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美学观照下的左中美散文创作

杨美

摘 要：散文創作是左中美文学创作活动的主要方式，其作品与作者的情感体验有着密切的联系，她以纯真至情的笔触来表达自己的赤诚之心。优美的语言、独特的写作视角和率真的情感表达，不仅使左中美的散文散发出淡淡的生命之美、家园之美和栖居之美，还使人感受到一种蓬勃向上的生态生机美，其中无论是对绚丽多彩的自然生态美的描写，还是对蓬勃向上的社会生态美的赞美，亦或是对温暖和谐的人物生态美的讴歌，无不给人一种美的享受和智的灵动。

关键词：左中美；散文；生态美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4-0-02

左中美，云南省漾濞县彝族作家，生平爱好写作，主要以散文创作为主，著有个人散文集《不见秋天》、《时光素笺》、《拐角，遇见》、《安宁大地》等。其中，散文集《安宁大地》入选中国作家协会2016年度少数民族文学重点扶持作品，为中国少数民族女作家的画廊增添了亮丽的色彩。左中美以其纯真至情的笔触来表达自己的赤诚之心，独特的写作视角让我们看到了她对“一山一水，一城一家”日常生活的书写，以及对一个平常女子烟火人生的讲述，给人以真、善、美的暖暖爱意。对故乡和民族的真挚描写，“展现了其民族生存的当下与过程，传达了深刻的历史记忆与现实的人文情怀。”[1]

1.绚丽多彩的自然生态美

左中美的散文多取材于小城漾濞的一山一水、鸟兽虫鱼，以其鲜明的云南印象展现出独有的文学特色，使人感受到一种蓬勃向上的生态生机美，并给人一种美的享受和向上的勇气。她借山水之华彩、天地之灵气，尽情吟唱脚下这方土地，在她的笔下无论是自然山水，还是动植物都充满了灵性，构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自然生态美景。

作者依托云南这片红土地，写自然万物，并投入到自然生态之美的怀抱中，展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共享。其中静谧的大山、清澈的河水、辽阔的田野等意象的重复出现，无不体现出“生态是人的生态，自然美也是与人相关的美”[2]的生态思想。她把云南漾濞的自然山水，草木虫鱼描绘得美丽逼真，让人流连忘返。《山居小引》里写大山的“大”和“静”，让我们看到了作者敏锐的感知力和细腻的审美情感；在《一江流水》中写到的漾濞江，更是充满了历史的沧桑感，它不仅赋予故乡这块贫瘠的土地以生机与活力，同时也始终在滋养着作者的思想，哺育着作者的灵性。她始终怀抱着对自然山水的热爱来感受着自然万物的气息，表达了她对自然山水纯美而原生态的诗意描绘与歌颂，以及在文化意识和价值取向上所蕴藏的强烈的生态美学意识。

左中美总是把对民族、文化与人生命运的感悟融于美的意象、美的情感中，走进她的散文世界可以看到她对自然万物的观照，不同的季节时令孕育着不同的生命，无论是春风秋雨，还是冬雪夏阳，呈现给我们的都是一种天然朴实，不加修饰的美感。她钟情于笔下的这一方自然山水，留恋于四季的变化，观照着大地的繁衍生长，使得众多意象在同一空间内多层次，多角度展开，有条不紊，和谐有序。在《安宁大地》中，作者描写了春天开花的树，夏初雨季的木耳以及各种菌类，秋天的核桃、包谷，以及冬天的菜地，构成了一个生机勃勃的自然世界。还描写了春天结伴飞舞的蝴蝶和蜜蜂，夏天雨季成群的蚂蚁和蚯蚓，秋天丰收时的谷虫和鸟雀，无不给这春夏秋冬的轮回转换添上绚丽多彩的季节变换之美。由此不难发现，在左中美构建的自然生态世界中，万物都充满了自然生态的和谐与自足。

难能可贵的是作者把自然万物上升到人文关怀，很好地诠释了“人化的自然”与“自然的人化”理念，使得她的散文创作呈现出一种人与自然的对话。其中有点亮大地和村庄的萤火虫；有别样人间清欢，余韵清婉的芝麻绿豆；有勾起乡愁情思的牵牛花；还有一茬一茬繁衍生息的鸟雀……在她为我们呈现的这些图景中，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无不展现出强大的生命生机美，也无不彰显着作家鲜明的生态整体观。在《女性的庄稼》中则把庄稼比喻成不同角色的女子，荞是农家朴素而美丽的女儿；包谷是最朴素和隐忍的母亲；四季豆则是一个土土的乡村女子。即使是再渺小的事物，在作者的眼里心里、字里行间都是充满生命力又饶有趣味的，是作家融入自然情感下的“自然的人化”。

2.蓬勃向上的社会生态美

左中美的散文大多从故乡人民的自然人生和原始淳朴的民风民情来体现人与社会的和谐美。其中“故乡情结、乡土之恋、岁月回望、生命意识构成了她散文的基本内核，”[3]内中充满了乡土的温情与纯朴。

作为一个成长于点苍山西麓核桃之乡的彝族女作家，作者以其独特的身份定位和视角定位，呈现出散文的独特内质与审美特性。她的笔下村庄永远是最具温情的风景和心灵归宿，其中对一书一茶的清简时光，一山一水的闲情逸致，一村一城的柔软岁月的描写，无不给人一种美妙的精神享受。作者还花了大量的篇幅来写小城的旧时光，“哪怕是在厨房忙碌的间隙，常会有一些细碎的时光。比如，等着锅里的油烧热的时光，等着菜水涨的时光，等着一个菜焖熟或煮熟的时光，洗菜或洗碗等着热水管里的热水下来的时光。”[4]一种出于女性细致观察的情感，一种柔美恬适的情调，让人在浓厚的时光气息中也能感受到浓浓的烟火味，并呈现出一种自然的朴素美。

