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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砗磲

2018-11-13刘忠焕

湛江文学 2018年3期
关键词:米缸字旁老师

◎ 刘忠焕

随作家采风团进入广东海洋大学海洋生物博物馆参观,赫然又见到了“砗磲”。

不识“砗磲”,是我一块心病。早在几年前,去北海老街观光,见不少店铺都挂有“砗磲”或者“加工砗磲”的招牌,因不知砗磲为何物,有点好奇,又因不会读“砗磲”二字,怕店家说我“不识货”而却步。心想,还不如买只厚实的虾饼,吃得满嘴是油过瘾。

这回,我可以落落大方仔细端详“砗磲”了,尤其是那个巨大的“库氏砗磲”,不懂的地方还可以问讲解老师。老师回曰:它就读“车渠”,加了石字旁而已。

有道是,万物之发,以沧海为源。海之宽广,茫茫渺渺,没有穷尽。蓝莹莹的海水下面,有鱼虾,有海草,还有绀色大贝。深藏于海沟的大贝,状如车轧者,便是砗磲。

如此深海“怪物”,不识就不足为怪了。市场上平时常见的海产品,名字也不一定叫得出来,特别是学名。在博物馆里,都标上了标签,一目了然。如鹬头骨螺,虎斑宝贝、瓜螺等等,以前不论大小,一律叫做螺。世间的蟹类都是“横行霸道”的,这里偏偏有直行的,叫做蛙型蟹。有海中冬虫夏草之称的沙虫,却起了一个奇怪的学名,叫方格星虫。跟沙虫有“表亲关系”的泥虫,又叫什么呢?装着泥虫的玻璃罐子上,标着的大名是可口革囊星虫。爽口美味的海鲜,偏要起个拗口的名字,成心要让人不懂!

那只叫瓜螺的大螺壳,忒熟悉了!想起来了,小时候家里就有,放在米缸里用来量米下锅的皿具。那时阵,米缸常常见底,但那个量米的螺壳却奇特、宝贝。糊里糊涂几十年之后,才知晓它的名字。

这个海洋生物博物馆,真让人大开眼界了!自诩为半个海边人,对海产品很了解,可粗粗浏览之后才知道,有一种自我感觉良好叫孤陋寡闻、叫井底之蛙、还叫才疏学浅。

我绕着那个库氏砗磲转了两个圈,比划着能不能合抱得过,可见它的巨型。解说老师说,这个还不算大,最大的可达一米,能做幼儿浴盆。小一点的,海边人用来做喂猪用的潲槽。再小的,做酒器,唐苏鹗在《苏氏演义》里记载:“魏武帝以玛瑙为马勒,砗磲为酒椀。”跟我家用瓜螺做米升筒,是一样的。

不知何时起,砗磲跟宝玉石攀上了亲戚,变成了抢手货。先是与金、银、琉璃、玛瑙、珊瑚、琥珀一道,成为“佛家七宝”,受到顶礼膜拜。其次,精明的商家广拓渠道,做成雕件、佩块、串珠,跟玉石、珍珠抢占市场。外表粗粝的砗磲,被加工成冰清圆润的宝贝、延年益寿的“护身符”而愈炒愈热了。

砗磲生于海,长于泥,化于火,现于林,久经锻造,涤荡已清。其性情表现为,不柔、不媚、不攀、不附,节操独立而自洁。但当砗磲被供奉上神坛之日起,悲剧便在颂歌中拉开了序幕。

姚明说,没有买卖,便没有伤害。给自己带来灾难性后果的,不止砗磲。讲解老师说,玳瑁,别看它有个王字旁,但它并没有“豁免权”,生生被人吃肉取壳,拿来商用。鲎,一种与恐龙同时代的古老生物,它的蓝色血液被贴上防癌治癌的标签后,它们生死不离的爱情故事,快要成为千古绝唱了。沙虫,可口而味美,身价不断攀升,有人便使用高压水枪喷获,已经到了断子绝孙的境地....

却原来,这些人为的佛尊、摆设、佩饰,还有餐桌上的美味,不管如何地光鲜、馋人,背后都有一段野蛮掠夺的悲惨故事。

不识砗磲,不识玳瑁、鲎、沙虫、鱼翅....该是多好!

不识它们,它们都还是一个冷僻的生词,静静地潜伏在词典里,自由自在,自生自灭。不识它们,它们就能够坚守沉默的美丽,珍藏透亮的初心,幸福万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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