为达到特定目的而指向冲突对象的对抗行为。患者及其家属在医疗纠纷冲突中的目标大多很明确，他们要么追究医方责任，要么索要或减免钱财，这种冲突往往容易解决，只需要满足患方的合理合法的要求基本上就能平息冲突。但是，有些医疗纠纷带有非现实性冲突的影子，如亲人在医院的非正常死亡时家属情感上的不能接受，这种冲突本身只是为了发泄自身的某些情绪，在短时间内并无有效的解决办法。在现实生活中，医疗纠纷冲突往往是现实性冲突和非现实性冲突的混合，但仍以现实性冲突为主。

3.医疗纠纷冲突的正功能

医疗纠纷虽然给社会和医疗工作者带来诸多麻烦，但医疗纠纷冲突也不完全是坏事。根据科塞的功能冲突理论，医疗纠纷冲突也具有正功能，对社会具有积极的功能。

首先，从理论上讲，医疗纠纷案件的增多是人们法制观念和维权意识增强的结果，这样的变化是社会进步的体现，有利于推进我国社会法制的建设。在持续的冲突性，医患双方都会慢慢学会懂法、学法、用法，最终变得守法。

其次，对医务人员来讲，随着医疗纠纷的不断发生，医疗人员会不断增强自身的法制意识，使其自己的医疗行为符合现行的法律法规；另外，医疗人员在医疗纠纷的压力下也会积极提高医疗质量、改善自己的服务态度。

再者，医疗纠纷只是社会众多冲突中具有代表性的一个，只要不过激、不触犯法律法规，一定的医患冲突反而有利于医患双方的相互了

解，[5]从而促进医生群体和病人群体的相互交流和互动，最终创造出更加和谐的医疗环境和社会环境。

最后，医疗纠纷冲突可能导致社会的变迁，某些典型的医疗纠纷的案例可能会促进医疗体制的改革，从而促进更加完善的医疗体制的建立。

4.医疗纠纷冲突的调节

医疗纠纷在社会中普遍存在，其发生具有必然性，既然无法避免，那么如何应对医疗纠纷冲突就显得十分重要。医疗纠纷冲突的发生，往往是因为患方对于医方的不满情绪。在医疗纠纷冲突的处理过程中，如果有一个第三方作为替代机制来发泄这种敌对情绪，就能避免因敌对情绪过于积累而造成更激烈的冲突。科塞所提出的安全阀机制恰好能起到这种作用，运用第三方来充当安全阀，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矛盾，也能使敌对情绪有一个排泄通道。

具体来说，充当安全阀的第三方，可以是行政调解、仲裁、人民调解和其他专业性的民间调解组织等方式或主体。在现实中，第三方组织可以为医患双方建立互动机制，使双方有更好的参与感，防止医疗纠纷双方因直接面对而导致矛盾激化，最终酿成恶性事件。而且，独立的第三方的存在可以减少医院在医疗纠纷冲突不必要的精力投入，节省医疗资源。另外，第三方的医疗调节可以有利于缓解国家诉讼的压力，节约国家司法资源。

总而言之，医疗纠纷冲突的存在具有必然性，其发生的原因既有患方，也有医方的原因，此外，还有其他社会因素的影响。医疗纠纷冲突不仅仅只有坏的影响，也有一些正功能，我们应该正确看待。对于医疗纠纷的调解，我们可以借鉴科塞的安全阀机制，利用第三方来充当安全閥，这样可以缓解医患双方的矛盾，从而有益于建立更和谐的医患关系。

[参考文献]

[1] 王学棉.特殊类型诉讼中的司法正义[M].人民法院出版社，2003：153.

[2] 黄明震. 论我国医疗纠纷第三方调解机制的完善[D].上海交通大学，2012.

[3] 文军 主编.西方社会学理论[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4] 侯钧生 主编.西方社会学教程[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10.

[5] 周娟，陈璐，李强，王滨.社会冲突理论视角下的医疗纠纷问题研究[J].医学与哲学（A），2016，02：57-58+74.

（作者单位：上海师范大学 哲学与法政学院，上海 200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