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审视下的文化重建
——论陈之藩散文的文化底蕴
2018-11-13王云芳
王云芳
(天津社会科学院 文学研究所,天津 300191)
在台湾文学史中,陈之藩算得上一个特异的存在。他其实是一个著名的机电工程师,且在业界成就卓著。散文于他只是副业,他一生创作了《蔚蓝的天》《旅美小简》《剑河倒影》《一星如月》《在春风里》《时空之海》《看云听雨》《思与花开》等散文集。数量并不算多,但由于人文素养的深厚,作品出版后却在台湾不胫而走。1998年~1999年,台湾《联合报副刊》评选50年来影响深远的30部“台湾文学经典”,《剑河倒影》榜上有名,在7种散文类经典中,排名仅次于梁实秋脍炙人口的《雅舍小品》。此外,陈之藩的许多文章曾多次入选台湾中学语文课本以及各种选本,他本人也获得了台湾元智大学“桂冠文学家”的称号;随着海峡两岸交流频繁,陈之藩的作品亦渡海而来,很受大陆读者青睐。
大陆关于陈之藩的研究,有的钩沉历史记忆,记录他与胡适交往的那段文坛佳话,如《青年陈之藩与胡适》(《书城》2007年第10期);有的从乡愁文学的视角,考察其散文创作,如《他乡无所住——读陈之藩散文》(《书屋》2018年第2期),整体来说比较零散,不够深入。学者楼肇明认为:“陈之藩在散文中将诗的激情和韵味,哲学、科学的观察和思考完美和谐地结合到一起了。他在认识我们民族文化性格的深刻性方面、表现现代中国人的敏感问题,思考和探索人类的历史现状和未来时所表现出来的睿智等等,可以说很少有人(包括职业的社会人文科学的学者教授在内)能够与之比肩的。”这一论断可谓中肯。陈之藩的散文,绝非花鸟虫鱼式的小摆设,也绝非单纯的乡愁吟唱,其丰厚宏阔的文化内涵值得我们深入挖掘。
一、乡关何处
自古以来,中国古典诗词中表达思乡之情的名句随处可见:“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静夜思》)“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崔颢《登鹳雀楼》)“何事吟余忽惆怅,村桥原树似吾乡。”(王禹偁《村行》)……应该说,哪里有漂泊,哪里就有思乡之情的流淌。这些佳作汇集起来,乡愁成为中国古典文学中一个古老而又吟唱不尽的文学母题。
大多时候,乡愁关联着一个具体的地理空间,是个体的生养之地,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家乡。家乡指涉的多是空间概念。社会发展,时代变迁,个体离开家乡,一切都被时间的魔手摆弄得面目皆非,家乡由此被“故乡”一词所取代,既包括了地理空间的概念,又增添了时间上的流逝感。从这一层面上来说,人人皆有回不去的故乡,都会产生乡愁。然而,对于生活在20世纪的华人华侨来说,乡愁情感更加复杂纠结。20世纪的中国,外敌入侵、政权更替,战乱频仍中人们不得不四处漂泊,迁徙的被迫性无疑强化了个体主观上的伤痛感。政治意识形态的隔膜下,他们欲归乡而不得,遂将浓烈的乡愁寄托在写作中一再回味。既然现实境遇总是诸多限制,何妨在想象的家园中随意驰骋。由此,作为时空概念的故乡又随着个体的想象发酵,演化成了华文文学史中特有的“原乡”情结。
原乡情结,在华人华侨作家创作中随处可见。故乡琐碎耐心的风物描写中,亲朋故友的刻画中,或者被作者极力推崇的某种文化传统中,我们都能发现原乡文化跨越时空变形而来的踪影。有的作家,远隔重洋,身处异域,却仍不时有中文作品问世,追本溯源,原乡情结往往是其创作的主要动力之一。在隔膜而又边缘的文化生存状态中,也许正是不断地使用汉语进行书写,才让作家们找到了灵魂的栖息之所,而乡愁文学的母题亦好像病蚌生珠一般,文化底蕴得以日渐丰厚。