左中美的散文还具有鲜明的民族地域色彩，无论是在写人记事，还是咏物抒情上，笔触自然而亲切，并带有“原汁原味”的浓郁色彩，她土生土长在彝乡的土地上，深谙本民族的风土民情和生活方式。在这里有弯来扭去的山路、豪气横生的大山、烟火熏黑的老屋、醇厚芳香的老酒以及精妙动听的山歌……展现出民族生活的多样性和丰富性。其中唱山歌就是一种最普遍的娱乐方式，人们高兴时唱山歌，悲伤时唱山歌，欢聚时唱山歌，离别时也唱山歌。无论是率性自由的山野小调，还是原始古朴的民歌，都无不浸润着彝族人民对世界的认知和对生活甘苦的感受。因此，在其散文中常常能读出她对故乡的风俗民情的留恋，以及对彝乡人富有情趣的民族生活的赞美，彰显着彝乡的魅力与永恒。

此外作者还用节日来渲染民族习俗与文化，而火把节对于彝族来说又是一个非常重要而古老的传统节日，在《七月，乡村册页》中，作者写到“在我的彝乡老家，人们把火把节又叫做姑娘节，出嫁的女儿在这一天要回到老家，与家人团聚。”[5]在这一天，人们要杀鸡宰羊，喝酒吃肉，表现大山人的豪情与直爽，从中也表现出女作家乡村生活底蕴的深厚和生命意识的丰富。同时她以充满人文关怀的主体生命意识去挖掘本民族的文化之魂，使得彝乡的地域风情和民俗风情交相辉映，展现出鲜明的民族地域色彩和丰富的社会生态文化气息。

3.温暖和谐的人物生态美

在寻求人物生态美的过程中，我们不难发现，惟有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才能发现人性的美好与纯洁。然而“生态美学作为一种新时代的理想的审美人生，它不仅是一种‘绿色人生，還是‘人的审美的生存、诗意的栖居”，[6]作者极力描写自己的所见、所历、所闻，抒发自己的真情实感，表达自我的真知灼见，从而塑造自我的人格意象，并保留了人性中最真、最善、最美的东西，寄托着她对温暖和谐的人物生态美的追求与向往，表现的正是一种理想的审美人生。

在对诗意生活的描写和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共处中，作家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芸芸众生，用温暖的语言书写着普通民众在日常生活中所散发出来的宽厚仁爱、质朴善良。为我们描绘出一幅和谐美好的社会生活图景。这里既有温柔真挚的亲情，又有柔软诗意的爱情，还有互助友爱的友情，人与人之间都在真诚的交往中相互关心，体贴他人，真正体现了温暖和谐的人物生态美。慈祥的奶奶，为生活劳碌、奔波的母亲，特立独行的老七哥，还有伯父、哥哥、丈夫、女儿、亲友、同事等，在作者心中打下了深刻的烙印。除此之外，记录最多的莫过于自己小女子的烟火人生，一杯茶，一本书，一家人，用一种温暖的情怀写下自己的故事，在平常的日子里发现点滴的美好。无论是乡下侄儿和秀简单质朴的爱情，还是裁缝店老板夫妇心有灵犀的爱情，亦或是自己与丈夫小吵小闹的爱情，都是她对生活的一种观照。还有那些不知名的小人物也构成了她散文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在作者明净的情思中，就会发现世界不缺乏美，人间也不缺乏爱、温情和善意。她“以世俗的人和事，写出超世俗的审美形象，审美理想，审美情趣，在平凡的生活中挖掘出深远的意蕴，”[7]把人们司空见惯、不屑一谈的生活细节描述得风生水起，意味深长，富有生活趣味。因此，“在左中美创造的散文天地里，我读到的是氤氲、温润、柔美和丰富的感情色彩。编织着她的梦幻，她的心灵，她的世界，她的刻骨铭心，自然，也编织着她的喜怒哀乐。”[8]

综上所述，左中美的散文充满了强烈的生态美学意识，她从云南这片神秘的红土地出发来审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身的多重审美关系，为我们呈现了一个诗意栖居的精神憩园。其中无论是对绚丽多彩的自然生态美中的一山一水、鸟兽虫鱼等万物生灵的描写；还是对社会生态美中的彝乡人民的自然人生和一城一村的家园美的赞美；亦或是在她寻求人物生态美的过程中展现出来的温暖和谐的人物生态美的讴歌，无不彰显着作者深厚的生态美学意识和自然真切的情感內蕴。

注释：

[1]左中美.安宁大地·序[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7年2月.第1页.

[2]季水河，李恒白.论生态学视野中的人化自然与自然美[J].学习与探索，2011年第1期.第186页.

[3]杨纯柱.诗意的回望和乡愁——读左中美散文集《不见秋天》[A]//大理白族自治州彝学学会.彝族文学作品选粹评论卷[C].云南民族出版社，2015年6月.第273页.

[4]左中美.时光素笺[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12年9月.第109页.

[5]左中美.不见秋天[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10年8月.第53页.

[6]曾繁仁.试论生态美学[J].文艺研究，2002年第5期.第11页.

[7]王萍.文学创作与批评[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年8月.第34页.

[8]苏金鸿.点点滴滴的爱——左中美散文印象[A]//大理白族自治州彝学学会.彝族文学作品选粹评论卷[C].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15年6月.第27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