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中田小娥的人物原型分析
2018-11-12王雅琼
王雅琼
摘 要:长篇小说《白鹿原》被认为是“上一世纪九十年代,中国长篇小说创作的重要收获之一”[1]。作者用其娴熟的手法加强了人物性格的刻画和故事情节的叙述。现就其主要人物田小娥及代表的原型人物进行对比和分析,使读者更好地理解作品。
关键词:原型;田小娥;红颜祸水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4-0-02
《白鹿原》一书以其别具匠心的叙述,跌宕起伏的情节,精湛准确的语言,丰富多样的修辞以及饱满生动的人物形象体现出了异常丰富的文学以及美学内涵,成为中国当代长篇小说的一部代表作,代表了一个时期长篇小说创作艺术的最高水平。
19世纪30年代以来,原型批评在西方文学批评领域兴起。瑞士分析心理学家容格将弗洛伊德关于无意识的理论发展成为集体无意识理论,将文学作品中反复出现的母题、主题或叙述设计等文学现象称为“原型”。可见,原型是与远古人民的文化心理相通,之后又在历史长河和文化典籍中反复出现的,其根源是集体无意识,集体无意识是由“原型”所组成的。本文试图以原型理论为基础,就《白鹿原》中主人公田小娥和其原型形象进行比较分析。
长篇小说主要是以人物形象来反映社会生活并表达思想的。因此,在长篇小说的写作过程中,能否成功塑造人物形象,直接关系到小说艺术上的成败。陈忠实在长篇小说《白鹿原》中塑造了诸多例如田小娥这样富有典型意义的人物形象,给每位读者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田小娥——红颜祸水原型
学者邢之美认为,田小娥在作为一个反叛者的角色出现的,反叛几千年来的封建礼教束缚下女性的生存方式。同时,田小娥也是一个弱者。在强大的封建社会礼教秩序面前,一般的女性,差不多都是弱者。所以,一个弱者的反叛,最终往往都是悲剧结局。[2]
田小娥在《白鹿原》中的角色属于传统女性与新型女性之间的过渡,善良柔软美丽动人,同时具有反抗精神。被父母出售给年迈的郭举人作为奴隶而供养着。即使田小娥百般不愿,但当时女人始终是处于弱势地位。嫁到郭举人家里,她成为郭举人的泄欲工具,地位卑贱,伺候郭举人和大老婆的饮食起居。然而,她并不安分,与黑娃偷情,是她苦难人生的一种需要,也是一种满足自己欲望的解脱。她出轨的同时,也踏上了转变为“红颜祸水”的第一步。当她与黑娃的事情被众人知道以后,她被郭举人扫地出门,受到了社会的歧视与排斥。当黑娃带着田小娥回到白鹿原,黑娃的父亲鹿三威胁黑娃与田小娥断了来往,白嘉轩也拒绝黑娃和田小娥进入祠堂完婚,无奈之下俩人搬到了村外的破窑洞里。可是黑娃始终都怕她过于美丽的外表招蜂引蝶,有一次士兵表演,“他没有让小娥出门,用一把铁锁把小娥反锁在窑里。[3]”之后,黑娃因为搞暴动出逃,留田小娥一人在白鹿原。为了救黑娃,她去找鹿子霖并且在威逼利诱之下与其发生关系,在这之后,鹿子霖频频跑来窑洞与小娥私会,小娥也似乎乐在其中;她听了鹿子霖的话,将狗蛋引入屋内,被人逮个正着认为是荡妇偷情,在祠堂当着众多人的面挨“刺刷”;在鹿子霖的挑拨之下,又去勾引白孝文,从出自复仇目的的接近并勾引孝文到最后对孝文产生感情,白孝文从白鹿村至尊的位置最后沦落到土壕里坐待野狗分尸,田小娥更是可怜无助,饥寒交迫,最终被鹿三当“害人精”从背后戳死,窑洞倒塌,结束了年轻的生命。田小娥的死是发人深思的。作者让田小娥死于自己的公公鹿三之手,而鹿三是个善良本分的普通劳动者,他都不能容忍田小娥的所作所为,可见田小娥是多么令人深恶痛绝。“白鹿村乃至整个白鹿原上最淫荡的一个女人以这样的结局终结了一生。整个村子的人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这个女人的好话,除了诅咒就是唾骂。”[4]
田小娥的悲惨命运的形成,主观上来讲,是由于自身性格软弱没有主见,而客观的也是最主要的,是旧时代封建礼教统治之下,把女性作为整个社会的牺牲品。田小娥的所作所为,有些也是出于无奈的最后选择,但是在当时的社会是人们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总之,在她身上发生的一连串的悲剧,往往让人联想到“红颜祸水”的形象。
红颜祸水,在中华民族的文化心理中根深蒂固,成为模式和原型。