陈之藩,河北霸县人,生于1925年6月19日,2012年2月25日病逝于香港。纵观陈之藩的一生,先是因为抗日战争爆发而在大陆颠沛流离,大学毕业后迁居台湾省,后又远赴英美求学工作。在时代大潮的裹挟下,漂泊可谓他的宿命。最初,陈之藩为自己男儿志在四方、浑然无所牵挂的人生境界而自豪,然而,当和祖国大陆文化母体的距离越来越远时,乡愁却悄然而生,魂牵梦绕,直至扎根灵魂深处,形成镂骨铭心的烙印。他的散文集《旅美小简》,完成于1955~1956年。最初是在美国留学时,为舒缓思乡之情,课业之余每周一篇,传给聂华苓,发表在台湾《自由中国》杂志上。读者反响热烈,后结集出版,属于当时留学生文学热潮的一部分。散文集中的文章洋溢着浓烈的家国之思,《失根的兰花》被后人一再提及。文中,陈之藩沉痛地写道:“我所谓的到处可以为家,是因为蚕没有离开那片桑叶,等到离开国土一步,就到处都不可以为家了。”离开国土,意味着离开熟悉的语言文化系统。身处异域文化空间,东西方文化的隔膜与碰撞无疑会激发个体茫然无所依的生命体验,陈之藩将其比喻为失根的兰花。意指许多离开国土的海外华人华侨,好像宋朝画家思肖笔下的兰花,连根带叶,均飘于空中,不待风雨折磨,精神上就即形枯萎了。失根兰花的比喻形象鲜明,流传甚广,由此成为海外华人华侨失根的精神象征。直到多年以后,另一位旅美散文家王鼎钧别出机杼,延伸拓展了其精神内涵。他说:“移民漂洋过海,失去中国文化的滋养,犹如无土的兰花;移民到任何环境,纵然一无凭借,也能赤手创业,犹如露根的兰花。我们不依赖任何偶像,任何权威,任何政治利益、意识形态,自有高洁的、坚韧的生命力。”兰花不会枯死,因为它是带着原乡的种子在漂泊,在异域落地生根,生发出新的生命力。
文化学者斯图亚特·霍尔认为:“我们先不要把身份看作已经完成的、然后由新的文化实践加以再现的事实,而应该把身份视作一种‘生产’,它永不完结,永远处于过程之中,而且总是在内部而非外部构成的再现。”身处异国他乡,个体所固有的精神文化传统遭遇极大挑战,被他国主流文化排斥、遮蔽、边缘化的生命体验往往会激发个体的身份危机感,促使他去寻找安身立命的文化身份。这是许多海外华人走出国门时首先需要面对的精神困境,陈之藩也不例外。经历了苦苦的追寻之后,陈之藩说:“我们当然对不起锦绣的万里河山,也对不起祖宗的千年魂魄;但我总觉得更对不起的是经千锤、历百炼,有金石之声的中国文字。”上下求索坚持不懈地追问中,陈之藩乡愁的核心内涵逐渐水落石出,那是对隐含在汉字中的中国传统文化之根的眷恋。
其实,这份文化身份的归属感,其根源可以上溯到他幼年所接受的文化熏陶。陈之藩读小学之时,中国已开始实行新式教育制度,然而他曾就读北京大学的父亲却为他延请了一位老童生,每年寒暑假补习古文。同时,因为爱好文学,为了写文章投稿,陈之藩自己也攻读了许多古书。包括《荀子》《孟子》《韩非子》《资治通鉴》《史记》《汉书》《苏东坡文集》《陆宣公文集》《袁子才文集》《古文集类纂》及许多桐城派的文章。坦率地说,中国古典文化的熏陶并不能给像陈之藩这样的海外游子带来多少现实的益处,然而,当他离母体文化的距离越来越远时,附着在无功利的文学审美中的文化传统开始彰显出来,它好像牵引着风筝的那条线,滋养着陈之藩的精神生命,为他提供文化归属感,并以此为根基,为他开启了融合中西文化的宏阔视野。
二、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中国古代传统的知识分子,向来有所谓感时忧世的文化传统。从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到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再到顾炎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传统知识分子以天下为己任的感时忧国之心已经形成了一种文化传统。五四以后,西学东渐,随着现代民族国家的建立,现代知识分子逐渐形成。海外著名的史学家余英时认为:“他们(指现代知识分子)是人类基本价值(如理性、自由、公平等)的维护者。知识分子一方面根据这些基本价值来批判社会上一切不合理的现象,另一方面则努力推动这些价值的充分实现。”20世纪的中国现代知识分子,一方面承袭了中国古代固有的感时忧世的优良文化传统;另一方面,时代变迁,他们亦不再以忠君为己任,而是秉承自由的思想,对一切文化传统多了几分现代的理性批判精神。
陈之藩的散文《失根的兰花》发表后,失根兰花一时成为众多海外游子失乡的隐喻。其实,表达惆怅的思乡之情只是陈之藩散文非常表层的一面,借助散文这一通俗自由的文体,表达思想、参与民族文化重建才是陈之藩创作的真正目的所在。
1955年,陈之藩初到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留学时,异国孤独寂寞的境遇催生了他绵绵无尽的乡愁。从大陆到台湾省,从台湾省到美国,多元的文化传统为他提供了丰富的思想文化资源。尽管情感上他仍依恋着故乡,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理性的思考。正如作者在《旅美小简》中所自言:“我还是应该留学的,不看看人家,永远不明白自己”“我们这个国家,但愿他还未到不可医的程度,我们要寻求救国的办法”。熟悉的话语不禁让人想起五四一代的思想文化先驱者们,留学最终目的是为了借他山之石以攻玉,是为了改造旧的国家、重建中华文化与文明。因此,对陈之藩来说,乡愁,既是一种情感上的羁绊,也恰恰是他试图进行文化重建的动力;而异域文化,陌生隔膜的文化面孔正无妨是极好的参照镜鉴。北洋大学工科的现代教育培养了陈之藩扎实思考的科学精神,在中西文化碰撞的过程中,他没有沉迷于痛苦迷茫,亦不屑于人云亦云,而是秉承科学的怀疑与批判精神,带着疑惑踏踏实实地去寻找答案。陈之藩的散文,记录着他上穷碧落下黄泉、苦苦求索的思想轨迹。
一方面,在民主自由的西方文化环境中,他很自然地承接起五四先驱者们启蒙大众的火炬,努力反思中国传统文化的弊端。他的散文,非常擅长捕捉民众日常生活中的细节,在西方文化的对照下,抽丝剥茧,烛照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无意识层面。比如鲁迅先生一再批判的国民性当中的奴性。《智慧的火花》中,作者反思道:“我不禁想起,我们这悲哀的一代,我们这凄凉的祖国。不知道谁的主意,觉得培养领袖人才最不切要。学校所奖励的是最听恩师话的奴才学生,社会所奖励的是最会给上司送礼的属员。上上下下全是唯唯否否,看一个人的颜色,试一个人的脾胃。世界上哪有富强康乐的国家是由一群奴才建造得起来的?”又如《莫须有与想当然》回顾很多人成长过程中会经历到的一件琐事:有的学生作文写得太好、考试时别出心裁容易被老师想当然的冤枉是抄袭;而同样的事情,西方文化却认为,学生没有义务去证明自己,如果老师没有证据,就不能判定其有罪。以事实为依据,还是遵从权威主观上的判断,处理方式的差异彰显出几千年来皇权社会专制文化对国人思想的潜在影响。应该说,尽管中国封建帝王的统治早已被推翻,然而几千年来那些专制文化所造就的奴性思维模式仍然沉淀在人们的潜意识深处,有待我们去反思。有的文章,批判矛头则直指中国传统文化注重实用功利的思维方式:《实用呢还是好奇呢》由李约瑟的中国科学史研究谈起,认为中国人做事讲求功利性,所以失却了探求事物本身规律的乐趣。缺乏培育非功利的学术精神的土壤,中国古代的科学发展因而受到很大的局限。《钓胜于鱼》中,他认为能够欣赏钓,而不计较鱼,是会使一个人快乐,使一个团体健康,使一个社会成功的。因为有钓胜于鱼的观念作基础,享受做事情过程本身的快乐,才不会过于注重结果,产生向上爬的习惯,也不会产生学而优则仕的风气。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它们常常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熟视无睹的小事,然而观一叶而知秋,陈之藩的散文今天读来仍觉不过时,国人潜意识深处这些绊脚石的现形,正可见出国民惯性思维的改造是一项需要长期坚持且时刻警醒的文化工程。