提到红颜祸水,首先想到的就是夏朝最后一代天子的妃子妹喜。桀制造了一个“倾台”,供他们俩玩乐。据说妹喜爱听“裂帛”之声,桀马上命令各地每天进贡丝绸一百匹,让人轮流撕开来给妹喜听。如此浪费民脂民膏,简直是不可饶恕的。当时很多老百姓被逼得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他们指着太阳骂道:“时日曷丧?吾与汝偕亡![5]”由于桀专宠妹喜、不理朝政,很快他的夏朝就被小部落商灭掉了。除此之外还有为众人所熟知的杨玉环。“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帝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杨玉环的美丽,估计是谁都不能抗拒的。“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这样,唐玄宗怎么能治理好国家?最后安史之乱爆发唐朝由盛而衰,和杨玉环的受宠不无关系。从这个角度看,杨贵妃当然是“红颜祸水”了。
红颜祸水原型也体现在文学形象潘金莲中。几百年来,潘金莲一直被认为是红颜祸水的典型。潘金莲自幼为奴,后被“賞”给矮小丑陋的武大郎为妻。这个婚姻没有丝毫感情可言。而在当时潘金莲别无选择。可是生活却又让潘金莲转向了另一个悲剧。与武二郎的相见,使潘金莲感情生活的意识觉醒了,一发不可收。但在封建道德体系的罗网里,离婚不可能,要被视为大逆不道。可是武二郎偏偏不好女色,不理解潘金莲。于是潘金莲便面临了极大的挑战。一方面春情狂泛不可回收,一方面又无渠道可泄。于是有权有势有钱的西门大官人来捡便宜了。潘金莲为了挣脱与武大郎不幸婚姻的悲剧,堕入另一个更深重的悲剧,把被玩弄当作了爱情。潘金莲的欲望驱使她错投西门大官人的怀抱。潘金莲的一生确实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社会悲剧。最后还被西门大官人制造成杀人犯。潘金莲也被武二郎杀死。潘金莲是活在戏剧舞台文学作品市井百姓茶余饭后的“红颜祸水”的样板。
“在中国文化或者说在中国人的集体意识里,所谓的‘红颜命运堪忧,或者是红颜薄命,或者是红颜祸水,或者竟至二而一。”[6]而在我们众所周知的那些古代的美女们,大多也都印证了关于“红颜祸水”这一原型的相关描述。不仅彻底改变了一个人,一个群体,甚至是一个国家的命运,同样也毁了自己。田小娥的命运也正是如此,最终也逃不过悲惨的结局。而对于白鹿村来说,田小娥的到来与死去,无疑是给这个平静的地方带来了诸多磨难。
小说对“红颜祸水”原型的模仿,不仅有利于人物刻画和情节叙述,也是对当时的男权社会和“存天理、灭人欲”的封建伦理道德的极大讽刺,引人深思。既加深了小说层次上的社会批判意义,又收到了耐人寻味的艺术效果。
注释:
[1]何西来.序[A]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编.《白鹿原》评论集[C].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1.
[2]邢之美.论《白鹿原》中的原型[J].西安:西北大学,2011.
[3]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
[4]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
[5]《尚书》[M].王氏舜,王翠叶译.北京:中华书局,2012.
[6]邢之美.论《白鹿原》中的原型[J].
参考文献:
[1]陈忠实.白鹿原[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
[2]冯川.容格文集[M].冯川,苏克译.北京:改革出版社,1997.
[3]容格.心理学与文学[M].冯川,苏克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9:121.
[4]何西来.序[A].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编.《白鹿原》评论集[C].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1.
[5]《尚书》[M].王氏舜,王翠叶译.北京:中华书局,2012.
[6]邢之美.论《白鹿原》中的原型[J].西安:西北大学,2011.