另一方面,陈之藩并不赞同全盘否定中国传统文化。新文化运动时期,很多五四先驱者为启蒙救亡,对中国传统文化采取了矫枉过正的文化策略,试图以全盘西化来实现古老中国的现代化蜕变。陈之藩虽然也批判传统文化,但他并不赞同这样的处理方式,他对进步与保守有自己的看法。1988年6月22日在台湾的演讲《进步与保守》中,陈之藩说:“如果说中国文化是一个罪犯,也需要请一个律师为其辩护,这是人类起码的文明。万一在辩论中发现百分之九十九为非,这百分之一的仍是有保存价值的。”多元的文化视角,使他有充裕的精神资源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全面深入地观照。其间自然有批判,但亦不乏推崇之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不时三致意焉。比如他的名篇《谢天》,认为中西文化中许多名人都非常谦逊,他们知道做事与立功,得之于众人合作者多,得之于自己逞能者少。于是很自然地产生一种感谢众人,感谢上天的感觉,由此肯定了中国传统文化中敬天爱人的伦理观念。
此外,作为一个科学家,陈之藩格外关注中国古代科技文明的发展。《祖宗的遗产》中,陈之藩认为,几千年来,我们只知道将目光集中在辞章之学或玄学之上,祖宗遗产中其他有生命力的东西,如算盘、火药、建筑等中国古代科学发展的成就却被忽视了。西方人将这些科技文明记录了下来,其所遵循的实事求是的精神,倒正是我们应该努力学习的。
从长远的文化发展角度来说,陈之藩的文化姿态显然更为理性。对于中国传统文化,他所做的乃是凭借阔大的文化视野仔细地盘点清理:有的进行犀利地反思与批判;有的积极地去承继发扬;有的一直以来为后人所忽视,就努力去发掘使其重见天日。应该说,在当下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过程中,我们需要的正是这样的理性精神;唯有经过理性地思考、选择与重建,中国传统文化才能成为更有生命力的根脉,中华民族才能真正屹立于世界强国之林。
三、科学与人文之间
现代社会,科学发达,时至今日我们已经进入信息时代。作为一个术业有专攻的科学家,陈之藩本该为科学发展的成就额手称庆。然而,读陈之藩的许多散文,我们却总能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忧愁浸润其间。应该说,陈之藩留学美国,原本是带着朝圣的心情去西方取经,期望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发现,西方文化亦有其不足之处。
西方文化,尤其是美国文化,虽然科技发达,但人们大都缺乏相应的人文修养。散文《哲学家皇帝》中认为,美国孩子们从小就开始做卑微的工作,他们永远独立、勇敢、自尊,像个哲学家帝王。然而,送报纸的极少看报,整体来看他们缺少一种人文素养。而哲学家帝王,不仅要受苦,还要有一种训练,使他具有雄伟的抱负和远大的眼光。在哲学家帝王的训练中,勤苦自立坚韧不拔那一部分,美国的教育与社会所赋予青年的,足够了;而在人文修养的训练上却差得很多。最为明显的表现之一是人们多倾向于选择成功机会多、经济效益直观的职业,对之争先恐后趋之若鹜,而那些既无急功、又无近利的领域,如哲学、诗歌却鲜少有人问津。是以,美国的经济虽然空前发达,但人们的灵魂深处却潜藏着寂寞与空虚;美国人积极勤勉的创业精神值得我们借鉴,然而,整体看来却也有些短视,对非功利的人文思想的漠视,使美国极少产生本土的思想大师。
缺少人文修养,所造成的另一个恶果是人们普遍缺乏忧患意识,科技高度发达伴随而生的负面效应层出不穷。19世纪工业革命以来,西方科学飞速发展。科技发明被大量运用到工业生产中,社会生产力得到极大提高,人们在追逐物质丰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可谓乐不思蜀。然而,仿佛硬币的正反面,科技文明带来的负作用也日益彰显。非功利性的人文思想愈受忽略,物质文明的发展也就越加失去制约与平衡,走向极端与畸形。这样的发展趋势在东西方皆非常明显,可谓伴随现代文明而生的“肿瘤”之一。
陈之藩是一个机电学家,但他并非是只研究科学的所谓专家,深厚的人文修养一方面在异域成为其乡愁情感的寄托,另一方面又使其对现代文明的发展充满忧患意识。身处其中,他对于科学的负面效应了解得更为透彻。《科学家的苦闷》中,陈之藩认为:“科学如阿丽思那块饼干,吃下去以后,自己不能控制的膨胀起来。饼干原是解饿的,饿是解了,但整个身体已成畸形。始作俑者,又想不出再使阿丽思瘦下来的汁水,不苦闷吗?”所以,人类不要为科技文明的发展而盲目乐观、忘乎所以。要抑制现代文明带来的负面影响,人们必须将注意力从对物质的疯狂追求转移到精神的清明觉醒上,如此,我们才能知道自身的实际需求,在飞速发展的时代浪潮中觅回自己。
散文一体,与学术专著有很大的区别。后者依靠逻辑推理来表述思想,前者则必须把思想寄托在感性的形象与语言中。陈之藩的散文,飘逸自然之中又不乏深邃的文化识见。他从个体的乡愁情感出发,一路向纵深宽广处开掘:中国传统文化的优劣、西方文化的利弊、中西文化的差异乃至现代科技文明的正负效应等等,这些思想火花散落在其行文的字里行间,仿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引发现代读者深入省思。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台湾文坛上余光中发表了《剪掉散文的辫子》,振聋发聩地高举散文革新的旗帜,要革除当时抒情小品情绪上流于感伤,内涵上偏于说教的流弊。同时期的陈之藩,其散文书写极少流行的弊病。他的散文,秉承了文化批判与重建的创作意旨,言之有物,有的放矢,无形中亦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现代革新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注释
:[1]楼肇明:《南天一隅,重峦叠嶂、万壑争流的散文风景线》,林建法主编:《华语文学印象》(卷一),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329页。
[2][7][8][10]陈之藩:《蔚蓝的天 旅美小简》,合肥:黄山书社,2009年,第137页,第110页,第127页,第144页。
[3]王鼎钧:《水流过,星月留下(1996年4月~1997年11月)》,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年,第465页。
[4]斯图亚特·霍尔:《文化身份与族裔散居》,罗钢、刘象愚主编:《文化研究读本》,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第212页。
[5]陈之藩:《叩寂寞以求音》,出自《寂寞的画廊》,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7年,第113页。
[6]余英时:《引言——士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地位》,《士与中国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2页。
[9]陈之藩:《时空之海 看云听雨》,合肥:黄山书社,2009年,第14页。
[11]余光中著,黄维樑、江弱水编:《余光中选集》(第3卷),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3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